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ro?
真的是Hiro吗?不……怎么会是Hiro?
三年前的冬夜,那么的严寒彻骨,降谷零被迫握着枪支,枪口抵着诸伏景光的胸膛,身体和灵魂双重的疼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诸伏景光温柔地对他微笑,眼里是缱绻和果决。
枪声响起,他的爱人与他生死分离。
那样的情况下,Hiro真的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抱歉。”那人看起来有些尴尬,“您这是……什么情况?”
“啊,这个人跟踪我,被我制止了。”降谷零迅速恢复成“安室透”的模样,他双手合十,愧疚地对面前的人道歉,“真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吧,我已经报警了。”
到底是在组织卧底了七年都没有露出破绽的警校第一,降谷零从容地切换着自己的形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诸伏景光”。
被降谷零捆着的Alpha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明明降谷零没来得及堵住他的嘴,可这个成员听见降谷零的话居然一声不吭,也不反驳。
风见裕也来得很快,看见降谷零正想打招呼,被零一个眼神制止。风见于是转过头去,和其他公安先生一起带走那人,期间再没有任何交流。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可怕呢。”长相酷似诸伏景光的这人担忧地看向降谷零,“没有受伤吧?”
降谷零摆摆手:“没关系的。”
他这样说着,不动声色地让手臂擦着开刃的刀口而过。
这个人既然手上拎着便利店的袋子,很有可能就住在附近。
至少……要搞清楚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像诸伏景光?不光是外表,声音、说话的语气,甚至一些神情动作,都像极了诸伏景光。
那样的情况下,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
果不其然,那人一眼看见降谷零手臂上的伤,担忧地上前,握着手腕仔细查看:“你的手臂受伤了,我来包扎吧。”
降谷零的眼神更加复杂地看着眼前人。
他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松开降谷零的手腕,后退一步,垂下眸,抿了抿唇,复又开口:“抱歉,冒犯了,我是说……我名为绿川唯,住处就在附近,要不到我家,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他说得诚恳,完全没考虑到为什么自己要将陌生人带回家处理伤口。
“绿川唯?”降谷零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帝丹小学的音乐老师绿川唯先生吗?”
“欸?”绿川唯看起来很惊讶,“你认识我?”
“是啊,我女儿就读于帝丹小学一年B班。”降谷零微笑。
绿川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抬头与降谷零对视,正对上那双漂亮的紫灰色眼睛。他溃败地躲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真巧啊,先和我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好。”
好心的绿川先生下意识想去扶降谷零,手伸到一半又放回身侧。
怎么回事,怎么会一看见这位先生受伤就这么慌张,明明自己也见过血,也收拾过不少追踪自己的人。
为什么会提出把他带回家处理划伤……根本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和那些跟踪自己的人有没有关系,甚至他还没有告诉自己名字……
“安室透。”金发深肤的青年忽然开口。
“嗯?”绿川唯正在开门,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安室透。”降谷零报出那个自己惯用的化名,“安室明澄是我的女儿。”
“原来是安室同学的父亲啊。”绿川唯推开门,示意降谷零进入,得到降谷零一句礼貌又疏离的“打扰了”。
“难怪安室同学的发色那么特殊呢。”
除了发色,其实安室明澄的眼睛也很特殊。那双眼睛,绿川唯第一次踏入一年B班时当然也察觉到女孩不加掩饰的炽热眼神。
绿川唯和安室明澄的眼睛太过相似,简直像极了血缘关系加持下的遗传特色。
蓝色猫眼的青年翻出药箱,忍不住回想起女孩看见自己的眼神,和安室先生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可谓是一样。
惊诧、怀念、期盼,又不可置信。
难道……
难道自己和那人长得很像吗?
“会有点疼,忍一忍。”绿川唯按下澎湃的思绪,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降谷零的伤口消毒。
“没关系的。”降谷零轻轻摇摇头。
诸伏景光以前也是这样给降谷零处理伤口。幼时的降谷零因为自己外貌的特殊,总会受到幼童的歧视。他们或许并不是多讨厌金发的特色,而是在恶意的环境里对和自己不同的人产生浓重的排斥。
降谷零像一只无畏的小狮子,顽强地和那些孩子们争论,身上难免会落下伤痕。
遇见宫野艾莲娜之前,都是诸伏景光给降谷零处理伤口。小孩子在亲戚的建议下学会处理伤口和包扎伤口,还没有完全走出失语阴影的孩子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现在这点伤怎么算疼呢?
作为卧底搜查官,降谷零受过太多的伤,撞击、炸弹的冲击、枪伤……这样轻微的皮肉伤,完全不会让他感觉到疼了。
“绿川先生是Alpha吗?”降谷零直白地问他。
绿川唯疑惑:“是的,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觉得绿川先生很像我认识的人。”降谷零看着自己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口,倒是真情实意地感慨,“他也会这样给我包扎伤口呢。”
绿川唯没有说话。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位安室先生是Omega,这样特别的人,完全不会被所谓第二性征束缚住。
“说来,虽然其中有些不愉快的插曲,但我确实是来找绿川先生的呢。”降谷零不再任凭自己陷入回忆,他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绿川唯有些意外:“找我?”
“是啊,说起来也有些冒昧……但绿川先生可以也教我音乐吗?”降谷零挠挠头,“说来惭愧,我的音乐方面并不是很好……明澄说您是她见过最厉害的老师,所以我冒昧来找您学习,您有空的时候教教我就可以了,学费这方面完全没问题!”
“这……”绿川唯也没想到会有学生家长拜托自己教他学音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降谷零看起来实在是太诚恳了,诚恳到绿川唯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绿川唯微不可查地叹气,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拒绝这位安室先生,“那么,等安室先生手臂的伤好了,再来找我学习吧。”
“好呐!谢谢绿川老师!”降谷零笑得灿烂。
又随便聊了几句,降谷零才告辞离开。
目的已经达成了,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降谷零走出许多距离,确保绿川唯不会看见,才握着那根黑色的发丝,放在阳光下观察。
绿川唯……真的会是诸伏景光吗?
世间真的会有起死回生的方法吗?
降谷零不信虚无缥缈,他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又绕道去警察厅处理了些事情,等到降谷零回家时,降谷明澄已经先一步到家。
“我回来了。”
降谷明澄从不过问自己爸爸的工作,看见降谷零回来也只是开心地迎上去,“爸爸,欢迎回来。”
“明澄。”降谷零唤她,“你怀疑那位绿川老师是父亲,是吗?”
降谷明澄点点头,讶异地看着降谷零:“爸爸已经见过绿川老师了?”
“是啊。”
“那……爸爸,他是父亲吗?”
降谷零揉揉女儿的头:“爸爸也不知道,所以明澄可以和爸爸一起去确认一下吗?”
降谷明澄用力地点点头:“好。”
-
在降谷零离开后,绿川唯也忍不住在反思自己今天的异常。
他并不是这样容易慌张的性格,不至于看见陌生人受伤就惊慌失措地握着对方的手腕查看伤势,更何况那道伤显然并不严重。
他也不是这样容易吃味的性格,可在听到安室先生说自己是学生家长时……他确实有点失落。
那样的Omega,有对象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自己在失落什么呢?
难不成他对着只见一面的安室先生一见钟情?
太荒唐了。
而且,这位安室先生应该是不简单的,什么样的普通人能轻松将持刀凶徒制止住?
绿川唯知道,周围一直有人监视自己。原本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到哪都会有人跟踪,直到他发现了隐秘的发讯器。
他毁掉了发讯器,又将家中仔细清理了一遍,以防有漏网之鱼。
为什么会有人监视自己?
绿川唯百思不得其解。
他躲避一切监视自己的人,在好心的警察先生帮助下,重新找到了住处,并在帝丹小学获得了一份工作。
相关证书自己居然真的也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可以成功找到工作,对于绿川唯来说,或许也是人生重启的一个契机。
他没有自己人生前二十九年的记忆,似乎他是一张空白的纸,被人刻意地填补信息,构成一个人的社会经历。
其实,对于一个失忆患者来说,谁都是不可靠的。
但那位一直帮助自己的伊达警官……不知为何,绿川唯下意识地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或许是职业的缘故吧。绿川唯如此想。
其实,面对那位安室先生,绿川唯也是下意识卸下了心防。
这很奇怪,不是吗?
虽然这位安室先生将跟踪自己的一人抓住了,但这也不是能够判断他是好人的依据。自己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谜团,他怎么能判断这位安室先生是否图谋不轨?
只是,自己的内心确实是相信他的。
如果是安室先生……或许和最近再次出现的监视他的人真的毫无关联?
绿川唯重新窥视着周围。原本监视他的人在这一天都销声匿迹,大约是被安室先生报警抓走了。
他今天请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些人的监视已经完全干扰到他的日常活动。没想到安室先生居然误打误撞帮自己完成了这件事。
我可以信任他吗?
我想信任他。
-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降谷零就赶到了机构获取报告。
看着报告上的结论,降谷零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
欣喜吗?降谷零是开心的,窃喜于Hiro还活着,他因某些原因而获得了存活的奇遇,只是失去了记忆。
担忧吗?Hiro为什么会失忆?那些人是不是在监视Hiro?组织知不知道苏格兰还活着?
痛苦吗?和自己相伴十九年的爱人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他的未来人生依然充满了希望,但这未来里或许已经无法包含降谷零,他也不记着降谷明澄的存在。
天意。
但降谷零不会放弃。
他会拼尽全力保护诸伏景光,他再也不要做三年前那样的噩梦了。那样沉重的夜,降谷零不愿感受第二次。
他也不会放手。
降谷零怎么会放任诸伏景光忘记自己?让景光在忘记自己的情况下再重新与他人相识相恋?
这怎么可能!
那是属于他的幼驯染,是和他做了永久标记的Alpha,是注定永远都会在一起的爱人。
哪怕是天意,也不会让他们的爱意有半分消磨。
诸伏景光怎么会不爱降谷零?
那是相伴多年后,来自诸伏景光的承诺,也是来自降谷零的回应。
冬日的风浸染着寒意。作为卧底搜查官,降谷零一向是不会穿厚重的棉衣。除去厚棉衣在身上确实不好看的因素,过于厚实的衣服也会影响到身手。他这样的身份,无法保证自身周围的安全,只能像一根紧绷着的弦,警惕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安室先生?”
降谷零听见这声呼唤,迅速收起报告,重新转过身,维持着自己“安室透”的身份:“是伊达警官啊,这么巧。”
“哈哈,假期外出采购刚好遇到了安室先生呢。”伊达航爽朗地笑笑。
“或许是运气吧。”降谷零回以微笑。
“说起来,听说上次安室先生来警局问我情况,可惜我不在,错过了。不知道安室先生现在方便吗?要不我们谈一谈案子的细节吧。”伊达航发出邀请。
班长有事找自己?降谷零心念转动,毫不迟疑地应下:“好啊,麻烦伊达警官带路了。”
伊达航点点头:“好。”
确保交流的安全后,伊达航单刀直入:“你见到失忆的诸伏了啊。”
降谷零睁大眼:“班长,你知道这件事?”
“啊,我刚好在巡查,遇到了他。”伊达航大致讲述了事情经过,“毕竟没办法随便联系你,我就擅自给他做了身份,让他去帝丹小学教音乐,想着明澄也在帝丹小学,你也能早点知道这件事,我自己也会在帝丹小学附近巡查,也能安全些。”
降谷零正色:“班长,你能告诉我具体的事情吗?”
“我的确也要告诉你两件事,一件是,诸伏说有人告诉他,他的名字是「绿川広」,我记着你们曾经说过自己在那个组织的代号,但诸伏那种情况……用这个名字岂不是更危险?但我又担心会影响什么,于是我只改了他的名字,告诉他,他其实是「绿川唯」。另一件或许与诸伏说的那个人有关系,他曾经多次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有人在监视他。他的身手还在,自己制住了几个,需要我把这些人交给你吗?”
有人想利用Hiro……
降谷零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风险,一口应下:“好,多谢班长了。”
伊达航摇摇头:“没什么说谢的,你们平安才是最好的。”
“不过,班长,明明是搜查一课……做事怎么这么像公安的风格啊!”降谷零取笑。
“哈哈哈,这不是担心你们吗?为了同期的卧底,我也要为之而努力啊!”伊达航哈哈大笑。
“说回来,真的,班长,这次帮大忙了。”
“能帮到你们就好。”伊达航拍拍降谷零的肩,“诸伏还活着,这样你也能有所慰藉。”
“是啊。”降谷零慨叹。
“之后,一定要小心啊。诸伏还活着这件事也会有不小的风险吧。”伊达航担忧地抛出自己的疑问。
“风险当然会有,但是,既然Hiro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他出事。”降谷零目光坚定,“班长,放心吧,我已经有计划了。这个计划里,谁都不会出事的。”
“那样就最好了。”伊达航一向相信自己的同期们,即使是听起来如此自负的话,伊达航也深信不疑。
那毕竟是自己的同期啊,如果说除却生死之外还有什么难事,那也一定不会困住他的同期们。
手机响动,降谷零解锁打开,发现是来自于风见裕也的短信。
「降谷先生,如果可以麻烦您来警察厅一趟。」
是什么重要消息吗?
降谷零收起手机,与伊达航告别:“班长,那我先走了。”
“好,小心点。”
“嗯,你也是。”
他们短暂地重逢,又再次为了国家分离。
(原设有景光告诉班长自己见到了一位安室先生,但感觉很没有必要就砍了。有脑过如下对话。)
“伊达警官,我似乎对人一见钟情了。”
刚见到绿川唯的伊达航忽然得知这一劲爆消息,猛地惊起:“什么?!”
“您的反应怎么这么大?”绿川唯看起来很意外,“对人动心也是人之常情吧。”
伊达航可以算得上惊恐,他甚至看起来有点结巴:“不……等一下,你……你怎么会对人一见钟情?”
“我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伊达航犹豫着,还是选择说出事实:“绿川先生……说起来虽然离谱,但你其实已经有家庭了!”
绿川唯微笑:“是安室先生?”
伊达航愕然,也迅速反应过来:“哈哈哈,原来是在诈我!”
(作者:?!!!!!!剧本不是这样的!)
(但因为脱离大纲,这段只存在于想象中,与正文发展无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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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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