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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绝望的女人

六、

日本东部某医院内。

某间单人病房。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面容有些憔悴但相貌秀丽的女人。她看起来年龄并不算大,但是眼中的暗淡让她徒增了许多沧桑。

她靠在枕头上,缓慢细致地剥着一个橘子,剥完皮后,又一点点撕下橘子上的白色组织。机械地将剥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橙色橘瓣摆满了托盘,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彰显了来人的急切。

“津田大夫说情况恶化了?怎么回事?”

来者是个高个子的青年,穿着一身运动服,背着一个硕大的球包,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眉眼和床上的女人有至少七八分的相像,只是肤色更深一些,即使脸上覆满愁云,依然难掩青春活力。

“广生?你怎么过来了?”

女人有些惊讶,她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理了理床沿。

少年在床边坐下,随手把球包放在脚边。

“我跟教练请假了。不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女人叹了口气。

对着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在乎这话题如何沉重——没必要客套,早晚是要面对的。

“这种现象也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广生,你别着急,津田大夫不是也说了吗?名单上的下一个名字就是我了,最迟这两个月就会有能用于手术的肝脏。”

少年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但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那……你感觉怎么样?”

女人抬了抬嘴角,试图牵起一个微笑,却发现没有那个力气。

“嘛……不好也不坏吧?哎呀,就是和之前差不多。”

两人陷入一段长久的寂静。

有什么好说的呢?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改变生病的事实。身体不好,即使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只能是强颜欢笑而已。

但广生还是想让妈妈高兴一点。

“前两天,教练说让我参加这次的团体赛。可能…要跟着去丹麦。”

“呀……”女人的眼睛睁大了些,“这可是大事,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呢。时间是?”

“下个月1日。大概……两周后吧。”

女人把手搭在儿子的手上,终于发自内心笑了,“加油哦。”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最前面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的中年男人,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

女孩快走几步到病床前,她抱住女人的胳膊,还没说话就瘪起嘴,哭了出来。

虽然并没有哭出声,但是看起来十分伤心。

“好了,小云。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大夫无奈地开口。

“不是说好了吗?”

金发男人走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眼神复杂地看向床上的女人。

“久留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女人微笑,轻轻点头。

少年广生站起身来,他略过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妹妹和金发男人。

“津田大夫,有肝脏来源了吗?”

“呃,暂时还没有。根据以往的经验大约需要再等一到两个月。不过,泽田先生已经联系了意大利那边的一些医院,我想应该可以缩短这个时间。”

泽田先生?是在说泽田家光吗。

他回头向金发男人看去。男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这孩子为了这件事也很努力啊。”

云理?

少年广生叹了口气,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津田大夫和泽田家光的告辞并没有让病房内沉默的气氛发生变化。

广生看着她们母女二人互相依靠着,心里种种情绪交杂。他走到床尾拿起球包,又停了会儿,闷声说:

“我晚上再来。”

病房中只剩下了云理和母亲久留美。

“小云,去意大利玩得怎么样?”久留美挪动身子腾出位置,让女孩能够完全坐上来。

“去看了梵蒂冈大教堂,还有那条什么河……”说完,云理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几块形状圆润的彩色石头。

“这是我在河边捡到的,看。”

她把彩色的石头放在雪白的被子上。

然后又有一滴眼泪“啪”地落到了被子上。

这几天她真的好害怕。

在罗马的时候家光表哥突然接到电话,得知妈妈的病情加重了——原本这一两年内要完成的肝脏移植手术必须要提上日程了,最好能在一个月内完成。

她和家光分别拜托了加百罗涅家族和彭格列家族帮她在意大利寻找合适的肝脏,然后就立刻赶了回来。

“小云啊,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撑不过去了?”

听到话语中的哭腔,云理猛地抬头。

妈妈竟然也哭了。

她还没等到云理的回答,就哭得稀里哗啦,然后越哭越大声,直到喘不上气来。

云理看着这样的妈妈,感到一阵陌生和害怕。

女人泪眼朦胧地看向慌张的女儿,伸手抱住了她。

一边哭着,抱得越来越紧。

好像要把这辈子的拥抱在这一次里全部透支掉一样。

“小云,是不是……我真的要死了?”

女人的话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云理已经吓得哭不出了。她努力想该如何回答妈妈的问题,如果答不好……不敢想会出现怎样的事情。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云理双手撑开妈妈的身子,但又不敢直视她崩溃大哭的脸,“妈妈,妈妈,你别哭。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是看不到而已。如果是……死亡,我会直接看到的,真的!”

没有母亲会想让孩子看到自己的脆弱。久留美点头,又抬起胳膊擦了擦脸。

她仰头控制了一下泪水,再看向云理时,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一些,“对不起小云,吓到你了吧。”

云理靠进她的怀里。

“妈妈。你相信我好吗?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

“嗯,我相信。”

虽然得到了妈妈的保证,但她心里却充满不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就像独自走在一条非常非常远的、充满了曲折和十字路口的路上。

这条路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头。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多只能看到下一个路口,大多数时候,人们只能看到自己的脚下。

云理能看到的比任何人都更多——随着年龄增长,她逐渐意识到这一点。比如第一次见到泽田家光时她看到的:“你来日本的话,意大利的那座岛上、老爷爷会遇到危险的。”

那时她还小,分不清正在发生的事和未来发生的事。

又过了几年,她被泽田家光带到了那个老爷爷面前。老爷爷告诉她:“小云,你要慎重地说话。你说得越少,说不定会看到越多。”

云理听进去了他说的话,果真看到的越来越多了。

妈妈带着哥哥参加了羽毛球的培训,她就看到了多年后他站在外国的领奖台上;早上女老师穿了一身漂亮的裙子,她就看到中午被乱跑的学生泼上了菜汤;看到路边的小狗在啃骨头,她都能看到第二天狗狗窜稀。

她的能力涨得飞快,直到某天……她提前看到妈妈自己晕倒在了家里。

她完全忘记了九代目爷爷的叮嘱,从学校一路狂奔回家,赶在妈妈晕倒前,叫好了救护车。

就在那时,云理的能力就出现了问题。刚开始她并不敢说,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妈妈发现了。

——“小云是不是看不到我的未来了?”

久留美是个敏锐聪慧的女人,很难有人对她隐瞒住什么,更何况是她最了解的孩子。

是的。云理看不到妈妈的未来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别说未来了,就连明天、甚至下一分钟、下一秒她都看不到了。

为什么?就因为她改变了妈妈晕倒在家的事实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云理整整一年。也困扰了妈妈一年。

“小云,如果你看到了我会死,就告诉我吧。我好煎熬。”

“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只是……”

云理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每次都重复说着这样的话。

这个原本温柔、无忧无虑的女人,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仿佛老了十岁。她的眼中时常失去焦距,她半夜常常惊醒,她感觉死神就在她的身边注视着她。

云理用九代目给她的报酬将母亲送到了这一带最好的医院,但这不足以维持长期的住院和治疗。

她开始通过黑手党的情报网透露出自己的能力,赚取更多报酬。

她和哥哥的生活轨迹渐行渐远。似乎也是因此、她看清了他的职业生涯,看到了许多重要的比赛他的精彩表现和失误,但她不敢说。

原本那个粘着妈妈、崇拜哥哥的女孩,渐渐变得什么话也不说了。

……

“小云,有好消息!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接到津田大夫的电话时,云理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到了医院,碰上了同样匆匆赶来的哥哥。

他们得知从意大利运来了一颗肝脏,现在只要办理好手续,明天上午就能立刻做移植手术。

云理一整天心脏都跳得非常快。等到下午,迪诺和家光都来了,他们跟着云理在医院穿梭,为接下来的移植手术办理手续。

明明一直在忙,心慌得却停不下来。

手术的成功率其实并不低。可是妈妈的眼神却看不出太多的喜悦或激动,病情恶化的这一个月,她又憔悴了许多。

夜晚,家光回家了,只剩云理兄妹二人和迪诺。

迪诺看出了她的不安,带她在医院附近散步到半夜,直到她疲惫得走不动路了。

“小云,你喜欢黑手党的生活吗?”

迪诺找的这个话题,的确多少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我其实并不讨厌。”云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手撑在地上,看天空,“迪诺,黑手党里有像你、家光表哥和彭格列爷爷这样的人。虽然也有很坏的家伙,但是有你们在,我实在讨厌不起来。”

“哈哈,真是叫人感动的答案呢。”

“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我的心里话哎。”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在笑话你……”迪诺微笑着仰起头,和云理一样看起了夜空,“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诶?”

“因为有里包恩和罗马里奥他们,所以才会觉得…即使做黑手党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甚至,不怕你笑话,我喜欢做老大的感觉。”

“在拥有了能力也拥有了权力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变得更完整了。我能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我能想办法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云理静静地听着,她被迪诺的话感染,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幸福。

她也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她想保护好妈妈。

她的能力,如果只能用来做一件事,那她一定要让妈妈活下来,让手术成功。可是她明明能看到那么多,那么多黑手党来找她改变命运,她本人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你想成为黑手党吗,小云?”

云理想了想,摇头。

“我要照顾妈妈,还有那个满脑子只有打球的哥哥。等这次事情过去,我想赶紧回到以前的生活,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们。”

看到她眼里的泪光,迪诺也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不知是在遗憾,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是吗?这样啊。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小云,黑手党的生活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回到病房时,久留美已经在儿子的陪伴下睡着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一夜,对云理来说异常漫长。

第二天一早八点,她看着妈妈被推进icu,精神还是恍惚的。她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那个亮着的灯。

广生坐在椅子上,同样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上午,又好像是一整天。她没法判断时间,也没意识到身后已经来了不少人。

忽然,那盏灯熄灭了。

她忘记了呼吸。

看着打开的门,陆续出来的大夫,推出来的床,床上盖着的白色被单,就是没看到妈妈。

啊,果然是这样。

她紧绷的神经绷断了,脑袋里重复地想着——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怎么可能,明明成功几率那么大。

恍惚中,她真的抓住了医生的衣服问出了这句话。

“病人……她的求生意愿太微弱了……”

医生涨红了脸。

有人从背后抱住云理松开了她的手,说着什么“冷静一点”。但云理觉得自己非常冷静,她不相信妈妈会在这种时候死掉。

不可能。明明终于有转机了……

她怎么可能抛下我?

她绷着脸甩开了所有人跑出医院,但不知该去哪。跑着跑着,冷风刮在脸上,让她有了些许实感。

看到了熟悉的景色,她停在昨晚的路边,坐在台阶上。她告诉自己,要理性。妈妈的手术成功概率不小,为何她从昨天开始就是那样的表情?

必须要弄明白,不能让妈妈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

理性逐渐控制了她的大脑,能看到的东西呈指数倍增加。忽然,她看着自己的手,一瞬间想通了——

好像,是我害死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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