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眯着眸，眼神却危险得像盯上猎物的毒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森冷声线警告道，“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他会像现在这样鬼迷心窍？甚至不惜拿整个家族来和藤田作对？”
风间结衣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小泉浅的心上，她脸上的血色尽褪。
“你知不知道光是收留你，外界就怎么说他的？赤司家继承人想要攀高枝不成，结果被小泉像是打发要饭的一样，塞给了他一桩婚事。你祖父当初是怎么警告他的？藤田又是因为什么回国的？回国后整个上流社会又是怎么笑话他的？不愧是赤司君，眼光就是高于顶啊！这种话听着刺耳吗？”
小泉浅脸色苍白，瘦小的身板摇摇欲坠。
“你呢？你那个时候又在干什么？你真的喜欢征十郎吗？你只不过把他当作一个替代品，一个可有可无的慰藉！”嫉妒的怒火在风间结衣胸中燃烧起来，即使表面上温柔可亲，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温度，“离开征十郎，回你的小泉家，去找你的未婚夫！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这所学校，出现在征十郎面前。”
小泉浅此刻更是除了无力就是无力，她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阿征是顶着这样的压力，她更是没有办法去反驳。
她低着头，连面对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空气沉默。
“小泉桑，我当初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风间结衣的声音温柔动听，拥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循循善诱地抛下甜枣，“不光是我，还有篮球部的大家，可你是怎么对我们隐瞒身份的？我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我真的很伤心。”
时间凝滞，僵持。
就在风间结衣准备继续施压的时候，小泉浅开口了，“我会离开帝光的，还有阿征。”
风间结衣脸上的笑容忽然重新绽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灿烂，嘴角扬起的弧度完美得诡异，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小泉浅全身的气力都被抽了干净，神色黯淡，“抱歉，瞒了你们。”
就算她不说这些，自己也打算和他分手的。
阿冲是阿冲，阿征是阿征，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风间结衣唇角轻勾，浅笑，“你能配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小泉浅的目光空洞，像个漂亮精致的洋娃娃，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灵气和活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转角处的人影。
风间结衣凝视着消失的背影，清澈的瞳仁中漾着真切的笑意，微微一笑，“你说，如果今天我是让她放弃藤田，她还会这么果决吗？”
“叮铃铃——！！”
下课的预备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一声号角，瞬间划破了走廊里短暂而紧绷的寂静。这声音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走廊两端开始传来教室门被拉开的声音，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如同逐渐涨潮的海水。
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赤司征十郎从走廊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夕阳的余晖恰好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近乎燃烧的金红色轮廓，却丝毫未能驱散他眼底凝结的寒意。
他穿着帝光中学笔挺的整齐制服，外套一丝不苟地扣着，衬得身姿挺拔如松，蔷薇红色的碎发在斜照的光线下仿佛流淌的熔岩，每一根发丝都透着冷硬的光泽。
“你越界了，结衣。”口吻凉薄。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红异色的瞳眸如同浸在冰海中的宝石，折射出的是一种俯瞰般的平静，然而这种极致的平静，却酝酿出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风间结衣淡淡一笑，解释，“我只是让你看清真相。”
“呵。”赤司征十郎笑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空，温度骤降。
风间结衣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即使是他在篮球场上以绝对胜利的姿态碾压对手时，也从来都不是这样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审判着不听话的棋子。
赤司征十郎迈开了步子，眼睫微抬，云淡风轻地审视着对方。他的鞋底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的声音，在逐渐喧闹起来的走廊里本应微不可闻，此刻却像重锤，一下一下，敲在风间结衣的心口。
每靠近一步，风间结衣就觉得周身的压力沉重一分，无形的压迫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臂之遥。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寡淡，像是从冰原深处凿出来的，带着凛冽的寒意。
风间结衣强自镇定，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和那套惯用的伪装，“她都这样戏弄你了！”
赤司征十郎漫不经心地扫过女孩儿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像是上司对下属的嘉奖，捏着对方的肩胛骨，“看样子你并没有把我上次的话听进去。”
“我…”风间结衣噎了一下。
下一秒——
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不是猛烈的撞击，而是一种冷酷，沉稳的推送。
她甚至来不及惊呼，身体就瞬间失去了平衡，鞋底在地板上打滑，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而她身后，正是通往下一层楼的冰冷台阶。
时间被不容置疑地拉长，世界天旋地转。
风间结衣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她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眼前只剩下爱人那张近在咫尺，却冰冷如同神祇裁决般的俊美面容。
赤司征十郎俯视着她向后倾倒，异色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既无快意，也无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的淡漠，仿佛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将一个人推下楼梯，仅仅是拂去了碍眼的沙粒。
“砰砰——”
肉，体与坚硬台阶碰撞的闷响，恐惧的尖叫和滚落的声音，在突然寂静下来的走廊入口处显得格外刺耳。
下面的楼梯平台传来惊呼和混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发现了滚落下来的人儿。
而赤司征十郎，依旧站在楼梯口的顶端，完全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更不打算惊慌失措地逃跑，他缓缓收回手，动作优雅地从校服口袋中拿出一方纯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对方的手，似乎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和地板上，如同一个清冷矜贵的少年。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的混乱，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蜷缩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的风间结衣身上。
然后，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楼梯边缘。
喧闹声因为他的出现而再次诡异地低了下去，同学仰头看着他，看着这个帝光中学无人不知的帝王，眼神里充满了尊敬，“赤司君，风间同学刚才不小心摔下来了，得赶紧叫救护车！”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锁定在女孩儿惨白的脸上，她细致搭理的发丝散了，衣衫凌乱，光洁的额被磕破，渗出血丝，看起来狼狈不堪，早没了之前的清雅。
风间结衣大脑空白，嗡嗡作响，眼眸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剧烈的疼痛甚至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的腿，我的腿…”
她无措地抱着膝，看向周围那些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喉咙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胸腔里。
孤立无援的自己，站在哗然的中心，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突然崩塌的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冰冷的绝望，一点点地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走廊窗外，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却再也照不进她阴霾密布的世界。
赤司征十郎声音清晰地传了下去，不高，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足以让楼梯上下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有人推了你吗？”
风间结衣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是什么人推了风间桑?”同学们的哗然骤起，喧闹。
“谁做的？”
“太可怕了。”
赤司征十郎瞳仁中是极淡却令人胆寒的赤芒，他薄唇微启，声音淬了冰，“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然藏着掖着，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风间结衣浑身颤抖，不仅是因为疼，更多的是骨子里叫嚣的恐惧。
她艰难地开口，配合着这场剧本的演出，“…没有人推我，我…我是不小心…”
“真的吗？”赤司征十郎声音关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匆匆离开了。”
风间结衣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瞬间明白了他的全部意图，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是我…我太着急了，没有注意脚下！没有人推我。”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那笑容优雅依旧，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浅泉提前离开教室了。”
“她走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方向…”
“说起来，浅泉一直追赤司君，该不会是因爱生恨吧？不管再怎么嫉妒风间和赤司君的关系，把人推下楼梯也太过分了！”
“赤司君，你一定要为风间同学做主啊！”
各种不好的猜测和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楼梯间蔓延开来。
风间结衣猛地抬头，对方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股寒意陡然从脚底蔓延到全身，甚至下意识地开始同情起小泉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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