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挣了下没甩开，盯着紧抓着自己的契女，语气强硬命令，“松开！”
蓝楠咬着唇摇头，然而看着契爷俯首凑近时，又心下发虚退了退。
只听到狄秋轻声问：“我怎么与你讲的？”
蓝楠愣了愣，就听契爷又问：“你非要来，也是想拦我报仇？”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留满脸，蓝楠想摇头，又僵住，微微松开手想要逃避强大的压力。只感到被一击在肩上，整个人连退几步向后跌去，有谁喊了一声，才察觉自己被信一抓住。
反应过来蓝楠就见到陈洛军朝契爷冲去，紧张的起身，却看到龙哥突然侧面插入一拳把人打飞出去，她尖锐地倒吸气，却被信一紧紧拉住阻止了介入，
契爷情绪激动地喊着“杀了他”，嘶哑的声音刺到蓝楠心惊。而龙哥……平日能够承担一切的背影如今却紧绷 ，压抑，仿佛混着血腥气般微微喘息，最后低声话，“以后不要再回香港。”
蓝楠甚至不敢去看陈洛军的脸色，而契爷突兀的安静更是让人难受，她逃避般避开视线，有些烦躁的拧了拧被信一攥到生疼的手腕。
有时候习以为常的人生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颠倒坍塌。
正如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契爷的会向龙哥挥刀。
吓呆的蓝楠慢半拍反应到信一松开手去扶龙哥，而转眼间狄秋的刀已经刺向担心龙哥过来的陈洛军。
蓝楠知晓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长辈多年来累积的汹涌仇恨，只感觉冰凉的刀刃滑过手心，整个人攥着刀被带着刺向陈洛军。
粘稠的液体从指缝溢出的同时，陈洛军的血已顺着血槽倒卷上来，冰凉的刀刃瞬间滚烫如灼烧，赤色淹没了刀刃和蓝楠的手。
后来蓝楠每次忆起一路坍塌的混乱依旧感觉各种变化快如做梦。
这次是颈侧还是腹部？蓝楠已经记不清，反正后来忆起时只记得浑身都疼。
她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契爷会向龙哥挥刀，就如同从来不知七哥一项可靠的刀锋，也能迅疾凌厉，且致命。
朝着契爷。
“住手！”龙哥的一声呵斥阻拦周围的混乱时，蓝楠已经抱着被七哥击跌在地的契爷，挡在人身前。
这停顿瞬间，她连忙松开手，转身张开的手臂在狄秋身前，身形绷成颤抖的弓弦。染血的外套被刀划破长痕，不只七哥收刃一旁，连信一的蝴蝶刀在眼前，为她行为拧起眉头，气愤变为不解。
蓝楠同样满是委屈的怒意，攥住划伤的掌心在信一腿上锤了两拳，毫无杀伤力，反而是指缝蜿蜒的血线沾满了对方裤脚。
一直到龙哥慢慢走进她才稍稍松懈。
龙卷风一手搭在蓝楠肩上俯下身，脸上尽是悲伤，拉过她手心看了看，低声到，“你掺和进来干什么。”蓝楠听闻这话更加委屈，抿嘴泪流不止。龙卷风也未想听她回应，而是对后面的狄秋叹口气，劝到：“上一代的事，算了。”
狄秋沉默许久，才开口，“三条人命，”他轻声到，“三条人命，怎么算？”他踉跄起身，蓝楠连忙起身去扶，却抓了个空。
避开的狄秋停下身微微侧头，颦眉盯着契女，问，“出了门……我当时怎么与你讲的？”
过氧喘息让蓝楠浑身颤抖，只能执拗的伸手去拉，泣不成声喊着，“契、契爷……契爷、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
狄秋一字一句重复着曾经强调的话：“出了门，你就不用回去了。”他甩开衣袖，离开。
“契爷！”蓝楠伸手又要去追，却被信一又一次拉住，只能急切地喊，“放手啊！”
这次比起阻拦介入，信一更多是对蓝楠现在行为的义愤填膺；“你还跟他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蓝楠气愤到，空余的手去掰，可是疼痛和滑腻的血液大大减小她本就要弱的力量，眼看狄秋已经没了踪影，她又急又恼低头直接要咬。
信一手上有刀不好收，只得抵肘去挡急羞了乱咬人的疯兔子，嘴上更是不客气，“你闹够了吧，他刚怎么对大佬，现在又都推你走，还腆着脸去贴……喂！”
“信一。”龙卷风一旁轻话一声，甚至没有斥责的语气，争执的二人顷刻停下，但是谁也不认为是自己错更多，便谁也不想先收，就僵硬的待在那儿。
“你两个，”一旁看不下的林杰森开口到，“要有力气吵架打架，能不能先找个毛巾什么的来给我止血。”
两人看一旁已经昏厥的陈洛军，担忧占据对于彼此的矛盾。
信一问询好友伤势，蓝楠则直接开始解外套。但是单手实在不利，她又甩了甩被信一抓紧的手腕，瞪人一眼话，“松手啦！”衣袖抹了抹残存的眼泪，闷声又问：“龙哥怎样？”
信一终于肯放过蓝楠，立马去问龙卷风伤势。龙卷风摇摇头，却与蓝楠讲：“把你手伤也处理下。”
蓝楠突然为这位总是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态度生气起来，“先管自己吧，”她语气不善到，“您伤比我严重多了。”语毕立马收到正扶龙卷风一旁休息的信一不满的瞪视，但两人也都没力气再吵闹了。
蓝楠只解了外套给林杰森，“棉的，包扎好用些。”
她俯身看着四仔给陈洛军简单包扎，外套顷刻被血侵透，刚刚刺伤人时被血蔓延整手时的炙热感再次开始蔓延。
蓝楠只感到眼眶又开始发热，捂着眼睛扭头，看到刚刚被自己钉上墙的刀，上前拔下来。
她与陈洛军对峙，自然察觉对面处处留手。因此一番下来，这把刀刃上连滴血都没，反而现在被伤手握住的刀柄赤红刺眼。
“阿楠。”她听身后关切的声音。扭头看到十二哥正拿着被打飞的短刀刀鞘走近。
她才注意到问询：“tiger哥呢。”
“他话外面等我……我跟阿大讲来看下……你……”梁俊义抓着她的手，慢慢把刀鞘收回去，轻声到：“别难过，我知道你很难受，也很难，秋哥……”讲到秋哥，他也不知讲如何，只能安慰，“不管如何，都有我们的。”
蓝楠无声的点点头，但内心却完全过不下，她没帮到契爷，也没帮到陈洛军，掺杂进来搞乱了所有事，还被丢下了，像极了滑稽愚蠢的小丑。
梁俊义又和龙哥信一保证几句，讲自己尽量劝住阿大，最后跟林杰森到，“洛军拜托了，四仔。”
林杰森轻叹一口气，没应承。十二脸上又暗了几分，又被蓝楠一把抓住把刀塞回自己手上。
“还是还你吧十二哥，我用刀真好烂的。”
十二拿着刀看了看，听到Tiger哥催促头马的嘶哑声音从外巷传来，便收起刀，拍了拍蓝楠肩，奔向他的来时路。
“这个是包租妹的吗？”蓝楠听到问询，回头看到七哥从碎裂的桌板下捡起一物，给她看。
蓝楠接过，摇摇头。
“这是契爷的。”蓝楠讲，攥着手上的挂珠，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满地狼藉的阴暗中，砗磲珠皙白到刺眼，和她一样，被留在了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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