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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南疆

书案上的烛台发出“噼啪”的声响,穆彦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子,将过长的烛芯剪掉。

寂静的夜里,抽屉被拉开关上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具有压迫力。

“听说你要见我?”穆彦放下手中的剪刀,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顾明月不敢迟疑,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块木牌:“是的,大人,家父乃原雁城守备顾洪,三年前因雁城军饷失窃案被斩。大人,家父是被栽桩陷害的,还请大人为家父平冤昭雪。”

这是一块刻有祥云的身份牌,上面刻了所有者姓名,籍贯以及官职。

应达将木牌递给穆彦,低声说道:“公子,这是原龙武军的身份牌。”

龙武军原是穆昱训练出来的虎狼之军,曾威震边境,后来穆昱回京任兵部尚书,临走之际将龙武军分散在各卫所,龙武军自此消失。

顾洪既然是龙武军出来的,跟穆家也算是有点渊源。

穆彦接过木牌,说道:“三年前,也就是庆德八年,雁城军饷失窃,士兵哗变,顾洪麾下告发其监守自盗,后于其私宅发现失窃的部分军饷,其余军饷不翼而飞,因证据确凿,顾洪及顾家男丁判斩立决,女眷罚入教坊司。若无意外,顾姑娘此刻应该是在教坊司。”

穆彦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姑娘这装扮可不是教坊司的。”

顾明月身子一颤,急道:“我是因为意外流落他乡,所以才......才......”

似乎教坊司几个字难以启齿,顾明月说到一半再也说不出口。

穆彦笑了下:“你说,我是不是要先将你送回教坊司呢?”

“什么!”顾明月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害怕,猛地抬头看向穆彦。

看到书案后容貌俊美,眼神冷漠的穆彦时,顾明月不惊喃喃道:“竟然是你!”

楼七月的夫君居然是刑部侍郎穆彦,她,知道吗?

“怎么,很吃惊?”穆彦靠坐在圈椅上,似笑非笑。

顾明月想起三十六寨一夜之间被剿灭,楼七月下落不明,自己和李三花流离失所,这一切,难道都是他干的?

看着顾明月眼里的怀疑,穆彦心中烦躁,冷声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三十六寨被剿的事不是我做的。”

顾明月低下头,心中后悔,不该来穆家,想着顾家惨死的父母兄弟,她再次抬头:“不知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才能重审此案?”

穆彦:“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顾明月迟疑半晌,问道:“若我告知你山海寨的下落呢。”

穆彦眉梢一挑:“你知道?”

顾明月摇头:“具体在哪不清楚,之前我发现山海寨有人在无归林附近出现,后来朝廷剿匪,山海寨人去楼空,他们有很大可能是去了无归林,而穿过无归林,就是南疆。”

“不过无归林终年弥漫着瘴气,想要穿过无归林,难度很大,一不小心就会死在里面。所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他们的踪迹。”

穆彦沉默半晌,将一块令牌丢给顾明月:“拿着这块令牌去兵部找何林,他知道该怎么做。”

南疆,圣城。

一大早,楼七月便在付小白的夺命催促下起床。

因着昨夜睡得晚,此刻楼七月还有点迷蒙,呆愣愣的坐在床边。

“我跟你说,万蛊学院可厉害了,历代的圣女都是出自万蛊学院,啊!不知道入学有没有机会见到圣女......”

付小白一边碎碎念,一边不停的在房间里转圈圈,简直疯魔。

虽然能理解小家伙要上学的兴奋,但是这也太吵了。

楼七月打了个哈欠,无视房间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在这时,红叶带着四个丫鬟进了门。

这四个丫鬟手上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盖着。

红叶服侍楼七月漱口净面,这才走到丫鬟跟前,掀开红布。

“姑娘,这是府上给您准备的衣裳,您看看喜不喜欢。”

楼七月走上前,左边的丫鬟蹲身将托盘举过头顶,这是一件月白色镶银丝的广袖薄纱长裙。

红叶介绍道:“这是圣城云绣阁新出的一款衣裳,名叫月华,是由蜀锦浣花锦裁剪,镶嵌银丝,在阳光的照射下,行走间衣裙恍若水波流淌。”

“这一套也是出自云绣阁,名叫魅惑,纱如青烟,色.若琉璃,是圣城姑娘喜欢的款式。”

楼七月看着托盘内的衣裳和首饰,默默感叹李家富贵,最后决定还是穿自己的。

楼七月:“东西先留下吧,等会儿我和小白要出门,不回来吃午饭。”

红叶:“是,姑娘,我让门房安排马车。”

吃过早膳,楼七月和付小白离开李府,朝着万蛊学院出发。

一路上付小白都在不停的向红叶打听有关万蛊学院的事情,马车里叽叽喳喳都是她的声音。

“红叶姑娘,前面路口堵住了。”

车夫老孙看着前面路口被官兵拦住的人群,转头对车厢里的人说道。

“怎么了?”

红叶拉开帘子,朝前望去,只见路中间的百姓被官兵一一驱赶,被驱赶的百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手舞足蹈的向周围人讲述着什么,接着又有一群人围过来,对着路中间兴奋得比划。

红叶:“姑娘,这边路口被封了,应该是有大人物要经过。”

付小白:“大人物,我们能去看看吗?”

楼七月见付小白感兴趣,也点了点头。

红叶:“当然,这边有家酒楼是李家的,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马车朝着右边的巷子拐进去,没过多久,便在一家酒楼的后门前停下来。

老孙跳下马车,敲了敲门。

“谁啊?”

院子里传来一声问询,紧接着院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老孙身材魁梧,眼神警惕的问道:“你找谁?”

老孙扯下腰间的腰牌递到少年眼前:“主家的人。”

那少年见是主家的腰牌,放松了下来,忙问道:“您快请进,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来。”

老孙:“去准备一间临街的包间,位置要好。”

闻言,少年忙招来另一个小厮去向掌柜的报信,自己则在一边恭候马车里的主子。

帘子被撩开,红叶先下了马车,还没等她将踩脚凳放好,付小白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楼七月紧随其后,红叶看着手中的矮凳,默默的放回原位,三两步间便赶到楼七月身边。

少年满脸堆笑的正想上前问好,身侧突然刮过一阵旋风,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凑上前:“各位姑娘们好,小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钱多来,姑娘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老钱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楼七月嘴角微抽,他们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倒也不必如此惊吓!

“钱掌柜,前面大街被官兵封了,是出了什么事吗?”付小白凑上来问道。

钱多来见是个小孩,也没有不满,笑眯眯道:“这啊,是因为圣女回城了,所以前面大街禁止通行。”

付小白激动:“圣女?是芮夭圣女吗?”

钱多来笑着点头:“就是芮夭圣女。”

听到这,原本当是看热闹的楼七月心中不由一动,想到之前让老爹他们来找芮夭,也不知情况如何,看来得找个机会去问问。

一行人边走边聊,付小白更是不停的问:“芮夭圣女是不是真的研究出药王蛊了?”

钱多来一点也不觉得付小白话多,他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回道:“这个就不确定了,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圣女确实已经培养出药王蛊了,至于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

“是这样啊,我还听说圣女今年会在学院收徒,这个是真的吗?”付小白失落了一瞬,转而又问道。

钱多来:“这个是真的,所以今年来万蛊学院入学的学子特别多,都想拜入圣女门下。”

楼七月看了一眼瞬间斗志昂扬的付小白,没有出言打击。

圣女收徒大多都是权贵之间的较量,像付小白这样的学子,大多都是陪跑的,压根没机会。

进了包间,几人刚坐下,小厮便送来了茶水和点心,楼七月看着满满一大桌的点心,甜的,咸的,油炸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不由感慨能做上掌柜的,都不是一般人,这个时辰,又不是饭点,从他们进门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的样子,等他们进了包间,茶水点心随后就到,这速度不得不让人赞赏。

见楼七月等人没有其他事情吩咐,钱多来笑眯眯的拱手告退:“姑娘们有事随时吩咐,小的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等钱多来离开,楼七月问红叶:“这家酒楼的生意是不是很好?”

红叶点头:“这家酒楼是圣城四大酒楼之一,生意确实红火。”

楼七月点头,有这么个能干的掌柜,想不红火也难啊!

说着楼七月又想到自己的左膀右臂阿槐和胡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楼七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付小白赶紧咽下最后一口点心,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奔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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