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的葬礼在他死后第三天举行,全体宇智波族人都出席了这次一场压抑的葬仪。
止水的母亲胸前别着白花,不断地向前来吊唁的人们低声道谢。她的头发挽得很精致,庄重的打扮仍不掩憔悴支离。
她并非忍者。作为母亲,她是当年最反对送七岁的儿子上战场的人。那时止水的父亲还没有因重伤而卧床不起,她的亲朋好友和最近亲近的丈夫全都为止水的才能而骄傲。
那一年她就明白,这个儿子不再属于自己了。作为忍者的母亲,她珍视和儿子的每一次道别,因为每一次道别都可能是相见的最后一面。
她已经设想过儿子的死。她以为当最坏的情况发生时,宇智波止水的名字会被刻在慰灵碑上,成为无数英魂之一被后人铭记,可是他们告诉她,自己的儿子死于自杀。
她除了给予止水生命,好像不曾为他做过什么。她没能从战争中保下他,也没能走进他心里看一看他的忧愁和烦恼。她永远也不能知道止水到底因何而死,这对一位母亲来说是何等的悲哀。
她的儿子死时甚至不能留下全尸,他的生命随着河水无声地流逝。他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宇智波的墓地里,只有族人会去祭扫。他不是以英雄的身份死去,还被钉在了自杀的耻辱柱上。
在墓前进行最后的道别时,佐助和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们跟在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族长夫妇身后。这是佐助第一次出席葬礼,第一次看见所有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衣。他盯着墓碑上刻着的“宇智波止水”,心跳加速,牵着鼬的手开始发冷汗。
花明也失踪那天,爸爸和哥哥都没有告诉他止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第二天就有宇智波的其他年轻忍者找上门来,他们问鼬,对昨天宇智波止水在南贺川投河一事了解多少。
佐助伏在门后,死死捂住嘴巴。
止水哥哥投河……这怎么可能?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难怪小花失控后失踪了……朝夕相处这么久的老师突然暴毙,她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而且这段时间她的情绪本就不太稳定……
但是他很快就无心顾及花明也了。
他们将止水的遗书交给鼬。
“经过比对,确定这份遗书是止水的笔记。”
鼬打开扫了一眼,问道:“既然证据确凿,为什么还要调查?”
对方的表情阴沉下来:“他可是瞬身止水,是宇智波最引以为傲的忍者。他会留下一封言明对家族失望的遗书然后自杀?我们都不信。”他顿了顿,“况且,如果有写轮眼的话,复制笔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佐助的心揪紧了。鼬背对他,因此他看不见哥哥的神色。
鼬说:“最好不要凭表象去臆测一个人的行为。”
有人轻轻地“戚”了一声。
他们没有对鼬的话作什么回应,只是说:“这封遗书就放你那里,如果暗部也能介入调查就帮大忙了。”
另一人说:“不过,暗部不出力也无所谓,警卫部队会全力调查的。”
那三人转身离开。
佐助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却没想到鼬冷不丁开口:“不如把话说明白点。你们怀疑是我杀了止水,对吧?”
佐助:“?!”
将要离开的三个人顿住,他们回头,佐助看见三对极具压迫感的血红的写轮眼。那一瞬间,他手脚冰凉,有些明白花明也为何讨厌这种血继限界。
争执一触即发。他们指责鼬的无礼,威胁他要是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就得吃苦头。
下一瞬,他们三人就被鼬算数放倒。佐助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回过神来,就只能看到地上扬起的尘埃。
他们说,鼬进入暗部的这半年多变得越来越奇怪,而鼬则回复了很多佐助闻所未闻、也听不大懂的话。愚蠢行径?哥哥他难道真的很讨厌家族吗?这样冷酷的声音,这样果决的行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鼬。
这时他终于发觉,他并不了解自己最爱的亲生哥哥。
然后,佐助听见爸爸的声音。
然而富岳的出现并没有平息这场混乱。面对父亲的质问,鼬说:“我已经对这个不中用的家族感到绝望了。”
这句话好似石破天惊,像一道闪电一样劈到佐助心里。
这就是哥哥的想法,这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答案。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哥哥不只和父亲有分歧,他甚至讨厌整个家族。小花的担忧和猜测都是对的。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呼吸变得急促。
哥哥疯狂又冷静地继续讲着什么。他平日一直克制自己,止水哥哥的死对他来说恐怕也是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陡然失控。不,不能说失控,只是他的假面碎了一角,露出了一线真实。
佐助纠结、痛苦又迷茫。
昨天他对鼬说,哥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现在,鼬在阐述自己的想法。他害怕这种紧绷的局面,同时又想继续听下去。他更想听听哥哥真实的心声。他必须鼓起勇气面对这一切糟糕的现实。
昨天的事闹得很难堪,鼬最后鞠躬致歉,但是富岳依然笼罩在低气压中。
他们走进大门时看见了偷听的佐助。富岳抿紧嘴角,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掠过。鼬则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谢谢你,佐助。”
佐助抱住他,把脸埋进哥哥的衣服里。
鼬感觉到弟弟手心渗出的冷汗,用力回握住他的小手。他掌心的温热将佐助的魂唤回到这场葬礼中来。
富岳正在讲话:“止水永远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他为家族和木叶所做出的一切贡献都会被我族后人永世铭记。”
佐助垂下眼帘。
哥哥此刻的痛苦应该远甚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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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床幔。
再侧头,床边有三个她无比熟悉的人:爹、娘和师父。
“娘。”她唤了一声,“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林带月坐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说起胡话来了。”
花明也咳嗽了两声,慢慢地坐起来。身上并不疼,只是格外乏力。
她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站得最远的男子开口道:“我在浮锦山下钓鱼,看见你漂下来就捞回来了。”
是从水里捞回来的。她记得自己掉到南贺川里了。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师父,武林盟主的大弟子姜元。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徒弟:“这一个月来你都去哪里了?让你送信也没送到。”
花残雪坐到妻子旁边,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小脸:“瞧瞧,瘦了一圈了。杳无音讯一个月,我和你娘都担心死了。最近我们仇家多……”
花明也愣愣地坐着。当感受到久违的来自父母的关心话语,感受到他们掌心熟悉的温暖时,情绪好像落回了她的身体里。回忆像潮水一样席卷她的身体,过去和现实交织带来了猛烈的冲击。她的眼眶越来越湿热,然后扑进林带月的怀里。
“娘,我好想你和爹,我好想回家,我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
她嚎啕大哭。
林带月和花残雪迅速交换了视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女儿断奶之后就没有这样嚎过,而且这一个月的失踪也非常诡异,连姜元亲自出马都一无所获。
“没事,已经回家了。”
林带月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地哄着,“遇上什么可怕的事了,说给娘听听。”
花明也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然后抽抽嗒嗒地简要说明了自己的经历,包括她怎么去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谁收留了她,那里的武功体系如何奇怪,而她又遭受了哪些非人的折磨。
当说到她已经杀过人这一点时,花明也显得非常痛苦。她凝视着自己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好像困在记忆里出不来。
姜元打断道:“我和你爹娘都杀过不少人。如果怕的话,你就别再拿剑了。”
花明也反驳:“这不一样!我不想杀人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都是任务,是他们逼我的……”
姜元沉稳地和她对视:“你觉得我们很愿意杀人吗?”
在徒弟震悚的沉默中,他继续说:“把你的心神稳住。我不希望你因为这场梦游一样的奇遇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太脆弱的人根本不适合武林。”
花明也轻轻呼出一口气:“是,师父。”
姜元皱眉看了林带月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珠帘之后。林带月面色不太好,她嘱咐花明也好好休息,然后和花残雪一同离开了她房里。
他们走后,四名侍女鱼贯而入,恭敬地向花明也行礼:“少庄主。”
都是熟悉的面孔。花明也靠回床头,想着师父的话,闭上眼睛。
姜元和林带月夫妇简单讨论了一下花明也的情况。虽然十分诡异,但是毕竟花明也聪慧远超同龄小孩,她不会撒无聊的谎,也不至于被什么人吓到胡言乱语。况且姜元和花残雪已经深入调查过所有潜在的可疑敌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对花明也出手。
“她有自保的能耐,我只担心一点——她乱了道心。”
姜元抱臂,“而且她说练了真气逆回路,掌握得还很好?”
他瞥了花残雪一眼,眸间带着冷意:“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千防万防都没拦住她练这个。”
花残雪凝眉不语。
姜元严肃地对他们说:“你们想做的事得罪很多人,我也无法站在你们这边。雪月山庄日后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是早点把她送走的好。”
林带月说:“明儿能跟着师兄,我是放心的。”
姜元压下眉毛:“只怕我不适合教她了。”
绝顶高手的感觉一向精准。
在修养了三日之后,花明也重新跟着姜元修炼。
因为那天练邪功的事一并抖出来了,所以花明也很害怕师父。他本就不苟言笑,板着脸没句好听话的,知道之后怎么罚她还不一定呢。
可是姜元没有罚她。在和她对练了三局之后,姜元突然问:“你这一个月来学的功夫使出来给我看看。”
花明也震惊。但是在师父的威压下还是照做了。
她之前已经试过,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结印和忍术统统失效了,只有查克拉回路的痕迹还在。
用真气逆回路时,她更加如鱼得水一些,甚至隐隐出了些剑气。
姜元毫不留情地挑飞了她的剑,终结了这一场对练。
他拢眉,长叹一声,用一种严厉又温和的复杂眼神看着她,许久,命令道:“跪下。”
花明也双膝跪地,先惴惴不安地磕了个头:“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元说:“我当不了你的师父了。”
花明也猛抬头,滚下两行清泪。
姜元淡淡道:“我不是怪你,你没犯错,只是造化到了。你剑心不稳,传不了我的衣钵,在我手下成不了大材。你爹会给你找新师父的。”
花明也声音颤抖:“师父是不要我了?”
姜元的腰间挂着两把剑,他解下其中一把,拿在手上摩挲:“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个徒弟的。给我磕三个响头,权当师徒缘尽。”
花明也知道师父已经做好决定,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姜元继续吩咐:“站起来。”
他将手中的剑递给花明也:“这把剑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迄今为止剑下亡魂不可计数,心里稳不住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看看。”
花明也双手接过,觉得这把剑分在阴森沉重。
姜元退后一步:“那么,就此别过。”
花明也抹了把泪:“不和爹娘道别吗?”
姜元嘴角微微上扬,对她挥挥手:“不了,有缘自会相见。”
花明也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后知后觉地大喊:“师父,谢谢您三年来的栽培,明儿永远是您的徒儿!”
当花明也带着他赠送的佩剑回到山庄时,她的父母对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意外。
花残雪屏退了左右,正襟危坐,拿出了少见的正经:“既然姜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不瞒你了。”
花明也疑惑:“什么?”
花残雪摸摸鼻子:“嗯,怎么说呢,有点不好意思。”
林带月凉凉扫了他一眼,开口道:“师兄认为你更适合去魔教修炼。他的判断总是正确的,所以我和你爹决把你送去魔教,找个更适合你的师父。”
花明也“噌”地站起来:“什么?为什么我会适合魔教?而且你们说得也太自然了吧?魔教?”
花残雪说:“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呀。没想到还是随我了。”他温和地看着花明也的眼睛,“我是魔教中人。”
花明也看看爹,又看看娘,双腿一软,又跌坐回椅子上。
林带月说:“魔教这名字听起来邪乎,但只是功法和武林盟主流相悖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花明也回了点神:“那爹不能教我吗?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花残雪说:“爹和娘要处理的江湖事很多,树敌不少,姜元虽然讨厌,但有他在,你的安危就不用我们操心了。现在他不教你了,我们得把你送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花明也收紧拳头:“山庄有危险吗?”
林带月淡声道:“如果你不在雪月山庄,危险就大打折扣。你是爹娘的心头肉,敌人的活靶子,懂吗?”
花明也追问:“敌人是谁?”
林带月说:“很难说清,等你长到及笄的岁数再和你说吧,现在你帮不上忙,知道也是徒添烦恼。”
花明也沮丧地垂头。
“明儿,”花残雪叫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一心追求你喜欢的武学就好。你以后是做大侠还是做别的我都无所谓,你自个儿也千万别想岔了,明白吗?”
他指着花明也带回的剑:“你师父也是这个意思。人已经杀了,做了就是做了,你要有承担的勇气。天塌下来也有爹娘顶着,你师父也就是嘴硬,他能真的不要你了么?”
花明也听着这些话,又呜呜地哭起来。
花残雪起身,走过来将她抱到怀里,轻轻地拍着背:“哭吧,不哭出来就得憋坏了。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呀,人活着最重要,别的都慢慢想,不急的啊。”
又在山庄收拾逗留的几日,准备妥当后,花残雪亲自带她离开雪月山庄,去找新的师父。
“爹,我们要去哪里?”
花残雪靠在宽敞的马车里,摸着下巴:“去魔教总坛呀。不对,应该叫明教总坛。”
“明教?”
“太阳金乌和新月蟾蜍是明教旗下分立的两派。新月蟾蜍就是金蟾教……”
花明也拔高声音:“你是魔教教主?!”
花残雪说:“小声点。只有执掌总坛的才算教主吧。”
花明也问:“那教主是谁?”
花残雪说:“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还是你爷爷?”
花明也这下坐立难安了。
她甚至有点想咬指甲:“我要拜谁当师父?爷爷么?而且你怎么从来没讲过爷爷的事?”
花残雪说:“哈哈,他那把老骨头教不动你了吧。我和老头前些年闹掰了,所以一直没回去。你别紧张,你从里到外都随我,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花明也没问为什么闹掰,隐隐觉得自己猜得出一点答案。
花残雪自顾自说:“我心里是有个人选,就是你大伯,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带呢?”
他端详着花明也的脸:“毕竟你和我长得实在太像。”
难道大伯很讨厌爹?
在抵达明教总坛之前花明也都未能参透父亲这句话的深意,
以火影世界为主,小花世界只是必要的过渡章节。下一章应该就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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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雪月山庄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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