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番话,直把贾母说的老泪纵横,贾母亲自把黛玉扶了起来,把她搂在怀里,哭诉道:“当年我最疼你母亲,如今她也故去那么多年了,你也大了,我也老了,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母亲。”
黛玉也被贾母说的眼泪汪汪的,哽咽道:“外祖母快别这么说,这么多年,若非外祖母的疼爱,舅舅和舅母们的关心,我又怎么能过的跟家里的姐妹们一般舒心呢。”
贾母搂着黛玉,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如她初来贾府拜见外祖母的时候一样。
贾母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安心在园子里住着,总归,外祖母会护着你的。”
她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她知道,以黛玉的聪慧,又如何看不清这家里的明争暗斗呢,只是兄弟不睦,儿孙不孝,她却没办法跟黛玉一个小辈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着,保护着宝玉好好成亲,保护着黛玉相看一个好人家,不说多么富贵,好歹人品正直,这样就算她不在了,他们也有个好归宿。
邢夫人和王夫人也顺着贾母的话应了一声,好宽慰她。
王夫人更是对黛玉说:“以前,还怕宝玉闹着你,如今宝玉和宝丫头也要定亲了,你舅舅的意思,过了年,就让他们从园子里搬出来,你就在园子里好好和姐妹们住着,正好也没人闹着你们了,你舅舅也会替你相看人家的。”
黛玉听着王夫人的场面话,只觉得心里跟针扎一样痛,可是她却不能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她跟宝玉无名无分的,纵使她有满腔情谊,却也无法开口,无法言说啊!
她点头应下,又跟着邢夫人一道去给贾赦磕头,一路上,邢夫人大约也是心有愧疚,对黛玉颇为照顾,拉着她说话,又问她在园子里过的如何。
黛玉一一礼貌的应了,但是到了之后,贾赦却不愿意见。
贾赦一方面想着,自己之前还想谋夺小辈的财产,如今听说黛玉要来磕头感谢,心里不自在。另一方面又想着,既然都说了那些话,已经惹得母亲不痛快了,何苦再见黛玉,难道看着母亲把好东西都留给二房吗?
黛玉不知道贾赦的复杂情绪,便跟邢夫人喝了茶,又在院中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待黛玉走了,贾赦从里间出来,对邢夫人道:“林姑娘要是出嫁,你也给她添个妆吧。”
黛玉不知道她走后,贾赦夫妻的对话,她又回到正院,拜见了王夫人和贾政。
王夫人正在忙家里的人情往来,让黛玉在旁边小厅等了一会才见她,叮嘱了她两句便带着她一起去见了贾政。
贾政看着黛玉脸上林如海和妹妹的影子,颇为恍惚,叹息之后道:“一晃多年,你也这么大了,你且好生在园子里住着,我会给你挑个好人家的。”
黛玉本想说不用再挑什么好人家了,可是想着她的离去是不能说的,便话到嘴边,终究什么都没说,总归他们也没这么快给她找到人家,而九月初九不过两天了,等她走了,就好了。
所以她应了一句,又给贾政磕了头,这才回去。
回到潇湘馆,黛玉把东西都整理了一下,又把一些古籍笔墨分别送给了三春、薛宝钗和李纨,当然也给史湘云准备了一份,只是史湘云上次回去之后没有来贾府,她又没办法送出去,便干脆也送到了李纨那里,拜托李纨到时候一并给史湘云。
李纨觉得有些奇怪,便笑着问她:“怎么给云丫头的东西也给我了,好端端的,你们要是吵架了,我给你们说和说和。”
黛玉忙道:“听说云丫头在家里备嫁呢,也不知道她成亲之前还会不会过来,左不过拜托嫂子,她要是来了,你把这些个书本笔墨的给她就成,我也没什么东西,这些就当给她添妆了。”
李纨见黛玉这么说了,便也不好再推拒,一并收了下来。
至于剩下的一份,却是给贾宝玉的,黛玉很想自己把东西给他,再认真的跟他告别,可是又想起他之前让雪雁转告的话,终究心中一阵刺痛,心想着,他都那样说了,我若再凑过去,终究是我没脸。便意兴阑珊的把东西都放了下来,叫了春纤去送,交代她说,这是送给宝玉的定亲贺礼。
然后黛玉便又出了园子,去找了一下凤姐。
凤姐自从小月之后,身子便不好了,虽然修养了很久,但到底有些伤了根本,如今便在家修养着。
黛玉来到荣国府之后,虽有贾母疼爱,但凤姐才是实际管事的人,也多亏凤姐的照顾,黛玉才过的不算太差。
黛玉心里很感激她,但是她孤身一人寄居荣国府,身上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的也就一些书本并笔墨纸砚,只是凤姐不似园中的姐妹,对这些并不喜爱。
所以黛玉整理了一番,只找出了一些平日里没带过的朱钗翠环还算能见人,便一并包好了来见王熙凤。
凤姐听说黛玉来了,忙起身来迎,笑道:“妹妹可是稀客,今儿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黛玉笑道:“嫂子上次送我的茶好喝,所以今天特意来讨茶喝了,嫂子若是不欢迎,我可就走了。”
王熙凤忙拉着黛玉坐下:“你来我怎么会不欢迎呢,你且好好坐着,我让她们给你泡茶去。”
说着又端详了一下黛玉,笑问道:“妹妹看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听说你前段时间一直病着,如今可都大好了?”
黛玉忙起身给王熙凤行了个礼,把王熙凤惊的忙拉她起来,问道:“妹妹有话直说便是,如何行这般大礼呢。”
黛玉叹道:“我来府中这么久,多亏了嫂子日日照顾,如今身子既好些了,便特意来拜谢嫂子,只是我从小寄居,身无长物,只有一些府中姑娘一并都有的朱钗翠环,这些都是我没带过的,便送给嫂子,嫂子是拿来赏玩也好,赏人也罢,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嫂子不要嫌弃。”
黛玉说的真情实意的,只把王熙凤都说的心中微动。
她向来是一个要强的女人,自从嫁人之后,这家里家外的,她都能管理的井井有条,平日里长辈夸奖,下人奉承,她也听得多了,便是这家里大房和二房之间有矛盾,老祖宗和媳妇之间有矛盾,她也能居中调和几句,甚至左右逢源。
却不想,自从小月之后,身子便不好,不得已交出管家权之后,她这里便门可罗雀了起来。
如今黛玉竟然特意出来看她,可不是让她颇为感动。
她当年照顾黛玉,一来是因为老祖宗交代,她按照规矩办事,二来也是黛玉聪慧可人,偏生幼年失去双亲还身子弱,她便多怜惜她几分,所以在平日里偶尔过问两句。
却不想,当年的随手而为,如今她却特意来看她。
凤姐感叹道:“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还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以前管着家里,如今娘家叔叔又升迁,哪里还缺这些东西了,况且,这些都是小女孩爱戴的款式,我戴也不合适,你且收回去自己戴去。”
“你说的爱喝的茶我也让人包起来了,待会一并给你带回去。”
黛玉笑道:“当年我千里迢迢从扬州来到京城,一路上也多亏琏二哥照顾,来到府中,也得嫂子时时关照,我都记在心里。只是姐妹们年岁都大了,往后也还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可以日日相处。”
“我趁着这些天病好些了,所以特意出来拜见琏二哥和嫂子,当面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只是我身无长物,嫂子也是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能拿得出手的了,嫂子不要嫌弃,你要是不爱带,就留下来赏人罢,总归也是个去处。”
凤姐见她都这么说了,便也没有再推拒。
同时心里也知道黛玉的隐忧,宝玉要跟宝钗定亲了,黛玉这边老太太也说了让二爷给她挑个好人家,只是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照看的,偏生黛玉无父无母,虽然有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年岁大了,只怕也不一定照顾得到。
所以黛玉担心也正常。
凤姐心里盘算着,娘家的哪位远房亲戚不知道是不是有合适的哥儿,下次打听一下,若是年岁合适人品好,便说和一下,到时候亲上加亲的,也挺好的。
因此便笑着宽慰了黛玉几句,黛玉跟她说了一会话,便告辞走了。
凤姐看着黛玉送来的东西,感慨了一回,又找了平儿开了箱笼,从自己的嫁妆里找了一对累丝的金手镯出来,又挑了几支时兴的宫花,让平儿送去潇湘馆给黛玉回礼。
倒是紫鹃和雪雁两人,看出了黛玉的不对劲,她们贴身伺候黛玉多年,黛玉有什么喜好她们一清二楚。
可是这次,黛玉竟然把她特意从扬州带来的宝贝书本都送了出去,这就太反常了。
紫鹃和雪雁还在想着要问问黛玉的时候,却不想,黛玉已经把她们叫了去,说有话对她们说。
紫鹃和雪雁忍不住心头一跳,她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下章就去现代了。这周更完了。下周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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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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