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不远处突兀地响起，赤井秀一寻声而去，看见了预料中最坏的结局。
失踪了一天的苏格兰和波本两人，总算被他找到了。卧底身份暴露逃亡的苏格兰，此刻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大片的红色从他的胸口处蔓延，绽放在地面上，成为了冬日最残忍的红梅。
看见此幕，赤井秀一心中叹惋。他本想着早点赶到，或许还能救下这位同样想着摧毁组织的卧底先生，可惜，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至于苏格兰的死因……
赤井秀一看向一旁倚着墙喘息的波本。
波本身上都是血，金色的头发都被溅落的血打湿部分，黏在一起。这些血有一半都来自苏格兰，还有一半从他的身下流出，在地面蜿蜒出蛇形，奇妙地与苏格兰流了一地的血交融。
苏格兰是波本的Alpha，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须明说，赤井秀一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尤其波本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支作案的枪。赤井秀一猜测，或许那条见证血亲厮杀而陨落的生命，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奔向了死去的Alpha父亲吧。
波本现在看起来真是狼狈极了，这个平常情况下口蜜腹剑的家伙竟落到了这个地步。赤井秀一想，波本这家伙能力强悍，日后必然会成为可怕的敌人，他要是现在杀了波本，组织就算追究，他也能全身而退。
要动手吗？
赤井秀一左手搭在他的惯用左轮手枪上，冷静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他注意到了苏格兰的手。
苏格兰的手上也沾上不少鲜血，但他左手拇指意外地干净，与血肉狼藉的现场形成鲜明反差，而他右手的血大多出现在手心，拇指背面也并没有沾染半分红色。
赤井秀一忽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他转而看向波本的手，那双手不知有没有受伤，但左手鲜血淋漓，右手相对而言并没有沾上多少血液。
原来如此。
赤井秀一敲了敲耳麦，通知组织已经找到了这两瓶威士忌成员，顺水推舟地将杀死苏格兰的功劳归到波本身上，总归苏格兰的死亡与他无关。
看起来苏格兰不会希望波本死去。
既然同为卧底，赤井秀一选择尊重苏格兰的这个决定。
-
“真意外啊，苏格兰，你居然还活着。”赤井秀一由衷感慨。
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子弹贯穿心脏，大量的血液流失，这样的情况下苏格兰居然还能活着，堪称奇迹。
绿川唯虽然听不懂面前的男人在说什么，但这个人明显认识从前的自己，他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失忆的事情：“你找我总不会只是为了叙旧。”
“叙旧又有什么关系，组织眼里已经死亡的黑麦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在波本威士忌执行任务的神秘列车重逢，很有趣，不是吗？”
绿川唯神色不动：“听起来是很糟糕的威士忌聚会。”
赤井秀一趁机对绿川唯提出邀请：“我们可以把这个糟糕的局面调转。”
绿川唯从面前这人的话语中抽丝剥茧，得到相应的消息：“你想做些什么呢，黑麦威士忌？”
“波本和贝尔摩德来到这辆神秘列车是为了带回雪莉，但雪莉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赤井秀一开门见山。
绿川唯暗暗记下一切：“所以？”
“雪莉这件事没办法逃避你的视线，波本又经常出现在你的身边，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这场计划。”
“你在和谁合作？”绿川唯选了一个不会太过暴露自己的问题。
赤井秀一避而不答：“这一点你总会知道的。”
看起来，这个粉色头发的男人口中的“波本威士忌”就是指安室透。绿川唯思索，面前这人不知为何，竟然觉得绿川唯理应和他统一战线，还认为绿川唯会去配合这段时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黑麦威士忌，一同对付身为波本威士忌的安室透。
太荒谬了。
“你提出的要求对我来说，好像没有任何好处。”绿川唯得出结论。
赤井秀一感到意外：“你居然会在意这些。”
“为什么不会在意呢，你不会不知道我和波本的关系吧？”绿川唯心安理得地诈他。
赤井秀一沉默。
能够牺牲自己成全波本，苏格兰做的事情确实出乎赤井秀一意料之外。卧底对组织成员动心，甚至心甘情愿为其赴死，这一点赤井秀一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赤井秀一也喜欢过身为组织成员的宫野明美，但他也谨记着自己卧底的身份，他最多只能在行动开始前坦言告知宫野明美自己FBI的身份，但做不到在卧底身份暴露后还拼死保护她。宫野明美是个好姑娘，当她的死讯传来时，赤井秀一会为此黯然缅怀，想摧毁组织让她安心长眠，想替她照顾好她唯一的妹妹，却不会想着自己替她死。
不是因为不够喜欢，而是因为他是FBI的卧底，他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为了这个使命，他完全可以舍弃性命。
赤井秀一也这么问了：“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波本？你和他应该是敌对关系。”
绿川唯反客为主：“你不理解吗？可惜，我要提的要求也是这样，我对你们所谓的计划并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在意雪莉的事情，所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你们不能伤害波本和那个孩子。”
灰原哀在这件事后还会回到帝丹小学，还会见到安室明澄，这些都避不开绿川唯，只要绿川唯想，波本随时都可以知道雪莉的行踪，想要从波本手下保护宫野志保，绿川唯是必须劝说的对象。
面对这样的要求，赤井秀一妥协了：“我答应你。”
总归他也没有想伤害这些人的意思。
绿川唯得到满意的答复，回复的十分爽快：“那么，合作愉快。”
赤井秀一颔首：“合作愉快。”
车厢内意外出现骚动，杂乱繁多的脚步声奔涌在狭窄的走廊，伴随着“失火了”的呼唤，与广播的警告缠夹不清。
赤井秀一露出势在必得地笑：“乌鸦们开始行动了。”
绿川唯起身：“我要去照顾孩子们了，还请遵守我们的约定。”
“放心，波本会全身而退。”赤井秀一再次承诺。
火灾警报响起时，阿笠博士就已经带着孩子们前往其他车厢避难。绿川唯顺着人潮，总算顺利地看见了博士和孩子们。
“绿川老师！”小岛元太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走来的绿川唯。
步美听到后连忙来到绿川唯面前：“绿川老师，太好了，没事就好，您找到小哀了吗？”
绿川唯愧疚地摇头：“抱歉，我没有找到她。”
步美捏紧拳头：“小哀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们好担心。”
“火灾警报响起的话，她应该会提前到其他车厢避难？现在人太多了，或许是这个原因，我们和她错过了吧。”
“欸？那怎么办，我们也联系不上小哀，用侦探臂章呼唤她，也没联系上，现在人这么多，之后下车的时候会不会遇不到小哀啊。”
绿川唯安慰他们：“没事的，到时候她就算先下车，也会在站口的地方等我们，放心，一定能见面的。”
“那，绿川老师，你看见爸爸了吗？”安室明澄不安地询问。
“透君有事要处理，等会下车也没办法和我们一起离开了。放心吧，透君忙完了事情会和我们会面的。”
“明澄的爸爸还真忙啊，比做鳗鱼饭的厨师还要忙。”小岛元太感慨。
“元太，安室先生是侦探，这说明他遇到了委托，忙也是很正常的。”圆谷光彦纠正。
小岛元太点点头：“对哦，就和我们少年侦探队一样。”
“江户川同学还没有来吗？”绿川唯环顾，没有看见那个聪明的男孩。
吉田步美点头：“大概是和毛利侦探在一起吧。”
这似乎有点不对劲，少的人实在太多了。绿川唯略加思索，决定还是去八号车厢一探究竟。他嘱托博士：“我去后面的车厢看看，或许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阿笠博士，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阿笠博士想阻止，毕竟新一肯定在策划什么，绿川唯是不小的变数，他不能让绿川唯去打扰新一的计划。
但还没等阿笠博士开口，绿川唯已经逆着人流前往八号车厢。
“真不愧是堕天使的女儿啊。”
绿川唯刚要进入七号车厢与八号车厢的连接处，就听见了从八号车厢传来的这句话。
是安室透的声音，但语调起伏，嗓音甜腻而又危险，像是一块精致可口的甜点，只是里面掺了毒。绿川唯从未见过安室透这样的一面。
“波本，我的代号。”
绿川唯想到了那个眯眯眼对自己说的话。
「组织眼里已经死亡的黑麦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在波本威士忌执行任务的神秘列车重逢。」
黑麦威士忌是那人，苏格兰威士忌是自己，波本威士忌果然是安室透。
但这个酒名代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室透应该在与人交流，奈何列车在轨道中行走的声响巨大，绿川唯只能勉强听清安室透的话语，对面那人的声音，绿川唯却无论如何也听不见了。
绿川唯思索，选择暂且离开。
看起来这就是“波本威士忌”需要执行的任务，他的贸然出现，只会让安室透的任务出现风险。
然而，绿川唯还没离开七号车厢，身后就已经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心中一悸，他顾不得其他，立刻转身向后面奔去。
安室透离爆炸源那么近，要是受了伤……
绿川唯害怕极了。
似乎有什么要挣脱枷锁破土而出，隐隐约约的画面在绿川唯眼前闪过，如镜花水月般一瞬即逝，绿川唯只能捕捉到那抹耀眼灿烂的金色。
这些都是什么？
绿川唯迷茫地想要抓住这些，但记忆就像是鱼入江河，轻易地就滑走了。
那是一扇尘封三年的门，需要绿川唯寻得解密的钥匙才能打开。
八号车厢紧邻货车车厢，而此刻这截装运货物的车厢已然不见，在远处爆炸产生的浓雾中化为灰烬。
戴着宝石领结的安室先生神色不虞地拍了拍自己左臂的灰尘，爆炸离他所在的位置太近了，他只能勉强躲过那颗手榴弹的伤害，但擦伤还是避免不了的。
绿川唯用清水打湿了手帕，握着降谷零的手：“我帮你清理吧，离下一站还有一段时间。”
降谷零点点头：“好。”
“任务完成了吗？”绿川唯温柔地擦去降谷零沾上的灰烬，像是在聊什么家常话。
降谷零却警惕地抬头：“你遇到谁了吗？”
绿川唯坦言：“有个自称是黑麦威士忌的人来找我，他称呼我为苏格兰威士忌，还透露了你是波本威士忌这件事。”
“黑麦？”降谷零又惊又怒，“他居然来找你了？他还说了什么？”
“他要我和他合作，当做没有见过他。”
“你没有同意？”
绿川唯低着头，仔细地擦着降谷零结实的手臂，那显然是常年锻炼的人才会有的肌肉：“我同意了。但我提了要求，我要求他不能伤害你，很显然，他没完成这个承诺。”
降谷零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口，甚至都没有出血，只有擦伤而已。但即使是这样，绿川唯也是不能忍受的。
绿川唯没有透露雪莉的相关，算是完成承诺，但黑麦触到了他的底线，故而绿川唯也不会隐瞒黑麦的事情。
-
“明澄，你在看什么？”吉田步美发现自己的同学正在不停地往后看，好心地想去与她分忧。
降谷明澄坦言：“爸爸和绿川老师都没出现，我有点担心。”
步美拉着明澄的手：“别担心，也许他们和小哀一样，在别的地方耽搁了时间。而且，博士不是收到了绿川老师的短讯吗，绿川老师要你在出站口等他，我们陪你一起等。”
听到这些，降谷明澄感激地看着吉田步美：“谢谢。”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此刻才戏谑地说完告别语，结束了交谈。听到步美提到了绿川老师，他在意地靠近：“你们在聊什么？”
“柯南，我们一起陪着明澄在出站口等绿川老师吧！”步美发出邀请。
柯南有些意外：“安室同学还是暂住在绿川老师那里吗？”
降谷明澄点点头：“是的。我爸爸最近比较忙，你们去波洛的时候也能发现，他最近经常请假。”
元太赞同：“是哎，我上次去波洛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安室先生。”
圆谷光彦看起来很羡慕：“看起来安室先生是小有名气的侦探呢，忙碌也说明接的委托很多吧！”
降谷明澄听见这句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眉头却忍不住蹙起。她知道自己爸爸最近肯定是在忙组织的事情，虽然也会定时报平安，但她还是很担心降谷零的安危。
江户川柯南观察着降谷明澄的脸色，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绿川老师和安室先生关系还真是好啊，他们在交往吗？”
“欸！绿川老师会和明澄成为一家人吗？”
“真的吗！”
“那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三明治了！”
“元太！那是安室同学，不是你！”
降谷明澄被朋友们逗笑了，她轻轻地点点头：“是的，他们正在交往。”
“不过，绿川老师和安室同学很像呢，尤其是眼睛，感觉就像是亲生的一样。”圆谷光彦如此说。
降谷明澄对此感到很开心：“是吗？”
“是啊，明澄，你和绿川老师还有安室先生三个人走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家人。”步美补充。
江户川柯南对此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绿川老师也很喜欢安室同学，说不定他很愿意听见明澄喊他为「父亲」呢。”
降谷明澄眼睛都亮了：“我也想这样喊绿川老师。”
江户川柯南已然明白。
绿川唯果然就是安室透口中已死的Alpha，看样子绿川唯此人必定和组织有关系，才能和组织的波本发生标记并有了孩子。
绿川唯必然是经历过死亡，或许是真的命悬一线，又或许是波本改梁换柱，让本该死亡的绿川唯假死脱身。总之，不管是哪一点，绿川唯都离开了组织，在帝丹小学任职。
灰原哀曾经说过，绿川唯或许可信，而赤井秀一也愿意单独去见绿川唯，这些事至少说明了绿川唯不是单纯的组织成员，他可能背弃了组织，甚至很有可能是哪个机构派出的卧底，所谓死亡也是逃离组织的一种方法。
那波本呢？在这件事里不知道参与了哪些计划的波本呢？他现在能和绿川唯一起，是不是说明，波本也是可信任的？至少不是那么的忠于组织？
今天在列车上，面对任务目标雪莉，他为什么没有痛下杀手？他为什么会和卧底进行标记，还有了一个孩子？
他会不会……会不会也不是敌人？
江户川柯南右手拇指和食指扶着下巴，陷入思索。
总而言之，他得要搞清楚波本威士忌的身份，确定这位同学的家长是敌是友。
下面开始绯色篇。
依然魔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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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列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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