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舒马赫提供的档案详尽得令人发指。时间线从奥茨林·纳不旦斯的出生记录延伸至上周购入的音乐会门票,细枝末节到某年某月他与街头小贩的闲谈——尽管半数内容标注着斜体“待查证”与下划线“推测”,依然能窥见编纂者耗费的庞大资源。这般手笔,与赫尔曼故作矜持的“不甚在意”形成辛辣讽刺。
麻瓜中产家庭出生,母亲从商,父亲是名大提琴手,父母祖上皆没有巫师,十五岁觉醒魔法能力后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古代魔法的唯一继承者(注:英国魔法部拒绝承认这点,称其为窃取者),拯救霍格沃茨的英雄(注:这条也被英国人极力否认),Napuldans Society的领袖(注:普罗米修斯党的前身,已解散),就硬实力而言是当代魔法界公认的巅峰。
核心人际关系(简版):
以利亚撒·菲戈,恩师,霍格沃茨魔法学院魔法理论教授,已故于1890年兰洛克入侵事件。
塞巴斯蒂安·萨鲁,挚友,极有可能是恋人,于1891年12月30 日从霍格沃茨退学,现下落不明。
奥米尼斯·冈特,挚友,眼盲,1892年7月冈特家族悬案亲历者,英国魔法部傲罗,疑似已与纳不旦斯决裂。
纳察·欧奈,挚友,瓦加度转校生,阿尼玛格斯为羚羊,N.S.创立者之一,旅行作家。
帕比·斯威汀,挚友,N.S.创立者之一,著名神奇动物学家。
加雷斯·韦斯莱,挚友,N.S创立者之一,英国魔法部傲罗。
阿米特·萨卡哈,挚友,印度裔,N.S.创立者之一,著名天文学家。
以纳不旦斯的十五岁为分界线,他的前十五年人生是优秀高知青少年的范本,出类拔萃的成绩,无可挑剔的品行,生活上衣食无忧,父母和睦,所以他不会是一个天生的坏种,也不是原生家庭和生活环境培养出的恶人,他的转变只会是在十五岁入学霍格沃茨之后。
屡犯校规离经叛道的萨鲁,斯莱特林后裔黑魔法世家的冈特,结果是这么的显而易见。前傲罗所罗门·萨鲁的蹊跷死亡,安妮·萨鲁身负诅咒移居北欧,塞巴斯蒂安·萨鲁提前退学后人间蒸发,桩桩件件,可谓疑点重重。
甚至再往前推,继承古代魔法之前的奥茨林·纳不旦斯已经具有非凡的实力,能够独自击杀龙化的兰洛克,怎么会放任恩师以利亚撒·菲戈死在面前?
德蒙抵达英国后,简单调阅了一下这些年的报纸,便知晓以上种种疑点早不止他一个人看出。英国魔法部控制下的预言家日报早从全方位各个角度对着纳不旦斯以最恶意的方式揣测过一遍了,普罗米修斯党的薪火报则全力驳斥并反击,但双方都缺乏决定性证据——这正是死局所在。
他找到亚度尼斯·马尔福重点强调要所罗门·萨鲁之死相关的资料,铂金头发的孔雀在听到他的要求后露出了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抛出一沓文件,却告诉他看了也没用,所罗门案毫无价值。
这些东西没有被复制一份塞到赫尔曼给他的那份档案袋里,就是因为这件事在当时没有引起任何重视。等1893年后普罗米修斯党的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再回过头想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所罗门·萨鲁的尸体早已经腐烂成泥,塞巴斯蒂安·萨鲁也不知所踪,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毕竟在当时的人眼中,谁会怀疑一个无利可图的中年男人会被他细心照顾的兄妹给杀害呢?
马尔福说,他们并不是找不到安妮·萨鲁,只是碍于她手上奇特的妖精造物,那手镯可以自主反射他们发射的咒语以保护它的主人。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通过破坏安妮·萨鲁的居住环境和人际关系来逼她就范,但这名扛过诅咒的女巫显然足够聪慧,也足够坚强,他们的威逼利诱通通失败了。
再者,即使非常不愿意承认,他们其实本就不敢对安妮·萨鲁太过分。正如赫尔曼在档案最后总结的,奥茨林·纳不旦斯是个朋友优先主义者。守旧派这群人一边暗暗想要毁掉他,一边又畏惧于他的怒火,连恶事都做得小心翼翼,不敢越界,可笑至极。
德蒙懒得戳破这点。
马尔福捏了捏眉心,“我也没有在纳不旦斯身边找到疑似塞巴斯蒂安·萨鲁的人。”
这位疑似纳不旦斯恋人的挚友即使动不得,也会是不错的突破口。他以为德蒙会问这个,干脆主动说了,谁知德蒙指了指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奥米尼斯·冈特,能动吗?”
他认为,既然所罗门之死已成定案,那就干脆把目光全放到冈特家族的悬案上来。
天生的残疾,失势的家族,敌对的朋友。
没有比他更好下手的了。
马尔福短暂地愣了一下,随之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但他是纳不旦斯有分量的旧友中唯一背叛了他选择了我们的人,是普罗米修斯党中可能的投诚派的标杆。如果他被我们针对,那群人会怎么想?公众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冈特选择我们就是个错误,当初他就应该选择纳不旦斯?”
“他明面上选择了你们,背地里也一样吗?”德蒙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要污名化纳不旦斯,难道就不能同样这么对这个冈特?就这样供着他让他继续做这个宣传?有用吗?这么多年普罗米修斯党的支持率还在上涨,人数也越来越多,你们早该换一种方式利用他了。”
“要是实在担心他和纳不旦斯的关系还有一点藕断丝连,找个纳不旦斯不在的时候不就好了?他不总是在各种遗迹里钻,然后三天两头消息全无?找人盯着他,挑个合适的时间就行。”
“……你想做什么?”
“‘他不是什么不与窃火者同流合污的标杆,他只是一个投机取巧者’,这样设计如何?普罗米修斯党不成气候时他选择了魔法部,普罗米修斯党得势后他又暗中和他们勾结。反正他是个纯血,还是个斯莱特林,你觉得公众会信他清清白白,还是信他本性难改?再随便找个人按个普罗米修斯党的名号,让冈特去接触,时机一到再把他放了,说是冈特放跑的,不就顺理成章了。”
马尔福胸膛起伏了一下,“我不是问你这个。”
在他的认知里,巴泽尔·冈特虽然讨厌,但奥米尼斯姑且还算是一个懂礼貌的小辈,在学校反对家族和黑魔法,在魔法部堪称模范傲罗,做事本本分分,没有任何勾结普罗米修斯党的证据,没有行差踏错一步,尽管如此德蒙还是这样三言两语地决定了他的命运,毫无负担地陷害他,将来公众也会毫无理智地否认他,无论他做过多少“好事”,无论他是否其实是广义正义的一员,只因他身上留着斯莱特林后裔的血。
马尔福家主发现奥米尼斯的境遇竟让他心中生出了些许怜悯,但他也说不清他究竟是在怜惜奥米尼斯,还是在怜惜生为纯血就一辈子不得脱离利益集团的命运。
他以指节叩击桌面,驱散那点不必要的感性,“我是问就算你成功把奥米尼斯·冈特押入审讯室,在你的设想里,他会告诉你什么,又有什么用?”
“还有……如果,如果纳不旦斯对冈特还有那么一点感情,你要如何应对?”
铁血德蒙的名声闻名欧洲文明,没人知道落到他的手上会发生什么。马尔福心烦意乱地想着,也许他可以稍微阻拦一下德蒙这个不择手段且不留后路的疯子,就算是他作为长辈对小辈的一点点同情,也是过去纯血家族之间积累的最后一点点情分。
“是我不择手段吗?”
雷吉诺德·德蒙好整以暇地坐着,长靴交叠,神色嘲弄,精准而冷酷地点出了他的心思。
他右襟前的铁鹰飞起来了,落在马尔福的办公桌上,猛禽金属的喙部反射出摄人的冷光,一如它的主人铁灰色的双眼。
“不择手段的只是我吗?”
他又问了一遍,不慌不忙地抚平袖口的褶皱。
“我做的和你们正在对奥茨林·纳不旦斯做的事,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
“同样的事情落在身边相似的人身上,就受不了了?”
他语气中的嘲讽令人愠怒,但马尔福作为政客的嗅觉准确地帮他抓住了那点异常,他瞳孔骤然紧缩,“你已经见过纳不旦斯了?”
“是啊,见过。”德蒙没打算否认。比起坐在办公桌前反复研究冰冷冷的纸面,他更习惯于直接与主角面对面交流,“我至少要见一见我的对手。”
法律疑罪从无,而他在赫尔曼的手下工作向来是疑罪从有。
微表情,行为举止,价值观,为人准则,他从这些信息可以了解一个人,并在脑中构建这个人的行为模型,借此进行进一步的推断。
赫尔曼给他的那些资料截止在纳不旦斯购买的音乐会门票,详细到具体时间、场次、内容和座位号,个中暗示不要太明确。还很碰巧,这场音乐会的举办地就在德国,著名的格万特豪斯音乐厅。
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机会。
没想到这段剧情过了瓶颈后写得还挺顺畅的,于是——双更!下一章就是**部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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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德蒙的愤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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