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初晨的微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洒落进来,借着褐色的格框,在琴键上映下错落的花纹,云淡风轻,孩童艰难的变换着手型,青涩的乐音就从支脚架钢琴里断断续续的流淌出来。
又练了一会,狱寺隼人忍不住抬头朝窗外看去,他总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仿佛透过这扇花哨的窗户就能看到正在赶来的那个人一样。
这是每年最让人期待的日子之一,指导自己弹钢琴的那个温柔的大姐姐,约好了今天会来。
银发孩童不自知的微微荡漾起在琴凳下的双腿,带着些祖母绿的双瞳隐含着点点雀跃。
父亲对他的要求向来很高,狱寺一直很羡慕可以在外无忧嬉闹的同龄孩子,记忆里大多时候他都只能待在这座高高的城堡里,被私人教师往脑袋里塞满晦涩难懂的知识。
对于玩伴、友谊这类的名词他一应没有概念。
仆人们往往畏惧居多,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从不在自己面前多做停留。
就连年龄相仿的姐姐,与自己似乎也存在着某种说不清的隔阂,尤其是帮忙试吃姐姐研发的新料理的时候......想到这男孩的肚子又有些疼了。
整天看起来都无所事事但无忧无虑的夏马尔反而成了他羡慕向往的存在。
夏马尔曾给他折过一架纸飞机,从城堡的高台上划出去,可以飞得很远很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那是他在这座华美的尖塔里不能看到的远方。
除了夏马尔,只有那个大姐姐是不一样的,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是温暖的。
为了接下来要面见的人,男孩矜持的把身上的小西装弄弄平。
年幼的孩子对“亲切”这样抽象的情感还无法准确的描述,他只是再次期待的,将双手放上了黑白交替的琴键。
他已经习惯了在琴声的陪伴中等待。
——初晨、午后、傍晚。
原本生涩的技法已经变得熟练了许多,可他等待的那个人还是迟迟没有到来。
男孩数不清多少次又一回满怀期盼的抬头往窗外看去,天色已然暗淡,不知不觉中甚至聚起了滚滚乌云,电闪雷鸣间,倾盆的大雨像是被人丢弃的碎镜,带着扰人的鼓点砸向大地。
狱寺努力压下心中的失落,再一次奏起琴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再次获取安定的力量。
直到后来很久,他才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了、也再也无法来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狱寺隼人就明白,有些人,再怎么等...也是等不到的。
Chapter2.
少年点燃香烟,掏出自制的长筒炸弹,面前找茬的一堆家伙瞬间惊慌的四散逃窜没了影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几声“疯子”、“白痴”“给我等着”之类的咒骂声。
“嘁。”
狱寺啐了一声,把烟蒂丢到地上踩灭,这些家伙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说是来报复的,浩浩荡荡的带了一群人,还让他白期待了一下。
其实这几天少年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但他绝不会表现出来,最近他陆陆续续与别人发生了不少冲突,虽然有不少时候都是他自己主动挑衅。
“...看什么看!”狱寺龇牙咧嘴,凶狠狠的瞪着周围好奇围观的人。
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继续双手插着裤子口袋,吊儿郎当的在意大利僻静的街口无所事事的晃荡着,寻找下一个可以让他拔高音量滋事的目标。
【真奇怪...】
少年想。
这明明应该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才对,自由、无束。
畅想中的美好日子却原来...就是这样无聊的东西吗?
少年就像一个被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拖拽拉扯起来的精致空壳,轻飘飘的,在泼中逐流。
在那个黑西装的小婴儿邀请他去日本和一个无能的废柴争夺彭格列继承者时,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对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
反正,总不会比现在更无趣就行了。
狱寺还记得临行那天他抬头看天,是一片灰蒙蒙的雾色。
Chapter3.
【独行侠也没什么不好,只有弱者才会聚在一起寻求庇护。】
这是在遇到沢田纲吉前,少年一直用以支撑自己的幼稚想法。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瘦弱的同龄人竟然可以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在衣衫大爆、赤身**仅留一条短裤的情况下竟徒手熄灭了他所有失手掉在地上的炸弹,反过来救了自己这个出言不逊的敌人一命。
连自己嘴里的烟也被一同顺带熄灭了。
唇边稍碰即逝的触感抵消了想象中血肉横飞的炙痛。
这样的能力和心胸无不让他感到错愣。
转眼间对方已经掩熄了刚才狂暴拼命、不顾一切的高昂状态。
棕发少年似乎对当前的状况感到有些羞窘,因为衣不蔽体,被自己盯着几乎手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了,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多年以后仍让狱寺隼人记忆尤新。
后来他有一次被棕发少年私底下叫住。
沢田纲吉斟酌了半天,最后才无措的挠挠头,有些干巴巴的道:“那个...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和以前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比起来,十代目的笨拙、迟钝、以及有些不善言谈的蹩脚语句都可以排进前三,可双眼里澄澈的关怀毫无作假。
可以直直望到眼底。
狱寺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愣了一下。
他时常叼在嘴上的这个其实是烟卷型点火器,只是用于点燃炸弹,并非真的香烟,并没有尼古丁的成分。
可长久以来在冰封中抟转于方寸之间的少年一时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显得自然、恰当。
沢田纲吉就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温暖而不刺眼,可以在无声中把一切呲冒在外的刺骨棱角全都融化。
一个人、一道目光、一句话。
用于自保的高墙原来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溃不成军。
尚且年少,并偶尔会被某种中二的热血思想包裹的狱寺隼人,就这样在一种不明觉厉的状态下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挣扎自伤的困兽嗅到了出路,他被【守护者】这个名词填得满满当当。
幼时那展居无定所、越飘越远的纸飞机终于落到了地上。
机冀上沥尽风雨的那份重量,让他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停在了这。
狱寺隼人忽然有了一个想要为之奉献毕生所有一切的信仰——【守护他】。
天,放晴了。
Chapter4.
据说,十代目不擅长体育、成绩也很差,整个人从头到尾都一无所成。
是校园里出了名的废柴。
可这些信息对狱寺却完全构不成影响,他仍旧雷打不动的,每天像个小尾巴似的眼巴巴坠在沢田纲吉后面。
就连沢田自己有时候也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毕竟狱寺不仅成绩优异,长相帅气,而且还有很吸引一些小女生的不良特质,本身又是比较少见的外国人,可以说走到哪都很受欢迎。
他们是被彭格列的“继承者”和“守护者”这一身份绑定的同伴,但应该不至于到这样寸步不离的地步。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需要自己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或时间,可狱寺隼人却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围绕着名为沢田纲吉的行星打转。
有时候棕发少年也委婉的提出过让狱寺多去做做自己想做的、喜欢的事,但全都被激昂愤慨的拒绝了,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强求。
年轻的首领不明白的是,对这个持有狱寺隼人名字的个体来说,眼下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来之不易过于美好的不真实感。
他怕这只是虚幻的水月镜花,碎弱的一挥就散。
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跟不上脚步把人弄丢。
他怕如果停留在原地,就再也等不来对方。
他很清楚,无关风评,沢田纲吉善良包容的本质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绕在身边。
就像山本、又像笹川,亦或自己。
所以他需要一刻不停的用视线去确认,用触碰去说服自己,他还在他身边。
这就是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
只有这个少年,会是他认可的领袖、彭格列的下一任首领,除此以外的他者,绝无可能。
他誓死,要为这个少年奉上王座。
所以在指环争夺战时,他拼尽了全力,甚至不惜以生命做赌。
他寸步不让,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要成为那个人身边当之无愧的左右手,而不再是单纯的自居、自命。
代表着时间倒计时的漩涡龙卷风装置开始在身后的教室一个个引爆,再不结束战斗的话他就会和眼前这个自称王子的疯子一起炸死。
爆炸产生的热浪一阵一阵的隔空传来,可岚之戒的另外一半他还没有夺到。
他不能输,绝对不能。
只有赢,才可以扭转十代目现在一胜二败的颓势。
可他忘了的是,他的大空,绝不会像那些在深渊中挣扎的亡命之徒一样要求他们用血液与生命去证明忠诚。
广播里传来那个软糯的少年第一次大声愤怒质问的声音:
“你以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目标而战斗!”
明明周围都是爆炸的嗡鸣狱寺隼人却还是清楚的捕捉到了这句话。
像是一盏鸿钟撞入脑海,其余周遭的一切杂音都如潮水纷纷褪去。
少年告诉他,大家以后还要一起打雪仗、一起看烟火,一起欢笑、一起陪伴。
如果他死了,那么一切便都没有了意义。
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猛然倒流涌回了心脏,扑通跳动。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想要,活下去。
全靠意志硬撑的那最后一点力气消失了,银戒微凉的触感从手中脱落。
他败北了。
此后狱寺隼人曾无数次回想起那个抉择的瞬间,想后悔,却没法办到。
哪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一定会再次放手,甘之如饴。
无论经历了怎样九死一生的考验,他都一定要再一次,回到属于自己的晴空身边。
因为,约好了要和十代目、还有那群烦人的家伙们一起,去看烟花啊。
Chapter5.
十代目是无所不能的。
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
不知从何时起,狱寺隼人就形成了这样盲目的个人崇拜。
哪怕在夏日烟火祭上的各类游戏活动十代目都玩得惨不忍睹也完全无法动摇他的这一想法。
金鱼捞不起来,玩偶也打不中,因为所谓的群聚还差点被不知天高地厚的云雀咬杀。
这些统统都不是问题。
那些敢不给十代目奖励的摊主他一律用炸弹和嗓门威胁了一遍,他习惯了这样单刀直入的用武力解决问题。
这些就是他以前赖以生存的傍身之技。
毕竟在他们那,向来是谁的拳头大谁就享有发言权。
当然不出所料,他的这些行为都被十代目批评并制止了。
彼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种种举动其实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白痴,在拼命制造事端想要引起喜欢的人注意。
大家后来买了一些被切成章鱼头形状的小香肠,少年用牙签戳起一只,盯了半响忽然回头笑着对他说:“这么一看狱寺君的发型真的很像章鱼头啊。”
“!”
平日被笹川他们这么说起的时候只觉得不爽愤怒,现在却突然觉得章鱼头这个名词无端可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片的烟花在天边一束一束大朵绽开,把天际染得五颜六色。
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宽阔的高台去观赏烟火。
他只要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闪烁的光亮在十代目眼睫下投出模糊的颜色。
大家都觉得正因有了广阔无际的天空,风、雨、雷电,晴、雾、浮云才得以存在,可他们的小首领却认为,正因为有了这些种种,天空才能被称为天空。
【The end of me......】
狱寺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说是在初见时的对峙中慌乱的把炸药洒满了脚边,第二次就是现在,他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那颗总是被其他人称赞的聪明脑瓜似乎正在超负荷运转的滚烫声音。
“嘭!”
“嘭!”
“嘭!”
一声一声就像绽在心上。
已经分不清是烟花在上方燃爆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心脏正在跃动的闷响。
狱寺隼人很早就发现,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像琴谱一样有着明确的韵律、更不像琴键一样简单的非黑即白。
就比如说...喜欢上某个人这件事。
Chapter6.
狱寺隼人从不认为学习优异、头脑聪明是什么值得骄傲或炫耀的事。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因此单独辅导十代目功课的时候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他甚至一度产生了【再没有什么技能能比擅长学习更有用了】这样的错误认知。
他多么庆幸自己不会像那个满脑子只塞满了棒球的家伙一样无法在这方面给十代目提供显著的帮助。
这才是身为左右手应有的姿态!
狱寺格外自豪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他还观察到,每当自己像这样扎起发尾、带上眼镜,十代目就总会忍不住出神的多看他一会,像是在感到意外。
“气质真的完全不一样了....”他偶尔可以听到十代目这样小声的感叹。
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很具有欺骗性,从那以后狱寺隼人就有意无意增加了在少年面前戴换眼镜的次数。
一扇窗,一张桌子,两个蒲团。
桌上摆着一些笔记、资料,地上掉了些点心的碎屑。
微风扬起午后暖色的帘角,拂过少年微翘的发梢,暖茶色的瞳孔在眼膜上折射出剔透的亮光。
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纸笔摩梭的轻微沙响。
这些细微琐碎的小事,就像阳光下平静的湖面荡起的缕缕涟漪,虽然微小却足以闪闪发光。
沢田纲吉的吸纳能力确实要比别人落后不少,但胜在愿意努力。
尤其是在正式接手彭格列后,他得前往家族位于意大利的总部学习,语言问题成了一大难关。
当初青涩的少年已经渐渐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年。
那些日子里狱寺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着他的小首领,纠正他的发音。
有时候他会突然冒出希望青年永远也不要学会的卑劣想法,这样在异国他乡的青年就不得不一直依靠他,向他寻求帮助。
这样的思维一旦成型就挥之不去。
有时候狱寺会觉得自己像被神梢拉扯成了完全分裂的两个人,一个在尽心尽力的传授知识,期盼着十代目继续成长,去迎接更广阔的世界;另一个他却又在耳边轻喃蛊惑的密语。
【抓住他,就再也不要放手。】
正这么沉思着,嘴里的烟蒂就又再一次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首领没收,青年无奈的看着他道:“狱寺君,你又在偷偷吸烟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用这个代替吧。”
一根百奇饼干被放在了他嘴边。
青年一边递给他一边也从盒子里又拿出一根吃了起来。
“.......”
狱寺沉默了片刻,揉了揉早已被自己抓乱的银发,认命的低头从首领手中咬过那根裹着巧克力的饼干。
甜腻的滋味在舌腔中溢开,充斥味蕾。
“说起来狱寺君你身上似乎不像其他常年吸烟的人一样有烟草的味道.....\"
大概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沢田纲吉又凑近了一些,努力辨闻了一阵。
年轻的守护者只觉得颈侧承接了青年吐息的那一块肌肤是滚烫的,身体是僵直的。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估计会立即捂住脖子,不知所措的拉开距离。
碧洋琪说过,他那种反应就像某种正在炸毛的大型犬科动物。
他一直带在身上的并不是真的香烟,所以身上才不会有尼古丁的味道。
可狱寺却不打算再试着做出解释了。
年少时一次小小的沉默,就可以换来青年长久的关怀,很划算。
要是让他以前的老师知道了自己把聪明劲用到这种地方的话大概会气得破口大骂吧。
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十代目毛茸茸的发旋,纤毫毕现,还能看到他毫不设防的纤白后颈。
好在有夜色作掩,自己此时通红的耳根才不会被发现。
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只有在青年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
他那赤诚坚定的忠心,只会被青年一触即溃,变得想要......以下犯上。
Chapter7.
和青年待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他偶尔会因为蓝波的十年后火箭筒的原因回到过去,为那些鸡飞狗跳的烂摊子善后,有时甚至来不及再仔细看看他的小首领少年时的模样就又被传送了回来。
有时他会恍然,原来十年已经就这样一晃而过。
但狱寺并不觉得有多么遗憾,重要的是当下。
不可以变得太贪心,他只要拥有这个时代的青年就够了。
最近黑手党中有一个密鲁菲奥雷家族横空出世,发展迅速,但好在并没有多少异动。
忙碌的日子再次渐渐稳定了下来,除了家族的事务,他可以腾出时间去做一些其它事了。
彭格列的基地里有一架钢琴,放置钢琴的房间有一扇和他幼年时所呆的那个城堡相似的巨大落地窗。
向外眺,可以看见一片清澈蔚蓝的天空。
残云似乎都在触手可及的距离。
狱寺时不时会来这点燃一根烟,静静的看着它燃烧。
有次他在这一时兴起弹了几首曲子,被青年听到并称赞后,演奏乐曲就成了他每周必行的课题。
不管多忙,他每周都一定会挤时间准备那些要弹奏的曲子。
这时候十代目往往就会窝在钢琴旁的沙发里小憩一阵。
只要他奏响琴声,十代目就一定会到来并默默的听着。
这是两人长久以来约定俗成的默契。
这一次青年也像往常一样在沙发上熟睡了过去。
狱寺停下舒缓的弹奏,向青年走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看着青年安稳的睡颜狱寺时常会生出一些矫揉造作的想法,如果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他俯身,撩开青年额前的碎发,缓缓的描摹着这个人有些疲倦的眉眼,终究还是忍不住在眉心处轻轻落下一吻。
虔诚、珍重,而又克制。
想要守护这个人的想法一刻不停的滋生蔓延,早已疯长呈燎原之势。构成了他的所有。
下一次,演奏什么曲目好呢。
Chapter8.
时间越长,狱寺隼人就越意识到肩上名为守护者的份量。
所有人都认为他比过去要更加沉稳、可靠、理智。
事实上或许确实如此,又或许自己只是换了一种更为内敛沉默的方式去宣泄不安与烦躁。
每次要出去执行任务而不得不和青年分离的时候,他都会点燃一根烟。
仅管他知道分别只是暂时的,可他还是没法习惯,也不想习惯。
也只有这些时候,青年不会阻止他吞吐云烟。
指间燃烧发热的温度会和彭格列指环冰冷的触感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安心。
就像青年每次触碰他的温度,是暖的。
密鲁菲奥雷家族出奇迅猛的发展着,竟已经有了可以和彭格列分庭抗礼的雄厚资本,黑暗中居心叵测的凶兽,终于试探着,伸出了打破平静的利爪。
沢田纲吉作为整个黑手党最大家族的第十任首领,必须以身作则,去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接触谈判,以摸清他们的来意。
而自己也要去其它家族走动并打探消息,辨别敌友。
这天他们都穿了一席正装,西装革履、整装待发。
这是十分重要的任务,容不得半点闪失,可以的话他想时时刻刻不管不顾的守护在十代目身边,但同时却也不想辜负对方托付后方的信任。
狱寺点燃了一根烟,渐渐升起的薄白烟雾模糊了视线。
彭格列十世必须独自前往,密鲁菲奥雷才会同意谈判。
这样苛刻的条件很难让人保持冷静。
这几天整个家族都沉寂在一种紧绷的不安中,如履薄冰。
反倒只有青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如往常一般温柔的笑着。
“没关系,我很强。”
他这样安慰着大家。
一根烟烧完了,狱寺便又点燃了一根。
他紧紧握住手里的箱子,车辆旁接送的人员静静等着,也不催促。
不知道这次又要时隔多久才能再见到他的首领,狱寺想。
青年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银发守护者并没有多少文艺的腔调,但他还是想学那些咬文嚼字的诗人用极尽最美的词汇去堆砌、去形容。
大概是朝霞、是晚风,是朔雪、是春芽。
是可供狂风自由翱翔栖居的万丈天空。
是森罗万象,是一切一切。
推着行李箱走过来的青年,抬头与他相视一笑,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青年瞳孔里自己浅色的倒影,近到只要他微微低头就可以亲上这个人带笑的唇角。
狱寺隼人一直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维持着这份领袖与守护者之间的友人关系,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他怕有些东西一旦打破,就再也无法重圆。
只要事关十代目,再无所畏惧的守护者,也会变成变成畏首畏尾的懦夫吧。
狱寺隼人苦笑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或许是因为今天天气有点冷、又或许是因为手里的烟把他熏的有些晕。
管它呢,管它为什么。
银发守护者只知道自己不想后悔。
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他把青年圈进臂弯,吻了下去。
温热的呼吸缓慢交叠。
Chapter9.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也是最后一次。
Chapter10.
再回过神来,狱寺隼人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件空荡荡的琴房究竟待了多久,也不记得今天究竟是何年何月。
还没写完的琴谱乱糟糟的散落了一地,没了下文。
不管他再如何弹奏,熟悉的脚步声都不会再出现了。
再也不会。
关于那个冲动的吻,讨厌也好、拒绝也罢,他都无从得知了。
有的人,终究是等不到了。
琴键骤然被挤压出长串走调的呜咽,就像他的主人在发出无声的嘶吼。
Chapter11.
每个人都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其实说振作起来其实并不恰当。
没有人可以真的就这样走出来,他们只是把那行将绷断的神经隐藏了起来,埋葬了起来,不敢去碰、不愿去想。
说什么时间会带走一切。
——全他妈都是屁话。
有些空缺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刻骨铭心。
守护者一旦失去了要守护的存在,不过就只是一堆可有可无的行尸走肉。
狱寺隼人并没有去参加青年的葬礼,他不喜欢整个家族黑色的正装,更无法想象十代目失去温度双目紧闭的躯体。
青年明明是温暖的...是炽热的。
彭格列指环根据十代目最后的指示,在烈火中被分解、融化,以免之后落入敌手。
无数人铭刻在其上的光阴,就这样一同倒塌燃尽了。
Chapter12.
复仇,是他现在所有行动的唯一准则。
狱寺隼人已经数不清这段时间他们到底失去了多少同伴。
他有些累了。
一味的逃避只是自欺欺人,或许是时候去看一下了。
去往密林深处、去往百合花盛开的彼岸、去往他的身边。
枝节错落,繁密的茂叶让阳光难以浸透下来。
阴沉、混暗。
银发守护者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一步步走了进去。
每走近一步,都像有万钧的阻力沉在腿上。
孤寂的绝望再一次窜上他的背脊,几乎剥夺了他呼吸的能力。
已经可以渐渐看到那座沉默的黑色棺材了,它就像无可辩驳的事实,矗立在那。
彭格列标榜了无数荣耀的族徽印在其上。
狱寺隼人停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靠近。
是因为恐惧吗?是因为悲痛吗?是因为懊悔吗?
是因为他怕自己再也无法克制的当场失态吗?
也不知道究竟在原地枯站了多久,忽然,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忽略过去。
狱寺立即警觉起来,眼下哪里都有可能会突然冒出伏击的敌人。
可他注意到...刚刚那声微响,似乎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倏然涌上心头,激起猛烈的鼓点。
心脏在仿佛下一刻就要骤然停息的剧烈的颤动中,驱使着他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又是一阵响动,
只见黑色的棺板下,圣洁的百合花丛中,探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有些迷茫无措的少年。
那暖茶色的眼眸,是像阳光一样的,名为希望的颜色。
——END.
★这篇是去年三月写的了,补个档,多有不足还望见谅
★原著向,但细节上有不少私设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全文偏意识流
★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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