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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章

瓦间死了。

从清早得知这个消息,再到浑浑噩噩中度过下午,这段缓冲期,足以让生者慢慢接受这一事实。

扉间算是这兄弟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不过是在从族人口中听闻这一噩耗后微微怔神。他没多说话,只是半敛着眼,似在默默消化悲伤。

柱间反应最为激烈,他先是不可置信地大声反驳着通报者,那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已经不像是在反驳,而像是在说服,说服旁人,更是在说服自己,自欺欺人般认为瓦间根本不可能死。直到千手佛间忍无可忍地喝止后,柱间这才噤声,随后装作不经意地拭去尚未来得及从眼眶中滚出来的泪,瞪着眼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收敛着瓦间残缺尸骨的棺椁。

板间年纪尚小,又是第一次直面至亲之人的死亡,一开始还傻乎乎地相信柱间那拙劣得甚至有些可笑的话术,天真地以为总是和自己斗嘴的三哥不过是在和自己闹、不过是在和所有人开玩笑。直到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或垂着头或红着眼或抹着泪,他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事态的不对。

“不,不可能吧,瓦间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他是不是还在和我们闹着玩啊……”他强扯出一抹笑,看向扉间,语无伦次地问,“你说对吧二哥,瓦间他那么有能耐,怎么可能……花织姐姐都说他很厉害,他也上过很多次战场了,刚刚大哥说的话才是真的对吧,是吧,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说到最后,就连板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嘴唇嗫嚅,哀求似的看着扉间,乞求后者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但扉间仍旧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失神的双眼凝视着板间,在板间的目光从期冀到哀求到绝望的变化中,扉间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虚虚地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于是板间懂了。没人在欺骗他,也没人在开玩笑,瓦间真的死了,死在了和宇智波与羽衣交战的战场上。

他再也见不到瓦间了。

猛然意识到这点后,他的眼睛逐渐湿润,然后突然大哭起来,抹着怎么擦也擦不干的眼泪,崩溃地喊道:

“瓦间,瓦间为什么会死啊!我们明明约好了,等他回来就去林中摘蘑菇,他说他前几天刚跟大哥学了分、分辨蘑菇有没有毒的方法,还说……还说要让我长长见识,他还说摘完蘑菇要和我比试,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比他强……明明我们都约好、约好了啊,他怎么可能会死啊!”

花织不忍地转过头。她下意识地想安慰板间几句,但发现自己一开口——或者说哪怕不开口鼻子都酸涩得不行,仿佛说出第一个字的下一秒就会泣不成声,于是只能抿着嘴站在一旁,无声地揉着发胀发红的眼睛。

扉间没说话,仍旧轻轻拍着板间的背。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等瓦间的抽噎声慢慢变小,等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才松开手。但他也没离开板间的身旁,而是挨着他,成为支撑他站立的支架。

在呵斥完柱间后,佛间一直默立着,失神地看着收殓着瓦间尸身的木棺。他没再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的神情不似往日的凌厉,也不似正常那样紧绷着面部的肌肉。当佛间放松下来时,他和其他的中年男子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疲惫,一样的无奈,一样的固执,甚至脸上还比一般人要更多了几条皱纹与伤疤。

确实如此。他是一个忍者,是一族族长,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但归根到底,造就他这所有身份的前提,也不过是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这是最基本不过的常识,不过在这长达三十多年的争斗中,在见证了无数次的生与死后,他早就将这些基本的道理悟成了另一番道理。

一种更符合忍者身份的道理。

因为他们是忍者,不是一般人,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也不能以常人的思绪去思考。

就比如现在。

掩去眼中的不忍与哀恸,千手佛间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的身份就从“父亲”转变成了“忍者”和“族长”。

“好了,都冷静一点,也别再耍性子了。”说这话时,他刻意地看了眼柱间,“要时刻牢记,我们是忍者,是战士。是战士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也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擅自流泪!身死战场是一个战士的荣光,晚些时候我们会将经此一战而牺牲的族人下葬,也包括瓦间——不是以早殇的孩子的身份下葬,而是以战士的身份下葬。”

说完,佛间便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他的身形永远都那么挺拔,好似一根柱子,没有感情,但能支撑起很多东西。

佛间走后,屋内的所有人也在静立片刻后陆续离开。花织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失神地望着那薄薄的棺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失神落魄地、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但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到一片寂静的树丛中,缓缓坐下。

她抱着膝,想尽一切办法将乱成一团的大脑放空,但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反倒让她那繁杂的思绪更为繁杂。她似乎哭了,但似乎也没有;她似乎睡着了,但似乎又是醒的。在风将将要把落叶带到她的发顶上时,她被柱间拉回了现实。

于是花织随着柱间缓步走到千手一族的墓地。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她便能相当清楚地看见那边堆起的土堆与忙着挖坑的千手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昏黄的斜阳让她的心情更为沉重,抑或许是她还是不够坚强,总之,在隐约看先到一步的扉间和早就到了的板间——也包括两人身边佛间的身影后,花织忽然停下来。她对着回头看向她的柱间露出一个比苦笑还勉强的笑,解释道:

“我想,这种事是你们的家事,也是你们千手一族的内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不好参与过多……就这样吧。”

慌乱中,花织有些语无伦次地陈述着现想出来的蹩脚理由,说完后又对柱间鞠了一躬。随后,也不管柱间是什么表情,也不管他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她匆匆转身,小跑着离开这个她不愿意面对的场景与现实。

她一面跑,一面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不自觉地想:方才转身的速度应该够快,柱间应该没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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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什么花织也记不太清,她只依稀记得自己跑到溪边洗了把脸,将泪痕洗去,把已经和尚未掉落的泪水洗去。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屋,不记得路上碰到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她只记得自己逃也似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好像这样就能将一切恶意与不幸隔绝在外。

她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

花织似乎又睡着了——也可能没有。不过就以她目前的精神状态而言,认出眼前的人是虚还是实都有一定的难度,更别提分清梦与现实了。此时,她将那些平日里刻意隐去、但又不敢真的忘却的记忆摊开在面前。她前一秒还看见瓦间正拉着自己的手求她再教自己几个好用的雷遁忍术,后一秒就发觉自己置身战场,而瓦间的身影已然湮没在一片硝烟中。她徒劳地伸出手,但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而后天旋地转,她发现自己还在家中,不是千手族地,而是有爸爸妈妈在的家。她看见爸爸妈妈还有佐助围在一起,笑着商量着明天的郊游该准备些什么好,但自己尚未来得及发话,下一秒明亮的家顿时陷入黑暗,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黑暗深处的那一双赤红的眼。

而后还未等熟悉的话语响起,未等那太刀落下,花织便猛然惊醒,也不知是因为不愿继续直面最黑暗的记忆,还是因为这夜晚的凉意。

她靠着墙,忽然没由头地苦笑了下。仔细想来,这是她第二次面对熟稔之人的死亡。

虽然她明白,生与死如藤蔓般缠绕着每一个忍者,直面生、接受死是他们必修的课题,但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所以那些大人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杀人,又是如何做到淡定地接受亲人的离去呢?是他们早就因习惯而麻木,还是他们真的抛弃了所谓无用的情感,完全将自己视为一个工具呢?

花织记得,在她升入二年级的第一堂课上,往日总是带着笑靥的老师一改常态。她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然后用严肃到堪称冰冷的语调对着他们说:

“进入二年级,也就意味着你们离毕业、离独当一面又进了一步。所以有些事也应该趁早告诉你们,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的身份是忍者,无论何时都要做好死亡的觉悟,不光是做好自己可能会死的觉悟,也要做好身边人下一秒就有可能会死的觉悟。”

为什么忍者一定就要死呢?她听见前排有一个男生怯生生地问。

老师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逗笑了,神情也没有方才那般锐利。“不是说忍者就一定要死。只要是人,我们都会死,只不过因为忍者身份的特殊性,我们面对死亡的可能更多,死亡的概率也更大。要知道,在木叶建村之前,在更早的战国年间,忍者的平均年纪才不过三十岁。”

才不到三十岁……这么夸张啊……

老师轻咳了一声,下面惶恐的、迷茫的窃窃私语也慢慢变弱,于是她继续说道:

“当你们正式成为一个忍者后就会明白,死亡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了。”

可是我不想死那么早,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我还想陪在爸爸妈妈身边……一个胆子较小的女孩子已经被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此言一出,方才那些惶恐的、迷茫的私语再度出现。谁都不想死,谁都不想死得那么早,于是那私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算得上嘈杂。

“安静下来。”老师拍了拍讲台,目光再次变得凌厉,“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接受,那也没有当忍者的必要了,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吧。”

这句话相当管用,几乎是下一秒,所有人都停止了讲话,转而直愣愣地盯着老师。

“不过你们现在的所有情绪,不管是正面的也好还是负面的也罢,都是正常的。但是,”说到这里,她特意停顿片刻,发现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后,方继续道,“在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忍者后,这些情绪都必须深深地隐藏起来。你们任何一次的真情流露,都有可能化作一把利刃,刺向自己,刺向身边的人。”

“忍者是不能拥有感情的。”她又重复了一遍,“忍者,就是要忍耐一切,忍耐孤独,忍耐悲伤,压抑一切情感,尤其是在任务上,在委托里,在战争中。”

为什么呢?不知道是谁问了这么一个特别有哲思的问题。忍者也是人,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本能呢?

“因为情感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会让人不再理智与冷静。而这些对于忍者而言,都是致命的。”老师言简意赅地回答,接着又留下了一句大人都会说的话,“等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说完这些后,老师又开始讲课。不过那一堂课上,花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忍者就是要与死亡相伴,忍者就是要压抑情感,听起来很高深,但她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在她还未到上学的年纪时,有些人就已经以卓越的天赋与优异的成绩提前毕业。在那个人加入小队开始接委托不久后,他的两个队友便在任务中牺牲。都是当场死亡,敌人抬抬手便把他们杀死了吧,她记得那个人是这么陈述的。

花织就在一旁听着。那个人的队友她有印象,之前好像来过自己家吧,男孩有着亚麻色的短发,女孩扎着两个小短辫,看见她的身影,两人立马停止交谈,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

“呀,是鼬君的妹妹!和鼬长得好像哦!”

不过是一面之缘,但想到今后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花织仍旧有些伤感。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忍者做任务时也是会死的,原来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人死了就会难过,特别是死去的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时,这种悲伤会尤为深切。这是花织在懵懂时就已经悟出来的道理。

但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人为那个人的队友的死而感到沉痛,而是统一将目光集中在那个人身上,为他小小年纪便能开启写轮眼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父亲拍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自豪。

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笑着,像是在看着父亲,也像是谁都没看。

虽然他表现得很平静,但花织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化不开的悲哀。

他在伤心,他想哭。花织十分笃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将这份伤心表现出来,只能将其深深地藏在心里。

于是她也去问了,去问那个人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情绪憋在心里。那个人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记不太清了,不过大概也就是“没有不开心”这类的话术。

他在骗她。可是为什么呢?还在上学的花织单手撑腮。当时的那个人也是在遵守忍者的规则吗?接受了队友的死亡,而且要忍耐悲伤,不能轻易流露真实情感。

啊,真不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哥哥啊。小花织无不歆羡地想。能如此自然地接受这些规定,并且完美地隐藏好自己的情绪,骗过了所有人呢。

那时的花织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是天真地认为只要遵守忍者中的规则,再将那个人视为自己的目标不断靠近就好了。但现在的花织只感觉忍者的那一套规则简直糟糕透了。

如果所谓的规则与器量是面对亲人的死亡而无动于衷,如果所谓的更大的规则与器量是能无动于衷到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那去他的器量,去他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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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花织麻木地揉了揉酸胀的脖颈,抬头看向窗外。虽不知现在是几时,但月亮告诉她,现在应该去睡觉了。

不过花织明白,现在的她是睡不着了,至少从现在到下一个月出之前,她是没有入眠的可能了。于是她索性起身,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下,等自己的思绪逐渐清晰,然后推开门,仰头迎着风,开始寻找天上的星星。

七十多年前的星空和七十多年后的也没多少区别,不过在月亮的光辉下,星子黯淡不少,所以除了那几颗最明亮的星星外,其他的都不是那么显眼。花织眯着眼,按照记忆中的星图开始数星星,但星星还没找到几颗,她却先捕捉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这也没办法,毕竟这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不显眼就怪了。

但她并没有要去打扰他的意思。她知道,经历亲生兄弟逝世这种事,他心里也不好受,这种情况下过度的安慰往往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也没打算停留太久,只是准备再稍稍吹一会儿晚风后再回屋。但就在这时,屋顶上的男孩突然说话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花织心下一惊,分明她也没制造出什么大动静,怎么就被发现了。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突然忘了,扉间的感知力可是出色得惊人,估计她刚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现自己了吧。

“出来透透气。你不也还没睡吗。”

说着,花织跳上屋顶,坐到扉间身边。扉间瞟了她一眼,也没吭声,只继续抬头凝视着夜空。

花织也没因为扉间的沉默而继续追问,她和扉间并肩坐着,自言自语般地轻轻开口:

“今天的星星不是很多。”

“因为月亮太亮了,星星也就不明显了。”这次扉间没再继续沉默,自然地接过了花织的话。

花织觉得扉间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扉间。他的神情很自然,不显得悲伤,也不显得颓然,花织本以为他会一个人悄摸摸地哭,毕竟在她看来,扉间的这个动作确实很适合偷偷地哭。仰着头时泪水不会那么轻易地掉落,晚风也会带走眼角的泪。但很显然,她猜错了,扉间的眼眶甚至还没他的瞳色红。

“我脸上有东西吗?”他又瞟了眼花织,不过这次的神情中带上了几分不解。

花织没回答这个话题,“你大哥他们呢?”

“睡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做梦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睡?”

“……”扉间对花织的无聊的问题有些无语,但他依旧回答了,“睡不着,想来看看星星。”

果然是同道中人。这个想法甫一冒出,花织便又听到扉间的声音:

“母亲说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所以,如果思念去世的亲人的话,就抬头看看星星吧,你抬眼看见的第一颗星星,便是他们的化身。”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就像在将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娓娓道来。但花织依旧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动容。

“母亲?”她忽然问了一句,“我记得柱间说过,你们的母亲……”

“很早就去世了”这几个人还没能说出口,扉间便打断了她的话:

“是母亲告诉大哥,大哥又告诉我们——这也是大哥告诉我们的。”他似乎笑了一下,“不过,除了大哥,谁又知道这些话的真假呢?”

于是花织也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看到的第一颗星星。她盯了好一会,刚在思考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在温柔地回望她,却又忽然想起,在这个时代,没有她的父母存在过的痕迹。

这个世界不是她认识的世界,这不是她的时代。

想到这点,花织的眼中涌起一阵涩意。仓惶与空虚在此刻达到顶峰,“过客”这个身份彻底具象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暂时的安定也无法掩盖她不属于此世的事实。

她想家了,想那个已经被毁、已经不复存在的家了。

人到了晚上总会或多或少地变得感性,可能是因为夜太深邃,也太漫长,漫长到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自考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花织如此,扉间也是如此。她隐约听见扉间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说道:

“不过我希望这句话是真的,这样瓦间在天上也不会孤单,他有母亲陪着。他成了星星,每晚我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我。”

提到瓦间,花织更想哭了。先前在屋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波动起来。感受到眼睛越来越热,花织伸出手,一边用力地揉,一边解释道:

“哎,这大晚上的风还挺大,沙子都吹进我眼睛里了。”

“风很大吗?要是冷的话还是赶紧回去吧。”扉间疑惑地转头,就在他快要看到花织的眼睛时,花织忽然虚虚环住了他。

“你,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

“因为我是个好人,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伤心,所以把我的肩膀借给你。怎样,我是不是很善良?”花织不想承认其实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在哭的样子。她将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掩去声音中的哽咽。

她现在十分庆幸扉间看不见自己的脸,毕竟哪儿有安慰别人的人先哭的道理。

扉间显然没想到花织会突然这么做,沉静的脸上忽然多了分无措。他用了五秒让自己回神,又用了五秒让自己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在这十秒过后,虽然忘了原本自己要说的话,但他依旧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是的。”

末了,他想想,又补充一句:

“我的肩膀也借给你,想哭就哭吧。”

花织忽然很想笑。她趁机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直起背,轻轻锤了下扉间的肩膀,抽抽鼻子,说:

“明明是我来安慰你,你怎么还反客为主?”

他似乎没看到花织泛红的眼眶,不经意地别开眼,小声道:

“我们都是忍者,只要这个职业还存在一天,我们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有可能会死,无论是大哥,我,还是板间和瓦间,这是……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件事,也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事实。所以与其自欺欺人,倒不如早点接受。”

“你真的这么想吗?”隔了片刻,他才听到花织的声音闷闷响起。

扉间没有迟疑,正想回复一句“当然,这又有什么真的假的”时,却被花织抢先一步:

“我不是在质疑你所言的真实性。我只是在想,让一个还在憧憬着未来的小孩过早地面对死亡,到底合不合理。”

于是话题又回归到让花织感到痛苦的本源。她想起自己在出来前在想些什么。生与死,永远是人类必须面对的课题。不过是有些人接触得早了些,有些人接触得晚了些。虽然对于他们忍者而言,不管多早直面死亡都是理所应当,但这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就像她,就像这个时代、包括她原本那个时代甚至往后每一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在接受生的洗礼与死的考验。虽然死生不过自然轮回,不过是常世间最为正常的循环,但过早地面对死亡,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像让一个不过七岁、可能都没某些武器高的孩子走上战场,这就是对的吗?

扉间顿住了。他没想到花织会问这个问题,恍然间,他似乎又来到了几个小时前。他想起大哥为瓦间的惨死而愤然,甚至当场顶撞父亲,指责他们送小孩子上战场,联手将他们逼死。

虽然父亲不认可大哥的话,甚至还很少见地当着他们的面给了大哥一拳,但他觉得大哥说得没错。

不合理啊,让小孩子上战场,怎么可能合理。

小孩子本该无忧无虑中长大,为什么偏偏就要拿着武器被敌人当做敌人而死去;为什么战争无止无休,为什么直到敌人全部死去才能停止,这些敌人又都是从何而来。

有办法解决吗?或许是有的。现在两族的征战起源于祖辈的宿怨,起源于对土地与资源的争夺。如果,如果说,大人们能控制好对敌人的恨意,能努力和他们和平共处;如果说所有的冲突都能通过合理的规则将其约束,那么又怎么会有人手不足到需要逼迫小孩子走上战场的战争。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做不到这一点。牺牲掉自己对敌人的恨意,换来后代的和平;制定好合理的规则,并严格遵守,那矛盾不久很小很小了吗。

不过这么想也没什么用,他还是个小孩子,也没有大人会听小孩子的话,就像今天的父亲也说,大哥也不过是个孩子。

“哎……”扉间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像一个真正的大人般对花织道,“你还说我不像个小孩,成天想太多,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别忘了,你不过比我大三岁,天天又是思考什么生啊死啊,有什么必要吗?一华姐说得没错,你就是顾虑太重。”

“合理如何,不合理又如何,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虽然很多时候我也搞不清楚很多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会将一些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但我们对现状无能为力。想要改变的话……”

扉间顿了一下。该如何改变呢,是天天喊着口号后就能改变得了现状吗?不是的,只有像他的父亲那样的高位者,才有话语权、才有资格下达决定。

于是他得到了答案:

“只有变得更强。”

在这个纷争不止的时代,实力至上。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去制定规则,才有能力去改变现状,所以——

“所以现在想这些实在是太飘渺了,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活下去。”

他的语气很坚定,像是在开导花织,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花织没说话,也没有反驳。但她仍在无声地流泪,将过去的、现在的所有的怯懦的、不堪的、恐惧的情绪都化作泪水无声地流淌,将她所有的迷茫与彷徨都制止在哽咽中。她将最无助、最畏惧死亡的自己停留在今夜,而后的她,只会更为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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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黑暗。他枯坐在桌前,双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自他在日落前步履匆匆地走进屋内到现在,没有人进来过,也没人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

在这一片黑暗中,在这一方无人打扰的空间内,他方能流露出一丝脆弱。

丧子之痛带给他的冲击是在是太大,哪怕经过整整一个白天的缓冲,他还是没能完全走出来。

他是父亲,是族长,是所有族人的表率。他是一族的天,所以,他不能轻易在人前流露出任何的悲伤与脆弱。他只能反复告诫自己,反复安慰自己,人总归是要死的,瓦间的死不过是来得早了些,更何况他是战死在战场,是千手一族的英雄。

就像他的妻子,他的……

他情不自禁地拉开第一个抽屉,拿出多余的纸张与杂物,安安静静躺在最下面的,是一张画像。

画上的女人银发红眸,眉眼间透露着英气,不管是谁看了都要惊叹于扉间和她的相似。

佛间用手指轻轻描绘着画上女人的轮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雅子,我该怎么办……”

从他接受千手族长的位置到现在,已经有十余年。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不过是跟往前无数个千手族长一样,接受着雇主的雇佣,争夺资源,和宇智波敌对。

两族间的矛盾已延续上百年,他并不觉得继续和宇智波做敌人有什么问题,毕竟哪个千手没被宇智波杀死过亲人,又有几个千手对宇智波没有仇恨。

所以千手和宇智波的矛盾存续至今,甚至延续到看不到头的未来。

就好像阴阳对立,千手和宇智波,也合该是天生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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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跳动,他就着这微弱的光,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完成后,他将纸拎起,紧蹙着眉,将他方才写下的东西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读完后,他吐出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这是他今晚写下的不知道第多少封信了——准确来说,是不满意的信,从地面上散落的纸团就可看出。当然,信的主旨是一样的,收信人也有且仅有那一个人,只是他在措辞上出了大问题。

都用敬语?不不不,他可放不下这个面子;语气生硬些?也不行,毕竟这种事是他主动提起,太直接又显得诚意不够。

他看了看手边明显变薄的那一摞纸,咬了咬牙,拿起最上面一张,又重新开始措辞。

直到地上又多了几团废稿后,他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嗯,这份不错,态度明确的同时又不显得谦卑。

他又反复观看这已写完的信,良久,他起身,打开身后的某处暗格,拿出某样东西,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是一枚印章,通体洁白,材质貌似很普通,看起来不怎么起眼。

但他摩挲着手中的印章,思考着,出神着,迟迟没有将其盖到信纸上去,只是皱着眉,像是在做心理斗争。直到东方的第一抹阳光照进窗柩,他才如梦初醒般动了动僵直的手臂,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又讲印章放回原处,仔细将信装进信封。

有些东西,也不能过早拿出来。就先这样吧。

当时看漫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地方挺奇怪的,身为长子的斑和柱间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而泉奈和扉间一见面就知道对方是谁。斑和柱间没在战场上碰过面(到底是没上过战场,还是每次上战场都特别巧地错开了),但他们的弟弟都死在战场上了……我也不知道岸本是咋想的,总之后面我要开始胡编乱造了,不发挥主观能动性有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咋解释。

这里先打个预防针,作者的脑洞是炸裂的,有些情节是逆天的,能不能接受……就看各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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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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