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上琴酒看了眼时间，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对波本说：[波本，你不是想知道鱼鹰去哪里了吗？]
[对啊。]
降谷零与琴酒对视，等待他的下文，但是琴酒只是在笑，笑里的寒意直逼降谷零的头皮。
果不其然，下一秒，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降谷零赶紧回头找声源，只见摩天轮的方向上空黑滚滚的浓烟迅速弥漫开来。
[你在鱼鹰上安装了定时炸弹？！]武装直升机的油箱一般都安装了保护装置，所以当直升机遭到碰撞之后可能会起火，但是不一定会爆炸，而且琴酒的表现表明肯定是他的手笔。降谷零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次突如其来的爆炸不知道会造成多大伤亡和损失。
[除了能炸死那个恶劣的叛徒，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你说是吗，波本？]话里的怀疑意味和危险气息十足，降谷零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琴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有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吗？
降谷零突然觉得很烦躁，琴酒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借着卧底名单的事情抓着他不放，感觉琴酒对所有人都有意见，尤其是对朗姆的人。刚才救萩原让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又崩开了，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微微弯下腰想缓一缓，突然感受到了视线。他瞄了一眼诸伏景光，果然发现来自恋人审视的目光。
糟了。
行动之前明明答应过诸伏景光不会乱来，只负责情报收集，但是现在……总感觉诸伏景光知道一切。否则这强烈的心虚感是从何而来？想到这里，降谷零不由得将情绪全撒在琴酒身上。
[库拉索没了鱼鹰也没了你还想有什么收获？]降谷零十分不耐地白了琴酒一眼，拿起手机屏幕对着琴酒晃了晃，[boss已经在等了，好好想想你的说辞吧。]
琴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的手机上也收到了boss的命令，boss这次要面见此次事件涉及的所有人，库拉索和卧底名单的纰漏让boss很在意。
等四人抵达指定地点时发现这是一个老旧的古堡建筑，门口有专门的人接待，四人走进去之后被带进一间很大的类似于会议室的房间，墙上放置了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四人进入房间后才发现基尔已经落座了，随行的还有狙击手基安蒂和科恩。他们原本是跟着琴酒抓捕基尔的，但是因为库拉索的事情太过紧急，琴酒只能先让他们两个盯紧基尔，然后带着伏特加来争夺库拉索。
看来基尔这边没有出太多差错，总有一件顺利的事情了。琴酒真觉得他命中跟朗姆犯冲，只要跟朗姆搭边就没好事。
几人随意找了位置入座，墙上的大屏幕在最后一人坐下的瞬间亮起，屏幕里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剪影，乌鸦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众人，诡异的气息在房间内蔓延。
基安蒂小声跟科恩嘀咕渗人之类的话，科恩只是用嗯回应，基安蒂挑了挑眉不再出声。
随即从房间各个方位响起了明显经过机器处理过的雌雄莫辨粘连浑浊的声音：[晚上好，各位。]
降谷零控制身体放松，摆出随性的坐姿，一双波本瞳看好戏一般直视琴酒，但是盯了没几秒钟就被身边的诸伏景光扯了扯衣服制止了。降谷零不满地瞥了瞥嘴，嘴巴摆成へ字，顺着台阶下了。与琴酒交恶是不理智的选择，在琴酒面前卖乖是不明智的选择，而适当地展现出与琴酒争锋相对则是相对正确的做法，这是降谷零这么久卧底以来总结的经验。强者总是慕强心理居多，他们会对强大的人产生兴趣，挑衅琴酒但不至于彻底激怒，这是降谷零想出的能够快速接近高层的办法。这套冒犯战术因为有了苏格兰更加有保障。
在见到这面巨大的显示屏的时候，降谷零就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他本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能不能见到boss，看来组织boss十分谨慎神秘。
[组织成立至今已过半百年了，你们为之付出的努力乌鸦都看得见。孩子们，我很欣慰。]
[组织汲汲营营隐匿于世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疏漏。朗姆，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朗姆？！降谷零瞪大了双眼，座位上都是眼熟的人啊，莫非是——？！
降谷零转头看向了门口一直站着没走的侍从，就是那个在门口专门负责接待他们的人，竟然藏在这种地方做这样的身份扮演吗？个子不高，身材魁梧，当他缓缓抬起头时，降谷零注意到了最明显也是最致命的特征——独眼！组织的二把手朗姆，终于见到本尊了。降谷零默默观察朗姆的体貌特征，虽说不一定眼见即为实，毕竟有贝尔摩德这样的易容高手在先，降谷零只能将眼前的朗姆形象做一个大致的参考。
[朗姆。]琴酒从牙齿间挤出这两个音节，森冷的绿眸如狼一般盯着那个慢慢走到位置上坐下的男人。
朗姆没有理会琴酒，他看向乌鸦血红的眼睛：[先生，库拉索的事情是我的疏漏，我很抱歉，我会做出相应的弥补。但是琴酒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开鱼鹰去人流量那么大的游乐场，为什么扫射那该死的摩天轮，你把事情闹太大了！]
[我没有留下任何组织的线索，先生大可放心。]琴酒淡淡道，[倒是你朗姆，为什么库拉索会突然袭击我们，这一点你不好好解释一下吗？库拉索提供的那份卧底名单，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在场的除了伏特加、基安蒂、科恩都是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精，琴酒的言外之意就是暗示boss朗姆可能有二心，利用库拉索杜撰一份[卧底名单]，将组织内的异己全部清除然后顶替上自己的人，而且现在库拉索已经身亡，死无对证。监控那头的boss许久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开始焦灼。
最后是朗姆打破了寂静：[……抱歉先生，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库拉索会临时倒戈，但是我保证那份卧底名单就是从公安厅窃取出来的，库拉索的实验数据也显示……]
[嘘——]boss突然打断了朗姆，像在哄小孩睡觉一样轻缓的声音通过机器处理过之后莫名有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朗姆，工具坏了就换一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
基尔狠狠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里，她努力控制面部肌肉不露出一丝恐惧和厌恶。降谷零很疑惑，朗姆之前说库拉索是组织宝贵的财产，但是听boss的意思根本就不在意库拉索，也丝毫没问鱼鹰的事情，也不关心组织在公众面前被暴露了多少，组织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降谷零不是公安派出的第一个卧底，这么多年以来公安一直在组织坚硬神秘的外壳外敲敲打打，却始终触碰不到其核心。
[是……先生。]
[这次任务苏格兰和波本做得很好，朗姆一直以来为组织殚精竭虑也是时候休息一段时间了，波本你顶上去吧。]
[先生！]
[我不要。]
朗姆惊诧的声音和波本懒散的声音同时响起。基安蒂笑出了声。
[不愧是波本，你以为你在拒绝谁啊。]基安蒂笑得直拍旁边科恩的肩膀。
boss被拒绝倒也没生气：[能告诉我原因吗，波本？如果是担心朗姆报复你，那种事绝不会发生。]
[不是啦。]降谷零一手托腮正大光明转头看向诸伏景光，绽放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最近坠入爱河，不想干别的。]
基尔紧绷的神经突然崩断了，大脑一时间停止了运作。琴酒冷哼一声，并不惊讶。伏特加连忙扶了一把墨镜。
科恩的脸有点发热。基安蒂笑得更疯了。
朗姆有些庆幸又觉得恼火。波本好用归好用，但是他怎么就是一个恋爱脑？！
苏格兰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一种奇妙的愉悦感在体内欢快流窜。
boss明显沉默了一下，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降谷零听到boss的声音这么说道：[波本，就顶替一段时间，听话。]
诸伏景光看降谷零还是撇着嘴，无奈笑笑：[波本，听话。]
降谷零这才松口答应了。
[琴酒，等你养好伤跟贝尔摩德一起去一趟美国，贝尔摩德说好像发现了亡魂的踪迹。苏格兰，琴酒不在的这段时间日本地区的行动组归你负责。]
降谷零托腮的手差点没撑住脸，亡魂的踪迹？！需要出动琴酒和贝尔摩德两名组织高层猎杀的美国亡魂……难道是那个该死的FBI？！原来真的活下来了啊，该说不愧是莱伊。当时是自己[杀死]了莱伊，苏格兰认证的死亡结果，琴酒查勘的现场，但是难保boss不会对他起疑。
果真下一秒三人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开了一个口子，机关枪的枪口对准了底下人的头颅，boss阴沉的机械声音冷冷响起：[波本，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
[惊讶？我能惊讶什么？这个世界又不能死而复生，亡魂什么的不过是无稽之谈。]
[你对这个亡魂的身份，有什么想法吗？]
[……我是情报人员，不是占卜师，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调查吧，先生。]降谷零这么说着，其实后背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湿了。
boss却笑了。
[那个人是莱伊啊，波本。]
[什？！不可能！莱伊已经被我炸死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莱伊！]降谷零心道果然，强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表演出波本最有可能做出的反应。
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格兰开口了：[我当时确实看到了很多血块，但是没有取样验证，被莱伊骗过去了。抱歉boss，这件事也有我的疏忽。]
[我也要去美国，我要再杀一次莱伊，能杀掉那个男人的只能是我！]
琴酒看波本又开始发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莱伊的事情琴酒也完全没想到，竟然能骗过当时在场三个人的眼睛，不得不说琴酒自己也大意了。
boss没有回应波本的话，只是一颗子弹擦着波本的额发打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的弹孔冒着丝丝的白烟。
波本明显被吓了一跳，然后愣了半晌才嘟囔道：[我乱说的啦，才不去美国。]
琴酒朝着显示屏的方向站起身，郑重道：[我会弥补我的疏漏，莱伊绝不会再存于世上。]
回复琴酒的是熄灭的乌鸦红眼，显示屏上乌鸦的剪影也消失不见，降谷零头顶的那块天花板也恢复原样，唯独降谷零面前的弹孔昭示着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降谷零甚至有点不真实的错觉。终于接触到组织boss了，虽然是隔着监控和屏幕，但是依然能根据机器处理过后的声音透露出的语言习惯和措辞推理出boss和组织的一丝轮廓。比如声音里隐隐约约的关西口音，用语里不经意用到的古日语，称呼组织成员为孩子，哪怕是已经中年的朗姆，口气也像是在哄小孩子。
降谷零无视了朗姆的眼神暗示，径直跟着诸伏景光离开了这栋阴森的古堡建筑，叫了一个外围送车过来，二人朝着共住的安全屋驶去。诸伏景光坐在驾驶座上，车子开得又快又稳。没开多久降谷零果然收到了朗姆的短信，短信里无非是些让他好好执行[代理]的职责，不要肖想其他的。对此降谷零嗤笑一声，敷衍地敲了[当然]两个字回复朗姆。刚想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的时候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降谷零暗骂一声该死的朗姆，打开手机一看却整个人都僵住了。降谷零将邮箱里的信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久久没能止住，最后甚至整个人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了，零？]诸伏景光担心地瞥了一眼降谷零，[是朗姆突然死掉了吗这么开心。]
降谷零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转头看向诸伏景光，紫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比朗姆死掉更好的消息哦，hiro。]
看降谷零激动的神情，诸伏景光此时也没有纠正降谷零的称呼，只是弯了弯眉眼，问道：[是什么好消息呢？]
降谷零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是boss的邮件哦。]
降谷零向诸伏景光解释了boss的意图，原来boss认为朗姆越来越不满足于组织二把手的权力，现在卧底名单和库拉索的事情让boss对朗姆的怀疑达到顶峰。boss想要招揽波本直接为自己所用，虽然波本是朗姆手下的人，但是其过硬的情报能力和特立独行的性格让boss很满意，毕竟能当面挑衅琴酒，还敢直接拒绝自己，这样的怪胎即使在组织里也是凤毛麟角。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明面上继续做朗姆的下属，实则是监视朗姆，有任何不对劲随时上报。]
[双面卧底？]诸伏景光轻笑着转过方向盘控制车辆转弯，进入闹市区，夜晚时分的城市在霓虹灯的装饰下显得很有烟火气，不停后退的灯光在二人脸上明明灭灭。
降谷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三面颜的双面卧底，听起来还不错？]
[啊，听起来很酷。]诸伏景光趁着等红灯，转头对降谷零对视，[超酷的哦，zero。]
他们在闹市区的街头，在车水马龙的阑珊灯火里，十指相扣，依偎相融。
**一点点小补充**
①快艇上诸伏景光内心os：啊啊啊来了来了看到了波本当面怼琴酒翻白眼的名场面！可惜没能拍下来，否则能高价卖给贝尔摩德。
②琴酒受了不轻的伤，在鱼鹰与库拉索交手的时候肋骨断了两根，匆匆利用钩锁跳机着陆时小腿骨有轻微骨裂。作为组织top killer，最宝贵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当boss提出让苏格兰暂代行动组负责人的时候琴酒并没有反对。相反，他支持boss的决断，在他看来苏格兰能力足、忠诚度高，完全可以担任他的职位。
③诸伏景光开始渐渐接受hiro这个称呼，毕竟听上去有种浓浓的亲切感和安心感，蒙尘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关于boss的关西口音和古日语都是私设，因为boss的藏身之地最大可能在青山刚昌的故乡鸟取，鸟取就属于关西，而且老成员龙舌兰也是明确提到有关西口音，所以就大胆私设一下。终于到boss篇了，真正烧脑的部分来了，放心烧的是我的，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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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最黑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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