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罗明的上空升腾起漫天的白烟,再往下看,火红的烈焰燃烧着房屋,浴火的人类寻找水源,却发现到处干涸。
“夫人!夫人!”侍从跑进了屋子,浑浊的目光中带着惊慌与压抑的喜悦,“那些东来者把自己点着了,大火把河水都烧干了!”
墨玟端坐在屋中,襁褓里的涅诺尔仍在哭泣。墨玟夫人注视着紧闭的门,她闻到了火焰的气味,肃穆而担忧地凝望着,并没有表现出像侍从一样的喜悦。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涅诺尔已经停止了哭泣,婴儿的目光被木桶里的水花吸引,那静止的水面长出一朵水做的莲花,在婴儿发出笑声的时候,莲花碎开成水沫,留下淡淡涟漪。
东来者住地的大火仍在继续,没有水源去扑灭,他们只能隔绝火势的蔓延,让火烧光所有的东西。平原上火焰熊熊,几天几夜最终熄灭,在多尔罗明最高的山丘上,湖中仙女完整地看完了这个过程。
大火周边的水源被她吸收储存,续在她身后如同透明的长发,浸润脚下荒芜的土地。等到大火燃尽,她放回了这些水源,重新去滋润干涸的河床。
水精灵的同行者慢慢走上山丘,黑发如瀑的人类少女沉静地迈着步伐,她目如点漆,似乎是少女模样,但幽沉的目光显露出不同于常的成熟,轻盈如纱的斗篷护卫住她,她停在了湖中仙女的身旁,对她发问:“你在施以私刑吗?”
“水精灵”望向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火可不是我放的。”
“但你断了他们求生的方式。”
“你是在怜悯他们?师维茵。”程照眯起眼睛,“你是没事干了吗?”
“没有,”师维茵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会被装神弄鬼的情形震慑住。”
眼前的多尔罗明如此陌生,它沾上了一切肮脏、邪恶的气息,并不仅限于多尔罗明,而是整个希斯路姆。奥克们在北境畅行无阻,那些投效于魔苟斯的东来者们被限制在希斯路姆,魔苟斯准许他们以劫掠多尔罗明作为奖赏,如果说这里是人间地狱都不为过。
它失去了国家的性质,失去了统领与规则,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混乱与文明倒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照幽幽开口,“我在法理上也算是多尔罗明的主人,所以我有权利报复任何毁坏它的人。”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师维茵叹了口气,“但我们的首要事情是找到文三思,说的明白些,这一方土地不是你熟悉的那里,而你的多尔罗明说不定也正在遭受战火。”
程照站了起来,她听见那些人类在惶惑地咒骂,无法将这怪异的事情怪罪到哈多族人身上,但仍可以将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奴役他们昼夜不休地干活。
河流与海洋如此平静,她没办法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只留下跨越海域的回声,就好像海洋的神明无暇去怜悯这一处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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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巩已经在这片空间沉睡了许久,他的灵魂在疲倦后就陷入了黑暗,断绝了与外的一切联系。
似乎是得到了足够的休眠,他醒了过来,眼前荧屏的光影正迅速变幻着,侧头看见她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按着“遥控器”。
他笑了笑,“谢谢你来看望我。”
她顿了顿,转头看着他,沉寂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只是平淡地说,“你该离开了。”
芬巩愣了一下,“你要驱逐我吗?”
“不,这不是驱逐,”程照说道,“你该回曼督斯殿堂,回阿门洲,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在这里久久停留只会虚耗你的灵魂。”
芬巩低头垂目,笑容似有若无,“曼督斯殿堂与这里有何不同?”
“起码在那里,你的人生会向前走,”程照注视着他说,“我想能给你一个有希望的选择,等你见到你的家人,你会重新焕发生机,等你再次踏上乐土,你能找到生活下去的意义,我不希望……像你这样公正善良的精灵就此衰落下去。”
面对这一番克制情绪的剖白,芬巩由衷地笑起来,“若是通过你的灵魂殿堂,我能去往哪里?”
程照:“或许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你会忘掉一切,经历或顺遂或艰难,或富有或贫穷的生活,也许那里比中洲还要动荡不安。”
芬巩:“可以忘掉一切吗?”
程照摇了摇头,没给肯定的答案,“我不确定。”
芬巩沉默了很久,也思索了很久,在电影落下帷幕的时候,他做出了选择,“如你所言,许我离开这里,接受曼督斯的审判吧。”
程照拿出曾经乌欧牟赠予的号角,送给他,“希望你一路顺利。”
芬巩接过,纯白的号角静静地卧在他的手中,他好似有多番犹豫,最后报以微笑,“感谢你的祝福。”
他离开了,而这个安静的影院只剩下它的主人。程照望着空白的荧幕出神,想起芬巩一开始在这里尚有活力的时候,他还能和她开玩笑,问她的怜悯是不是对“芬德卡诺”的爱屋及乌。
程照:“你觉得我在怜悯你吗?”
芬巩:“不是吗?你曾说我无需审判。”
“我只是……想和你聊天而已,”程照长叹了一口气,“你何来的罪过,如果一如真的爱祂的子女,维拉真的庇护精灵与人类,为何要让这悲伤的战争呼应祂们的预言,祂们究竟心怀仁慈,还是只有自我的私心?”
“可我确实身怀罪过,”芬巩说,“若我的灵魂将停留于此,我会反思我的一切,认错、赎罪。”
程照:“为什么?”
芬巩:“那些死于这场战争的,埃尔达,阿塔尼,皆是我的罪过。”
“我想不是。”
芬巩说:“我在这里不需要反思吗?”
程照:“不需要。”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像睡着了一般,良久才传来轻声的叹息,“我觉得困倦了。”
于是他沉睡了,有一己之私的维拉“使者”、“湖中仙女”离开了这里,再回来时,他们简单地交谈了,诺多的第二任至高王,英勇的芬巩,终于离开异乡,已然自由的灵魂飘向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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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希尔森林的北方仍有哈烈丝家族的人在抵抗奥克的侵扰,他们利用森林的复杂隐蔽打着游击,用弓箭、刀剑杀死他们的敌人。
清晨迷雾中,哈拉丁人的战士俘虏了一个黑发年轻人,箭芒指着他,利剑架上他的脖子,年轻人高举双手,表示他手无寸铁。
韩迪尔锐利的目光扫视他,警惕发问:“人类,你从北方来?既不是黑皮肤,也不像伊甸人,你也是魔苟斯的走狗?”
被他们尖锐相对的年轻人表现得很冷静,他与中洲的任何一位后生儿女都不同,身形瘦削、皮肤白皙,低颧骨低鼻梁,秀美的面孔如同一位精灵,却没有精灵那么高大健壮,他的举止在一定程度上让韩迪尔觉得他应当不是什么坏人,但他仍不会放弃戒备。
“恰恰相反,”年轻人说道,“我是你们的朋友,我和我的同伴会帮助你们,收复北方的自由土地,若有什么力量制止我们的行径,那与魔苟斯无异。”
韩迪尔觉得他的大话太过离谱,不切实际到让人发笑的地步,于是他确实嗤笑出声,“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你的年龄,恐怕未见过安格班的魔影。”
“所以在惨败之后,你们就怕了他了吗?”
韩迪尔吼道:“你竟敢如此污蔑我们,是谁在战场上英勇牺牲!难道是你吗?!”
年轻人神情不变,“当然不是我,我如今好好地站在这,既然你没法相信我,这段时间就好好关注来自北方的音讯吧,不知那是否能让你们心中的希望之火重燃,祝好,英勇的人民。”
韩迪尔不由得放低了箭头,他看着和风卷起落叶,地底涌出的水流与之相携,包裹住这个年轻人,他在一片漩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颗亮闪闪的东西从半空中坠落,韩迪尔低头看去,那金色的金属圆球在地面展开翅膀,舒展羽翼化成了一只金鸟,鸣叫着飞起,宝石雕镂的眼珠盯着韩迪尔,韩迪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纳了它,金鸟停在了他的手腕上,鞠躬致意。
布瑞希尔森林里的动静一闪而过,留下非生命体的注视,顺着北境的沿线,奥克与座狼横行在广袤的平原上,他们追捕战后几年隐藏遗漏的精灵与人类,胡林正在桑戈洛锥姆的山坡上,透过魔苟斯的眼注视着他家人的命运。
遥望西北方向的卫队武装待发,费艾诺之子提耶科莫·图卡芬威带领着他们,借助巨树的高度与隐蔽,他们监视着不远处异常行动的奥克军队,线形排布着追着一个驾马狂奔的人,一直逼进了恩特的森林。
图卡芬威在原地远远地冷观着,他看着那个人类进了森林,奥克们缓下追逐的步伐,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支高速的羽箭从森林射出,贯穿了首领的颅脑。图卡芬威被红羽的箭矢吸引了目光,蹙起眉,奥克因为这成功反击而躁乱了起来,沿着这一条地平线,金色的鸟群从森林中飞出盘旋上空,它们排布规则整齐,分毫不差,如同乌云一般覆盖住地面上的黑暗生物。
然后图卡芬威看到了耀眼的光,它是爆炸开来的,像烟花,像炎魔的火焰,即使相隔百里仍有清晰的轰隆声一浪接一浪地传来,等升腾的烟雾散去,火焰渐熄,只留下奥克被全数歼灭的尸骸堆。
图卡芬威看见那支精灵箭仍竖在森林的入口处的土地里,特殊的工艺让它没有被烧毁,而箭矢本该钉在地上的头颅已经化为灰烬,留着火红的箭羽震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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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和更南边的绿精灵联系过,他们愿意把听到的消息传达给我们,不过……酒馆的老板说自从那天后,那个歌手就没有出现过。”
失而复还的茜玛丽尔真切地存在于他们面前,神圣纯洁的璀璨光辉盈满室内的昏暗,两位费诺里安注视着它,专注地获取它光芒的安抚。
“北方群敌环饲,如果是从魔苟斯的黑冠上夺回的,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玛格洛尔给出猜测,“会是那一颗吗?露西恩获得的那颗?”
梅斯罗斯轻轻地摇头,“这个时候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主动’把宝钻还给我们。”
梅斯罗斯不再去猜想这究竟是哪一颗,他对自己的弟弟说道,“唯有找到那个人类歌者问清楚。”
玛格洛尔:“其实回想起来,她有意弹奏诺多兰提,是为了确保我留在那里听完,然后再将东西转交给我,她甚至不来面见我,只是轻飘飘地把茜玛丽尔委托给一个侍酒师交到我手上……她或许不再会出现了。”
谁能在获得茜玛丽尔后却不贪恋它的光芒,轻易地把它交出去?或许她出现在那的目的唯有这一个。
梅斯罗斯:“她真的是人类吗?”
玛格洛尔答道:“酒馆那是这么说的,他们也见过她的样子,你是觉得……她可能是维林诺来的吗?”
他们的谈话还未结束,屋门被不打招呼地推开,门轴发出“砰”地一声,银发的凯勒巩大步走进来,打断了他两位兄长的对话,他抬手将手中的箭矢钉在面前的桌面上,茜玛丽尔的旁边,红色的箭羽嗡嗡震颤,
玛格洛尔不悦地皱眉,“图卡芬威,把你的箭拿走。”
“卡纳芬威,不要对我发号施令,”凯勒巩说,“而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这不是我的箭,应该说,不是从我手持的弓上射出的。”
桌面上的箭矢停止了震荡,鲜红的箭羽有些缺损,这样的红羽箭由凯勒巩领导的费诺里安弓箭手队使用,有些他自己使用的箭矢甚至会刻上“Turcafinw?”的字母,包括他们面前这一支。
梅斯罗斯看向他这个不服管教的弟弟,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那就说明你的情况吧,提耶科莫。”
凯勒巩觑了他的兄长一眼,似乎并不乐意在他的命令下回答,但仍习惯于长久以来的听从,于是简单说明了他遇到的事。
玛格洛尔:“如今北方怎么还会有人类的踪迹,你看到的是否有所误导?”
“你是在质疑我的目力?事实就是如此,那些鸟群显然不是梭隆多的麾下,我从没有见过那种样子,什么样的鸟会以间隔完全一样的方式飞行?”
玛格洛尔:“要么它们被训练成了士兵,要么它们并非真正的鸟类。那么那个人呢,你说的射出这支箭的‘人’,他怎么会有你的箭矢?你看清了吗?”
凯勒巩大声说:“我不可能跟着进恩特的森林,玛卡劳瑞,而且那里太靠近旧防线了!”
“所以你只是过去捡了这支箭。”
凯勒巩:“显然我所做的,比你们守着这颗宝钻说悄悄话要强。”
凯勒巩的视线落在精灵宝钻上,并不遮掩目光中的贪恋,那誓言的催逼也不例外地灼烧着他的灵魂,疼痛与疯狂在宝钻的光芒下得以缓解,但事实仍告诉他,这是不够的。
“我从不认为一个费瑞玛能从魔苟斯脑袋上拿到宝钻,而贝伦与露西恩,”凯勒巩说起这两个名字时有些咬牙切齿,“我可不觉得他们有这么好心,会将宝钻拱手相让。”
“但你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两种可能,除非会凭空冒出第四颗宝钻。”玛格洛尔冷冰冰地说,“显然你也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帮助,提耶科莫,你不必去提醒我们所有人,又有异族获取了茜玛丽尔,而留给诺多的只有被诅咒的惨败。”
“那就找到你说的那个‘慷慨无私’的歌者!要么让她为我们所用,要么杀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图卡芬威!”梅斯罗斯开口斥责他,“这就是你能想出来的?这样对待送回宝钻的费诺里安的‘朋友’?”
“我随你们怎么想,”凯勒巩冷笑一声,“而我也要去找那个窃取我武器的小偷,不管‘他’是埃尔达还是费瑞玛,还是维拉的仆从,我都要找到‘他’并处置,没有人能左右我。”
梅斯罗斯:“你最好冷静下来,图卡,你还想为自己,为我们树立多少敌人?”
凯勒巩的愤怒燃烧得更旺,“是吗?奈雅芬威,所以你是在怪我?是要把罪责推给你的兄弟?那你怎么不说是墨瑞……”
“提耶科,我们不说这件事,”玛格洛尔的声音缓下来,但坚定而朗声地制止争吵,“我们不该再为了这件事吵起来,已经过去几年了。”
凯勒巩:“只是几年而已,恐怕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兄弟三个沉默了一段时间,凯勒巩取走桌上钉着的箭矢,手指抚过上面刻下的名字,换了个话题,“那两个孩子呢?在这待了这么久,他们的‘费瑞玛’母亲就没有来找过?”
玛格洛尔顿了一下,“奈雅也是他们的‘父亲’。”
凯勒巩:“我宁愿相信这是魔苟斯的诡计,也不觉得奈雅芬威殿下能看上一个‘费瑞玛’。”
梅斯罗斯无奈,“我不是他们的父亲。”
“总之你们应当有警惕性,就算是小孩子,也不代表他们就是安全的。”凯勒巩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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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在凌晨打烊,侍酒师锁上前门,如往常一般离去。乌云遮盖住了月光星光,黑夜中的人影从后门进了酒馆,猫着腰掀开了仓库的酒桶。
褐袍人用酒勺舀了一勺酒,还未等喂进嘴里,被身后的脚步打断,同样出现在仓库的精灵踩断了地上的木片。
光明精灵的微光代替了烛火,偷酒喝的褐袍人半侧过身,见到身后的精灵后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几乎遮住一整张脸,随后放下酒勺向另一边远离。
“留步。”
其实不需要卡纳芬威出声,唯一的出口已经站着高大的红发精灵,在幽暗的阴影里沉默地伫立着。
“爱琳,你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而别呢?”酒馆老板笑着开口。
褐袍人停顿了一下,见到这情形冷静非常,然后他忽然站直了,拔高了许多,老板看得一皱眉。
褐袍人掀开了自己的兜帽,露出深棕色的头发和精灵的面孔和尖耳朵,老板吃惊地出声,“阿兰索?怎么是你?”
侍酒师阿兰索对老板报以疑惑的表情,“爱琳也没有欠我们钱,干什么要出卖她呢?”
老板有点恼怒,“你何必帮着她躲避,这两位殿下只想向她表达感谢。”
阿兰索:“费诺里安的谢意?”
这句话让气氛冷下来,被提到的两位费诺里安一言不发,老板叹了一口气,“她过来把那个东西拿走了?”
“嗯。”
“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阿兰索撇了撇嘴,“我就是帮个忙而已。”
玛格洛尔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敏锐的听力捕捉到寂静黑夜里另外的声响,来自右后侧,遥远的奔跑声。玛格洛尔直接翻出了窗户,凝神注目,看见隔着山丘的远处,携着包裹飞奔的背影,他不曾犹豫地追上去。
精灵追赶的速度很快拉近了距离,他跟着追进了森林,而前方的人也身手敏捷,与精灵不相上下,她借着森林复杂的地势与遮掩隐藏自己的奔跑轨迹,但始终能被精灵的视线捕捉到。
一条溪流拦住了路,瀑布在上游落下,她只是停了一下脚步,就果断地踏了进去,水深没过了腰。
“够了!”玛格洛尔停下了脚步,“我不再继续追赶,请你停下脚步。”
她停了下来,扶着溪中的岩石稳住身形,转过身来,兜帽松垮地落下一半,但黑夜中面容仍隐藏在阴影里,在瀑布砸下的噪声中,她声音模糊地开口,“你们还想要什么?剩下的茜玛丽尔吗?”
玛格洛尔:“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的身形被激流冲得有些不稳,玛格洛尔上前一步想把她拉出来,她抬起手制止了他,在他沉默地注视中一步步走到了对岸。
“为什么要拒绝我们?”
“没必要认识。”
玛格洛尔似乎笑了一下,她愣了愣,觉得这张熟悉的脸上的笑容确实陌生,像是隐藏着阴影晦暗,有着森然的寒冷。
她心有不忍,万分犹豫后仍开口说道:“插手你们的事显得我极其傲慢,但我仍不得已而为之,抱歉。”
玛格洛尔:“你能看到什么,看到誓言把我们逼上怎样的绝路吗?那么如今还不够吗?”
如今诺多这副凋败的景象还不够吗,费诺里安的溃散仍然不够,无法触及的精灵宝钻于他们来说就像炽热的高天之星,他们依靠自己到底获得了什么?
她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平安喜乐。”
玛格洛尔凝视着她,那样瘦削单薄的身影,他似乎能感受到她传达的怜悯,见她转身背对,他张了张口,还未等说出什么,山石的震动扰乱了现在的情形。
随着地震而来的,是北方亮如白昼的光芒,如果不是头顶的天空仍然黑暗,甚至让人觉得太阳提前在地平线升起。玛格洛尔看向森林之外的光芒,那似乎是火焰的影子在浮动,心中为之一震,这让他想起与魔苟斯的战争,炎魔与恶龙的压迫,可却有不同之处。
这样的变故也停住了她的脚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前方的路传来马蹄声,数箭齐发警示性地射落在她双脚前的地面,拦住了她的去路,带着费诺里安八芒星的旗帜与武器在前方逼近。
她听见玛格洛尔的声音在身后用和缓却又冰冷的语调开口,靠近,“留下来吧。”
精灵高大的身形在身后笼罩下,她往前躲开了想要摘掉她兜帽的手,踩断了地上的箭矢,顿下了脚步,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面前拦住去路的红发精灵,在深红的旗帜下,远方的红光一闪一闪,忽然持续骤亮,照出他幽暗冷漠的面容,如同血红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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