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慈雨一本来自民间的话本《采茶女》,这种书有很多,和天斗皇室的利花公主一起长大,可怜又瘦小的慈雨总是要为了应对不同的情况做出不同的态度。
就像现在天斗一族的利花公主拿着那些不被允许阅读的话本像小狗一样躺在慈雨的腿上
“慈雨,好慈雨,你会帮我的对吗?”一点也不端庄却非常可爱。
“会的。”作为阴阳师,实际上和那群来自忍宗的怪物没什么区别,慈雨只是把查克拉能量注入到卷轴里,那些有趣的玩具和话本一起消失在原地。
读书室内,桌椅板凳依旧整齐,角落的名贵花瓶还是插着梅花,挡风的屏障,屏障上描绘的绮丽锦绣,还有一个穿着和服,带着簪钗,不苟言笑的端庄公主。
“啪——”
“殿下结束了。”
“慈雨大人,一路平安。”一切不熟悉的伪装都刚刚好。
“咕噜——”
日向一族和辉夜一族从很久以前就和皇室天斗有亲密的血缘关系,但是与好战暴戾、善于格斗的辉夜一族相比,拥有白眼的日向一族在武力上并没有什么优势,观览天象,预知晴雨,洞悉福祸,医疗诊治,驱除邪祟,可能就是日向一族对皇室最大的用处,而他们也因此被冠名为阴阳师。
慈雨的父亲是日向一族的族长同时也兼任天皇陛下重要的辅臣,但他也有不能说的秘密成为阴阳师之后,执掌阴阳两界的往生之路,判定罪人是否有罪,善人是否真心纯善,包括通灵都可以直接召唤来自冥界的那群恶鬼。
车轱辘滚动在地板上造成磨擦,身后推着轮椅的侍女面露不耐却没有什么说辞,这一族很特别,特别到他们明明同样流着皇室的血脉,追溯历史和那群可怕的忍者拥有同一位祖先却因为残缺和无能不被承认。
无所作为,和平守旧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在这种充满忍者的世界更是如此,没有力量就是原罪。
直到轮椅带着瘦小的慈雨滚上斜坡,车马慢慢驶去,风沙尘土留下痕迹,对于慈雨来说十三岁的生日能收到父亲的礼物,能帮助自己的朋友藏起一个又一个只属于彼此的秘密,这是一件多少让人感觉喘得上的好事。
只是很遗憾,十三岁生日的这一天也是晴天,慈雨脸上的落寞随着光影出现又消失。
“哈,这招是八卦掌!”
有鸟叫——
“嘿!回天!”
有雀声——
“狮子双拳!”
车马一直往幽深的小径而去,树影斑驳越来越幽暗,直到被仆人推着轮椅关进放满书籍的狭小居室,窗门打开,生了锈的丑陋鸟笼里只剩粪便、纯白的羽毛和残留的鸟食。
“轰——”
“啊!”
一本署名为阴阳师晴明的厚重书籍,被人狠狠砸在鸟笼上,牢笼扭曲坠落地下深渊,窗外的嬉戏欢笑消失,屋子里的残疾忍者躲在暗处,撕碎所有的理智。
面对不同的人面对不同的事慈雨总是非常极端,就像现在板着一张算不上英俊的脸,表情狰狞,透过窗户怒视着外面的浩渺天空。
“是谁?”
“慈雨少爷。”从小照顾慈雨的小女仆在平复心态后怯懦地跪在地上,“没有谁,是小鸟自己飞走的……”
性格阴暗古怪,身体残缺瘦弱的慈雨并不招人喜欢,理由有很多,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他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脉不属于白眼一族。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从很久以前几乎所有拥有超凡力量的家族为了提纯血统,保证白眼能够顺利继承,让当时那对…兄妹,不贞不忠,直到那个女人被月使带到天上,族内所有人议论纷纷,作为族长的那位也没有说出任何可能性。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那两个人唯一的孩子——日向慈雨,总是一双黑色的大眼睛躲在暗处凝视白眼一族的人。
“撒谎!”这个不讨喜的孩子又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桌子上的书本落下。
“少爷…真的不是。”族内所有人都对这个像恶魔一样的孩子又惧又怕,可怜的女仆看着另一本厚重的书本被高高举起。
“啪——”
“是你的就是你的,”少年的声音清越,提着空鸟笼的同时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本朝着他脑袋砸去的“凶器”,“不回来就代表它不喜欢你,慈雨。”
“晴山少爷……”女仆红着眼睛抬头,对这个可怜的女孩来说被家族分配给那么阴暗的主人她总是有很多委屈。
“喂,晴山?”
“又是那个讨厌家伙……”
“我们会等你的。”
雪白的短发,无瑕的白眼,还有通透纯净的肌肤,穿着白色和服的晴山坐在窗边,阳光倾洒在他身上环绕成圣光,窗外天高云淡,少年的笑容洒脱,从窗边走到女仆的眼前,一举一动都带着地上忍者没有的贵族气息。
“女仆小姐出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就行。”
和讨人厌的慈雨不一样,族长的另一个孩子白发白眼的晴山即便生母不明也非常受人喜欢,纯白的眼睛昭示血统纯正,宽容乐观对于族内所有族人都是一视同仁,指导武艺,分享医术和忍术所学,而且这个孩子生的漂亮又格外健壮,同样的十三岁却是不一样的瞩目。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觉得不会有比晴山更完美的存在。
“晴山少爷,小心。”女仆小姐在告别前非常担忧地注视,她总是有点不忍心这么好的人遭受苦难。
“好啦,再见!”
“啪哒——”
关上门之后,女仆小姐红着脸离开。
日向一族是一个重视血统的家族,不正常,很压抑,非常扭曲,生活在这种弱小的家族就代表常年累月的痛苦,正常的人总是会希望有光照进来。
而现在对于家族而言,晴山就是那道光。
“哒——”
脚步走远以后,屋内依旧寂静,只是位置变了,有人推着轮椅停在空鸟笼前。
“慈雨,你的鸟已经被我掐死了。”
站在暗处的晴山不再像刚才对待日向一族的其他人那样态度温和,阴影遮住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他看着慈雨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的一动不动。
天上有云遮住了太阳,这一刻所有的光都湮灭在寂静里。
慈雨的父亲总是为慈雨的事情感到苦恼,比如到底该如何治愈孩子的腿疾,让被故意割断的脚筋恢复如初?比如为了保护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对自己的家族有很多隐瞒。
作为日向一族和天斗家族的血脉继承者,这个男人从很早之前就拥有来到圣地的资格也一直都知道月之一族要求地上的忍者提供白眼,有时候还会短暂地带走拥有白眼的女人,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没有人知道她们会遭遇了什么。
“地球的忍者,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就伟业。”白发白眼的神使高高在上地看着跪拜在地上的凡人。
可能过得很幸福吧……
“全部都是为了不让世界毁灭,继续努力吧。”
就连离开的时候也是凌空而去,这是凡人做不到的,所以母亲才会离开吗?
如果不幸福的话,那些活着回来的女人也不会在生下孩子之后郁郁寡欢的选择死去,她们肯定是觉得地球不如天宫所以才觉得失落。
和任性的妹妹不一样,日向族长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过于软弱的人,一言一行总是按照家族的要求来,婚姻嫁娶也好,看着妹妹逃走也好,看着家族的忍者杀死妹妹的那个黑眼睛丈夫也好,还是…看着家族用慈雨的命来威胁妹妹也好。
“我不觉得我有错,就算是敌人又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你这个疯女人!”
当时所有忍者的认知都是杀死玷污血脉的孩子,所以他不理解自己的妹妹。
“哥哥,照顾好我的孩子。”
“好。”
慈雨三岁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是没有回来,更糟糕的是家族的某些长老拿起刀挑断了一个孩子的脚筋,终生残疾,鲜血不止。
哥哥,照顾好我的孩子……
照顾?
要怎么照顾才能让这个孩子变得不一样,不会因为无能而顾虑太多,变成软弱的笼中之鸟,不会因为无力而在逃走之后还是失去一切,变成身不由己的丧家之犬。
“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什么都答应你们还不够吗?”
“你要理解我们,这样她就跑不掉了。”
没有翅膀就飞不起来,慈雨的白眼父亲在看见孩子从此以后只能像爬虫一样贴地而行,他也不知道要理解什么?所以最后能做的也就只是立了座碑。
一边哭一边刨,一边徒手挖着,鲜血淋漓却依旧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绝望,于是也认清楚了现实,自己真的从笼中之鸟变成丧家之犬。
“我会照顾好慈雨的。”
还能怎么照顾?妹妹的孩子失去了行走的自由。
“没关系的,等到家族覆灭,我们就都自由了。”
有些话过了很久才说出口,有些决定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从此以后葬送的不只是那个回不来的妹妹还有过去那个只会做梦的自己。
“父亲……”
最后还是小慈雨安慰自己的父亲。
他变了……
在所有人能看得见的地方,这个过于软弱的日向族长开始频频出现在天斗一族的天皇面前,为某些琐事出谋划策,全力奉承掌权者做一条好狗,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接受月之一族所有不合理的要求,上供白眼也好,上供拥有白眼血统的女人也好,甚至让他们一族的孩子鸠占鹊巢成为日后统领日向一族的族长也好。
都无所谓了……
反正在赎完罪之前,他只是慈雨的父亲。
“慈雨,你的小鸟关在笼子里也会死的。”晴山有点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和人一样,不自由的话大家都会觉得痛苦。”
可是现在那位在皇宫里为天皇出谋划策如何击破邻国忍者的日向族长并不知道,他送给孩子的白鸟不见了。
“你撒谎……”
可能是因为家族长期的霸凌排挤,可能是因为身体的残缺衰败,也可能是因为从小一直被人比较,种种伤痛和童年的孤独一直刺激着慈雨如玻璃般纤细脆弱的神经。
“是的,我撒谎,我没有掐死你的鸟,是你的女仆掐死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和越来越近的距离,直到晴山高高在上地站在慈雨面前,看着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可怜弟弟,“慈雨,我把你的鸟埋在土地里,它不会再回来了。”
面无表情的流着泪,豆大的泪珠从脸上落下,敏感、瘦小,和同龄人相比虽然算不上英俊却比一般女孩子还要阴柔可爱的慈雨有时候确实会让人动容。
“哭什么?一只鸟而已。”
真正的神怎么可能会与地上的人共情?从月亮上带着预言界碑来到地球的神使其实也只是外表光鲜,那群人都是一样傲慢,看不起弱者,又瞧不上那些总是讨好他的女人,晴山的手伸到慈雨的脖子上,面带灿烂笑容,声音温柔。
“要不然送你一起去死也可以。”
慈雨有时候也搞不懂族里的女孩子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以及为什么偏爱那么可怕的晴山?
“你敢吗?”情绪不稳定的慈雨有时候发起狠来比恶鬼还可怕,就像现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充满红血丝,狰狞又可怖地凝视,“胆小鬼。”
气氛莫名陷入焦灼……
敢和不敢?这种问题本身就非常可笑,作为高高在上的傲慢天忍当然不在意杀掉地上的蝼蚁,可是他也厌烦地上忍者的各种猜测,说他因为嫉妒才杀死自己的弟弟,说太多太多的揣测……
低等之人人性本就肮脏,带着预言石碑而来的晴山没那么多耐心。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晴山摆了摆手,拿出一张白纸就开始摆弄。
十三岁的时候,慈雨收到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是来自哥哥晴山折的鸟,被放在笼子的白色的纸鸢能欺骗的只有自己。
鸠占鹊巢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慈雨一直都讨厌晴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为了和皇家共建互利共赢的关系,在日向族长的引导下慈雨和晴山都成为了为皇室效命的顶级阴阳师,一个擅长占卜福祸,预知晴雨,能在背地里解决天皇大人所有的烦恼,另一个精通医术,擅长通灵,武艺高超就连和最强的忍者集团相比也不落下风。
“听说晴山大人通灵出的灵兽非常厉害。”
“晴山大人真是厉害。”
“而且很帅呢。”
那么多年的彼此比较,彼此折磨,相互蔑视又充满鄙夷,天忍晴山的傲慢,地忍慈雨的嫉妒,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注定名义上的兄弟不会成为朋友,只能变成生死相搏的对手,只是流言蜚语的歧视属于残缺的慈雨,各种赞美爱慕却偏向晴山。
“慈雨?是晴山大人的弟弟吗?”
“是的,就是那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
于是不出意外天皇把公主许配给了天忍晴山。
“慈雨,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无论过多少年,那个外表光鲜的晴山都不是表里如一的好人,相反他总是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刻薄又无礼,就像现咋站在坐在轮椅上注定低人一等的慈雨面前。
说什么?祝福的话说不出口,讽刺的话也没必要,慈雨抬起头看着这一天就像很多年前,满天的星空倒映在眼前。
“只要你开口,我就……”傲慢的晴山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有点狡黠又非常俏皮地站在月光下炫耀。
“随你。”慈雨推着轮椅就离开了。
因为晴山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对慈雨的感情,是恨还是爱?就算彼此之间的感情又扭曲又充满残缺,他自己也知道慈雨是不一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不希望让慈雨太失望。
可能是真的很可怜自己的弟弟……
其实开不开口都无所谓,最后那位白发白眼的阴阳师还是退了婚。
如想象中的一样,退婚之后流言蜚语在城中蔓延。
“听说公主被退婚是因为她和晴山大人的弟弟在一起。”
“那种女人真是恶心,居然脚踏两条船!”
“听说那个奸夫还是个残废。”
天皇勃然大怒对日向一族也不同往日那样厚待,一时之间整个家族如大厦将倾,日向一族的族长,慈雨的父亲也在某一天的暗杀中断了气。
家族并没有为族长举办葬礼,反而责怪身为族长却毫无担当,家族中的流言蜚语依旧针对慈雨,新上任的族长晴山反而是其中最稳定的人,他还是很可怜自己的弟弟。
“慈雨,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走。”
直到再次见面的那一天,敌人从密道闯入,烈火焚烧整个皇都,邪神从门后解除封锁闯入人间,依旧是那只长满眼睛的手,从天上追击着当代最强的阴阳师,战斗了一天一夜也只是把那古怪的家伙封锁在原地。
……
“慈雨,为什么晴山大人不要我?是因为我不干净吗?”
“慈雨,帮帮我……”
“慈雨,为什么会这样?”
“慈雨,你还爱我吗?”
“慈雨,帮我杀掉他们,一个不留。”
等到晴山找到慈雨,他只看见满地的鲜血和破损的衣服,公主死了…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召唤了邪神。
“【阴阳封印之术·改】”
“慈雨别管那些家伙了,这一次可以跟我走吗?”
大火熊熊燃烧,鲜血染红了一切也模糊了一切。
可是慈雨说:“【我将献给您所有的一切,请离开这个世界,请宽恕白眼一族所犯下的罪恶。】”
那一天,被火海吞噬的慈雨没有回头,直到血肉在瞬息化为血雾,滂沱大雨倾泻而来浇灭所有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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