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宛如夜潮压境。
我已退无可退。体内的查克拉如焦土,写轮眼像烧红的铁片,刺得我眼角生疼。我感觉自己的骨头正一点点裂开,神经被痛楚绞紧,却仍握紧刀柄。
辉夜剩下两名追杀者现身了。他们的骨刺透体而出,如兽骨长鞭般蜿蜒盘绕,尖端泛着死白的寒光。尸骨脉——那是可怕的血继限界,能操纵体内钙质,将自身变为杀戮的兵器。他们无声地逼近,脚步不急,却步步锁喉。
我知道我拼尽一切也未必能活下来,但我若死了,至少要拖他们陪葬。
我吸了口血腥味浓重的空气,刀尖斜指地面。雷遁残余的电流仍在我掌心跳动,我最后一次调动火遁引爆残留的查克拉,将四周的灌木和尸骨尽数点燃,制造出短暂的烟障。
我冲了出去。
第一人迅速反应,骨剑划破火光,与我刀刃相撞,我被震得虎口开裂,反手却一刀横斩对方腰腹!他低吼着退步,却已避之不及,刀锋斩穿肋骨,带出一串血珠。
第二人骨矛直刺我胸口,我扭身错位,硬生生让它从已经受伤的肩头穿透,伤口被再次破开使我疼得几乎昏厥,却强忍剧痛,握住骨矛柄猛然拉近,刀刃从颈侧抹过,血线喷涌而出,对方眼中浮现难以置信的惊愕,轰然倒地。
我跪倒在原地,终于再也撑不住。
喉咙涌出甜腥的血,视野摇晃如舟,我的刀仍紧握着,浸满敌人与我自己的血。
然后,意识终于黑了下去。
——
宇智波斑是在接到支援信号的第一刻便带队赶来的。
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写轮眼全程开启,查克拉急速奔涌,宛如一头将破笼的猛兽。
“律说她和队伍失联了。”族人在他身后沉声道。
“她一个人?”斑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咬牙,“就她一个?”
“确认是针对她的伏击。”
那一刻,宇智波斑的心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揪住。
他知道冲锋队是什么地方,知道那支队伍意味着什么——“替代的尸体”、“送死的前锋”、“死了不必通报名字的牺牲品”。
而她是那样一个人,安静、沉稳、固执地不肯喊痛的人。她从不问“为什么是我”,只会反问一句:“如果不是我,谁来?”
她的背影太小,却总一个人挡在风雪最前方。
可她还太年轻,十四岁,尚未成年,却已承受了比大多数忍者一生更残酷的战斗。她不是钢铁,她是血肉铸成的人。
他一路奔跑,脑海中浮现的只有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来迟一步……
不,她不会死的。
她若死了,他所期盼的“理想”还有何意义?
——
当他们终于踏入那片林地,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骤停。
残火未熄,林地焦黑,六具辉夜族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骨刺穿树、穿石,仿佛一场猎杀与反猎杀的荒诞残影。而她就倒在这些血泊与断骨之中,浑身血污,甲胄破碎,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
她的刀仍握在手里,姿势仿佛还在防守。
“天音——!”斑低喊一声,冲了过去。
他跪在她身边,探到她鼻息尚存,才低低吁出一口气。
她真的还活着。
但也真的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他轻轻将她抱入怀中,血从她身上浸透了他衣袖,他却一动不动,像怕惊扰了她最后的安眠。他抱着她,转身而去,身后的林地残火尚在闪烁,映得山野寂寥如墓。
队伍默默跟在他身后,无人敢言。
一路风声猎猎,他怀中的人却再无声息。
他低头望着她,眼神沉如深海,唇线紧抿,哪怕一言未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她替族人挡下的,不只是敌人的刀锋。也是整个宇智波,从未开口承认过的冷漠。
斑带回天音的那一夜,族地沉默得仿佛压了一层雪。
鲜血浸透她的衣物,从斑的臂弯一路滴落在长廊石板上,映着火光,一步一滴,犹如凛冬夜中滴水成冰。
长老们闻讯而至,面色各异。有人皱眉,有人摇头,更多人沉默着,避开她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
“冲锋队的事,不值张扬。”有长老低声开口,似乎早已对生死习以为常。
“她只是个孤女,何必太过挂怀?”
但斑站在那里,浑身染血,目光如刃。他没有开口反驳,只是静静地望着众人,一字未言,却胜过千言。
族人渐渐低头。
田岛也赶了过来。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那个昏迷在斑怀中的女孩,瘦小、血污、面容苍白,却像是一把刚刚浴血归鞘的刀。
他记得这个孩子。没有父亲,不知母姓,只是族中收容的外来血脉,年幼时便被送往冲锋队,从未在他的视线中停留过太久。
而现在,整个族地都在她流血的气息中寂然无声。
田岛久久未语,最后只是低声道了一句:
“送去后院静养。”
他回身之际,眼中多了一抹罕见的凝重。
——
三日后,天音醒了。
她从混沌中缓缓睁眼,窗外有鸟鸣,阳光透过纸门微微斜洒,照亮榻前的药盏。她睫毛颤了颤,像是不适应这过于明亮的世界。
脚步声随之响起,有人推门而入。
是田岛。
这个一族之主,第一次在清醒时单独出现在她面前。
他静静站在门边,负手而立,看着她没有说话。天音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他一声沉喝压下。
“伤还没好透,躺着。”
天音停住动作,眸中一闪而逝的防备没有逃过田岛的眼。
“……你怕我?”
她抿了抿唇,没有否认。
田岛却低低地笑了一声,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以前的确不记得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出众,而是因为你……太沉默了。”
“这次若不是斑出手,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死在那山林里?”
天音转头,不语。
田岛却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她的选择。
“你有胆,杀意干净,下刀利索。不像那些只懂得喊口号的忍者。”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平缓些许:
“宇智波,从来不靠血缘认人。”
“从今日起,你是我族正式登籍的一员。名字记录在族谱,也可参加上层战策。”
“你愿不愿意接这个承认,就看你了。”
天音微怔,缓缓抬头看他。那一刻,阳光映在她脸上,额角伤口尚未愈合,眼中却无惧色。
她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却沉稳。
“我愿意。”
田岛看着她,许久不语,终是淡淡颔首。
“好。”
他转身离开,门被轻轻合上,只余阳光洒落,静静映在天音的被褥上。
夜已深,族地静得只剩风声。
议事厅内灯火未熄,烛火摇曳,映在田岛宽阔的背上,勾出沉沉一道影。他手执卷轴,站在地图前,神色冷峻。
脚步声响起,斑推门而入。
“她醒了。”他开门见山。
田岛不回头,继续盯着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战线标记。
“我已去看过她。”他淡淡道。
斑沉默了一瞬,走上前,与他并肩。
“这次任务,是有人故意放水引诱的。”斑低声道,“敌人来得太快,太准,那不是偶然,是指向性伏击。”
田岛低低叹了一声:“我知道。”
他转头,终于看向儿子,语气不紧不慢:“你在意这个孩子很久了。”
斑没有否认。
“她值得。”他只说这三个字,语气平静却带着无法动摇的笃定。
田岛注视着他,目光深沉。
“她很强。”他说,“但她太锋利。这样的刀,若握得不稳,反噬的是自己。”
“她已经不是孩子。”斑低声道,“她的血,是在我们都未曾抵达之处流下的。”
“她能独自撑下那场战斗,也能撑起未来。”
田岛没有立刻接话。
他背过身,将手中的卷轴缓缓收起,沉声道:
“我曾以为她只是个在边角长大的流民罢了。现在看来,她的确不是池中物。”
“你若真打算带她入战策层,那她日后面对的,绝不只是战斗。”
“你明白吗,斑?她若再向前一步,就不只是你心头之人了,而是宇智波的‘利刃’。”
斑看着父亲,眼神如炬,沉静如冰封火焰:
“她本就是刀。”
“我们不该把她丢在最前线等死,也不能在她锋芒初显时就妄图收鞘。”
“她不是为我们所造之兵,她是她自己。”
田岛久久未言。
最后,他一声低叹,将手搭在斑肩上,声音难得带了几分疲惫:“这世道,连名字都能成为原罪。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多久?”
斑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她不需要我护。”
“她需要的是一个位置。”
“一个,能改变世界的,起点。”
烛火在沉默中轻轻跳动,像燃着的某种命运的前兆。
田岛回头,再次看着那张战线图。
“那就看她,能走到哪里。”
——
夜深露重。
斑推开门时,屋中只余细碎的呼吸声。烛火摇晃了一瞬,又重新安定下来,光影在屋内斑驳地铺陈,像被刀刃劈裂过的沉默。
天音已再次沉睡。
她侧身蜷缩,眉心微蹙,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厚重的纱布缠绕住肩颈与手臂,依旧有微微的血渍渗出。被炉中燃着温热的药香,可她的指尖还是冷的。
斑走近床前,低头看着她,指腹几乎碰触,却又克制地收回。她瘦了,太瘦了。他从未真正细看她睡着的模样,如今看见了,却只觉喉间发紧。
她是如何一个人,撑过那一场战役的?
他能想象骨刺穿肩、幻术与血交织,火遁雷鸣将泥土都焚成焦炭的画面。她不是第一次从死里爬回来,但这次不同。这次,是他亲眼看到她满身鲜血地倒在山林间,四周尸骸遍地,却只剩她自己,还握着刀。
她明明可以退,却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恨,恨自己来得太迟。
他也怕。
怕自己再晚一步,就只能替她收尸。
他坐在床边,望着她半张脸被阴影吞没,仿佛一瞬间被谁从现实里抹去一半。
“你怎么……从不肯退半步。”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从胸腔涌出。他从未对人这样说话,连泉奈都未曾有过。
但她是天音。那个在他一言不发时默默递过水囊的女孩,那个在战后独自坐在火边缝伤的人,那个对他说“把你的腿打断带回来。”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把她视作与自己并肩之人。
也许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族地院落时,眼神冷而明亮,也许是她在血泊中站起,仍握紧刀柄的一刻,又或者,是每一次她负伤归来后,仍能轻声与他说一句“我没事”的样子。
她永远把痛藏起来,把恨留在心里。她不求认可,不求怜悯,只是一步步地,在黑暗里走出属于自己的光。
斑伸手,替她拂去额前贴着的碎发,指尖极轻,像生怕惊醒她的梦。
“你不是棋子。”
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烛火能听见。
“也不是祭品。”
“你是我选定的……同行之人。”
窗外风起,掀动竹帘一角,月光洒落,照亮她睡颜轮廓的一线柔光。斑静静坐着,未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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