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玉清境。
元始将神念投向天庭方向,眉头紧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通天竟还待在太阳星附近!自那只小月乌诞生后,他便再未离开过那片星域。
元始百思不得其解。他那个向来无拘无束的三弟,连他和大哥太清都时常觉得难以管束,怎会耐得住这般"家养"的日子?
"他究竟是怎么呆住的?"元始喃喃自语。他推演天机,只见通天与太一之间的因果线愈发紧密,却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让通天甘愿收敛所有不羁,停留在那片于他而言堪称"牢笼"的星域。
除非……
元始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他这弟弟,怕是陷进去了,连自己都未必全然知晓。而那天庭,那东皇太一,未来究竟会是昆仑的机缘,还是麻烦?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平静的日子,或许快要到头了。
……
天庭深处,太阳宫核心禁地,周天星斗大阵的阵枢微微嗡鸣。帝俊立于主阵眼旁,目光扫过繁复的星轨脉络,最终落在辅阵眼位置的黑衣身影上。
太一静立在那里,眼眸微阖,与整个大阵浑然一体。帝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源自太一身上、如同浩瀚星空本身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却真实不虚。
记忆悄然回溯。
那还是洪荒初定,太阳星上兄弟相依的岁月。尚未化形、只是一团纯粹太阳金焰本源的小太一,灵智初开,懵懂又娇气。他会用细弱的火焰触角缠着兄长的元神,传递着模糊却执拗的念头:
"哥哥……那颗最亮的星星,好看。"
"哥哥,云海下面是什么?想去……"
"哥哥,冷……"
那时的帝俊,已是颇具威仪的太阳神祇,却总会耐心安抚那团依赖着他的幼崽。他会耗费法力,为他聚拢星辉取暖;会穿梭云海,为他摘取先天火精晶石;甚至在他试图靠近混沌气流时,第一时间将他护在身后。
后来,帝俊与太阴星的羲和、常曦相识相知,即便相伴游历洪荒,也总带着那团安静燃烧、偶尔雀跃闪烁的小金乌。羲和与常曦早已习惯,时常笑着看帝俊如何细致地照顾那团柔软的小金乌。
"帝俊,你太惯着他了。"羲和曾如是说,语气里却带着柔和。
帝俊只是笑答:"他还小。"
是啊,他还小。那是他唯一的弟弟,是这浩瀚洪荒中与他血脉相连的存在。
再后来……帝俊萌生了整合万族、建立秩序的念头。
帝俊记得,太一第一次独自斩杀凤凰后,带着伤痕和疲惫回来,仰起脸,熔金的眼瞳里是纯粹的坚定:"哥哥想要的,我帮你。"
从那时起,太一便不再是需要被呵护的小金乌。他成了天庭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是令万族胆寒的东皇。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不知经历多少生死搏杀,硬生生达到如今连帝俊都需要仰望的境界。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帝俊比谁都清楚。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虚名,仅仅是因为——那是哥哥想要的。
阵枢内光华流转,映照着帝俊复杂的目光。他看着太一冷峻的侧脸,那上面早已寻不到幼时的娇憨,唯有东皇的威严。可他知道,在那冰冷的外壳下,那份对兄长的守护从未改变。
"太一。"帝俊开口,声音微哑。
太一闻声睁眼,熔金的眼瞳转向兄长。
"……无事。"帝俊最终摇头,唇角勾起温和笑意,"只是觉得,周天星斗运转得愈发顺畅了。"
太一微微颔首,重新阖眼。
……
太阳宫偏殿,星辰之力如瀑垂落。太一静立其间,周身道韵与周天星斗隐隐共鸣。
帝俊踏入殿内,脚步微顿。他看着弟弟周身那比星辰更璀璨的气息,金眸中掠过复杂,随即化为欣慰。
太一回身:"兄长?"
帝俊走上前,习惯性地想揉他的发顶,手伸到一半却转而拍了拍他的肩:"无事,来看看你。"他语气温和,"周天星斗大阵运转愈发圆融,辛苦你了。"
太一摇头:"分内之事。"他目光扫过帝俊,"兄长近日政务缠身,修为似有滞涩。不若将小金乌们送来东皇宫,由我照看几日……"
帝俊嘴角微抽。他这个弟弟,关心人的方式数万年如一日——觉得你修为落后了,就帮你揽过杂事,逼你修炼。
"不必。"帝俊连忙摆手,"孩子们课业尚可,羲和也看着呢。"他转移话题,"倒是你,整日修炼,也该放松些。通天道友前日还抱怨,说你应下的论道又推迟了。"
提及通天,太一眉眼微动:"他卜算之道粗浅,上次推演西方有灵宝与我'有缘',平白浪费三日。"
帝俊失笑:"总比你强些。连最简单吉凶都算得颠三倒四。"这话带了几分戏谑,却是事实。他这弟弟于战场极其敏锐,于推演天机却迟钝得令人扼腕。
正说着,殿外传来清越带笑的声音:"又在背后说我什么?"
通天目光在妖皇兄弟间转了转,忽然伸手勾住太一肩膀,凑近耳边笑问:"太一,我卜算是不如你兄长,那比你算是强几分?"
帝俊借机远走,怕东皇抽出空再追问他何时闭关似的,颇有几分狼狈。
太一一怔,未来得及喊住兄长,先是侧头看向几乎贴在自己颈侧的笑脸。他尚未回答,通天已自己笑着滚进云床,顺手拉了太一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墨玉发冠被碰落,青丝披散,衬得东皇素来冷峻的脸庞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他有些恼,伸手去推,却被对方捉住手腕。两人在云榻间动作,衣袂交叠,自有一股旁人难及的亲昵。
东皇宫静室内,星辉流转。太一盘膝坐于云床,通天懒散地靠在一旁,把玩着他一缕墨发。
"太一,"通天忽然开口,语气戏谑,"常曦能陪你枯坐千年,你便认她做姐姐。我如今也陪你在这天庭,怎不见你叫我声哥哥?"
太一睁眼横他,伸手推他凑近的脸:"胡闹。"
他这一推并未用力,指尖触及通天脸颊时自己却微微一僵。披散的墨发从肩头滑落,衬得他微抿的唇瓣与泛红的耳尖,在星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昳丽。
通天被他这难得流露的羞恼晃了下神,笑着捉住他手腕:"怎么,说不得?"
太一挣了挣,别开脸冷声:"你卜算之道,比我也强不到哪里去。"
这话戳到通天痛处。他与太一皆是精擅战阵,于推演天机却都半斤八两。被这般直白点出,通天眉梢一挑:"再是不济,也比你这守着河图洛书都不会用的强!"
提及河图洛书,太一眼中闪过一丝不忿,猛地抽回手起身便走。片刻后,去而复返,手中竟真的托着帝俊的伴生灵宝。
"我便算与你看看!"太一语气带着罕见的赌气。
通天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饶有兴致地盘腿坐好。
太一神色凝重,指尖逼出太阳精血,滴落在展开的图卷上。他闭目凝神,周身道韵与河图洛书交融。
室内星光大盛,符文流转。
然而星图轨迹却显得混乱不堪。太一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细汗。
良久,星光渐熄。
太一睁眼,脸色古怪,迟疑道:"我算得……你日后似有劫难。你两位兄长……太清与玉清,会……联手外人打你?"
静默。
随即——
"噗——哈哈哈!"通天笑倒在云床上,"太一……你可真是算得一手好卦!我两位兄长打我?还联手外人?"
恰在此时,常曦信步走来。刚踏入静室,便听到这惊天动地的笑声和石破天惊的卜算结果。
月神脚步一顿,看着一脸严肃却算出如此离谱结果的东皇,再看看笑得毫无形象的通天,一贯沉静的女神也忍不住掩面低笑起来。
太一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通天,面上有些挂不住了。白皙肌肤泛起薄红,他猛地收起河图洛书,转身欲走。
"咳……"通天勉强止住笑,"太一,这河图洛书……还是由你兄长保管吧。"
太一要恼,通天拉住他衣袖:"别走啊!你这卦虽离谱,但勇气可嘉!日后若真应验,我定给你这'神算'名号扬遍洪荒!"
太一甩开他的手,耳根通红,熔金的眼瞳里羞恼交加,最终只能恨恨瞪了通天一眼,拂袖化作流光消失。
只是此刻,无论是笑得开怀的通天,亦或是暗自气恼的太一,都未曾料到,这看似荒唐的一卦,在遥远的未来,竟会以另一种残酷的方式,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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