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了千手营地,白日的惨烈厮杀声已然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呻吟、低声的啜泣以及巡逻队伍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名为悲伤的尘埃。
族长居所兼指挥部内,灯火燃至深夜。千手佛间——这个刚刚被沉重命运推上族长之位的男人如同一尊沉默的赤色岩像,端坐在原本属于兄长释间的位置上。
他面前矮案上堆积的卷宗仿佛永远处理不完:阵亡者名单、伤残者安置、物资损耗与补充、防线重整部署、与猿飞一族的后续协同、对宇智波可能动向的预判……每一份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的左臂依旧僵硬地吊着,绷带下是光秀留下的、几乎将他左臂刺穿的狰狞刀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但他处理事务的速度却快得惊人,眼神锐利,命令清晰果断,声音沉稳有力,甚至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安抚悲痛的族人,嘉奖奋战勇士,妥善安排兄长释间的治疗与护卫——尽管最好的医疗忍者已断言右臂彻底无法接回,且释间至今昏迷未醒,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井井有条地部署着族地防务,仿佛一尊不知疲惫、没有情感的战争机器。
只有偶尔,在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的目光会极其短暂地掠过案头一角:那里安静地放着一枚小小的、染血的白色护额,属于一位今日为保护他而战死的年轻亲卫。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深不见底,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几乎捏碎手中的笔杆,但那失态也仅仅是一刹那,随即又被更深的沉静覆盖。
他必须撑住。兄长倒下前将千手托付给他,无数族人用生命守护的家园需要他,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脆弱与迷茫。他是千手佛间,是战场上永远不倒的“金刚佛”,是千手一族新的支柱,他必须接住这骤然压下的、染血的千钧重担。
直到……夜深人静。
当最后一位汇报情况的长老也躬身退下,营帐内终于只剩下他一人。跳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
帐外呼啸的夜风,如同阵亡者不甘的呜咽,一阵阵敲打着帐帘。
佛间挺得笔直的脊背,终于几不可察地微微佝偻了一丝。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用力揉搓着僵硬的脸颊,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天发生的一切,如同失控的烈马,反复践踏着他的脑海:兄长浑身是血、用尽最后气力托付族群的画面;战场上族人不断倒下的惨呼;宇智波田岛那冰冷审视、仿佛评估着猎物的目光;还有自己肩上这撕裂般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实力与心性仍有欠缺的剧痛……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恐惧,如同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从未想过……强大如擎天巨柱般的兄长释间,真的会倒下,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那不仅仅是兄长的重伤,更像是一种象征的崩塌——原来死亡和失败,离他们如此之近,并不会因为他们是最强的千手就网开一面。
他的思绪开始飞远,与兄长自幼一同竞争、一同成长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他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最后,他的脑海中描摹出了一个银色的身影,那是他最深、最温柔的眷恋。
他曾以为时间很多,可以慢慢等和树长大,可以耐心等待由香里敞开心扉,可以按照约定好的步调走下去。
可现在……兄长倒下了,他自己呢?下一次战斗,下一枚苦无,下一次爆炸……他能否每次都幸运地活下来?这刚刚接手的、危机四伏的族长之位,他能扛多久?
青年突然打了个寒战,一股压抑的沉重从心底涌到喉头,几乎让他浑身发颤。
万一……他也像兄长一样突然倒下呢?那由香里怎么办?他们之间那刚刚萌芽、甚至还未曾真正宣之于口的未来,怎么办?
一种强烈的、近乎恐慌的渴望,混合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以及对她深入骨髓的爱恋,如同野火般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起来。
帐帘被一只纤细却稳定的手轻轻掀开,带进一丝夜晚的凉意。
佛间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与脆弱在瞬间被强行压入眼底最深处的墨色之中,只剩下疲惫的血丝和属于族长的沉静。但他紧绷的下颌,还是泄露了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波澜。
旗木由香里端着一盆干净的温水和新的绷带、药膏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沾染了尘灰与暗红血点的深色劲装,银发略显凌乱,眉宇间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但那双红眸仍然清亮,落在他僵硬的左肩和强作镇定的脸上。
“该换药了。”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跪下,放下水盆,准备处理他的伤口。
佛间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烛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专注地解开旧绷带的侧脸,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开伤药清苦的气息,由香里的动作熟练而轻柔。冰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她仔细地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重新敷上厚厚的药膏,再用干净的绷带一层层缠绕、固定。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烛火噼啪的轻响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就在由香里打好最后一个结,准备起身离开时,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
那力道极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由香里动作一顿,讶异地抬眼看向他。
佛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黝黑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那双总是充满力量与自信的黑眸,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剧烈挣扎的惶恐与渴望。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发出干涩嘶哑的音节。
“由香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我知道……这不对……很不合时宜……我也知道我们约好了……要等和树成年……”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死死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可是……可是我忍不住了!我怕……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由香里瞳孔微缩,静静地听着,没有抽回手,红眸深处映照出他此刻罕见的慌乱。
“大哥他……他就那样倒下了……”佛间的声音哽了一下,眼中闪过深切的痛楚,“那么强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就在我眼前……我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他的手掌更加用力,仿佛想从她这里汲取某种力量,语气变得急促而混乱:“现在是我了……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宇智波的刀还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我不知道下一次……下一次我会不会……”
他猛地顿住,似乎无法说出那个“死”字,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恐惧与炽热爱意的眼睛死死看着她,几乎是哀求般地,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渴望:
“由香里……嫁给我!现在就嫁给我!不是将来……就是现在!我知道这很自私,很突然……违背了约定……但是,求你……”
“在我可能像大哥一样突然倒下之前……让我、让我成为你的丈夫!”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由香里看着他。这个平日里如山岳般沉稳强悍的男人,此刻却因为恐惧失去而惶恐得像个孩子。她想起战场上他义无反顾扑向爆炸的背影,想起他笨拙却真诚的关怀,想起他教导和树时的耐心,想起他背上自己穿越冰原的坚定,想起祭典月下他紧张而郑重的求婚,想起医疗所里那个带着血与泪的吻……
目光再次掠过他狰狞的伤口和强撑镇定的脸庞。
然后,她又想起了今日在战场上,和树那惊艳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担当,那少年眼中褪去稚嫩、变得坚毅的光芒——她的弟弟,真的长大了,已经是一名能让她骄傲、足以承担责任的男子汉了。
一直紧绷的某种心弦,悄然松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掩盖了所有翻涌的情绪。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终于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轻若叹息,却重如磐石。
佛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惶恐与不安,将他彻底淹没。
“由香里!”他狂喜地低吼一声,完好的右臂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胸膛里,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一切不是梦境。
他低下头,寻找她的嘴唇,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急切和近乎凶狠的温柔,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医疗所那次带着泪水的咸涩,它充满了确认、占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激情。仿佛要将所有来不及言说的爱恋、所有对未来的恐惧、所有失而复得的狂喜,都通过这个吻烙印在彼此的灵魂深处。
由香里在他强势的拥抱和炽热的亲吻中,最初的身体僵硬渐渐软化。她抬起手臂,环住了他宽阔的脊背,生涩却又坚定地回应着。帐内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和唇齿交缠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伤药味、血的味道,以及一种骤然升腾的、滚烫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佛间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神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火焰名为爱,名为占有,名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由香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答应了……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千手佛间的妻子……”
他说着,猛地站起身,甚至不顾左肩伤口因此撕裂带来的剧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由香里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
佛间抱着她,大步走向营帐内侧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灼烧着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属于战士的、直面生死后的原始渴望与占有:
“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敌人的刀什么时候会再次落下……”
“但是今晚、现在、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他的话语直白而滚烫,没有任何委婉,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撞击由香里的心扉。她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决绝与渴望,看着那强健臂膀上为自己留下的狰狞伤口,最终,缓缓地、彻底地放松了身体,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了他带着血腥与汗味的颈窝。
这无声的默许,彻底点燃了最后的枷锁。
烛火被一阵微风熄灭,沉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营帐。佛间将她轻柔地放在粗糙却厚实的行军床上,沉重的身躯随即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热度和力量。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柔软与微凉,能闻到她发间清冷的梅香与自己身上血腥味、药味交织在一起的,奇异又令人亢奋的气息。渴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血脉中奔腾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防。
他太急切了,从未有过的急切。巨大的狂喜、庆幸、以及对未来深切的恐惧,种种情绪交织成一股汹涌的洪流,让他那双能稳稳握住“断山”、结出复杂印式的手,此刻却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笨拙地撕扯着自己的腰带,那平日里轻而易举的结扣此刻却像最复杂的封印,越是焦急,越解不开,粗重的喘息声中带上了一丝挫败的焦躁。
忽然,身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轻笑。那笑声如同冰雪初融时溪流的淙淙声响,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温柔。
“笨蛋……”
由香里轻声嗔道,声音里没有半分真正的责备,反而像羽毛般轻轻搔刮在佛间的心尖。下一刻,一双微凉却稳定的手轻轻覆上了他慌乱的手背,止住了他毫无章法的动作。
佛间浑身一僵,呼吸骤然停滞。
黑暗中,他感觉到那双手引导着他的手指,灵巧地、耐心地解开了那个让他束手无策的结扣。他的腰带松开了,厚重的战袍随之散开,露出内里精壮滚烫的胸膛。
紧接着,那双手并没有离开,而是移向了她自己。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清晰。佛间屏住呼吸,在极近的距离下,他能隐约看到她纤细手指的轮廓,正不疾不徐地解开她自身衣裳的系带。
一个结,两个结……仿佛某种郑重的仪式。
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像重锤敲击在佛间的心鼓上。他看得痴了,那股狂暴的急切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悸动与渴望。
当最后的束缚被解开,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隔阂。他们在这片刚刚经历重创、前途未卜的土地上,诉说着人类在最深的恐惧与黑暗中,对爱与生命最原始、最炽热的渴望与证明。
最后一段其实也没啥有肉的描写,希望不要被和谐。(真被和谐了就只能一起删了)
是的,就是这么突然,由香里答应了求婚,不用立“打完这仗就回家结婚”的flag,因为他们都认定彼此已经是夫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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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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