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娜又在自己的老本行。
正如刚开始她所做的那样，即便是在异国的都城，她进入棋局的方式也依旧是鸠占鹊巢。
大概都城的压制对她起了作用，她没有一下子就成为地下世界的王，反而是从一个比较好控制的小型组织开始。
姜伶和狐狸手套吃完散伙饭以后才开始找她，比对着她留给自己的地址才发现就在之前被那群骑士围住的集市里。
……早知道不吃这一顿了。
姜伶走到还站在集市门口的骑士面前点击对话，这次倒是人性化地跳过了前面的一切铺垫。
骑士：外乡人，你考虑好了吗？
姜伶点了点头，确认接下了这个任务。
骑士：那么你就去那边搜查吧，成功找到了的话就叫人过来。
骑士给她指了个方向，然后丢给了她一块成色不怎么样的宝石。
「你获得：通讯石」
「通讯石：石如其名，但这是一次性的。」
姜伶一边往任务指引的方向走一边拿着石头研究，路过其他区域的时候有看见其他骑士在找着什么，但到她的区域以后就一个人都没看见了。
她象征性地四处找了一下，因为她知道旁边的那些npc还在注意着她的行动，如果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多半就会被突然跳出来的npc大喊一声‘你在干什么！’然后屏幕一黑就被传送出去了。
虽然是npc，但也不能真的把npc当傻子吧。
然后注意着她的npc们就发现，那个矮小的女孩在比她光半个头的摊位和杂物之间流窜，找着找着，那个在人群中本来就矮小的身影就隐没在其中了。
姜伶使用了莱伊娜给她留的纸条，按照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指引避开其他人前进。
大概是进入了服务区，之前莱伊娜给她的那个耳夹——她一直戴着没摘，平时什么声音都没有，现在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了。
「有个下水道朋友是这样的。」
莱伊娜的声音愈发清晰，姜伶一边和黄鸡大笑吐槽一边顺着她的话找到了目标地点，随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走进了昏暗的房间。
有什么东西被她开门的动作惊动了，轻轻推动了一下堆放的杂物，然后是重物落下的声音。
姜伶抬眼望去，一片漆黑谈不上有什么可视度。
她在门口适应了一下，这才走进屋内。
——怎么前进不了了，哦原来是撞到东西卡模型了，那没事了。
——这个凸起的地板为什么也会卡住我。
——二段跳没用啊？？等下我换个角度。
在黑暗中磕磕绊绊了半天，姜伶的眼前才出现了一点光，即便不是正对着她照的，乍一看见也有点刺眼。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光里后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人因为碰到有体积的东西往后退了一点。
姜伶把手放下睁开眼，看见一团黑色的毛茸茸跑了出去，跳到了坐在大厅正中的少女怀里。
比正常的猫要大上三倍多的黑猫像一摊猫饼一样瘫在对方怀里几乎占据了整个椅子，而它靠着的那个人类有着黄金般耀眼的长发与明亮的黄金眼瞳，目光望向姜伶时带着柔和的笑意。
“好久不见，姜伶小姐。”
莱伊娜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黑猫如是说道。
姜伶倒也没有好久不见的生疏感——也的确不算好久不见吧，老实说姜伶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以后时间概念就变得模糊了。
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她怀里的猫，“这个是不是那什么公主丢的猫……等下，难道你是公主？”
看得出来的确是很久没见过姜伶了，听到她这样跳跃的话题莱伊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她才像是没招了一样轻轻笑了一声，摸了摸猫的头说，“当然不是了，姜伶小姐。您是在哪里听说猫丢了的？”
“就在外面，有一群骑士在那里找。”姜伶随口回答了一句，走到莱伊娜身边蹲下来和黑猫大眼瞪小眼，“说是很危险，找到了有丰厚奖励，但工伤不赔钱。”
“咦，这倒是很令人意外呢。”
莱伊娜因为她的话语微微睁大眼睛，姜伶猜她大概是意外那些骑士为什么会把这种任务交给她。
“我也很意外。”姜伶想到不管男女老少都对自己无比信任什么事都跟她说的现状扯了扯嘴角。
但莱伊娜似乎把她的表现理解错了，撸猫的手一顿说道，“这是梅洛莉斯殿下的猫，主要承担传信的工作。”
姜伶：？
“传信？它吗？”姜伶和猫面面相觑，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
“喵嗷——！”她的表情好像激怒了黑猫，巨型猫咪张开血盆大口冲她呲牙哈气。
莱伊娜拍了拍猫头示意它安静，重新抬眼看向姜伶解释道，“尽管在得到消息后已经很努力地赶路，但当我赶到银狮时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但你还是想了别的办法吧。”姜伶随口回了一句，毕竟如果真的没招了那她也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
“即便是败者也有着独有的魅力吧，”莱伊娜闻言笑了一声，用手指指节轻轻托着下巴说，“梅洛莉斯殿下正是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不是么？我想，这样一位有野心有抱负的女士不应该因为一次失败就狼狈地被踢出棋局。”
哦，继续搅局……姜伶点了点头，对此不做评价。
“那这只猫我之后能带走吗？我有些需要钱。”想起自己在佩涅珀尔那里欠下的巨款，她指了指莱伊娜怀里的黑猫问。
“嗯？这个倒是我失算了。”莱伊娜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关心道，“姜伶小姐需要多少？”
「这种感觉又来了，这种能处的感觉。」
「侠士你报个价她就和你分手了。」
「闭嘴。」
“五百万。”姜伶一脸期待。
沉默是今夜的利奥科伦。
莱伊娜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指节依旧抵着下巴，皱着眉在进行非常严肃的思考。
“唔，姜伶小姐，这个数目的话，我不能轻易给你。”莱伊娜思考过后抬眼看着姜伶认真地说。
「‘不能轻易给’，换句话说就是她真的有这个数，而且能商量着给，是这个意思吧。」
「侠士，俺寻思应该是这个意思。」
「居，她好像真的很会赚钱。」
「侠士，我们都看出来了。」
“啊，我这里刚好有点情报可以给你。”姜伶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之前在埃维诺那里听说的关于莱伊娜的事情，“你可以先听再决定要不要付钱。”
虽然原本是准备随口告诉她的，但现在来都来了……
“什么情报？”莱伊娜没想到姜伶真的有什么可以和她交换，闻言抬眸看向她。
“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你故国的事情了吗？我在……呃，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民俗，关于覆灭的消息。”姜伶思考了一下自己和埃维诺的关系，姑且凑合着给了个朋友的名分，“真实度的话还是有保障的。”
“……故国？”莱伊娜的眼睛微微瞪大，低声喃喃了一句，很快回过神来变得严肃，“姜伶小姐，您请讲吧。”
「一想到自己待会要说什么就觉得一阵心虚。」
「啊？怎么了吗侠士，感觉都是很重要的信息啊，就算换钱应该也不亏吧。」
「嗯……主要是这种事感觉一般人听说了都不会开心吧。」
「没事的侠士，我觉得现在不告诉她等她以后自己知道了会更不开心。」
「你说得对。」
于是姜伶把自己从埃维诺那里听到的，关于莱伊娜故国的消息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关于被执掌记忆的神明统治的国度，关于将死去的臣民与友人都变作遗留的器物以达成永恒的王，还有虽然遭到背叛但似乎是自己放弃生命的神明。
最后她告诉莱伊娜，虽然那个神明可能是自愿被推翻又被遗忘的，但她作为唯一一个还记得故国的人一定会是对方的锚点。
作为神明唯一的信徒，在她获得这样强大的对记忆操控的力量的同时也意味着对方就存在于她记忆的某个角落。
但姜伶没有告诉莱伊娜这是无法逃脱的——这种设定也就听一乐呵，哪个三流作家还会真用这种理由把主角写死？
还是夺舍这种死法，感觉写出来作者家里厚实的红本本里夹着的绿纸片要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莱伊娜听她讲述的全程都很平静，偶尔会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即便听到这样信息量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失态，心理素质强得可怕。
一直到姜伶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一切说完，她才露出了一点疲惫的模样，闭上眼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坐直身子。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姜伶小姐。”
几根金线缠绕住莱伊娜怀里的黑猫，片刻后隐没不见，她这才将它交给姜伶。
“您先将它带去换取赏金吧，等您回来的时候，我会把五百万准备好。”
姜伶从莱伊娜手里接过堪称八百斤的肥猪猫，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思考着她是不是被肥猫压麻了腿才站不起来。
……胡思乱想也就到此为止了，在给予别人冲击以后不要再进行刺激这种基本的情商她还是有的。
于是姜伶给了莱伊娜消化这些消息的空间，二话不说直接抱着黑猫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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