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法赢了,地球满盘皆输,一切生命的迹象不复存在,正如幽冥军团在过去的岁月里毁灭的上万个星球。太阳系中最美丽的蓝白色行星,从此彻底湮灭在广袤宇宙。
决战时,小天先于飞刚二人来挑战路法,路法将其重伤后,飞影铠甲和金刚铠甲又突然出现。尽管小飞和小刚的铠甲已经得到升级,奈何路法手持完整的庚伮金刚杵,实力大增。他使用修罗铠甲以一敌二,又有乔奢费、库忿斯两位得力队长相助。飞刚二人苦战许久仍然惜败,最终被封印于修罗召唤器中。
由于在阿瑞斯也鲜少有人能够将铠甲升级到如此地步,路法觉得两个人的意能,未来或许经过提炼也可以为自己所用,便并没有直接将他们处死。处理完两位辅将铠甲后,路法发现刑天铠甲及其召唤人却不见踪影。
算了,这些相对他的伟大事业已无足轻重,庚伮金刚杵与能晶反正在手,失落已久的飞船也被他找到。如今的路法已经拥有了绝对的银河系掌控权,随时随地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阿瑞斯,他那阔别已久的家园。
失去的一切,他都将统统拿回来。曾经伤害过他的,他会加倍奉还。
“召集所有军团成员,我们立即回阿瑞斯。”
“在离开这颗该死的即将爆炸的星球之前,对于我们曾经的敌人,密修者、术修者、藏修者,这些家族所有的后人,我要你们亲自动手见证他们的死亡,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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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守着破败的铁板烧小店,怀里搂着气绝的柚子,泣不成声。
他们所有人都失败了。小天他们没能打败邪恶的幽冥魔,她也没能履行自己家族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使命。外婆与欢迎同时预知到了危险来临,趁欢迎不注意,外婆将她点穴后藏在了地下室。
外婆用饱含岁月沧桑的手温柔地抚过欢迎的脸,最后一次告诫道:“孩子,我老了,我的使命到此为止。地球即将毁灭,但能否重启,也许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欢迎急切地想挣脱封/穴的束缚,但都只是无用功,她绝望地看着外婆离开的背影。不久后,她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物品碎裂、打杀的喧哗不绝于耳,她内心焦急,恨不得冲上去和那些坏蛋拼命,但无济于事。
等到她终于能解开束缚,楼上已经一片死寂。欢迎的心彻底冷了。
若不是点穴人主动解开,不然被点穴者永远无法挣脱,除非…………
欢迎急匆匆跑上楼,只看到满地狼藉,被刺穿身体的柚子毫无生气地歪在沙发上,像一个美丽破碎的娃娃。外婆和清叔不见踪影,欢迎在废墟中看到了他们衣服的几角碎片,那些幽冥魔甚至没给他们留下全尸。
又有幽冥魔出现在附近,欢迎敏锐地感应到,不过这气息有些熟悉,让她想到了一个她不愿意想到的人。
“欢迎!”一个黑色的身影直接从砸开的门中闪进来,气喘吁吁十万火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来者正是紫冥队长乔奢费,人类形态。
欢迎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曾被乔奢费的真诚善良吸引,也深知他不会伤害自己,但他同时是杀害清自在的凶手,毁灭地球的帮凶,与邪恶的路法同流合污的幽冥魔。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邪恶的说谎者,也正因如此,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欢迎一直拒绝与他交谈,不愿意听他解释。
直到现在,乔奢费也是欢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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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奢费目光急切地搜索着铁板烧店里杂乱的一切,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紧抱着藏修者尸体不松手、满身狼狈的欢迎。
乔奢费悬着半天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听到的情报是将军会对这些曾经与他作对的人统统灭口,他立马赶了过来,生怕自己晚上一步。虽然目前看来自己的确来晚了,但是幸好他最想保护的人还在。顾不得她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深恶痛绝,连忙奔向欢迎身前。
欢迎随手抽起身旁一根碎裂的木棍,估计是之前的店里的窗框,眼里还蓄着未尽的泪光,直指着乔奢费威胁道:“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如果你敢伤害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区区一根木棍,乔奢费无需吹灰之力便可将其化为乌有,但他确实没有再靠近她。乔奢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歉疚地对欢迎说:“对不起欢迎,我来晚了,没能挽回这一切。”
欢迎发出一声鄙夷的嗤笑,是曾经的乔奢费从未想过欢迎会给他的不屑表情。
“来晚了?不如说你是做贼心虚,想让自己的手上少沾点血。”
乔奢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他和欢迎之间隔着太多重重叠叠的误会,剪不断,理还乱。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抽丝剥茧,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下面前的女孩一条命。
“欢迎我知道你恨我,也许我无法取得你的原谅,但现在请允许我,为你做一些尽可能的补偿。”
“将军要对地球上所有同他做过对的人痛下杀手,你的这些朋友便是被他派来的人所杀。”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你要亲自解决我,然后为我们两个这不该存在的友谊画上句号吗?”欢迎嘲讽的语气让他心碎。
“不,欢迎,我要保护你,我会带你回阿瑞斯,未来没有人敢动你分毫。”乔奢费一字一顿地对欢迎说,尽可能忽略刚才欢迎冒犯的语气,几乎是在立誓。
欢迎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与她平日清脆如银铃的笑截然不同,冷若寒霜,在地球的炎炎夏日里直刺进乔奢费心口。
“保护我?这真是我20年来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乔奢费,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我所有的朋友都被你们的人残忍地杀害,我的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星球即将毁灭,我独自苟活于世,还有何意义?不如趁早了结我这无名小卒,你趁早滚回你那什么傻瓜星球,做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乔奢费无言以对,欢迎前半段话他没法反驳。目前的他是无法说动欢迎跟自己走的。
按地球人的说法,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乔奢费以迅雷之势冲到欢迎面前,“抱歉了欢迎”而后利落一个手刀敲在欢迎脖颈处,顿时让她失去意识,倒在他怀里。
请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的。乔奢费在心底暗自承诺道,抱着欢迎心急如焚地走出铁板烧店废墟的门。他迅速变回原形态,赶回飞船的发射地,发现路法正亲自威严地伫立在飞船门口等着他。
“两分钟后,回阿瑞斯的飞船就要发射,紫冥队长你为何姗姗来迟,还带着个地球的蝼蚁?”路法责问道。
“属下知错。”乔奢费垂眸,选择不去面对自己的上司。
“等等,这地球人……乔奢费!你竟敢违抗军令!我明明说过,所有反对过我的地球修行者,一律格杀勿论,你怀里的分明是个密修者!”
“属下不敢!”乔奢费在心里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一千年来躲避将军的生活他本以为已经习以为常,但当面欺君,对于他这个军人仍是个极大的考验。
“将军,属下只是在去检查最后的战场还有没有敌方余孽时,发现了还奄奄一息的她。属下检测到她已经失去所有法力,目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不必我再动手。况且这位小姐曾有恩于属下,恩将仇报也不是我阿瑞斯军团的风格。”乔奢费面不改色地对路法说出自己一路上为欢迎编造好的理由。但他不确定路法会不会一意孤行,彻底将欢迎灭口,到那时真的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路法似是思索了一阵子,飞船即将起飞的提示音响起,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叨扰得人直头疼。路法可能是被烦得不行,大手一挥赶快让乔奢费上船。
“乔奢费,你虽然叛逃千年,但念你最近重回我麾下以后战绩在不少人之上,算你戴罪立功。这地球蝼蚁你可以留着,但她到阿瑞斯后,你要严加看守,大不了消去她的记忆。量她也不敢造次,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谢将军…不,遵命,路法王。”
乔奢费内心喜不自胜,抱着欢迎步入舱内,耳畔伴随着路法粗犷的狞笑。舱门合上后不久,他感受到天崩地裂的冲击波,他再熟悉不过的星球爆炸。
真空无法传声,冲击波被转换成阿瑞斯人可听的频率在飞船中循环播放,夹杂着路法狂妄的笑,构成一曲血腥残酷的交响乐,仿佛送给地球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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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奢费忽然看到一滴泪自欢迎的眼角滑落,彼时她睡得正熟,但身为密修者的她应是与地球共感,潜意识为此落泪。
欢迎,我们会在阿瑞斯开启新的生活。我会洗刷掉我身上的所有冤屈,我会加倍的对你好。
他想起将军刚才对他说,不妨直接抹去欢迎的记忆。但乔奢费想到,如果抹去欢迎在球上的所有记忆,那么他们之间的所有羁绊也将随之消失。他相信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终将会打动欢迎的。他有的是时间。
这时,安迷修从飞船的另一侧步履匆匆地路过,乔奢费见他蹙着眉头,像是有什么心事,连忙叫住他:
“安迷修!”
安迷修被他这突然一喊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哦,乔奢费啊…”随后便目光下移,看到他怀中的欢迎。
“欢迎?!她怎么在这,将军不是说…”乔奢费给安迷修使个眼色,安迷修及时制止住话头。
“我对将军说欢迎已经失去所有法力,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保了她一命。”
安迷修眼中的疑惑仍未散去,乔奢费深知自己的好友乃是银河系一等一的谋士,这种谎言蒙骗不了他多久,所以也没有必要较真,便赶快转移话题,问他为何如此行色匆忙。
听到乔奢费的问题后,安迷修也莫名其妙开始神色不自然,“哦…没什么…对了,你有没有那种急救药,就是我们之前打仗时用的,那种能保将死的人命的药。我房间里没有。”
奇了怪了,就在刚刚,幽冥军团的人已经尽数被路法用庚伮金刚杵复活,又何来将死之士?
“我现在有急用,乔奢费你有没有快告诉我啊!”乔奢费从没见安迷修如此焦躁过,他曾经可是他们三个人中感情最少外露的一个。
“啊…我好像还有一些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就在床头,1000年前我放在那儿了。”
“谢了兄弟。”安迷修迅速答谢后,风一般地冲到乔奢费房间的方向,甚至还没等乔奢费亲自去给他找。
速度这么快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在阿瑞斯时召唤飞影铠甲的是你……乔奢费调整一下抱着欢迎的姿势,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房间。
安迷修绝对不正常,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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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被锁在乔奢费的房间里,外面由再次复活的巴鲁和沙宾严加看管。
屋内乔奢费不分昼夜守着她,自己就坐在床脚处歇息,因为他把床给了欢迎。
欢迎醒来的瞬间,乔奢费赶快凑到她身边,清俊的一张脸满是欣喜:“欢迎,你醒啦。”
欢迎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迅速蜷起身子到角落里,尽量远离乔奢费,避开他的眼神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哪?”
平时那样牙尖嘴利,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姑娘,如今却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还不是拜你所赐。内心里有个声音嘲笑他。
闭嘴,她会逐渐习惯这一切的。
“这是我们幽冥军团……哦不,应该是路法王禁卫军的飞船,你在这里很安全。”
欢迎抬起头对上乔奢费双眼,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仿佛一下下凌迟着他的身体。
“安全?我一个地球人在幽冥魔的地盘上,你跟我说是安全?”
“欢迎,将军已经用庚伮金刚杵净化了我们体内的魔化基因,我们从此以后不再是幽冥魔,已经恢复了正统阿瑞斯星人的身份。”乔奢费耐心地向欢迎解释着,同时尝试着挪到离她更近一些的地方。
“净化了,也不代表你们做过的那些恶会被尽数抹去,起码我还记着。你们以前是幽冥魔,一天是幽冥魔,你们这辈子都是幽冥魔。”欢迎仿佛鼓起所有勇气,昂起骄傲的下巴。二人沉默着对峙,最后还是乔奢费叹了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去拉欢迎的手,在欢迎的死命挣脱下在她手上艰难地画下一个符号“欢迎,如果你有任何事情,就描绘一次这个符号,我随叫随到。你的午饭和水已经放在门口,记得按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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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乔奢费同其他军团骨干开完作战会议,回到房间门口时,沙宾主动走到他身前,低下头向他致歉:“抱歉乔队长,请恕我无能,没办法让欢迎小姐按时进食,她说…她要绝食明志。”
巴鲁嗤之以鼻道:“少啰嗦了沙宾!乔队长,这地球蝼蚁如此不识抬举,不如我教训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巴鲁话音未落,乔奢费便利落地一肘将他击倒。
“巴鲁,我念在你跟我那么多年,只给你一肘以示惩戒。记住,以后对欢迎放尊重些,不然有你好看的!”乔奢费横眉怒目地打开房门,看到仍是缩在床脚处的欢迎。这次她浅笑盈盈,不过笑意并不达眼,他知道这八成是对他的讥讽。
“怎么,为了我去打你忠心耿耿的属下,不怕到时候他们积怨已久反了你啊。”
她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激怒他呢,就这么想让他一气之下杀掉她,让她去陪那群死脑筋的朋友吗?
他不会遂她这个愿,他犯下的可不是嗔煞罪。
乔奢费没理她无用的挑衅,问道:“怎么不吃饭?”
“不想吃啊,地球都毁了,剩我一个被你像犯人似的关着也没什么意义,死掉算了。不然你给我个痛快也可以。”欢迎故意用甜甜的声音讲出最后一句话。
银河系都不会有如此高待遇的犯人,乔奢费眉头紧蹙望向她,仿佛在确认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他认识的欢迎。
良久,他扔下一句“三餐都会在门口给你按时备好”后主动离开,给欢迎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随着房门紧闭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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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的秘密被乔奢费发现了。
飞船的密舱里,还藏着一个地球人。
而且这地球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刑天铠甲召唤人,李昊天。此时的他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地被各种阿瑞斯星的高科技医用器械吊着条命。
乔奢费是无意间发现的。欢迎绝食的第二天,他还是劝不动她,无功而返。失魂落魄的他在偌大的飞船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许久。走到平时人迹稀少处时,忽地听见怪异声响。
一阵脚步声传来。乔奢费早已恢复多年的战斗经验,他的警惕性被锻炼地很好,迅速地藏好身,观察着声音的来处。
脚步声的来源居然是安迷修,乔奢费发现他鬼鬼祟祟的,一步三回头,然后拐到一个暗门里后消失不见。
乔奢费赶忙追过去,推门而入后便看见令他震撼的一幕。
乔奢费把安迷修拉到一旁,恨不得把他大脑掏出来看看是什么构造,质问他道:“你是疯了吗?私藏铠甲召唤人,这可是路法王钦点的通缉犯!”
安迷修丝毫不惧,反将一军:“我疯了?你不也谎报军情,同样犯下了欺君之罪。论罪名,你我可是不分伯仲。”
乔奢费无言以对,毕竟安迷修说得在理,只能狠狠照着身旁的墙壁打上一拳,又被安迷修半路拦下:“动作轻些,小天还需要休息,别被人注意到。”
乔奢费本就在气头上,差点被这话惹火,胳膊肘这就开始往外拐了?他刚欲发作,只听安迷修抛出一问:“我听说欢迎现在正绝食?”
乔奢费顿时就熄了火,堂堂紫冥分队队长,曾经的三大禁卫军统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如今却拿一个地球女孩没办法。
“是的,我怎么劝都劝不动,甚至想搬你当个救兵来着……”
安迷修听了这话,不禁轻笑出声。乔奢费摸不清头脑,好兄弟火烧眉毛,他还有心思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可能有个方法,能让欢迎开始进食。”
一听这话,乔奢费喜不自胜:“什么方法?别卖关子了安迷修。”
安迷修摸着下巴缓缓道来:“你可以向欢迎透露出小天在我这的消息,这样她也许就不会太过自责,保持一些希望。”
乔奢费狠狠地把自己的兄弟搂到怀里,安迷修近乎被他勒得快窒息。
“安迷修,你真的是个天才!”而后,乔奢费带着难掩的笑意,三步并两步头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房间。
————
“什么?小天还活着?”欢迎用最小的声音表达着最大的欢喜,乔奢费欣慰地看到欢迎来到他身边后第一次展露出真心的微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像是乔奢费独自流浪的千年岁月里,陪伴了他无数失眠夜晚的窗前明月。
“我怎么能确定你没有在骗我?”欢迎又竖起防线,警惕地问他。
“欢迎,自从我很久以前在你面前现出真身以后,我何曾对你讲过一句谎话。只是你从来没给我机会,从未聆听。”乔奢费的语气苦涩而温柔。
欢迎低着头不说话,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良久,欢迎首次做打破沉默的人:“那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乔奢费摇摇头:“恐怕不行。他的身体情况若是在地球,医生早就下了病危通知书。现在他是靠着我们阿瑞斯星的高科技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好吧…”欢迎失落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这些天来她就总是下意识地做出自我防御的动作。乔奢费觉得这是对他的不信任。
也许,他还可以再稍稍为她破例,这样也许她就会开始信任他。
地球人有句古话讲的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如果你不再绝食,也许我可以尝试着…带你去看刑天。”乔奢费下定决心后,对欢迎说道。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要赌一把,为了自己,为了他和欢迎未知的未来。
“真的?”乔奢费目睹着欢迎的脸重新焕发出生机,不再是之前对他满是恨意与嘲讽的死气沉沉。他趁机端来门口欢迎的晚饭,还没在她跟前放稳,便被她一把夺过去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为了小天…我要好好活着…”欢迎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念念有词。乔奢费特地为她准备的都是地球的食物,由于吃的太快,欢迎差点被噎住,乔奢费及时给她喂了口水,又仔细给她顺背,才慢慢缓过来。
“为了小天…”欢迎仍在嘟囔着,每句都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乔奢费的心上。
欢迎,你就不能是,为了我?
乔奢费,你已经贪心到把她留在身边,这放在以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你还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她爱上我,像我爱她那样。
白日做梦。
————
安排欢迎和小天的会面并不简单。乔奢费支开门口看守的巴鲁和沙宾,又将欢迎的一只手和自己用虚拟手铐拷在一起,带她来到飞船密舱。
由于已经事先通知过安迷修,安迷修对二人的到来并不惊讶。况且,安迷修也在赌,小天一直昏迷不醒,估计也是在为自己没能拯救地球而自责内耗,不愿回到现实。也许欢迎的到来,能够创造奇迹。
欢迎进密舱后,近乎扑到小天的床旁,乔奢费紧紧地抱住她才没让她摔在地上磕到头。欢迎知道自己不能弄出太大的声音,只得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努力憋住自己的哭声。
乔奢费的手和欢迎的手被拷在一起,见欢迎如此伤心欲绝,他也是心如刀割。
“咬我吧,欢迎,别伤害自己。”乔奢费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抚着欢迎的头发,意外发现她没有避开,然而下一秒,欢迎便毫不客气地狠狠咬在他手上。
她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在欢迎面前一直维持着人类形态,并不似原身那般近乎刀枪不入,这一下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发泄出你的恨意,我心甘情愿。”乔奢费无奈地对欢迎说。
安迷修来到他身后,叫他给两位留一些叙旧的空间。乔奢费解了虚拟手铐,温柔地捧着欢迎的脸移开她。
“你和刑天好好聊一聊吧,我和安迷修先不打扰。”乔奢费眷恋地退后,无比珍惜他与欢迎短暂的亲密接触,被安迷修打趣像个痴汉。
痴?论这个,谁痴得过你安迷修。
————
“小天他醒了!他醒了!”欢迎喜极而泣,顾不得形象,跌跌撞撞地奔向守在门口的两位队长。安迷修听到消息,拔腿就向小天的床跑去。
地球人确实擅长创造奇迹。
欢迎一把扑到乔奢费怀里放声大哭,声音被闷在他宽阔的怀抱里。乔奢费受宠若惊,双手都不知所措无处安放。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乔奢费已经习惯一次又一次地心冷,隔着血海深仇,自己怎敢贪得无厌到拥有她的在乎。
这段时间,飞船已经到达阿瑞斯。
拥有超过银河系半数的能晶的路法将皮尔王驱逐下位后,其他臣子又识时务地上奏皮尔王曾贪污大量财产,路法便名正言顺地将皮尔当众斩杀,以儆效尤。
路法登基后,正式恢复了幽冥军团所有成员的名誉。乔奢费、安迷修、库忿斯等人被封为三大御卫队将军,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库拉被封为与三大队长同级的禁卫将军,其他功臣也各自被论功行赏,回归曾经扬眉吐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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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仍是名义上被乔奢费看守着,实际上她自由得很,乔奢费对她很放心,她也很知趣地不恃宠而骄。刑天醒后,欢迎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乔奢费会定期和安迷修安排两个地球幸存者短暂地秘密见面,算是给两个人的心理治疗。
欢迎好像在慢慢地恢复曾经开朗活泼的性格,话匣子也开始打开。她会主动问乔奢费阿瑞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向他抱怨每次库忿斯路过看见她的时候都吹鼻子瞪眼睛的,巴鲁的阿瑞斯形态比幽冥魔形态还要丑等等。
乔奢费好害怕这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欢迎好像真的在慢慢淡忘跟地球有关的一切。
一切都貌似在顺着他希望的方向走。
————
一天,乔奢费陪着欢迎在他府邸的花园散心。阿瑞斯星恒星光线稀少,常年阴冷潮湿,植物很难长起来,更别提作物、花朵之类。普通阿瑞斯人通常都是每天摄入营养剂来补充身体所需,温室培养所内的作物都是供给贵族。乔奢费是战争孤儿出身,少时参军,多年征战什么苦都吃过。即使后来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当了贵族,也吃不惯主食菜肴这种奢侈品。当年在地球,他便很羡慕这些低等的文明都能够拥有如此美丽的星球,随时随地享受各类美食。
他头一次使用贵族的权力,是特意为欢迎在自己家开辟了两处温室。一处专门用来为她培养作物,一处作花园,用的还都是安迷修曾在地球收集的种子。
花园里,玫瑰花的长势最好。粉色的玫瑰娇艳欲滴,乔奢费顺手撷下一朵别在欢迎发间。
欢迎“欸”一声,乔奢费不禁浅笑着,露出一颗虎牙由衷地赞叹:“真是人比花娇。”
欢迎鼓着嘴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低头玩着自己衣服的带子,两抹红晕染上脸颊。乔奢费以为他把她逗急了,刚准备说两句挽回的话,却听欢迎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小乔。”
小乔,多么熟悉而陌生的称呼,久别重逢。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乔奢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关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乔,”欢迎又这样叫他一次,同时摘下朵红玫瑰握在手里,“你知道吗,玫瑰其实是喜阳的植物,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下,才能长得最好。”
欢迎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没让乔奢费反应过来,他不解地说:“可是,我看这玫瑰已经很美了啊。”
欢迎微笑着摇摇头,眼里有着乔奢费看不懂的东西。慌张间,他下意识想去拿欢迎手中的玫瑰,却被上面的刺扎的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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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负着多年的首席通缉犯之污名,又长期浸在血腥杀戮的戾气里,路法的内心已经变得扭曲而乖张。他陷入了疯狂的猜疑,对身边的人充满忌惮,当然也包括三大队长,毕竟他们曾经也叛逃过。
如今的路法王比皮尔王还要残暴变态,不允许任何背叛的存在,觉得随时随地会有人来推翻他的统治。他杀鸡儆猴,先后处死了近十个曾被他视为心腹的手下,其中不乏忠心耿耿之辈。
乔奢费觉得路法的刀迟早要落在自己脖子上,更何况欢迎。她的存在,本就被路法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路法王随时随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化为乌有。
目前,能够保护她的路径只有一个。
让她成为他乔奢费最亲近的人,与他同生共死。
————
“欢迎,我需要和你结婚,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全。”乔奢费开门见山,彼时欢迎正在纸上画好久前阿清曾教她的八卦符玩,听到这话,当即抬眸。
乔奢费早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服她的说辞。还没待他开口,欢迎便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好啊。”
他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乔奢费甚至又重复了一次:“我是说,你和我,结为夫妻。”
欢迎一脸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的表情:“我知道。不就是结婚嘛,怎么,需不需要去你们阿瑞斯的公安局登个记啊。”
阿瑞斯人没有婚礼,两个人若是要结合只需上交相关证明。但乔奢费想给欢迎一个正式的婚礼,作为一个地球人应该拥有的。
————
婚礼很低调,在他府邸的花园里举办。乔奢费没有亲人,也只来了几个亲信的朋友,像沙宾、安迷修等人。他本以为收到邀请库忿斯不会来,但没想到他居然如约出现在现场。
“怎么,不欢迎我?”库忿斯对愣在原地的乔奢费问道。
“新娘的名字都叫欢迎了,怎么可能不欢迎。”乔奢费回过神来,笑着搂过自己的过命兄弟。
库忿斯端着一杯拿木酒①,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真幸运。如果当时我早些到,或许我和丽丽能拥有比这豪华得多的婚礼。”
乔奢费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让库忿斯神识继续飘向远方。
“乔奢费,你说,我们明明回来了,怎么却觉得没有想象中快乐,甚至还有些后悔呢?”
乔奢费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也许王变了,但我们没变。也该给年轻人机会啦,我们征战半生,该享受享受退休生活,寻找自己的幸福。”
库忿斯仍是抬头望天:“我又想到,或许失去丽丽后,我还是有着重获幸福的机会。不过当时的我一心想着回阿瑞斯,他找了我很多次,我却也主动放弃了很多次。”
乔奢费又是一阵语塞,库忿斯终于肯转头看向他:“好了,你大喜的日子,我不该说我自己这些事。新婚快乐,兄弟。”
库忿斯大力地和乔奢费碰杯,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杯内酒溅的老高,洒在库忿斯身上不少,他却只是哈哈大笑。乔奢费感受到笑容里是无穷无尽的空虚。
乔奢费认出了其中一个阿瑞斯人模样,还牵着安迷修的手的,那绝对是刑天召唤人。乔奢费觉得他应该也是不想错过仅剩的地球好友的婚礼,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亲自来。这安迷修也是,真惯着他。估计这身打扮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不知是否巧合,这刑天召唤人化作阿瑞斯形态后,居然和安迷修曾经的队员1521长得如出一辙。据说那1521与安迷修的关系曾经也是扑朔迷离,当年也在他们这些熟人里引起过一阵风波。真可谓是怪事一桩。
安迷修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欢迎最熟悉的人(不包括伪装后的小天),充当了欢迎父亲的角色,将欢迎的手放入乔奢费的掌中。
安迷修身兼数职,又扮演起神父,见证了两位新人的神圣誓言,宣布新郎新娘亲//吻彼此,以誓至死不渝的爱情。
乔奢费第一次尝到欢迎嘴唇的味道,淡淡的玫瑰香气。
————
夜晚,乔奢费紧张地迈入两个人的房间。说来惭愧,这是他第一次与异性同/床/共/枕。
之前在阿瑞斯星上女人们因为他英俊的外表与赫赫的战功对他趋之若鹜,他却一心扑在事业上懒得理。在地球上的前女友月月也只局限在拉拉手的阶段。情/事这种亲密关系,还是前所未有。
同是未经人事,欢迎看起来就比他坦率得多。她已经换上了新婚的睡裙,轻薄的料子紧贴着她的身体,浅浅勾勒出美好的轮廓。乔奢费喉头微动,转身关上了门。
再次面对欢迎时,她已经站起身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瀑布般倾泻而下,悬垂在脚背上。乔奢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天啊他当年独自面对五十个宇宙海盗都丝毫不惧,如今怎么会因为这事紧张成这样。
“乔队长为何如此小心翼翼,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欢迎打趣他时就喜欢叫他乔队长,而后慢慢地靠近他。
“小乔,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可不可以展露最真实的你啊?”欢迎走到他身前,与他距离不过咫尺,带着她身上浸润的玫瑰体香。
乔奢费懂她的意思,他至今还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阿瑞斯原身。曾经他因阿瑞斯集结令被迫以幽冥魔形态暴露在欢迎面前,差点引得二人就此决裂。他委实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你不会怕我吗?”乔奢费最后试探着问道。
“不会的。小乔,你忘了吗,我已经在这待了快三年啦。很多阿瑞斯人的长相和地球人差不太多。况且,我面前的人,是你,我怎么会怕小乔呢。”
乔奢费终于卸下所有心防,以阿瑞斯形态出现在欢迎身前。
欢迎冰凉的手指慢慢描摹着乔奢费面部的轮廓。她的手指本应是温暖的,初见时他便感受过,记忆犹新,不该如此冰冷。
他的人类形态和原身其实很像,只不过原身要更强壮,脸上多一些花纹与鳞片,额头有一对触角。欢迎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触角上,轻轻来回抚摸着,不禁莞尔:“好可爱。”
乔奢费终于鼓起勇气一把箍住欢迎的腰,欢迎毫无准备,双手下意识搭在他肩上。虽然他之前没有搂过,但他还是明显感觉她清瘦了些,腰身都变得不盈一握。
(一些情节必须剪掉you know,并不耽误故事发展。
“欢迎,你爱我吗?”
“爱。”欢迎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乔奢费不顾自己仍然急促的呼吸,带着一丝恳求问道。他直直望进欢迎的眼睛里,那双眼曾经鲜活单纯,一眼望得见底,如今却总是黑洞般深不可测。他无比奢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欢迎这次却不作答,主动去吻他。乔奢费只觉得自己在亲吻一尊冰冷的石像。
————
欢迎最近很奇怪,越来越喜欢往安迷修那跑,次数愈发频繁。乔奢费最开始还醋了好久,以为她是惦念着刑天,人家明明都已经跟了安迷修了。但后来他又发现安迷修好像也有事瞒着他,每次看到他都是拧着眉头,唉声叹气的。问他他又不讲,只是摆摆手说没什么,在地球时落下的老毛病了,头总会痛。
乔奢费从安迷修嘴里撬不出什么消息,于是便把询问对象换成了自己的妻子。
“欢迎,你最近为什么总去安迷修那里?”一天在餐桌上,乔奢费习惯性地给欢迎夹菜,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欢迎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捂着嘴冲向洗手间,抱着马桶便开始狂吐。这可把乔奢费吓了一跳,连忙撂下筷子去看欢迎的情况。欢迎几乎把自己当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仍在干呕,单薄的身体颤抖着,乔奢费看得很是心疼。
待她终于能够停止恶心的症状,乔奢费赶快将她送去医院做检查,他实在不忍自己的妻子如此受罪。
检验结果已出,欢迎已怀孕一月有余,乔奢费百感交集。
他当然是开心的,那是他的骨肉,是他与欢迎生命的融合,爱情的结晶,无父无母、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乔奢费无比期盼着能够亲眼见证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若是个女孩,最好随欢迎的美貌,性格也应该像她一样活泼可爱;若是个男孩,他会亲自教导他,未来做阿瑞斯最优秀的战士。
可是他的心里总有着疙瘩,不知怎的,他并不觉得欢迎对她这个孩子的态度会像他一样乐观,即便她是孕育着它的母亲。
待乔奢费把这消息告诉欢迎,他看到欢迎的表情凝滞许久,神色复杂,分不清是开心或是难过。这种未知的不确定让乔奢费如堕冰窖。
良久,欢迎突然抓住乔奢费的胳膊,眼里泛着点点泪光:“我们…的孩子吗?”
乔奢费点点头。欢迎把脸埋到他胸膛,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欢迎抱着他的力气很大,像是垂死的人抓着救命的绳索,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离她而去。
乔奢费环住欢迎的背,柔声安慰道:“我会一直在。我已经想好了,我会适时向路法王提交辞呈,然后我们就去过隐居的生活。”
欢迎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乔奢费感受到胸膛处蔓延开来一阵潮湿。
————
路法王驳斥了他的辞呈。如今的他愈发狠戾,疑神疑鬼,乔奢费递上文书后路法便将文书狠狠摔回去,又痛骂他一顿。
“乔奢费我告诉你,你们这些当过叛徒的,一个个都休想逃出我的掌心。放你们逍遥自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举兵造反?做梦!”
“我知道你娶了那个地球蝼蚁后活不长了,但对你,我可有的是时间。”
乔奢费对路法现在的表现很是心痛,他已经无药可救,不疯魔不成活。当年代表着银河系的绝对正义征战四方威风凛凛的路法大将军,何以沦落到如此魔怔……
待路法赶他出去,开门的瞬间他看见不远处的库忿斯也拿着什么东西准备往里进,便将他拦了下来。
“你手里的是什么?”乔奢费问道。
“请辞信。”
乔奢费扯出一个悲哀无奈的笑,“你猜,我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
回到家里,乔奢费刚进屋门便听见欢迎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乔,你回来啦!”乔奢费一直舍不得让欢迎做家务,谁知道她今天却突然异想天开下了厨。乔奢费匆匆奔向厨房,毕竟欢迎的胎象并不稳,却看见一个娇美的厨娘欢迎系着围裙,端着盘子娉娉婷婷地走到餐桌。
“当当当!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好久不下厨了,感觉生疏了好多。”乔奢费看到盘子里装的是久违的铁板烧。他想起自己好像的确没有吃到过欢迎亲手做的东西,明明最开始相遇的那天,他们约定过有机会一定要尝尝欢迎的手艺。没想到一隔就是三年
弹指一挥间的三年,一切好像都已经物是人非。
乔奢费狼狈半生,终偷得浮生之闲。他想到未来的生活,贤妻相伴,儿女绕膝,哪怕寿命会因此只剩下须臾几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小乔,好吃吗?”欢迎双手捧着脸,大眼睛里满是希冀,仍然是个女孩的可爱样子,哪看得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乔奢费笑着点点头,轻轻掐了下欢迎的脸颊。欢迎喜笑颜开:“你要是爱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啊?我后半辈子天天吃铁板烧啊?会被你喂成胖子的。”乔奢费揶揄道,他只当开玩笑,却没有注意到欢迎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凄凉。
————
安迷修造反了,和刑天铠甲。
路法王过于残暴的统治让阿瑞斯怨声载道,银河系军团也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甚至有的星球开始筹谋着另立银河王。
乔奢费得知消息后连忙从军事中心匆匆赶回家,路法王早已不应该是他效忠的对象,也许他无法阻挡民心所向,但起码要护一人周全。
是两个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忽然一阵奇怪的感觉传来,乔奢费想起欢迎初登飞船,还是“阶下囚”时他曾在她手上画上过召唤符,告诉她如有需要,她只需描绘出符号的形状,他随时会到。
他感到内脏都仿佛被搅成一团,担忧充斥着他的大脑。难不成,欢迎正处险境?
他恨不得抛下一切,只为欢迎能够平安。??
??————
待他回到家门口,乔奢费却发现家里等着他到来的不止欢迎。
本应被封印在修罗铠甲召唤器里的飞影与金刚此时也屹立在门口,欢迎被飞影护在身后。
乔奢费仿佛听到事物破碎的声音,他想那应该是他的心脏。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最近欢迎与安迷修越走越近,原来她也在参与着谋反。
他想起欢迎曾在花园里对他说的话:“玫瑰其实是喜阳的植物,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下,才能长得最好。”
欢迎,你是我乔奢费偷来的玫瑰,阿瑞斯阳光稀少的天气果然不适合你,你本应在阳光明媚的希望市肆意绽放。
“乔奢费!”身后库忿斯的声音响起。乔奢费回头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也是急匆匆地赶来。
“我来陪你,跟铠甲们做个了结。”库忿斯召唤出怒龙之斧,做好作战准备。
“好久不见啊,小刚。”库忿斯朝金刚铠甲打个招呼,两人过去似是有些交情。
“好久不见,阿库。托你的福,俺睡了三年,睡得腰酸背痛的,现在正想打架活动活动筋骨咧。”
库忿斯爆发出一阵爽快的大笑,乔奢费不解他在这生死时刻为何还有心放声朗笑。突然,库忿斯猛地一斧劈向飞影铠甲,乔奢费连忙召唤出武器末日双刃,生生挡下了库忿斯对飞影的攻击,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双臂发麻。
库忿斯恨铁不成钢地对乔奢费说:“你以为我现在真的想杀他们吗?对面站着的金刚铠甲甚至就是我曾说的,我错过的那个人。但是乔奢费,我们俩不是安迷修,我们手上都沾上了他们同伴的血,没有回头路可走。孰生孰死,如今必须判个分明。”
乔奢费不语,一切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只是柔声问着欢迎:“欢迎,刑天在哪里,他为什么没在这里保护你?”
飞影挡着欢迎的身影,乔奢费看不见她,只听到她平淡如静水的声音:“小天去找路法对峙了。至于飞影和金刚,是在之前我屏蔽了路法对修罗铠甲的感应后,安迷修偷拿到修罗铠甲召唤器,把他们放出来的。”
前所未有的孤独笼罩着乔奢费,天地之间,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贪得无厌,最后便是一无所有。
“少啰嗦了,进行最后的决战吧!”飞影率先展开攻击,乔奢费终于下定决心奋力迎战。这一次,乔奢费不为效忠任何人,他为自己而战。
“欢迎,躲远一些,别伤到你和孩子。”最后的温柔,乔奢费还是留给了欢迎。
————
乔奢费被徐霆飞封印的前一刻,他的视野已由于必杀术所发出的强烈的光线而模糊,但他还是看见了不远处的欢迎。她表情淡漠,这给她添上与她平日气质不符的绮丽,唇边好像携着一丝大仇得报的微笑,坚定地伫立于两位复活的铠甲勇士身边。
灵台还算清明时,乔奢费努力用目光描摹妻子的模样,即使她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蓝白星人短暂的寿命相较于阿瑞斯人不过白驹过隙,三年的岁月已经在欢迎的身上留下些许痕迹。她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身形更加窈窕,未显怀的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却不似过去单纯活泼、脸上时常漾着明朗笑意,但亦如初见时美丽动人。
他想向她道歉,却喉头哽塞,气若游丝,无法吐出只言片语。乔奢费想,我还没未给我们的孩子命名……罢了,以他对欢迎的了解,估计欢迎是不会留下这个胎儿的,它会被视为地球侵略者强抢民女后留下的孽种。
即将失去意识时,乔奢费忽然瞥见两行清泪自欢迎眼中溢出,顺着她在阿瑞斯因缺少阳光照射而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砸在他破碎的心上。
欢迎嘴唇翕动,乔奢费隔着巨大的噪音,听不到欢迎的声音,也读不懂她的唇语。他只是隐约觉得她在叫他的名字。
是他的昵称小乔,还是直呼大名乔奢费?
欢迎,你是为我而悲伤吗?还是这其实是你复仇成功的喜极而泣?
你可曾爱过我吗?还是在阿瑞斯我们后来的那些亲密无间,你给予我的所有温存,都只是你的权宜之计,虚与委蛇?
“疾电破魔砍——”
“混沌天神炮——”
可惜,乔奢费再也没有机会去思考这些。他与库忿斯同时被自己曾经所召唤的飞影铠甲与金刚铠甲彻底封印。
刹那间,阿瑞斯星球地动山摇,仿佛是那覆灭的幽冥军团里,两位命运多舛的队长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发出此生最后一次不屈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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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最后的决战,由于刑天铠甲召唤人拥有着极其强大的意能,身着修罗铠甲的路法也不敌蛰伏许久正处巅峰期的战神刑天,终被消灭。路法被彻底杀死后,其子安迷修,也就是起义的领军人物,被银河系的英雄——铠甲勇士们拥立为新一任银河王,维护银河系的和平。安迷修同意了,但他提出先让路易士做摄政王,自己要去归还各星球的能晶石②,为路法带领的幽冥军团曾经的屠杀行径赎罪。
路法的党羽被铠甲们尽数封印,银河系法庭对幽冥军团展开审判。其中,乔奢费和库忿斯被判两万年封印期,两万年后方可重回自由身。或者还有另一种处理方法,直接摧毁基因密码,不必封印,但这样他们就会彻底永远消失。
欢迎曾问小飞和小刚,被封印后是什么感觉。
小飞说,他没有任何意识,但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助,痛苦,绝望。
小刚说,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三年过得像是三百年,三千年。
欢迎向银河**官要求摧毁乔奢费和库忿斯的基因密码,她给出的理由是,罪大恶极者的爪牙们不配拥有重获自由的机会。
**官诧异地问她:“地球女孩,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据资料上显示,其中有一个与你可是夫妻关系。”
欢迎语气坚定:“法官大人,我不会徇私枉法,他们应得如此下场。抱歉我身体不适,我的陈述结束,先行告退。”
小天站在审判席的一侧,目送着欢迎挺着孕肚缓缓离去的背影,落寞如秋日枯叶。
欢迎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什么时候也学会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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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与小天达成了协议:此生若再见,彼此只当作点头之交,擦身而过后,各走各的路。铠甲召唤人们毕竟还是杀了他生父,并封印了许多他千年的战友,即使对面是为了给无辜的人偿命,安迷修痴性在此,也无法做到与之彻底和解,不复相见已是最好的体面。
安迷修的寿命还很长,漫漫余生都将在孤独与忏悔中度过。
空旷的大殿,新王安迷修茕茕孑立,昂首望向头顶常年灰蒙蒙的天空。
遥远的彼方,那颗蓝白色的星球,拥有着他千年来所见过的最为湛蓝美丽的苍穹。
那里也有他在乎过的人。是生是死,一概不知,皆有天定。
他想要的世界和平,如此伟大的理想,也终于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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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希望市有家“欢欢铁板烧”生意红火,老板娘杨欢迎长得漂亮不说,还事事亲力亲为。听说明明原也是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知着了哪门子魔怔,非要做这些辛苦的活计。
老板娘有个女儿,小名念念,生得玲珑玉致,十分可爱,肩膀处天生一朵玫瑰花纹路,只是不知其父姓甚名谁。
多年来,欢迎也不是没人追,毕竟“铁板烧西施”的名号响当当,又是出身名门。只是都被欢迎婉拒了,她明面给出的理由是怕继父会亏待她的掌上明珠念念。有的追求者见无法得手便恼羞成怒,背后讲她未婚生女,指不定是哪个大户公子哥玩剩下没人要的货色。
若是年轻时的欢迎,必把这些家伙打到爹妈都不认识。而欢迎此时却表示无所谓,只要不耽误她做生意就行。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惧小人嚼舌根。
当然,那些长舌夫后来也都被小刚用适当的手段“处理”了。
小天他们经常来看望她,闲聊之余也会摆出一副大哥哥架势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欢迎只是摇头,而后随手捞起几颗剥好的开心果依次塞到他们嘴里。
这几位曾经的铠甲召唤人也都尚未成家,过去的战争已经从他们身边夺去了太多珍惜的事物。他们意识到,或许从未拥有,便不会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如今几个失去一切的倒霉蛋算是组成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的大家庭,平时各自都忙活自己的事业。小天开着幸福快递站,小飞重整徐氏海运旗鼓,小刚则是去做了高中辅导班老师。三位偶尔披上铠甲带着面具,做城市的无名英雄。
不过小天他们倒是非常重视欢迎女儿的成长,念念的童年从未缺少父爱,只是她父亲的角色是由她的三个好舅舅承担的。其中,念念跟小飞舅舅最亲,她还没学会走路时,几乎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骑在小飞的脖子上。
大家对个中原因心知肚明,小飞和念念的生父虽然从未正式相识,但也算是各种意义上的渊源颇深。
念念名字的来源是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欢迎为她取的。不想忘记谁呢,欢迎也说不清楚。外婆,阿清,柚子,还是乔奢费……或许是曾经坎坷岁月里她人生的每一个过客。
那些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光的回忆里,存在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清俊青年,脸上还有些斑驳的灰尘与伤口,狼狈的外表却仍难掩骨子里宽厚温润的气质。
青年腼腆地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向她友好地伸出手:“小姐,这是…你的手机吗?”
他的身影消散在一阵晚风中,微凉的夜色里,风温柔地拂过欢迎的脸庞。
“妈妈,你在想爸爸吗?”
欢迎把女儿搂到怀里,柔声道:“没有呀,宝贝。妈妈只是想起过去的事情,好像一场梦似的。”拇指轻轻划过念念肩上花纹,那是阿瑞斯与地球混血的象征。
“但是,念念要记得,活下来的人,总要朝前看的啊。”
①作者原创,拿木谐音“numb”,麻痹。酒精麻痹人的情感
②私设能晶石可逆,能够使该星球恢复它被摧毁前一瞬间的模样,包括那些灰飞烟灭的生物。但是阿清,外婆,柚子这些不是因爆炸,而是非自然死亡的人,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本文明线是乔欢,暗线是安天+xql谋逆,或许未来会写安天的番外,情节也会更加完整饱满。
剧透:路法其实一直知道安迷修私藏刑天,他最后的人性都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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