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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荣府争端

冬日干寒,永寿宫里的茶水也换成了温润养人的方子,可晴玉几口灌下去,只觉得今天合该备上去火的才对。

“查抄大观园……”在几个字仅仅是在口中无声地转了一圈,都觉得带上了一股血腥气。

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晴玉想到了含恨而亡的晴雯,被惜春抛下的入画,声名尽毁的司棋,还有探春冰冷而绝望的宣言“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1)

一场查抄,三春皆损,而黛玉亦不可能独善其身。

晴玉还记得原著王夫人贬低晴雯时用的描述:“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儿,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2)——单看起来,王夫人或许是说骂小丫头的行为张狂,可是言语里对长相的轻蔑也藏不住。那么天底下有万万千的形容词,就非要用“林妹妹”做形容来描述所谓看不上的场景?

至于查抄时……熙凤前脚特意与王善保地叮嘱不可去宝钗屋里,对方也应答“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3)。后脚一群人就查抄了黛玉的屋子。怎么,黛玉不是亲戚?

这可不像是把黛玉当自己人的“亲热”,更像是默认黛玉寄人篱下沦为附庸的不在意,不必拿出对亲戚基本的尊重。

再然后,王善保家的便从紫鹃那里查到了宝玉的旧物并自认为得意——正如司棋与男子私相授受丢的是迎春的脸,那一顶帽子扣在紫鹃身上,又意欲何为?

只是想想原世界的那些,晴玉便觉得心头堵了一口郁气。

更让晴玉费解的是,明明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凤姐为了孩子放权,碍不着王夫人的眼;晴雯进了迎春的屋子,更不存在勾引宝玉一说;更关键的是,那枚引发查抄的香囊最大的嫌疑主人——司棋都定下了要离府,只等迎春出嫁前就回家,自然不会再冒险与人园内相会。这次的由头又是从哪来的?

尽可能平复着火气,晴玉又灌下一口茶,冷静问向李嬷嬷:“嬷嬷不必遮掩,哪有为了丢东西便查抄自家和亲戚家的事!必是还有旁的缘故,您直说就是。我人在宫中诸事难知,黛儿又素来坚忍不肯背后语人。您好歹叫我知道清楚,否则昼夜难眠,再不能安心。”

黛玉本觉得此事荒唐,更难以启齿,听姐姐这么说倒是不忍心拦了,连同那几日沉淀下的委屈也密密麻麻泛上来。有些事,当时明明自己也处理得了,可当有人依靠时,便不自觉柔软起来。

“娘娘慧眼如炬。”

殿内都是杏嫔心腹,李嬷嬷见晴玉有刨根问底之意,心知对方心里已有了猜测,不由得暗赞一声敏锐:“回娘娘,这丢东西的缘由乃是当日荣府琏二奶奶上门时所说。本是荣府自家事,轮不着咱们外人打听。只是既然牵涉进去,老奴便斗胆找人多问了问。据府中人说,原是从荣府宝二公子那里头起的缘故。”

“……”晴玉咬咬牙,有种一点都不意外的感觉。

果然纵使走了袭人、晴雯,宝玉也总会有其他亲近的丫鬟,但凡有些个不妥当,王夫人绝不会让人是宝玉的暧昧行径在勾着丫鬟向上走获得主子认可,只会觉得是丫鬟勾着宝玉向下。

然而事实的发展比晴玉想象得还要离谱些:“正如姑娘说的,近日几府中多有喜事,娘娘也听闻过宝二公子的性子……他便有些不乐意,整日闷闷不乐。一日不晓得是谁在他面前说‘姐妹们都是要走的’,惹他将屋里东西砸了一通,又抱着府里一艘金西洋自行船不撒手地犯起痴病。彼时荣府老太君曾叫咱们姑娘过去劝劝,可娘娘也知道,这如何使得?都是金尊玉贵的姑娘,哪里能由得男子信口攀扯,更不可能去看的……”

李嬷嬷说得隐晦,然而晴玉有原著的记忆打底,很快就拼凑出事情大致的模样。

宝玉闷闷不乐并不奇怪,晴玉承认,也许他的郁闷中有为姐妹们未来担忧的成分在——可他也并不会因此为姐妹们争取什么,只会负气一般不让美好的女孩子离开自己。

至于金西洋自行船,晴玉不由得想起原著紫鹃的那次试探。彼时紫鹃哄宝玉说黛玉总有些亲眷在,将来免不了要接她回姑苏,宝玉便不管不顾犯起痴症来,弄得人仰马翻。

的确,那是次很重要的试探,确实能看出来宝玉对黛玉是有坚决之心在的。

可是同样,他的坚决只有寻死觅活这一种方式。他未必会死,但仅仅是哄了她几句的紫鹃差点没命。晴玉看书的时候毫不怀疑,但凡宝玉清醒得迟一点点,紫鹃的下场都不会比金钏她们好。

不过就晴玉个人而言,更毛骨悚然地还是贾母安慰宝玉的话:“那不是林家的人。林家的人都死绝了,没人来接她的,你只管放心罢!”(4)

然后宝玉也应和:“凭他是谁,除了林妹妹,都不许姓林的!”(5)

前世晴玉看到这几句的时候可谓锥心刺骨。

彼时身为一个局外人,晴玉尚且不敢想象倘若黛玉在场,听到自己的外祖母和心上人都满心满意说着她全家死绝的话,该是何等心情。

即便黛玉不在,在场中那么多人,从主子到奴仆满满当当,全都听见了。

听见了贾府当家人言之凿凿的“死绝”,记牢了黛玉是再无亲眷的孤女——岂止是宝玉可以“放心”,简直是所有欺负黛玉的人都可以放心!

至于宝玉,他会怜惜黛玉失了父母,本意也不是诅咒黛玉,但他听说黛玉仍有亲人时,第一反应不会是希望多个人照顾黛玉,而是担心有人会把黛玉从他身边带走。他没有去设想黛玉有很在乎她的亲眷,然后自己去获得他们的认可,只会哭喊让世上再没有姓林的人。

这很难评。

人的确不能高高在上地点评古人价值观,但总有接受和不接受的权力。

这一世黛玉有父亲,有姐妹兄弟,并不需要非得接受

倒是很奇怪,按照之前的发展,宝黛之间的交际已经少之又少,乃至晴玉也呛过他几次,怎么这种时候宝玉还记得黛玉?

不过晴玉转念一想,不管交际多少,黛玉都还是唯一那一个不逼他学经史子集的人。且黛玉的才华与魅力这次只会更显璀璨,加上天上神瑛侍者那点记忆,心中记挂也算正常。

即便不再有紫鹃的试探,随着姐妹们都走了,他自然忍不住想留住黛玉。只是同样的,不会考虑自己行为给别人带来的后果。

晴玉揉着额头,觉得自己气得头都开始疼:“不去是对的。嬷嬷做事老成,多亏您照看黛儿。只是不知此事如何收场,怎又引得查抄来?”

“那宝二公子闹了一阵,见姑娘迟迟不去,老太君便又请了家里三位姑娘和宝姑娘、琴姑娘过去。本是连待出嫁的云姑娘也要请的,只是史府夫人回了脱不开身。如此照看了大半日,宝二公子便渐渐回转了。”

说起这段,李嬷嬷真有种大开眼界之感。平日里老太君对姑娘们也称得上一句宠,到了宝玉面前竟什么都不值。更叹宝二公子素日以温柔体贴著称,为了自己的脾气又何尝顾过旁人:“此间略平息之后,少不得要查问是谁勾的宝二公子闹起来。一查可了不得,一是院里头几个丫鬟颇多龃龉,二来二公子房中多有市井话本、钗环胭脂。为此上王夫人生了怒气,将从前贾常在省亲时买的戏子们都打发了出去,又将家中好生整顿一番。”

晴玉算是明白了,贾府主打的是一个原则:但凡宝玉犯了错就都是旁人的错,一定要从旁人身上找问题。而黛玉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跟宝玉太亲了不行,是不成体统;太远了不行,是对贾府的心肝宝贝不够好。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宝玉犯痴时提到了,也必定会被记住。

王夫人起了查抄的由头,自然有善于钻营的如王善保家的之流,想从黛玉身上做文章。

晴玉冷哼一声:“所以荣府自家的整顿,便往我妹妹屋子里头来了?”

“夤夜前来,倒是给老奴吓了一跳。”

李嬷嬷自问平生也是很少受这种气:“荣府琏二奶奶倒是提了几句不该叨扰亲戚,预备门前说一声此事便走,省得惊了姑娘又不明所以。谁料跟着来的一位老仆,说什么‘清者自清’,‘若查了旁人,不查姑娘,竟没的叫旁人说嘴’‘不若略查一查,也叫旁人知道姑娘干净’!”

话音未落,晴玉“砰”地一声摔了瓷盏。

一直以来,晴玉都信奉生气不该嚯嚯东西的准则,直当今日才算是明白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人若气到了极致,要是不嚯嚯旁的,就是嚯嚯自己。晴玉都不用诊脉,就能感受到起身时一阵眩晕的极致憋屈。

满殿之中,青梅白苏都是林府旧人,此刻一样气到不行。黛玉见状,忙着上来搀扶:“姐姐别气,李嬷嬷当日便斥过她了,后头也未曾叫她们进去。”

“正是如此,老奴当日便叫人给了那老仆几个嘴巴!”

李嬷嬷连忙补充:“只是奴婢听她们能说出那种荒唐话来,可见嘴上没个忌惮。为教她们晓得厉害,不得不擅自借了娘娘的名头出来——那潇湘馆再如何也是娘娘住过的地方啊!荣府的贾常在晋封后,旧屋子便已封了起来,潇湘馆因咱们姑娘住着,贾府不提倒也罢了,可万容不得旁人冒犯皇家威严!老奴如此说,他们便不敢强闯。”

这才是李嬷嬷今日非要讨嫌将事情说出来的原因。

一是她拿杏嫔说事,主子可以不计较,她却不能不回禀,否则没的便成了欺上瞒下;第二个便是贾府竟敢要搜皇家妃嫔的旧居所,这事传到哪都是丑闻。虽说贾府如今已知道了厉害不敢乱传,到底也得在杏嫔前头知会一声才是正理。

而晴玉骤然爆发后,脑子里总算清明一些。

李嬷嬷为人谨慎,她的担心不难猜,晴玉自然也不介意对方在如此情境下用了自己的名义,反而庆幸自己早早在康熙面前立功,一早要来了这样精通人情世故的女性长辈:“嬷嬷思虑周全,做得极妥当,很该叫贾家知道厉害才是。”

顿了顿,晴玉又道:“那么以嬷嬷看,那口出狂言的老奴是自己不懂事,还是奉了旁人的意思呢?”

原著王善保家的确是极没分寸,以致于探春径直打了上去,可贾府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投机。王善保家的无疑就是个投机者,因此知道不能搜查宝钗。那么现如今有林如海这样的朝中大员和晴玉这么个嫔位娘娘在宫里,总不能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这人却做出冒犯犹胜原著的事情来,实在叫人不得不怀疑。

“只怕两者皆有。”

既然晴玉展现了宽容和信任,那么李嬷嬷现在作为林家的一员,也不吝于摊开说了:“不瞒娘娘,以老奴来看,自贾常在生下公主却获罪后,荣宁二府便不太稳当。”

有些弊病,繁华时能被遮掩住,一旦繁华出了纰漏,弊病便千倍百倍地翻出来。

说得难听一些:狗急欲跳墙。

这么想来,晴玉倒更有些庆幸当日救下了元春。毕竟只要元春在,贾府便还在元春身上有些想头,慌乱下仍不至崩盘,算是神智上有根链子;可若元春真的薨逝,本世界里皇帝却还未决议立刻处罚贾家,那这个时间差里,慌不择路的贾家便指不定又能做出什么来。

便如此刻,因有元春,贾府仍高高在上放弃了“不能生育”的黛玉做宝二奶奶。可若元春没了,贾府怕不是要孤注一掷绑住些什么。

可这仍说不通贾府现下为何要针对黛玉。而且不是拉拢,是挑衅。

却听李嬷嬷继续道:“二太太对一双儿女寄予厚望。查抄是要清理宝二公子身边的人,也更是彰显管家权力的方式。到底是宫妃生母,二太太在贾家总是说得上话。然而既然是宫妃生母,却总能不记挂着宫里?”

元春与王夫人相辅相成,元春是王夫人在贾家的底气,王夫人也是确保倾整个贾府之力支持元春的关键。

“请娘娘恕老奴妄加揣测,但自娘娘选秀入宫后,贾府里头便有些不大痛快。只是后头娘娘救下了贾常在母女,荣府才息了些风声,面上对咱们姑娘更恭敬些。只是这私底下……到底人心难测……”

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贾常在在宫中位份不高,咱们姑娘在贾府时也是孤身一人。”

话题敏感,李嬷嬷说到这个地步已是不容易,晴玉也大致听明白了。其实就是晴玉从前在贾府住的时候总是不肯帮元春,如今却超乎贾府众人的想象力,一举登上嫔位,于是上到老太太下到王夫人,总是不痛快的。

可偏偏晴玉又救了元春,叫贾府猛然意识到元春的生死甚至都在晴玉手里,便不敢将不痛快发泄出来。

换而言之,晴玉一时的救人之举,在贾府眼中因缘际会起到了威慑效果,叫她们不敢在明面上轻慢黛玉。

这本是好事。但这无疑不是健康的心态。既然元春在晴玉手里当“人质”,那么贾府便同样想拿捏个“人质”。

又因着贾府思路一向传统,就如同她们不相信女子学医还能入选皇家,同样也不信林府敢让黛玉真就顶着“丧母之女”“无人教导”“忤逆外祖母”的名头,从此再不往贾府来。

血缘是最大的有恃无恐,忍不住要耍点威风。

只是没想到跟去的奴仆能将一成威风耍出十成,口无遮拦到惹祸上身,反被李嬷嬷打了嘴巴。

想通这一节,晴玉就彻底明白了。

贾府想提醒晴玉:黛玉寄人篱下,若是念着妹妹,最好对元春再好一点。

用一点阴私手段,传递些阴暗念头。晴玉气到极致反而笑了,贾府夤夜查抄,怕是也不想闹大,那么就好办了。

晴玉就偏要明着来:“多谢嬷嬷指点。怪本宫入宫后对外祖家关心不够。如今既知道了荣府查抄一事,便没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待会便叫梁顺出宫,以本宫旧居所为名将潇湘馆一并封起来吧,也叫贾府下次再丢了东西时能少跑些地方。”

“就直接这么说?”李嬷嬷一时惊诧。

“有何不可?”

阴阳怪气而已,谁还不会呢。给皇帝当打工人努力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增添一点遇到困难时的底气吗?

“顺道赏些东西下去。说本宫虽不知丢了什么要折腾起亲戚,只是些许器物,怎好伤了亲戚情谊?”

贾府都敢扯出丢东西的幌子,让个老奴明里暗里影射亲戚做贼,那便顺着这个幌子:林家压根不在意你这些玩意,赏你又何妨?

李嬷嬷咋舌:这才真是敢于撕破脸。

不过也没什么,身为宫妃要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才真真要被人看轻了。

救下元春是恩,派人震慑是威,恩威并施才是正道。

李嬷嬷原还担忧自己一个奴仆的威慑不够,如今有了宫中的名言,便再无担心了。

李嬷嬷看晴玉的目光于是越发恭敬,却不知晴玉此刻心里却是越发复杂。

不由自主的,晴玉又想到了林如海那日教导的许多:世间种种难以如意,连黛玉在有些人眼里也只是婚姻计算题里的一个数值。

以牙还牙固然痛快,可违背世俗规则的事情,做了便要考虑后果。

封了潇湘馆不是大事,一时间黛玉也不用再去贾府,可是问题仍要解决。而问题的根源适才就已经找到——贾府敢拿捏黛玉,元春只是一方面诱因,根本上还是在于贾母是黛玉的外祖母,是贾敏死后最适合教导她的长辈。

要解决这个,就仍要回归到黛玉的婚事上。

晴玉必须要给黛玉找到能胜过贾母教导的加分项。

曾经晴玉要来李嬷嬷和王嬷嬷,算是在教导上弥补了一部分,现在若想一劳永逸……

恐怕还是需要世间权力最大的人帮忙保障。

(1)(2)(3)出自《红楼梦》第74回“ 惑奸谗抄检大观园 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4)(5)出自《红楼梦》第57回“慧紫鹃情辞试忙玉 慈姨妈爱语慰痴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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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荣府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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