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半,闹钟响了第三次,阿纲才从被窝里爬出来。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镜子前发呆许久,直到一阵熟悉的香气从厨房飘来。他几乎不用确认就知道,那是咖啡的味道——带着微苦的焦香,是Reborn最喜欢的那一种。
他披着外套走下楼,厨房里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Reborn背对着他,熟练地操作着意式咖啡机,黑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那条淡金色的腕表。——是解除诅咒后的Reborn,高大、冷静,比回忆里更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早。”阿纲打了个哈欠。
Reborn没有回头,只把咖啡杯推向餐桌,“三分钟后出门,不然赶不上电车。”
阿纲点点头,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还是那个味道,有点烫,也有点苦。他低头苦笑了一下:“明明已经不是我的家庭教师了,怎么还像在带小学生一样?”
Reborn终于回头,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废柴纲,废柴这东西,是需要长期管理的。”
阿纲没有接话。他望着杯中晃动的黑棕色液体,想起那个黄昏,自己曾经像个被丢进异世界的小孩,被眼前这个人一脚一脚踢到站起来。那时候他以为只要拒绝继承就能回归普通生活——现在看,哪有什么“回归”。
即使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过着再平凡不过的生活,但只要这个男人还在厨房煮咖啡,他的“普通”就是个笑话。
电车晃晃悠悠驶向市中心的大学城,车窗上映出阿纲略显稚气却沉静的脸。他靠在窗边,耳机里放着狱寺推荐的轻摇滚,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阳光照亮了他耳后那一抹淡红的印记,是“死气之炎”残留的痕迹。对别人而言,那不过是一处旧伤,但他自己知道,那是少年时代某种“责任”的延续。
大学生活比他想象中更平静。没有训练,没有枪响,没有鲜血与火焰,只有课程表、社团活动和逐渐规律的生物钟。他喜欢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喜欢用笔认真写笔记的感觉。只是偶尔,在拿笔的瞬间,他会下意识感受到指尖的微妙力量——那是曾握住手套时的惯性,也是一种无法抹去的过去。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狱寺的消息跳出来:“今晚聚会,十代目。”
他盯着“十代目”三个字看了一会儿,没有回信息,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调成静音。那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某种仍未远去的影子。
图书馆外的台阶上,他独自吃着便当。身边的同学谈笑风生,有人认出他是那场“火灾救人事件”的主角,他笑了笑,挥手否认,迅速离开。普通人的生活需要保持低调,他很清楚。
傍晚,复习学业的途中,余光里突然掠过一个熟悉的轮廓——黑色西装,修长身形,步伐稳健。阿纲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手指不自觉握拳。
可那人只是从走廊另一端掠过,没有回头。他盯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等他低头看手掌时,才发现自己竟微微发抖了。
“普通人……会这样吗?”他低声自语,语气中没有惊恐,只有一点点自嘲。
晚上见到山本和狱寺,三人照旧拌嘴、吃饭、说笑,像从前一样。山本笑着调侃:“你现在才像个大学生啊。”狱寺却板着脸,依旧称他“十代目”,阿纲没有再纠正。
回到家时,Reborn正坐在书桌旁翻看他的课程表,屋里弥漫着熟悉的咖啡香。身形依旧,气息却似乎沉静了些。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阿纲站在门口望着他,想起了从前那无数次的训练,还有他曾经一次次想要逃开的那个“未来”。
可现在他没有逃,只是默默走进屋,把书包放下,坐在对面。
那一刻,他忽然有些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是想证明自己可以独立,还是……只是想让这个人看着自己的成长?
“别看了,那上面没有写‘成为普通人’这门课。”
Reborn翻着课程表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后将手中纸页轻轻放下。他抬眼,目光淡淡地与阿纲对上。
阿纲没有回嘴,只是低头打开了书包,动作缓慢而僵硬。他从里面抽出一本厚重的讲义本,又默默地推到桌上。
“今天老师布置了论文题目。”他语气淡淡,“‘论时代对个体责任的塑造’。”
Reborn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趣:“你打算怎么写?”
阿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道浅影。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怎么写,也不知道怎么活。他以为放弃了“继承”就能轻松地走进另一种人生,可无论是死气之炎的印记,还是Reborn的存在,都让这条路变得模糊不清。
“你可以写写你自己。”Reborn起身,将咖啡杯洗净放回架上,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就是时代塑造的结果——那个不愿意承担命运却又无法放下责任的废柴。”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阿纲心里。他猛地抬头,却只看到Reborn的背影淡然消失在楼梯转角。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那本摊开的讲义本。
夜渐深,阿纲伏在桌边,思绪飘得很远。他回想起一件很小很小的事:那年夏天,他们第一次在并盛山上训练,Reborn一枪把他打进气死模式,让他爬上看不到头的并盛山,阳光炽烈得几乎要把眼泪都蒸干了,而他咬着牙站起来,只因为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婴儿站在山头,双手捧着咖啡,神情冷漠却眼神清醒——仿佛在说:你行不行,就看你自己了。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战斗,后来他以为是为了朋友,为了家族。可现在,家族已经放下,朋友各自有路,只有他还被某种无形的牵引拉住。
他忽然意识到,他想赢的理由,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或责任,而只是单纯地——
想被Reborn认可。
不知何时,雨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敲打着窗台。他起身关窗,瞥见Reborn站在院子里,举着伞,正对着夜空抽烟。火光一闪一灭,照亮他深邃的侧脸。
阿纲走出屋子,没有叫他,只是静静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Reborn。”
“嗯?”
他终究还是开口了,却只问了一句最没头没脑的话:“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Reborn沉默了一会儿,雨声把时间拉得很长。终于,他轻声说:
“我已经不是你的家庭教师了,阿纲。”
这句话本应让他释然,却比任何训斥都更让他难受。他站在窗边,握紧了手指,像一个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什么的人。
那夜,他梦见了少年时期的自己,和那个总是带着黑色礼帽的婴儿。
他们站在烈焰和废墟中,背对背战斗。那一瞬,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从未真正想离开这场战斗。
他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但却不愿放弃那个陪他一路走来的男人。
梦醒时分,天光微亮。
他睁开眼,坐在桌前,翻出那本讲义本,终于在论文题目下写下第一行字:
“我想讲一个男孩的故事。他曾经胆小、懦弱、逃避命运——直到他遇见了一个男人,教会他什么是生存、责任,还有爱。”
阿纲写完第一段,停下笔,缓缓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微微后仰。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那座刚刚苏醒的城市。街道上零星有几辆车驶过,行人匆匆,晨曦的金色光芒温柔地洒进屋内,透过半开的窗帘,斜斜地铺洒在桌面上。桌子上散乱摊开的笔记本纸页边缘微卷,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柔光中闪着微光。半杯凉了的咖啡静静地摆在一旁,散发出淡淡苦涩的气味。
这一刻,阿纲忽然明白了,眼前的这篇论文,远不只是简单的学术写作。它像一道无形的试题,一道刻在他生命深处的难题。关于逃避,关于承担,关于选择——关于他自己的人生。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门缓缓开了,Reborn推门而入,手中多了一只装着早餐的纸袋。
“你昨晚没睡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关切,却没有一丝责备。
阿纲垂下眼,微微颔首,伸手接过那袋早餐。袋子里整齐摆放着他最喜欢的三明治和一小瓶牛奶,包装上还有几滴晨露的水珠。
“谢谢。”他轻声回应,语气中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Reborn站在门口,黑色衬衫的袖口微卷,身形笔挺,目光依旧锐利如刀,却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因为战损快闪,燃起了写文的热情,请各位多多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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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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