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太阳穴上还残留着宿醉的钝痛。她揉着脑袋坐起来，昨晚看完烟火后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一股莫名的心虚感涌了上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夜未眠的鼬端着一杯温水进了房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早啊，鼬君。”她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飘忽，“那个，我昨晚没做什么特别离谱的事吧？”
“完全不记得了吗？”鼬的动作顿住了。
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了上来。
果然……完全不记得了。
所有的猜测，那个意外的吻带来的微弱希望，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所以他们之间……始终无法再更进一步了吗？
永远只能停留在原地了吗？
好不甘心，好想让她知道，好想让她感受到……此刻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
落华被他身上的低气压吓到，本能后退，一直退到衣柜角落，退无可退。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眼中带着真实的惊恐和不解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
下一秒，鼬俯身，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情绪，狠狠吻住了她。
毫无技巧，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场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
牙齿磕碰带来钝痛，唇瓣被粗暴地碾压，带着宣泄般的力道，带着失落与不甘。
像是在标记领地，或者试图用疼痛唤醒她对昨晚那个意外之吻的记忆。
“唔……”落华吃痛，猛地睁大眼睛。
他……到底在干什么？
意识有些脱离躯体，她回忆了一下过去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
牵手？有，经常。
小时候轮流带佐助出门，一个人抱孩子，另一个就牵手。现在出门，她习惯一左一右牵着佐助和他。
拥抱？一次也没有。
自从搬到宇智波家，两个人都极其注意，一点越界也没有。
所以现在……这算什么？中幻术了吗？
她的嘴唇已经被这毫无章法的，不知道是吻还是其他什么的动作，啃咬得乱七八糟。
大脑彻底宕机，完全无法识别这行为的含义。
以至于在疼痛和混乱中，她脱口而出一句灵魂质问：
“你……咬我做什么？！很痛啊！”
“……”
真是……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不解风情。
鼬感觉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绷断。
他伸出左手，遮住了她那双只会惹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视觉被剥夺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喧嚣褪去，只剩下被无限放大的感官触觉。
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掌心温度，他贴近的、带着清冽气息的灼热呼吸，以及……唇上再次传来的触感。
她的睫毛在他掌心不安地颤动，像受困的蝶翼。细微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一软。
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啃咬。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涩的引诱。他不再满足于表面的触碰，开始轻轻地吮吸她的唇瓣，舌尖带着点犹豫，又带着点固执，试图撬开她的齿关。
落华被禁锢在衣柜角落和他的气息之间，眼前一片黑暗。唇齿间陌生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纠缠让她本能地轻微挣扎了几下。
然而，覆盖着眼睛的手掌带来的奇异安心感，以及唇上逐渐深入的、虽然笨拙却异常执着的探索，像温水般一点点浸透和瓦解了她的抵抗。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悸动在心中蔓延。她不再挣扎，甚至开始本能地尝试着回应，小心翼翼地追逐着他探索的节奏。
这个吻无比缠绵，带着少年人初尝情/欲后不顾一切的热烈。
空气变得粘稠而炙热。
直到落华感觉到自己肺里的氧气被抽空，开始发出细微的呜咽，鼬才如梦初醒地放开了她。
新鲜的空气灌入胸腔，她大口喘息着，脸颊绯红，嘴唇被吻得微微红肿，泛着水光。
“鼬君，”她抬起头，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和不解，甚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最近，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什么诡异的幻术，专门攻击人理智的那种。
鼬看着她那双依旧清澈见底、却明明白白写着“你在发什么神经”的眼睛，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自嘲瞬间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颓然：
“我也觉得。”
“什么？”
“我一定是这里和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和太阳穴，像在宣判一个绝症，
“……都出了很大的问题，才会喜欢上你。”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落华耳边。
在医院无意中得知了那件事之后，他明明已经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要温柔、要耐心、要理解”。
他以为自己可以像个圣人一样包容她的空洞，引导她慢慢理解什么是爱。
但面对这个人时，看着她永远一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甚至对如此亲密接触都毫无正常反应的模样，理智被名为“挫败”和“失控”的情绪消耗殆尽。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变得无比脆弱。
落华脸上那点抗议和控诉的表情消失了。
她看着鼬低垂的头、紧抿的唇线，以及周身弥漫着的自我厌恶的气息。
一种陌生的、类似“刺痛”的感觉，驱散了心中惯常的空茫。
“抱歉……”他声音变得很低，为自己的失控向她道歉。
“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自语。
过去的点点滴滴，她并不是毫无知觉，只是……不敢确定。
如今，他所有的“破例”和“失控”，似乎都被这句“喜欢”串了起来。
她收起了伪装，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父亲母亲去世之后，很多情绪，我再也感知不到了。它们好像被锁起来了，钥匙弄丢了。”她叹了口气，“九尾之乱，养父母去世后，更是如此。”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向他袒露内心的空洞。
“我知道。”鼬的声音依旧沉闷。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所有痛苦、怜惜、以及此刻失控的根源。
“但是，”落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和鼬君朝夕相处的这几年，很奇怪……”
她微微歪着头，眉心微蹙，似乎在努力捕捉和描述那些难以名状的模糊感觉：
“看到鼬君完成任务回来，即使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一点点，我的心里好像也会跟着悄悄松一口气，脚步会轻快一些，这算‘开心’吗？”
“听说鼬君要去执行很危险的任务，哪怕知道你很强很强，我也会坐立不安，一遍遍无意识地看向窗外，计算着时间，这算‘担心’吗？”
“看到鼬君带着伤回来，哪怕只是手臂上的一道小伤，这里……”她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口，“也会像被看不见的细针扎了一下，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这算‘心疼’吗？”
她抬起眼，目光坦然而专注，望进鼬漆黑如夜的眼眸深处，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激烈情绪。
“我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叫‘喜欢’或者‘爱’……它很模糊，像隔着一层雾，看不清，也抓不住。所以，我一直很犹豫，不敢确定，更不敢轻易回应……”
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带着暖意的弧度，那笑容不再是为了“应该笑”而存在，而是某种发自内心的东西在悄然萌发：
“但是，今天，听到鼬君亲口说喜欢我”，她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我觉得好开心。真的，非常、非常的开心。”
她甚至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来形容这种陌生的充盈感。
鼬猛然抬起头，直视着她无比真挚的眼睛。
她平日总是喜欢插科打诨，从未如此认真地将自己的内心剖开给他看。
原来……自己并非无足轻重？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模仿”和“程式化”的关心和在意，竟然全是发自真心吗？
她看到他眼中翻涌着一些从未见过的情绪。
她向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让自己能平视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请求：
“所以，鼬君，”她声音清越，“今后，也请你一直、一直这样喜欢我吧。”
像一个在荒漠中艰难跋涉的旅人，对唯一的绿洲发出的，最虔诚的祈愿。
这一章才是作者想写的爱情：两个内心残缺的人互相暴露自己的脆弱。
希望作者的笔力真的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了。。。
本章推歌yama的《Oz.》，歌词如下：
在回忆涌现的夜晚里，请别再将我唤作孤独之人了。
如果你也脆弱不堪，我愿向你展现我的脆弱。
如果你在故作坚强，我会把你的脆弱轻轻拥入怀中。
“请不要再让我孤身一人了”
“绝对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
一个小剧场：
不过，这么一本正经的宣告，还是在他再次靠近的时候一秒破功。
她脸颊通红，飞速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要啦，今天的额度已经用完了。”
她以为他还要过来吻她，摸了摸被亲肿了的嘴唇，有点惶恐。
他从背后环住她，把头埋在她颈窝，
“那么，可以申请拥抱的额度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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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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