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还在躲避他的视线，卡卡西想，而且表情不耐又慌张。
于是他又轻唤了一声。
“别躲着我嘛...”
幸村才终于抬起眼，碰到了他的眼神。
而幸村的眼中竟满是惊惧。
“你到底怎么了...”卡卡西皱起眉，“是梦到很可怕的事情了么？”
可幸村又突然低下头，试图用胳膊挡住脸。
“离我远点...卡卡西...求你了...别靠近我...”
这语气可太不对劲了...卡卡西继续掰过幸村的脸，仔细端详着他。
而这家伙此时眼眶发红，看起来竟然快要哭了...卡卡西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幸村掉眼泪，一滴都没有。
而上一次他看到这张脸上落下泪水，还是因为久幸附身。
“和我说说吧...”他用安抚的语气问。
“......”幸村一言不发，只是一如既往地忍下泪水，又抬起眼看了卡卡西一眼。
再次对视的那一瞬间，卡卡西在那双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无比复杂的情绪。那股情绪像海面上的漩涡，直直要将他吸入。
卡卡西几乎忍不住想要凑近的冲动。
可幸村又触电般移开目光。
“卡卡西...”幸村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嗯？卡卡西的心在打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抱歉...我不想说...”
“看来真的是很糟糕的事情啊...”卡卡西松开幸村的脸，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别担心，这只是一个梦...”
“可是——我——”幸村的呼吸变急，他似乎想伸手拉住卡卡西的胳膊，但他的手还缠着绷带，“我真的没办法不去在意你...”
这话就更令人浮想联翩了...卡卡西深吸一口气。
“...嗯...我也很在意你...”
“而你之前说过我们不要继续在一个队伍里行动了...我当时很反对，但我现在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是啊...”卡卡西点头，他看着幸村的脸，幸村却始终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大抵是害羞了吧...他忍不住想，不禁觉得自己的舌头也有些打结。历来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只能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词句——
“毕竟、木叶有规定——呃，嗯，这个...所以我们如果要——就是、嗯、自然不能...”
幸村没理会他的不自然。他突然俯下身子，把脑袋埋进膝盖上。声音闷闷的。
“卡卡西，我——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和你继续并肩作战...我没有办法再靠近你...”
咦？卡卡西突然僵住，这话就有点怪怪的了——
“所以我一会儿就去办出院——就算他们不让我出院，我也要换病房——我绝对不能和你再呆在一起——”
“啊？”卡卡西惊呆了，“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非常珍视这份友情...”
友情？友情？卡卡西开始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等等等等——友情？你怎么还在说友情？”
“......？”幸村抬起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绝对不是友情！”卡卡西说，强行把幸村的肩膀拉起来，逼他的眼睛和自己处在同一条水平线。然后他重复了一遍，“幸村，这不是友情，这是——”
卡卡西的话语突然像弹丸卡了膛，而他的脑筋也像被别住的齿轮，咔嚓咔嚓地转不动一点。
一瞬间，他看着幸村的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
“呃...这是...就是...”
他绞尽脑汁回忆。他此前分明在心里打了一整篇草稿，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地论证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且极具说服力地表明这种感情绝对不是友情，而是爱——
他甚至预演了幸村所有可能的反应以及与之对应的应对措施——
但此刻这些预案竟都化作了废纸。
卡卡西想不起来一点...他只能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亲热战术》里，女主第一次留宿在男主家时，男主激烈的反应——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啊...花子小姐...”男主一把将女主壁咚在墙上，“竟然露出如此没有防备的样子...男人都是大野狼你不知道吗？”
但这个策略显然不适用于这个场合！
卡卡西心如死灰，他默默捂住脸。
“咦？你在说什么？”幸村的声音突然响起，“什么大野狼不大野狼的，你在说什么？”
坏了...卡卡西陷入僵直。难道他不小心说出声了...？！
“不是...就是...”他从未觉得控制声带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他可能快红温了，“呃...这不是友情...友情不是这个感觉...所以...这应该是...这就是...”
“就是友情！”幸村的回答却斩钉截铁。
卡卡西从尴尬和紧张的情绪中瞬间清醒过来。
这否定未免太直接了吧...他谨慎地想。
幸村继续说：“这就是友情，我不知道你在瞎想些什么，又或者谁又跟你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总之这是毋庸置疑的友情。卡卡西，不要怀疑它！”
“......？”卡卡西眯起眼，心中满是怀疑。
此时，幸村看起来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他不再遭受噩梦的侵袭，他看起来又像过去那样执着且坚定——
但卡卡西在那份坚定中还看到了被深深掩埋的恐惧。
他打定主意，这次要牢牢抓住这丝恐惧，不要放过这条线索。
因为，他想，可能就是他此前一直忽略了幸村眼中这个异样，才会一直认不清这份感情的真相。
他平复心神，认真开口：“你总是让我不要怀疑...可是，幸村，你却从未说过理由啊...”
“理由？”
“为什么这份感情是友情，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你从来没解释过...你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件事情，不断重复，不断重复...”
“.....”幸村像是被他问住了。他眨了眨眼。
这是个好的开始。卡卡西深吸一口气。
“而我恰好对这件事有了不一样的观点哦...并且我还有一些恰如其分的理由呢...你要听听吗？”
幸村撇了撇嘴：“不，我不想听。”
“......”拒绝得好干脆！
不过还好，卡卡西想，他的预案里有这一条分支选项。
于是他耐心开口：“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好起来，你就要乖乖听我说一次话...”
幸村似乎犹豫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垂下眼。“...行...你说吧...听你说说而已...不代表我就会同意你的观点...”
卡卡西松了一口气，一边思考一遍组织措辞。
“你想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你要从远古时代恐龙还没灭绝的时候讲起吗？”
卡卡西轻轻敲了一下这家伙的脑袋。
“别打岔——”
“...哼。”
“总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而在这么多年里，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不，最好的朋友——”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卡卡西，我其实挺讨厌你的——”
“...拜托，幸村，坦诚一点...”卡卡西耷拉下眼睛。
“坦诚地讲，我就是很讨厌你。”
卡卡西翻了个白眼。
“行，那你就讨厌我，所以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是关系很差的朋友——不，敌人。但关系再差，我们也是彼此很重要的人，这你总该承认...不，别拿后脑勺看我...乖乖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在生活里朝夕相处。这些年里，围绕在我们之间的一直都是友情——不，敌情。”
“说得对，敌情。”幸村笑出了声。
卡卡西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但情况总会变的...就像人会成长，时局会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会发展...我们曾经的友情是什么滋味，我反复回忆了很久才能确定；而我们现在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滋味，虽然我们离得太近尚且看不清楚，但我可以确认，这不是友情。”
“...嘁...”幸村又撅起嘴，“我还以为你会提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理论，实际上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嘛...你说这不是友情——不也是在反反复复地重复一个观点却不做解释吗？这样下去，我说这是友情，你却说这不是友情，这场辩论迟早会演变成比谁嗓门大的比赛——你就是想反驳我罢了！”
卡卡西皱了皱眉，但他丝毫没被这种态度惹恼，因为这其实是幸村说不过他，开始给他扣帽子了！
所以卡卡西揉了揉这家伙的脑袋，短利的头发扎的他手心痒痒的。
“先听我说完嘛...”
“哼...”
“还记得我们在风之国时，我们有关理性和倾向性的争吵么？”
“记得。”
“就是那场争吵...启发了我...”卡卡西的手指顺着幸村的脑袋滑下，他忍不住开始摸索脑侧的那只耳朵。耳朵的软骨被他折下，待他松开手，又重新立起。
幸村偏过了头，轻哼一声，似乎想躲开他。
卡卡西定了定神。“你想过——为什么木叶要禁止情侣一起出任务...为什么我们出发前纲手大人一定要严令禁止选择的倾向性么？”
“因为爱会让人失去理智。”
看来这家伙不是很清楚嘛...卡卡西无奈地想，那此前幸村难道一直在睁着眼说瞎话不成？
“爱会让人失去理智，”卡卡西看着幸村的脸，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与久幸对峙的那一幕，心脏又如同抽紧般疼痛——他轻声说，“而且这种失去理智的情况果真在风之国发生了...”
“没有！”幸村突然大声反驳，“没有发生——我选择了理性，在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我分明选了鸣人！我去救他了！”
“可我没有——”卡卡西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但他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重，他的手指不断在幸村的脸上揉捏，直到把那片脸颊握在手中，“我没能在关键时刻保持理性...在久幸掌控你的时候，鸣人分明也在危机之中，我却优先选择了你...”
“但那是因为——”幸村的声音越来越大，“因为那时候你被我哥哥拖住了——你根本抽不出手去救鸣人——你根本没得选！”
“不...恐怕我当时有得选，也不会第一时间去救鸣人...你能明白么，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我才终于感到恐惧...”
“......”幸村发脾气般垂着眼睛，他的眼里满是不赞同。
“所以，是我对你的感情失控了...”卡卡西掰过那颗头，强迫幸村看着他的眼睛，可幸村依旧对他的眼神避之不及，“我对你的这份感情早就不是友情...难以想象我竟然直到最近才看清这一点...”
“......”幸村开始在他手中挣扎。
卡卡西轻轻吐出一口气。
“拜托...别乱动，我想看着你的眼睛...只有看着你的眼睛...我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别说...”
卡卡西没有理会，他只是抓紧那张脸，继续凑近那颗头。
“...幸村...”他缓缓开口，“我真的...很喜欢你...”
“......”
幸村其实是有傲娇属性的，程度不深，大约4%吧。
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留下评论！
搞不清楚现在的点击到底是活人还是爬虫了...我这么糊应该没人爬吧[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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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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