自从在五条悟的宿舍里打过一夜游戏之后,伏黑隐在高专的日常又多了一项。
——如何与你的前辈愉快相处。
———
晴空万里的某天。
“伏黑,晚上来悟的宿舍打游戏吗?”
夏油杰带着惯常的微笑找到了在教室摸鱼的伏黑隐。
只想补觉的伏黑隐头都没抬,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闷在臂弯里:“不去。”
夏油杰走近两步微微俯身,看着用头顶对着自己的白发少年,温和着声音说道:“没有伏黑的帮助,我和悟可能要打很久才会通关。”
“伏黑,帮帮我们可以吗?”
少年毛卷卷的头动了动,过了好几秒,才扭头露出一只带着朦胧雾气的金色眼睛看他。
“……就这一次。”
———
“隐!一起去吃饭嘛!硝子和杰都在哦!”
从那天打完游戏之后就直接换了称呼的五条悟坐在后面,不停扒拉着已经背上书包的伏黑隐。
伏黑隐艰难地从五条悟手里抽出衣摆。
“我要回宿舍睡觉。”
“隐~隐去嘛~一起去嘛~”
五条悟发挥身高优势长臂一伸,轻松把已经走出课桌的少年捞回来。
他拖长了调子,像只超大号粘人猫科动物一样晃着伏黑隐的肩膀,“去嘛~”
“……”
伏黑隐睡眠不足的脑袋被五条悟晃得发晕。
无奈之下,他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妥协的一句。
“最后一次。”
———
“伏黑,来打球啊!”
精力旺盛到看起来永远不会疲惫的五条悟拍着篮球,对伏黑隐挥挥手。
刚想拒绝,他便被夏油杰抱住肩膀走了过去。
等等、这次连拒绝都不让说了吗?
———
总之,并没有想过接触五条悟夏油杰、打算在灰原雄活下去之后就休学、重新做回黑心医生的伏黑隐在入学不到半个月就快被dk组攻略了。
绝对不是零食太好吃的原因!
再次被夏油杰投喂了一块粗点心的伏黑隐嚼嚼嚼。
嗯,绝对不是。
——又是新的一天。
“隐,我和悟去袚除咒灵,你要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趴在课桌上补觉的伏黑隐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望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喊自己隐的丸子头少年。
夏油杰在耐心地着等待他的回复,看着伏黑隐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期待。
这段时间他们主动的接近成功让伏黑隐身上的刺软了下来,但在尝试触碰的时候,偶尔还是会被少年敏感地躲过去。
不过,至少不会每次对话都像刀刃一样尖锐了。
看了夏油杰一会儿,伏黑隐疲惫地将额头抵在桌面,声音有力无气。
“出不去的。”
被迫招安的诅咒师怎么可能拥有随意外出的自由。
“不用在意那些烂橘子啦!”
另一个白发少年长腿一迈,瞬间凑到伏黑隐的课桌旁,一只手大大咧咧搭在他的椅背上。
“老子和杰可是最强,带你出去玩一趟超——级简单的!”
五条悟拖长调子,顺带握住了伏黑隐的肩膀。
“隐就放心和我们去玩吧。”
伏黑隐看向那双璀璨明亮的苍蓝色眼睛。
与天空一样绚丽的色彩里带着近乎狂妄的自信。
“……”
伏黑隐抱起书包:“信你一次。”
其实这句话已经对他们说过好几次了。
夏油杰失笑,拉着少年坐上了自己的咒灵。
……
在两个人袚除咒灵的时候,伏黑隐待在帐外发着呆。
旁边辅助监督的视线就像是蛛丝上附着的蚊虫,同样被粘在蛛网上的少年每动一下,便会有虫壳从高空落下,紧紧黏在他的身上。
蛛网缠绕的窒息、虫壳落在身上的恶心交错着充填进伏黑隐的身躯。
——几欲作呕。
但他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看起来像是彻底接受了自己作为“囚徒”的命运。
在确认伏黑隐没有想逃走的意图后,脖颈处有道疤痕的中年男人便又低下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迅速点着。
应该是发送些什么看到他离开高专之类的信息吧。
敲击键盘的声音真的有些吵啊,为什么不开静音呢?
伏黑隐平静地想着。
让那些老东西知道之后,看管自己的人肯定又会变多了。
下次治疗的地方还会在高专的医务室吗?
他们肯定会把自己带去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再用家人的安危威胁自己老实一些吧。
然后在发现小白他们早就不在那个地方之后——他会经历什么呢?
会真正地像个罪人一样被囚困在牢房中吧。
不过……都过了那么久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津美纪和小白早就没有待在那个地方了吗?
已经傲慢到这种地步了……
真是讽刺啊。
不对——怎么那么安静?
辅助监督完全没有声音了。
发觉到不对的伏黑惠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一回神,旁边便传来一道沙哑磁性的声音。
“终于回神了。”
如山岳般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侧,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正低头看他。
是禅院甚尔。
男人的脚下躺着昏迷过去的辅助监督,搭在伏黑隐肩膀上的手里握着一部还亮着屏的手机。
“信息还在编辑没有发出去,怎么样,要买我手里这个东西吗?”
接着,又仿佛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亲密,禅院甚尔弯腰,将下颚抵在了少年肩窝处。
“可以给你打个折。”
男人温热的呼吸肆无顾忌地喷洒在伏黑隐颈侧肌肤上,带起些许痒意。
他侧过头,鼻尖贴在少年颈间,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探究意味轻嗅了一下。
“没必要。”
已经习惯这个动作的伏黑隐按住男人头顶,用力将他的脑袋推开。
禅院甚尔顺从地站直身体。
“你不会发。”
伏黑隐笃定道。
那双侵略性极强的绿色眼眸定定地看着他,接着,禅院甚尔忽然从鼻腔哼出一声短促的、意味不明的轻笑。
零星的火花于少年余光中一闪而逝。
手机被那只手掌捏烂,终结了这不算麻烦的小麻烦。
“所以,”禅院甚尔将掌心的手机残骸放进裤兜,“今天怎么想着出来了。”
伏黑隐简单说了一下这些天的经历,末了,补充道:“他们说,有他们在,我可以放心出来。”
禅院甚尔挑眉。
“然后你就信了?”
“嗯。”
“真蠢。”
“他们都是好人。”
“呵。”
不加掩饰的嗤笑从禅院甚尔唇间溢出。
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这句话有些不妥,伏黑隐沉默片刻,又用非常自然的语气小声地说道:
“……没有你好。”
[妈的死基佬,为什么冷不丁要冒出这一句话啊!]
[放屁,老子这是属于弟弟的正常撒娇,况且这家伙都快死了老子都还没让他改姓,不走点极端路线去煽情那能成功吗!]
[还不是你自己不努力。]
搭档发出嘲讽的笑。
受不了这种委屈的神隐决定证明自己。
于是,伏黑隐抬头看向那双骤然变得晦涩幽深的绿色眼眸,带着非常明显的试探问:
“你是来找我的吗?”
禅院甚尔甩出一把匕首,说:“接了悬赏专门来杀你的。”
看见他脸上明晃晃笑容的伏黑隐无语。
“甚尔大哥……吓唬人的时候好歹把脸上笑收一收吧。”
这么明显的笑容。
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在开玩笑吧。
“甚尔……大哥?”
禅院甚尔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我以为我们是好兄弟。”
什么都不知道的伏黑隐看着他。
兄弟?
“兄弟,哈。”
禅院甚尔不可思议地笑出声。
他突然伸出手攫住伏黑隐的下颚,迫使那双宛如烈阳般的金色眼睛再次看向自己。
禅院甚尔的眼神伏黑隐并不陌生。
在进入高专之前,他经常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这种情绪。
晦涩,偏执,扭曲。
还有一些伏黑隐暂时理解不了的、像是要将人拖进深渊的沉溺。
这是爱?
不,这绝不是爱情。
伏黑隐笃定。
带有厚茧、触碰起来十分粗粝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
明灿澄净的金色星海中倒映出泥稠的绿湖泊。
几个呼吸之后,试图在这片星河里找到什么的人落下一声挫败的叹息。
“伏黑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禅院甚尔重重地揉了揉伏黑隐毛茸茸的头顶,使坏般让这一头蓬松的卷发更加凌乱了。
在少年终于受不了、抬起手拍打他的手背时,禅院甚尔才慢吞吞收回了手。
“兄弟这种无趣的身份,还是找你那些好人前辈当吧。”
禅院甚尔落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徒留僵立在原地怔神看着他背影的伏黑隐。
[……我靠。]
神隐艰涩地在意识里爆了一句粗口。
[妈的,玩脱了。]
不是说这家伙是个人渣吗?!
那个偏执狂一样的眼神真的是欺骗感情的人渣能做出来的吗?!
我靠啊!!!
神隐连滚带爬地把主意识转移到了藤原千学的身体上。
结果,没想到这里的情况也有些棘手。
“所以——我其实是异能力者!”
江户川乱步兴奋至极的话语如雷鸣响彻在神隐的耳中。
……
[哈哈。]
绝望地笑了两声,神隐迅速代入了他给自己设定好的角色里。
……
为什么这么拙劣的谎言都会相信?
藤原千学迷茫地看向江户川乱步,这个在他内心被认定为同类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漏洞都没有发现?
那个大人脸上的表情明明那么明显。
为什么?
看着少年高兴的神情,藤原千学无法理解。
这明明就是谎言。
为什么会相信呢?
为什么会相信啊。
他仿佛再一次进入到了用人世间全部恶意淤泥建造而成的封闭房间。
窒息,苦闷,与无人理解的迷茫。
在倒涌而来的、名为孤独的海洋淹没他之前,藤原千学松开了江户川乱步的手。
——一副黑框眼镜就在这个时候被戴在了他的脸上。
“只要有这个眼镜,我们就不会无时无刻地开启这个异能力啦!”
同样戴着眼镜的少年笑眯眯地说道,接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般重新牵上了男孩的手。
“异能力?”
这是福泽谕吉第二次听到藤原千学说话。
总是会用警惕的目光看向他,敏感到只要江户川乱步不在身边、看到他就会发抖的男孩首次在真正意义上与他进行了对视。
藤原千学:“我和乱步,是一样的,对吗?”
在那双只会出现冷漠,警惕与平静的黑色眼睛里,福泽谕吉看到了名为希望的种子。
那颗种子现在还没有发芽,还淹没在漆黑无光的渊海里,需要一些特定的东西去浇溉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于是福泽谕吉说道:“对。”
“你和乱步,都是一样的。”
“我不是异类?”
“不是。”
“我不是怪胎?”
“不是。”
“我能够得到爱?”
“你能够得到爱。”
“……”
瘦削的脸上戴着的眼镜过于大了,藤原千学只能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扶住。
再也没有松开过乱步那只手的男孩望着福泽谕吉,说道:“你是我第一个不讨厌的大人。”
最小的藤原千学所见到的人性却是三个人中最为肮脏的。
有意不让他再去接触这些,福泽谕吉将总算愿意与他独处的男孩送回了家里,再三确定不会离开之后,他便和江户川乱步重新回去处理事情了。
至此,藤原千学的角色卡这一天应该都只会在屋子里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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