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害怕,比发现陌生人悄无声息在家里住了一年还害怕——那好歹是人,你好歹能跑,跑出去好歹能报警;可现在,你自己就是“房子”、陌生人还疑似是死鬼……看卡纳芬威的日常表现和提到“家人”的反应,搞不好就是他谋杀的呢!
你钻进被窝结界都没用啊!
嫌疑人(但好歹是活的)一走,楚人美、贞子、伽椰子、鬼修女就开始轮番在你脑子里唱大戏,房间里每个阴影都像畸形的人影;你后颈脖子上汗毛都立起来了,且隐约感觉被吹了口凉气,遂迅速把后背死死贴住了墙,贴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万一尸体就砌在墙里,半个人都麻了;你像它们要从墙里伸出手一样弹了起来,飞扑上床,最后还是绝望地裹紧被子哆嗦起来。
“……冤有头债债有主,”你一边上下牙打架,一边试图跟鬼交流,“谁杀了你们就就去找谁嘛,我也也是受害人,咱们可是阶级友友情不能内讧啊,不要恩怨不分无无差别攻击……”
你花了一整个晚上单方面地跟“寄生者”掰扯善恶三观和模范好鬼的故事,并热情鼓励它们去附身卡纳芬威,当着奈雅芬威的面替他自首并揭穿他杀亲戚的恶行,你完全可以作为证人帮它们参演这出莎翁风格的宫斗凶杀悬疑惊悚剧,连那俩互相发起决斗、最后同归于尽的结局都想好了。
好消息是没回应;坏消息也是没回应。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的恐惧已经转化为焦虑和愤怒了——晚上你害怕它们,白天你还害怕它们,那太阳不白出来了吗?
嗓子一晚上的辛劳也不算白费,虽然不知道鬼们在搞什么鬼,连个花瓶都不肯摔给你证明实力,但你也有点悟到卡纳芬威的意思了——难不成你跟鬼的意识是相斥的,所以只要你在活跃,鬼就活跃不了?
……这身体是什么游戏账号吗?
你抱着一堆纸片爬上了窗前的书桌,把窗台当桌子,致力于让自己整个沐浴在阳光下;随后你捡出一张只写了句“土豆尚不好吃,同志仍需努力”的泛黄纸张,一狠心咬破手指头,呲牙咧嘴地在背面画起符来。
你好歹是研究过算命的,英叔的片也看了一堆,别管有没有用,实践了再说;而且你都穿越了,这世界都有鬼了,说不定就有神呢,讲究的就是一个实事求是因地制宜……
在回忆符箓形状和咒语的时候,你难免想起当初看电影的场景——比起剧情,你爹妈更乐于看你的热闹,毕竟一惊一乍偶尔还涕泗横流的娃多好玩哪。
穿越已经半年多了,也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噶了还是植物人;虽然你好歹能给父母留点遗产,可手机平板电脑都没来得及格式化呢……最好,这只是个梦——等你被妈妈掀被子叫醒时,爸爸买来的早饭还没凉。
然后你爹去林场上班,你娘在家做木工编篮子,你就可以跑出去玩;傻呆呆的小伙伴会拿出粗糙的糖块跟你换跳皮筋抓石子翻花绳的参与名额,你们也可以跑到河边看运木材的船队向南开,据说会开到河流入海的港口……在那里,神明的巨鲸会取走它们装载的贡品。
凭什么?你想着。还是欠破四旧了。
……等等。
你一下子站了起来。
熟悉的尖锐头痛让你眼前发黑,你向窗户一头栽了过去;但有人从背后猛地把你拽住了。
……
“这里可不像希姆凛的城墙下面一样有缓冲。”卡纳芬威语气不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心志像玻璃一样脆弱。”
“再说一遍我不是要留遗书自杀……你到底怎么确定我是失忆,而不是另一个人刻意模仿的?”你瘫在地上,用气音问。
卡纳芬威看了你很久,才说:“虽然经常被掩盖,但你还在持续不断地……发出与以前一样的噪音。”
你:“?”
你:“我承认,我现在是饿了,但肯定不是持续不断地饿……”
卡纳芬威摇摇头,又看了你好一会儿:“你的噪音微弱得像个人类,但比人类稳定得多。”
……你的头更痛了。
这位谜语人说完谜语就叫人过来把窗户钉死,自己跑掉了;你只好爬起来,独自理这团乱麻。
“噪音”实在玄学,你暂时参不透,而那些纸片上的文字在内容上无非是对本地贫瘠事物的抱怨和对现代生活的渴望,或对不明人士的吐槽,拿阅读理解的逻辑也只能看出作者是个愤世嫉俗的人;然而,笔迹和用语习惯几乎直接证明了它们都出自你手下——卡纳芬威的套话行径只能说明他并不懂汉字,伪造的可能性非常小,这些纸大概率是他从林顿弄来的。
倒是写点儿魔法攻略啊!天天净整些没用的!
……说起来,不管是哪个芬威,都对你这个细狗体型习以为常,难不成……虎背熊腰的形象才是用了法天象地之类魔法的结果?
在你就是失忆的穿越者林顿先王的大前提下,因为药物产生的梦与林顿或者现代毫无关联,那么卡纳芬威在“寄生者”这事上应该也没说谎;最重要的是,你在回忆梦的内容时都不会造成死机,对比来看你自己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也许就像安在同一台主机上的两套软件,在你“失忆”之后它们不兼容了。
你突然觉得,你像个对着一缸豆子炉灰混合物的灰闺女……但在后妈面前只会装死的后爹偷偷给了你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筛子。
……
有用,那可太有用了。
“我听Pityo说了,”奈雅芬威貌似很担心地问,“你这几天总是头晕头疼,甚至晕厥;但他也认为,你服用的药物剂量不至于此。”
你盯着他,忍不住说:“贼偷一半,火烧精光;安全用火,幸福你我。”
奈雅芬威的语气仍然和蔼:“你能告诉我你在用你的母语说什么吗?”
你继续说:“我总幻觉你和木法沙一样掉火里了,辛巴也没活成;你不会也是鬼附身,所以才这么积极地要跟唤起同类吧?”
“卡纳芬威也许告诉了你一些令你误解的事情,”奈雅芬威说,“但你也可以和我聊聊,不必闹脾气。”
你可没闹脾气——然而你的语言系统也出问题了。
自从用了后爹的筛子,不,听了卡纳芬威的鬼话,你开始努力按时间顺序回忆自己的一生,分辨记忆里哪些场景是用汉语汉字的,并在N次昏迷后成功把它们和那些古怪的“乡村生活”和“职业经历”分隔开;你昏迷的时间越来越短,分辨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很多记忆还是缺失或混乱的,可你已经要精神分裂了……
……总之,很突然的,在某次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像梦里“寄生者”的语言一样,你还是能听懂这里的语言、看得懂文字,但忘了怎么说怎么写。
你和奈雅芬威鸡同鸭讲地聊了一会儿,他总算是发现不对劲了,神情凝重地又叫来了皮提雅芬威;皮提雅芬威也和你鸡同鸭讲了一会儿,犹豫着做出了诊断:“我没听说过这种情况……不,我不是说你在装病。之前丢了记忆,现在丢了语言书写,如果找不到治疗方法的话,以后说不定会丢掉更多能力的。”
……卡纳芬威这蒙古大夫!奈雅芬威这绝命毒师!皮提雅芬威这赤脚医生!你何德何能碰见一门三庸医给你治病啊!
“我建议保守疗养一段时间。”皮提雅芬威用微妙的同情眼神飞快地瞄了你一眼,“暂时不要上新的……治疗方案了。”
奈雅芬威没看他,也没看你,只盯着封死的窗户出了会儿神,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
你真的是有警惕心的,且断定奈雅芬威绝对不是好人。
……但他居然打扮得很齐整地邀请你出门。
“哪有闷在屋里疗养的道理?”奈雅芬威微笑着向你伸出手,“出去走走或许会更有利于康复。”
也有利于逃跑。你心想。万一碰见其他熟人,说不定能把“先王其实是假死被狼子野心xx芬威囚禁虐待导致失忆”这事儿给传林顿去——你在林顿怎么也不至于猫嫌狗厌吧?
你没敢拉奈雅芬威的手,且跟他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跟在他身后观察城堡内部结构和路径;不过你们没有往下走,而是通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窄楼梯继续往塔楼上面爬,越往上越称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显然上面有什么比你还机密的东西。
??而且有动态口令,奈雅芬威还要出示一个类似虎符的凭证……安保手段还挺先进严格的。
但脑袋一伸进塔顶房间的地板门,你就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开阔的八边形房间的八面墙甚至房顶上都嵌着巨大的透明白玻璃窗,采光好得令人目眩;房间中央的铜底座上放着一个直径将近两米的深色玻璃球,里面仿佛漂浮翻转着无数黯淡的暗红星云。
奈雅芬威在门边发出轻笑,他弯下腰来,抓着你的胳膊半扶半提地把你拎了上去;凯勒布林博正走过来和他打招呼,惊讶又困惑地看着你。
但你也顾不得看他们了。
巨型玻璃球侧后方放着一个半透明的黑色“水缸”,两个你才能合抱它的开口;内部的水面微微荡漾着,明亮的光从底部穿透出来,在半空中投射了一幅波动着的影像。
——贝烈格正在这影像中,将他那柄长弓拉开,射往影像视角转向的方向。
(哎嘿终于开始填坑了)
(:俺们贝尔兰乡下也有搞赛博朋克的一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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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这真的是赛博朋克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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