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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风的方向

“43号准特工瓦莱利,欢迎。”

HQ人员公事公办的声音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大门在声音结束后洞开,万穗不等大门完全打开,便俯身钻了进去。

时间飞快,五年就是一挥指间。

五年的时间对常人来说无法改变什么,可对一个能把时间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人来说,这五年足以让她学习很多的知识。

地下的组织的设施挡住了阳光,射击、搏斗、语言、黑客,无休无止的训练,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一天不够就重新来一遍今天。

从训练场回来的万穗直接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飘在云端,一阵风卷起,吹开厕所的门,紧接着浴室便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风轻拂着她的脸颊,有点重,不是清风是烈风,刮得万穗脸干。

“行了行了,别抽我了,我洗澡,这就去。”

那阵风停止了抽万穗的动作。

万穗起身走进浴室,脱下厚重的纯黑夹克外套,扔在地上,那阵风又腾飞而起,卷起外套,把外套卷进脏衣篓中。

“风兄,你不会偷看吧?”

停在半空中的外套顿了一下,瞬间改变本应向脏衣篓进发的走向,直直向万穗砸去。

万穗偏头躲过,顺势钻进淋浴间。

时间的推移带不走她的记忆,她记得那一枪打在老虎身上的位置,记得温热的血沾满雪地,记得一次次回溯失败的时间,和被戴恩按在雪里的自己。

温热的水珠打在万穗的脸颊上,想着刚才的训练,想着半个月后的考核。

要顺利通过。

洗漱完毕的万穗小狗一样甩掉头上的水,穿上睡衣走出浴室,直接倒在床上。

风兄一如既往地卷起一块毛巾,轻柔地帮万穗擦着头发。头皮上所以的毛孔似乎都在毛巾下被打开,舒适的感觉让万穗很快便闭上眼睛。

这位风兄算是万穗在林中小屋带来的唯一的念想,他是一个每当万穗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时候就会看到的人形烟气。

烟气鬼一样地跟她上了车,一直跟到这个培训基地,这一跟就是五年。

万穗清醒的时候,风兄就是一团透明的空气,最大的存在感就是带着浓重的烟气,嗅觉中枢早已疲劳的万穗闻不出来,而旁人只当万穗是个年纪轻轻的烟枪。

遭殃的倒是周围的苍蝇,但凡经过,在风兄那巡航一圈,出来都得患上肺癌晚期。

风兄能听懂粤语这件事,还是万穗在听歌的时候发现的,粤语歌曲一出,风兄直接激动到显形,可等万穗一切磁带,那一团烟雾又沮丧地消失。

万穗把磁带倒回来,烟雾又出现了,并且还在惬意地抖烟。

一段时间之后,学会说粤语的万穗,小心翼翼地问风兄你是不是会粤语,风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用字母饼干拼出的YES。

当脑子里不充满训练和乱七八糟的想法的时候,她会把注意力都放在风兄上。

过了一段日子,她的风兄会讲话了,只是风兄话很少,常年保持沉默,并且行事风格非常老派,这让万穗一度觉得这个无形的东西是一个陈年老鬼,或者是这世界所有的二手烟都聚在这里幻化成精,一只修炼百年的烟精。

万穗结合其二者,叫他老烟鬼。

然后万穗就烟被抽了,万穗便开始喊他风兄。

风兄总比龙兄强。

算了,风兄也好不到哪去。

偏偏就是这个老烟鬼风兄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

因为他一直都在。

他在万穗的每一个角落,万穗因为疲惫酸楚倒在床上的时候,他会守在床边,轻轻哼着一首《小白猫》,风兄不会歌词,但是万穗能从他的音调中听到熟悉的旋律,是很小的时候,妈妈会抱着她哼唱的。

歌声会把万穗带离现实,带回到那个遥远的森林,广阔的土地,蜿蜒的小路和当初的欢声笑语。

当万穗受伤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风兄会裹着纱布细细给她讲解怎么包扎,一遍一遍叮嘱,像个啰里八嗦的老头。

每一个万穗难以支撑的夜晚,耳边总有风兄的一句话,或者一声轻轻的叹息,温柔到简直不像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风兄没法阻止她的训练,没法阻止她的任务,却在她动摇的时候告诉她:“算了,你还有的选。”

她开始相信,她不是一个人。

仇恨曾是支撑她生命的唯一支柱,但如今,在这样摸不到,看不见,却从未缺席的温柔里,万穗学会了重新呼吸。

这个世界是温柔的,这个世界有人在在乎她,陪伴她,哪怕这个人没有形状,只是一阵风。

在那样满溢的温柔中,仇恨开始变得不再尖锐,像是被爱和温润腐蚀的钝刀,一点点失去曾经的杀气。

“马上就是考核了,风兄,成功进入组织……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

“一点线索也没有,你去哪找?”

“我自有办…”

万穗的话还没说完就彻底睡着了。

被叫做风兄的龙卷风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他看着万穗的睡颜摇了摇头,替万穗掖好被角,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少女的短发。

龙卷风也在这里留了五年,自愿的。

这里的时间混乱得像是一团毛线,找不到头,捋不清,所有的时间交杂在一起,穿来穿去的龙卷风出现在信一他们回家的那一天。

他本有机会一起和信一他们出去,可龙卷风看到了十一岁的小姑娘。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伤痛,还有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仇恨,都让龙卷风想到了他的一位老友。

——狄秋。

龙卷风知道仇恨能把一个人摧毁成什么,也知道仇恨能把人的灵魂磨成多碎的齑粉。

狄秋那样的血海深仇会让龙卷风手足无措,也让龙卷风在愧疚和懊悔中度过余生。

他没办法劝说狄秋。

而现在又有这样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稚嫩的灵魂在等着被龙卷风挽救。

万穗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不会抛下这个机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甚至这个女孩还有拥有着他的一条肋骨。

当时的龙卷风看着车里的万穗,又看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信一他们。

优柔寡断不在龙卷风的字典里,他毫不犹豫地便跟上了那台疾驰的汽车。

这些年龙卷风看着万穗成长,十一岁到十六岁,是一个三观定型的年纪,龙卷风曾经的育儿书是这样说的。

他不能任由万穗在一个冷血的地方成长为一个武器。

组织教导万穗成为一个杀手的技巧,龙卷风就教导万穗成为一个为自己而战的勇士。

万穗在龙卷风的爱中成长,龙卷风在万穗的小世界暂且抛却现实生活中的诸多无奈和命运的艰辛。

两个跨世界的灵魂相互纠缠,龙卷风的肋骨支撑起万穗的躯壳,魂魄滋养着万穗的心灵。

这漫长又短暂的五年里。

龙卷风成了万穗在少年时期的那束光,万穗是龙卷风逃避现实凄苦的那块糖。

**

半个月后,雨下得像刀子一样,打在地面上,噼啪作响。

考核很简单,清消计划,消灭一个无用的外围线人,中年男人,无权无势,为组织当线人没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也没有光柔退休,只有老无所依瘸着半条腿郊区经营着一家钟表铺。

夜里万穗穿着防水的黑色冲锋衣,穿过被雨打湿的小巷子,爬上制高点,脚步几乎无声。

万穗很快便找到了目标,背对着门口操作间,戴着镜子调理钟表的男人。

她趴卧在远处的钟楼里,在瞄准镜中锁定那个男人,只需要一秒,那个男人就会倒下,血染地板,她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没人会知道。

可她的手在发抖。

因为她看到男人的身边,有一只同样瘸了腿的老狗趴在地上啃着骨头,那只狗毛发打结,耳朵少了半截,吃得很认真,但眼睛却一直盯着男人,像守护全世界。

那种姿态让她想到了她的老虎和狼。

想到了西伯利亚的风雪和年少的无忧无虑。

“开枪。”万穗喉咙发紧,在心里朝自己咆哮:“考核通过才能得到组织的资源,去查那个仇人,然后为它们报仇!”

“算了吧,这不是你想要的。”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挡不住我,风兄。”万穗手指扣住扳机。

龙卷风化成一团烟挡在瞄准镜前,万穗的眼前瞬间失去目标。

万穗把眼睛移开,咬紧后槽牙,收起狙击枪,背在身后,几个跳跃翻下钟楼,奔腾在满是水汽的小巷中,向钟表店奔跑。

她在腰间掏出她的消音手枪:“我说了你挡不住我。”

龙卷风紧跟着万穗,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走不了回头路,他手上不是没沾过血,但是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去迫害一个无辜的人,这样的罪恶不应该让万穗承受。

就他多年后见到的万穗,以他对万穗了解——果敢、善良、正义。他觉得万穗也不会接受她有过击杀无辜人的过往。

“杀了他,用无辜的尸骨给你的复仇铺路?”

“无辜?和组织有关的就没有无用的人。”万穗回到:“我只是要让该死的人死。”

“你不是看出了任务情报下隐瞒的真相?他本来只是一个钟表匠,被迫变成情报中转站,但是你还是要为了达成你复仇的目标去杀了他。”

龙卷风有点急,这和他平常的性子不符,因为他曾以为万穗嘴里的考核会是一场测试,一场考试,但他没想到的是,考核竟然是一场在“人性”和“任务”之间的抉择。

一旦选错就是万丈深渊,龙卷风竭尽全力劝阻万穗:“别让你的仇恨主导你的选择。”

当仇恨以化作一种本能的时候,就会像在溺水时抓住一根充满倒刺的救命绳。她以为她恨得越深就会走得越远,但仇恨一直将她困在原地。

万穗此刻就是这样,她的脚步一直没停,很快就翻进钟表店。

男人进了屋,那条狗却一直不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蹲在门口死死盯着黑暗,喉咙发出呜呜地威胁。

瘸腿的老狗守在门口,像是一堵破烂但是坚定的墙。

万穗在黑暗中盯着那只狗,琥珀色的瞳孔,纯黑的毛发。

她晃神了,那双瞳孔把她的记忆勾回了很多年前。

“嘎吱——”

房门打开,万穗赶快藏匿到黑暗中。

瘸腿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走到老狗前,把狗护在腿后,安抚着低声呜咽的狗。

“我知道死亡是我的归宿,但是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家人。”

家人…万穗握紧手枪,依旧躲在黑暗中,观察男人的一举一动。

“我以为我藏得够好了,但是从我逃离组织的那一刻,我就在等着这一天。”

短暂思考片刻,万穗持枪走出黑暗。

她扫视一下老人,瘸腿,伛偻,呼吸更是像破风箱:“比我想象得要惨一些。”

“你杀了我可以,我一无所有,只有它了,给它一条生路吧,求你了…”

“你在跟一个杀手求情?”

“你的行事风格与他们不一样,他们消灭目标不会犹豫,也不会现身,像一个恶魔,在睡梦中夺走你的生命,我见过太多他们的手段。”男人苦笑一声,“我不想一直当撒旦的恶魔,我想停下。”

万穗看着那只断腿少了半只耳朵的狗。

那只狗自从万穗现身开始就在不停地发抖,那眼神里写得却不是恐惧,而是警戒,那样的眼神万穗看到过。它应用无惧,它不怕死亡,它只怕身边的男人出事。即使它自己瘸了腿,即使它老得快走不动路,他还是挣扎想扑向万穗,试图用自己不锋利的牙齿当利刃,用自己破烂不堪的身躯当肉盾。

是忠诚的狗。

万穗落在扳机上的手指,变得松懈。

她忽然想起了雪地里的那个夜晚。

那头老虎不顾一切地冲进枪林弹雨,狼在她身子底下低吼着,带她奔跑。那一夜,雪把她裹得像个精灵,而她活了下来,只因为它们不惧风险带她冲进枪林弹雨。

她又想起了那个不知道是被暮色还是血色染红的黄昏雪地。

那具无法再呼吸的身体。

那时候,她告诉自己:将来我会回来,将来我会杀了那个开枪的人,将来我会亲手掐死这个世界。

可现在,有一只老狗,用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她眼前。

像一个活生生的回忆,在雨里默默注视着她。

龙卷风看到了万穗的动摇,在万穗背后包裹住了她,浓厚的烟气,负距离接触的躯体,把他们拉到了一起。

“穗穗,这被仇恨指引的五年,放下,这只是你人生中最小的一部分,走下去,未来你们还会相遇。”

烟气和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带她穿越雪林,把她带回到了那片雪地——老虎最后睡着的地方。

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狼会舔她的手,老虎把她搂进怀里,风吹过树枝,雪落在她睫毛上。

万穗笑了。

仇恨没有让她更强,只差点把她烧成灰。

放下之后,她终于听懂了——那双老虎眼睛里说的,从来不是“去复仇”,而是“好好活”。

万穗垂眸试探男人的真心,手枪直指老狗,“可我觉得,没你它也活不下去。”

男人听闻此话,眼神一变,他发狠地吼道:“那就一起死吧!”

一个圆滚的物体被男人握在手中,他毫不犹豫地扯开保险,紧紧把手雷握在手里。

千钧一发之际,万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下一秒,万穗倒在她的越野车里,狠狠抹了抹鼻子下的鲜血,嘴里咒骂一句:“苏卡!”

还在万穗身边的飘的异空来客龙卷风自然也目睹了全过程。

他看着万穗这次怒气冲冲地把车直接开到钟表铺门口,怒气冲冲地下了车,怒气冲冲地把车钥匙砸在男人身上。

“我是ICA的,来杀你的!现在我不想了,带着你那条破狗,赶紧滚,开车滚,接着藏,丢掉你身上所有电子设备,躲开所有人,藏去深山老林!”

男人惊愕地看着她,像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走啊。”万穗低声催促,已经冲进钟表店,一把扯下桌上泛黄的地图,“我看你早就有备选计划了!赶紧滚!有人来就用你怀里的手雷轰他们!”

他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红了眼:“……你疯了。”

“疯了才对!”万穗扯起他,“走!”

老狗发出一声低吼,仿佛也明白事态严重,挣扎着站起,紧紧跟上。

半小时后,警报声在车内音响响起。

【43号特工·瓦莱利,于清除考核中擅离职守,并协助目标逃逸,现列为内部清洗对象。死活不论。】

男人听见广播,脸色惨白。

“他们动手了。”他喃喃,“这就是组织的风格。”

数辆黑车已经启动,朝着钟表店的方向汇聚。

万穗通过后视镜,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她的同期,一起训练的特工,曾和她在射击场拼命争第一的女孩,此刻正拿着枪,冷冷地坐在追击车副驾。

“这是清道夫小组。”男人脸色更白,“你一个人不可能跑掉。”

“我不跑。”万穗侧头对男人笑了一下。

“你要干嘛?”

“我说了,我不跑。”她咬牙一笑,“我要挡住他们,你们走。”

男人想说什么,被她眼神噎住。

“我是他们当中最强的,而且,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她拉开车门,雨如刀割,跳下疾驰的汽车,对远去的男人和狗狗挥了挥手。

龙卷风默默站在她身侧。

万穗轻轻侧头对龙卷风说:“你以为复仇是我的目标,但我只是……想活得像个活人。”

她抬起枪,对准那一排熟悉的面孔。

“我没疯,我终于醒了。”

龙卷风站在万穗身边扯出一个笑容,一些年少的意气风发和无所畏惧此刻也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他的身上。

无形的风一点点聚成一个人形,白色具象化的人形。

他后侧一步腿,抬起双臂,摆出架势。

“看好了,穗穗,让我教你个功夫!!!”

**

这场雨下了很久,下水道的水位一直在雨中上涨蔓延。

万穗靠在下水道的墙壁上,看着龙卷风试图用她的外套给她止血。

风一吹,万穗的伤口像撕裂一样地疼。

风一吹,龙卷风的身影也在风中一点点变淡。

“别睡,穗穗。”龙卷风的声音低沉沙哑,“撑一会。”

“穗穗…穗穗…你是我妈妈吗?因为只有我妈妈会叫我穗穗…”

龙卷风的手停滞一瞬间:“……不是,我只是你未来的故人。”

他笑了一下:“未来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都是小伤,我伤口向来恢复得快。你要走了是不是?”万穗靠着龙卷风的轮廓按住他的手,接过那个衣服自己按压着伤口。

龙卷风松开手,靠在万穗的旁边,把她搂在怀里。

“好好活下去,我们还会再相遇的。”龙卷风想摸她的头发,但手指穿透她的额发,只带起一阵微风,“你不是那个在雪里哭着说要报仇的小孩了。你知道了‘选择’是什么,你也做了对的‘选择’。”

“但我还没找到仇人。”她倔强地看着他,眼眶发红。

“你已经找到了比仇恨更重的东西。”

龙卷风低声说:“如果你杀了那个人,你的伤口会更深。可你没有,你放下了枪。这是我最想看到的样子——你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再被仇恨操控。”

“我怕。”她哽咽,“没有你我估计会变成一个疯子。”

“你不会。”龙卷风顿了顿,轻声道:“记得风的方向,我在未来等你。”

烟雾缓缓向空中散去,他的身影已经淡到快要看不清。

远处走来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接你的人来了。”

龙卷风的声音和身影,都在空气中消散,万穗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风渐渐地停了,没有痕迹,连气息都归于沉寂,只剩下一句轻轻的: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万穗缓缓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滑落,但她咬着牙没让自己昏过去。

“谢谢你。”

她轻声说。

**

时间变成漩涡,又把龙卷风卷回昏暗的吊灯照亮小小的理发店,他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自己恢复形状的手。

“时间真是奇妙,是吧。没想到咱们认识的这么早。”

清朗的女生在龙卷风背后响起,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我说怎么偶尔会觉得你很熟悉。”

穿着红色旗袍的大万穗把龙卷风的椅子转过来,正对着她。

龙卷风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像一座山一样稳,银色的发梢,下巴布满了胡渣,看上去有半个世纪没打理自己。

万穗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剃须刀,比在龙卷风面前:“我给你刮刮?”

龙卷风点了点头,想放平椅子,万穗却按住了他的肩膀,蹲在他的面前。

万穗的动作格外的轻,好像对待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龙卷风垂眸盯着万穗的头顶,嗓音低沉:“你长大了。”

“嗯。”

“后面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来香港你没有记忆了…”

万穗轻轻托起龙卷风的下巴,凑近一些,呼吸打在龙卷风的面颊:“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拯救了世界,可惜故事太长了,很难讲完。”

他低笑了一声,手指动了一下,想去摸她的头,肺部传来一阵钝痛,他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收回了手。

“那就出去再说。”

“嗯。”

“后来苦吗?”他轻声问。

万穗停下剃刀,抬头看他一眼。

“不苦,我换了身份成了内勤,最后干掉了组织,只是偶尔会做梦,会梦见你,梦见西伯利亚的风雪,梦见老虎、狼,还有会动的小熊。”

“疼吗?”

她点头:“疼。但我会醒。”

龙卷风看着她,浅色的眼里有风雪过去后的寂静。

龙卷风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万穗的头发:“哭吧,别逞强了。”

万穗轻轻擦掉他下巴的泡沫,把剃刀搁回水盆里,看了龙卷风一会。那双眼睛似一口井,藏着岁月,包容着万物。

只要看到那双眼睛,所以的委屈,不安,都会浸溺在其中,被那双沉寂宽厚的痛苦安抚。

万穗控制不住地扑进龙卷风的怀里,对万穗来说,他们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再相见,而这短暂的重逢温情,又会在离开这个时空间隙后被万穗忘却。

还没到时候,还不能被记得,万穗闷在龙卷风的怀里,享受这久违的温存。

“我会改变一切的,祖哥。”

龙卷风没有回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万穗的头发。

“出去之后,我可能得‘死’一段时间,正好给我办个葬礼,用我的‘死’,堵住那些鬼佬的嘴。”

“他们没胆子进来动你。”

“我知道,因为有你。”

理发店变得静悄悄的,周围的环境一点点化作粒子消失,他们的脚下扯出一个巨大的时空之门,龙卷风抱紧万穗,穿过那个缝隙,稳稳地落地。

**

四仔的医馆中。

停滞的时钟突然开始运作,前一秒落地的信一、十二少和四仔还没从发懵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下一秒龙卷风就落在他们身后,怀里还抱着已经几乎失去呼吸的万穗。

那样的五年好像黄粱一梦,现实的时间却仅仅只过去一秒。

可就一秒,足以把几个人的命运交织,变成一张巨大的网,谁也无法挣脱命运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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