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创办上风楼时沐长风曾提过一些建议。
“你有没有想过让它成为一个链条?类似于驿站的道理。”沐长风问。
七爷立刻就明白了他师父的意思,略微思考后道:“培养信任的人去开分店然后搜集消息?想过,但很难管理好。”
沐长风不否认地点点头:“是,但一旦成功,你的信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封闭了。别忘了,有些人已经成功了。”
七爷当然知道沐长风所指。
隐元会。
仅仅开分店自然容易,七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再加上沈凤箫虽然淡漠不问世事但他骨子里的奸商气质七爷是了解的,只要丢给他,别说是长安洛阳,一路南下遍及大唐也不是不可能。但情报网又是另一回事了,要想在如此大范围之下所以信息归为己用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隐元会做到了,还做的非常好。
七爷哼了一声立刻着手开办,进行地风风火火,但最终以失败告终,反倒是沈凤箫手里的几家酒楼生意如预料中地火爆。七爷不是个容易轻易认输的人,他很会总结经验教训,此事后他冷静下来看了看手里搜集的资料。
如今大唐境内除了隐元会,大唐仓库也是个集中的连锁机构,但比起驿站这样官方的机构或者商行那样有大背景的机构来说,仓库显得低调不少,只是服务于江湖帮派组织,带有浓厚的民间色彩。帮会仓库遍及全国,小帮会是没办法维持这项巨大开销的,
所以当七爷从当地帮会主管手中接过清单上的药材时他很惊异。
“这个帮会仓库常年有人打理?”七爷问。
帮会主管奇怪:“听你口气不是这帮会的人?那怎么会有帮主文书?”
“帮主有事脱不了身,所以托我来拿东西。”
七爷陷入了沉思,碍于时间紧迫他不便久留,出仓库后招呼在暗中的属下现身吩咐去仔细查一下风骨的底细。
“查扬州-洛阳-长安一线的仓库补给情况就行,尽快。”七爷道。
“是。”
七爷纵马快速折返,心中思绪万千。他原本计划好的事情虽然都一步一步按照计划发展了,但是总有一些偏差,从沈青行这个点开始就没有完全顺心过。若说这些偏差是坏的也好处理,舍弃便是,最令七爷烦躁的是无法看清走向的前方,仿佛蛰伏危机,又仿佛是坦途。
他原本以为只要沈青行回来带走陆川的尸体出了洛阳计划就成功一半了,但是他心里一直隐隐不安。
“你师父对你倒是放心。”沈青行临行时忽然对七爷出此感叹,七爷抱之一笑,手中象牙折扇挥起,月色下银辉沾身,便是一位遗世独立的妙公子,看起来和沈青行甚是相配。
“你师父对你同样。”七爷道,“不过他也是身不由己吧。”
沈青行饮下一杯酒,双眸略带氤氲水汽不似白日里那般清明冷冽,一手撑着下颚声音也软了下来:“死人何时谈得上身不由己了,真正身不由己的从来都是活着的人。”
“嗯……”七爷觉得直接点头称是对死者太过不敬,但沈青行说的不无道理。
七爷瞥了一眼沈青行,他身为一个商人,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合作的机会,但是他并不喜欢和沈青行这个人打交道,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就是对自己都可以下狠手,更不要说对其他人了,从她对曲无念的犀利言辞就可以看出来。
此女有翻云覆雨的眼界和手段,也有适时进退的智谋。只是比起这些,七爷更喜欢庭中落花和杯中之酒……
忽然想念之前的闲暇时光了。
“哎……”七爷思绪间距离驿站只有一个转弯的的距离。
七爷速度不减反增,里飞沙疾驰过弯,眼前景物一换,一匹白马如拦路虎一般挡在七爷十几丈前。马上的军爷被这阵仗吓住了,忘记此刻最该做的绝不是大叫。
“啊!!!”军爷惊恐地把怀里的毒萝扔了出去,然后和七爷的马装了个满怀。
那一瞬间,整条街都只剩下结实的肉物相撞的声响。
“……”被扔出去的毒萝准确落地后捂住双眼不忍去看此刻的情景。
曲小梦抱着装药材的包袱在驿站后院找到了师父和师姐。很久没有见面,曲小梦生出亲切感。
琉璃看到小徒弟也很惊讶,但没有停下手中施针的动作,准确扎在了苏沐穴位上:“小梦。”
“呀,师妹。”阿筝挥了挥手。
小梦嘿嘿一笑,三两步蹦到琉璃面前递上包袱:“师父、师姐,外面的二少让我给你们的。”
阿筝摸摸小梦的头:“你的猪师兄呢?又把你丢下了?”
小梦解释了一下外面的事故:“……师兄和二少正在协调赔偿的问题。”
“……亏的他还记得把你丢出来。”琉璃捂脸,她觉得自己的徒弟们都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随了谁。
“这是怎么了?”小梦注意到庭院内的情况,中毒的人大多还未清醒,除了苏沐、柳世於、莫歌外,还有五个其他桌的人。
“灯绒草的毒,出自苗疆,可短暂麻痹中毒者。”琉璃道,“阿筝,你去把药引做出来。”
“好。”
“咦,这个二小姐……”小梦注意到醒转的苏沐,“是叫……苏妖瞳吗?”
苏沐闻言睁眼,略有些虚弱:“你怎知道苏妖瞳?”
小梦笑:“看来就是了。我和师兄还在天策府时收到师父来信,信中有提及一位二小姐,恰好迟君哥也托我若是此行南下遇到他徒弟,代他问好。”
苏沐了然:“家师可好?”
小梦点头:“自然。”
“叽姐,你到底叫什么?”琉璃问。
“沐,字妖瞳。”苏沐回答。
“好别致的字,那以后就叫你妖姐吧。”
拜托了“叽姐”称呼的苏沐笑出声:“感激不尽。”
“其他人怎么样了?”苏沐问。
“毒性并不深,只是若是没有特定药材这个毒不好解。还好帮会领地里有解药,阿筝配好就可以用了。”琉璃道,“我更关心的是,谁下的毒。”
几人都陷入沉默。
琉璃摇头:“先解毒。小梦你把妖姐带去房间,再把你师兄叫进来打下手。”
“好。”
苏沐喝了阿筝做出来的第一杯解药感觉好了好多,但还是有些飘,在小梦搀扶下躺倒在床。
“你先好好休息吧妖姐,我下去了,这是你师父让我给你的。”小梦递上了一个小包裹。
“谢谢。”苏沐道,她现在实在没力气多问,闭上眼。
见到小梦之后,苏沐念起了自家同为毒萝的妹妹。
当时苏沐离开五毒以后在回家和去天策府里没多少犹豫地选了后者,原因之一是苏幻嫣告诉她要去恶人谷,请她帮忙保密不要告诉家里人。
苏沐被气笑了:“你想干嘛?”
“青行姐姐又走了,我也想出去把自己学到的东西用出去。”
苏沐:“学以致用这个词都不会,你还想干大事了?”
苏幻嫣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不说话。
苏沐告诉自己冷静,耐心道:“现在世道很乱,你就跟我回家好好念书不好吗?你在扬州也可以学习苗疆蛊术。”
“然后呢?我们回到家,你又离开对吗?还不带我。”苏幻嫣一脸不开心,“当初我出来是为了拜入五毒教的,现我已入教,就是五毒教的人了,你管不了我。”
苏沐努力克制:“你答应了家里会回去。”
“你也答应了,但你不会回去的。”
苏沐低头看着苏幻嫣,顿时觉得养孩子真累。
苏幻嫣胸一挺:“你也不要说我太小,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跟着你师父到处跑呢,浩气盟早都被你玩遍了!”
“呵,你还有理了。”苏沐摇头,“那你说说,为什么是恶人谷,你青行姐姐和我都对浩气盟忠心耿耿。”
“呵,”长大了一点的苏幻嫣不再像以前一样软软萌萌,隐隐有几分叛逆的苗头,学着苏沐的样子呵了一声,“准你们浩气长存,不准我自在逍遥了。”
苏沐翻了个白眼走出房间,决定冷静下再来和妹妹谈话,否则多半要打起来,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苏幻嫣早就不在了,只留下一封信。
按照苏沐的轻功想找到苏幻嫣并不难,小毒萝还没长大,只是个半吊子。但苏沐找了很久,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没有找到人。
“这是不正常的。”苏沐下结论。
一定有人在帮她离开这里。
“这是不正常的。”沈青行终于忍不住下了个结论,“你一个时辰前才吃了东西。”
“是吗?”楼轻澜不信。
沈青行双手交于胸前看着楼轻澜点点头:“是。”
楼轻澜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那我们先找住的地方吧?”然后肚子很应景地咕噜一声。
沈青行摇头轻叹:“走吧。”
沈、楼二人于今晨抵达了马嵬驿,距离她们从长安出发只过去了三日。一路上沈青行动用了两次移魂术——这是楼轻澜私下取的名字,本名叫什么沈青行说她也不知道,只是个赶路的工具而已不需要名字——每次使用完沈青行都很虚弱需要大补,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大吃大喝一顿之后再次赶路,所以楼轻澜这段赶路的日子莫名多了一项期待。
“出了马嵬驿之后我们就必须实打实地赶路了。”沈青行的一句话断送了这种期待,“越接近魂墟感应越强,用术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引来麻烦的。”
“哎……”楼轻澜十分惋惜,“对了,我们是要把陆川的棺材带到魂墟对吧?可……棺材呢?”
两个人都很轻装便行,不必要的东西沈青行都没有让楼轻澜带上,临行前甚至让楼轻澜把自带的调味品都丢掉了。
沈青行闻言微微勾起嘴角:“过了三天你终于发现这个问题了。”
楼轻澜惊恐:“你不会忘在长安了吧?”
“……”
“我既然有办法带你移魂,自然就有办法不费力气带他的棺材啊。”沈青行道,“出关前我需要去办一些通关文书,你去买两匹马,我们一会在这里汇合。”
楼轻澜:“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感觉这里不太安全。”
进城开始楼轻澜就发现马嵬驿的氛围较之长安紧张了很多:街道上鲜少看到商贩,取而代之的是官兵。两个人进城时走在街道上十分显眼。
“没关系。”沈青行抬手在楼轻澜脖子上轻轻一点,“保持情绪淡定,等遇到危险再激动,我会感觉到的。”
楼轻澜感觉到脖间有一丝凉意蔓延进身体里,不及她再反驳,沈青行已经转身走入人群中。
街道上可以从行色匆匆的行人脸上感受到肃杀的氛围,昭示着这已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但长安却依旧歌舞升平着……
沈青行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故意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跟踪的人之后她推开青楼紧闭的门走了进去。大厅里只有一个打扰的人,那姑娘看到沈青行进来吃了一惊:“这里白日不迎客。”
沈青行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往楼梯上走,忽然一个人影闪身过来挡在她面前,手里虽然只拿着扫帚却生生带着拿着利刃的气势:“你没有听见吗,这里白日里不迎客。”
沈青行抬手弹在扫帚上,扫帚应声飞了出去,露出藏在姑娘手臂上的袖里剑,沈青行抓住姑娘的右手,抢在她出剑前把她像丢扫帚一样借力丢下了楼梯。
姑娘落地腿下使力腾空拔剑朝着沈青行面庞刺过去,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住手,拂衣。”
拂衣闻言收住力翻身落在沈青行身后:“殿下,此人……”
“放肆,对公主不敬。”
拂衣一愣,放下剑下跪:“属下不知,愿公主赐罪!”
沈青行不理睬,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楼那个人身上,她上前走上二楼到男子面前仔细端详。
男子着白底金印龙纹衫,金冠将乌黑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腰间系一玉坠,虽已至中年却不显倦态,眉眼深邃,依旧丰神俊朗。他也在打量着沈青行,伸出手将沈青行额前几缕发丝整理好,目光柔和:“六娘也长成大姑娘了。”
“皇兄倒是没怎么变。”沈青行轻笑道。
李倓哈哈一笑,侧身给沈青行让出过路的通道,带着她走进二楼一间房间里。
打开门入目是一张方桌,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密集地标注了军营驻扎点和主要的关口。沈青行走上前看了几眼,道:“现在战事很吃紧,但洛阳一带的氛围其实比马嵬驿要好多了。”
李倓不置可否:“天策府驻扎在洛阳对于那里的百姓来说是一颗定心丸,长安亦是。”
沈青行偏头看着李倓:“所以三郎你为何还要守在这马嵬驿?”
李倓沉默着和沈青行对视。
他当然明白沈青行的意思,一般人在对他说这些话之前都先要掂量下自己的性命,但自小他和这个妹妹的感情就不错,虽不是一母所出,但二人格外投缘,在冷漠的帝王家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皇宫里从来不缺少各种话题,关于沈青行的话题虽然是被禁止的,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少时起李倓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长大一些后他更是从沈青行身上看到了一些若是放在皇子身上会比放在公主身上好很多的能力。一次二人出宫玩耍,遇到一个算命的老先生,先生看到沈青行很是惊讶。
“姑娘卦术之诡谲,老夫见所未见,唯一可看出一点的便是确有翻云覆雨之相,若是男子,必可安定乱世。”
李倓还来不及呵斥,老先生又继续说:“只是你会有一些本不该有的际遇,是劫是运,就要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当时未放在心上,这许多年过去,李倓恍惚间又想起这件事情,现在细看来,沈青行比起当时又是成长了许多了,或许她所指并不是不可能……但天家之事,又岂是一两句可以说清的。
李倓轻叹:“你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相见,不谈国事可好?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沈青行仔细想了一会,道:“未有定所。”
李倓自是心疼,但他也知道沈青行的顾虑,所以颇有些犹豫地问:“你这又是何苦?不如……回长安吧,我自保你一方平静。”
沈青行被李倓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在李倓身边坐下把玩李倓的沙盘,道:“长安你给我的宅子我已经送给我徒弟了,我不回去。”
李倓无奈摇头:“随你。一会我还有事要出去,今夜我在此为你设宴洗尘,如何?”
沈青行摇头:“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的,我需要通关文书。”
李倓:“你要出关?”
“是啊。”沈青行点头,伸出两个手指,“两个人的,我和一个伙伴。”
李倓扬眉:“伙伴?”
沈青行知道李倓在想些什么:“是个女子,秀姐。”
“……”李倓沉声,“你要去明教?”
“嗯哼。”
“砰!”李倓拍桌子,“胡闹!那件事情不是解决了吗?陆川不是死了吗?”
沈青行揉眉:“我也很想陆川死了这件事情就解决了,可陆川的死也没办法终结,相信我,皇兄,我得知的时候也很苦恼。”
“你是大唐公主,不是江湖混混!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你自己清楚!”李倓恼怒。
沈青行笑:“其实我觉得自己更像江湖混混。”
“你……”
“好了皇兄,”沈青行认真地李倓,“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干嘛。”
忽然,沈青行皱眉闭眼。
她感觉到了蛊虫的情绪波动,那代表楼轻澜那边可能有危险。
“我得走了皇兄,文书就拜托你了,晚上我会来的。”说完也不给李倓反应的时间就直接翻窗而出。
“……这是像了谁了。”
楼轻澜找到一家当地的交易行买了两匹绝尘马,之前在长安买的马早已经被两人扔路上了,因为沈青行表示她没办法带着马一起移魂。
一路上楼轻澜和沈青行的交流很少,确切说是沈青行不怎么说话,楼轻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个毒姐她心里一直抱着距离感,也因为苏沐的关系所以楼轻澜觉得很尴尬,干脆就不交流了,反正该交代的沈青行一定会交代清楚。
楼轻澜忽然有些想念苏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洛阳怎么样。
“来,姑娘,你的牌子,马就在后面马棚里,用这牌子就可以拿了。”
“好的,多谢。”
楼轻澜此时在二楼,倚着栏杆思考要不要先去买点吃的,真的饿得不行了,但是又怕沈青行一会回来两人没办法汇合。从楼轻澜的角度可以看清楚一楼大厅的情况,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人戴着斗篷,即使是从高处也只看得到他的依稀眉目,但仍然可以从半个轮廓瞧出这人的容貌非常精致,楼轻澜看第一眼时以为这人是女子。
跟在后面的短发男子走进来之后开始嚷嚷:“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闭嘴。”男子开口。仿佛是感觉到了二楼的目光,他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楼轻澜捂住嘴巴躲在柱子后面不敢发出声音。之前她问沈青行会不会有人来追杀她们的时候,沈青行说:“会,特别是明教特征的人,看到就躲远点。”
虽然看不清前面人的特征,但后面的男子却是一个妥妥的明教,楼轻澜摸着从后门溜了出去,准备去和沈青行汇合,刚走到街角就被一个人拉进小巷。
“嘘。”沈青行捂住楼轻澜地嘴巴,轻声问,“什么情况?”
“看到两个人,有一个是明教,另一个我不确定,他带着斗篷。”楼轻澜解释,她有些惊讶沈青行蛊虫的灵敏度。
沈青行皱眉,她也有些惊讶:“那两个人你看清样貌了吗?”
楼轻澜摇头,她微微探出半张脸,正好看到了戴斗篷的男子从交易行里走出来,刚欲开头又被沈青行一把捂住嘴巴拉了回去。楼轻澜转头发现沈青行脸色居然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
沈青行不回答,从她的角度在暗中观察着那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长发男子,头发是罕见的淡金色,眉目深邃而精致,阴柔宛若女子一般,一双异色瞳不带一点温度。
“走。”沈青行低声道。
“我们马还没拿呢。”楼轻澜摇头。
“先走再说。”
“付了钱了!”楼轻澜补充。
沈青行不理,拉着楼轻澜准备从小巷走出去,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走这么急,二位姑娘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转身,小巷尽头站着那个短发的明教弟子,他在笑,笑容像极了曾站在西湖断桥上对着楼轻澜笑的二少,温暖和煦如三月春风,但没有什么春风会带着两个血腥的弯刀。
楼轻澜下意识牵紧了沈青行的手想走反方向,然后便看到了身后的长发男子面无表情地面庞,像极了索命的人。
楼轻澜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两人身上给出的压迫感让她从内心深处生出了恐惧感,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而她旁边的沈青行却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楼轻澜印象中的那种平静。
“你是有战术了吗?”楼轻澜凑近低声问。
沈青行看了她一眼,道:“有。”个屁。但两个人慌不如一个人慌,所以得先稳住一个队友,办法是有的,但沈青行没料到会这么突然,她还没准备好。
为什么这些明教都这么神出鬼没?
“陆川的尸骨,”长发男子开口,声音幽冷,“和你”,他朝沈青行的方向抬了抬精致的下巴。“跟我们走。”
“显然不能。”沈青行回答地直截了当,仿佛只是在回答“你今天吃了吗”这样简单的问题。
“哎呀,”短发男子开口,摊开手,“你看我就说不用多说废话的啊,你知道以前为什么那些人会任务失败吗?就因为他们话太多了啊,给了敌人喘息和思考战术的时间,如果我是人家姑娘也不会愿意听你说半天废话的。所以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好吧。”
刚因为男子说个不停而稍微缓下来的氛围随着他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又下降到冰点,楼轻澜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介绍下,在下陆景生。”短发男子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长发男子,“令狐伤。”
沈青行也不想输了气势,但陆景生抢在她之前开口道:“沈青行,曲无念的徒弟,补天、毒经双修,虽然一般情况下只切补天,但曾经用自己并不娴熟的毒经状态出其不意地杀了陆川。嗯……喜欢吃冰的东西,如果早上起得晚了就不会吃早饭,因为嫌麻烦,曾经向五毒教后勤建议过关于‘早餐送上门’的意见,但理所当然被无视了……”
“……”沈青行有种闪了腰的错觉,这人的能力是揭人家的短吗?
“好了,闭嘴。”
令狐伤打断了陆景生的滔滔不绝,悄无声息之间来到沈青行身旁用弯刀架在她颈间:“跟我走,或者变成和你‘域’中陆川尸骨一样的存在。”
“……”
沈青行感受到刀的凉意,虽面不改色,但实则有些喘不过气。
很久以前,曲无念曾向她提及过一个叫“烟绝”的组织,让她最好别和他们扯上关系,如果十分不幸扯上关系了也不要正面冲突,特别是一个叫陆景生的喵哥。
“见到了直接逃,听好了,是逃,不是跑。”曲无念掰着手指强调。
小青行嗤之以鼻,但曲无念少有的颜色还是让她勉强记住了这个名字,如今正面面对的时候她终于有一丁点明白曲无念当时的意思了。
陆景生拥有克制她的“域”。他此时仍一脸无害,很满意地欣赏着沈青行的表情,像笼中的困兽,想挣扎又不敢挣扎。
“不能和你啰嗦了,不然你就有准备了,沈青行。”陆景生道,“我数三声,如果你愿意合作就点头,不愿意……那就没办法啦,可惜了是个美人呢,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也不知道谁是贼呢。”沈青行轻哼一声。
“一。”陆景生开始数数。
沈青行抬眼和陆景生对视。
“二。”
顿了几秒,陆景生轻叹一声:“三。”
沈青行消失在了原地。
“……?”陆景生看着令狐伤身前空出来的地方,以及刚刚秀姐站着的地方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什么啊……”
“是你太啰嗦了。”令狐伤道,“而且有人在帮她们。”
令狐伤俯身捡起地上飘落的一片绿叶细细端详。
“万花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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