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观止
*本章有较为血腥的刑讯场景描写。
呼吸。简单的赖以生存的动作，却因怒火从肺腑挤压着气管，感官上空气如同烧灼的通红铸铁，让安室透几乎难以完成。
他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撇开眼前血色的闪回画面，扯出一个毫无表演痕迹的冷笑：“有何贵干——白酒。”
黑发黑眼的男人用莫名复杂的眼神看他，半晌轻笑一声。松田此刻并不在场，他在男人的默许——又或许是要求下呆在吧台，两人则进了隔间细谈。
这间酒吧是安室透的“产业”之一，或者说，是在他暗中的清洗之下从“波本”的产业变成了安室透的自留地。总之，这让他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和男人谈判。
白酒。安室透如撕扯生肉般咀嚼着这个代号。——白酒。
他在看清男人的脸的一霎，就将先前猜测中白酒是其他机构卧底的可能性彻底否决。
白酒惫懒地靠在沙发上，肢体放松：“如你所见，我可没有携带什么武器。阵平呢，也呆在外面。所以我找你——不，应该说，我给你这个机会，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没有猜测吗？”
他耳侧的黑发散乱几缕，勾在线条冷硬的下颚：“主动权在我应该不用我提醒，我的诚意已经展示给你了。说说看，这也是我评估你价值的一环。”
此刻松田的耳语浮现。卷发的青年在他耳畔低声交代：“zero，他并不忠于组织。我和他有交易，他不会动你。”
他看不清青年掩在卷曲额发下的眼神，松田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别多想…对不起。”
复杂的心绪被压下，安室透也挑了个闲适的姿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使他可以仔细打量这个恶魔的面孔：完全的亚裔，面相似乎更接近于…C国人？黑色的虹膜哪怕在包间晦暗的暖灯下也并不清透，与大多数C国人种的棕色并不一致，纯黑色虹膜在亚洲人中也相当少见，可以以此为线索排查亲缘关系；左耳有耳洞但没有佩戴耳饰，举止间可以看出肌肉的爆发力，不是文职人员——哈，当然，纯粹的文职也不会负责对卧底的审讯；但右手中指与虎口有几处奇怪的痕迹，除了枪茧之外，还有笔茧和长期从事某种工作导致的另一种茧痕，看来他受教育程度很高，从这个方向结合琴酒的态度猜测，或许他在组织负责某种隐秘的研究，这很有可能是突破口之一。……有哪里很违和。安室透很快完成人物侧写，那点违和感被他放到代办疑问一栏：“我的价值在于Rum。你希望我做你的暗钉，为你提供Rum的动向和情报。我现在还没能触及他的势力核心，我进入组织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这并不需要我费尽心思往上爬。所以我会为此做到哪一步，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男人缓缓抚掌，浑身是浸淫黑暗多年的上位者气势；他赞许道：”不错嘛，但我的诚意已经很明显了哦？阵平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黑发的恶魔嘴角尖锐地勾起：”他有没有和你说抱歉啊？有没有说：他和我有交易，我不会杀你？“
安室透不可抑制地瞳孔缩起：”我的确有些好奇，阵平在和我交易的时候，大体是一个负责任的警察官…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甘心俯首称臣？“
白酒不置可否地轻笑：”我对很多秘密并不那么感兴趣，这是我这么多年的保命之道——不过安室，我没有彻查不代表我是傻子哦。“
他的下一句话让降谷零如坠冰窟：”嘛，他似乎并没有经过相关训练呢。在药物的作用下神智全无了也在拼命为你遮掩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他弯了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也非常天真。遮掩不就是最明显的答案吗？不得不说对于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而言，他做到这个地步真的相当厉害了。两位感情真的很不错呢？被我抓住软肋了，所以我终于能和他好好谈谈条件咯。“
他暧昧地笑着：“是他求我保下你的。资料也是我的人帮你补的，那场酒会也是我一手操持——猜猜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想到同期颈间象征着所有物的侮辱性黑色颈环，安室透猛地攥紧拳头：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松田阵平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怒火再一次叠加，几乎已经阻碍了他的呼吸。
“那你怎么不说是他让我落到你手里的呢？”安室透冷漠地微笑：“看来他还算有心。怎么说呢，勉强满意。——不过他那种性格的人，驯服起来应该相当费劲？可要小心点，别让他啄瞎你的眼睛。”
“你觉得他像鹰？”白酒饶有兴致：“我觉得他比较像那种看着体型大的卷毛猫咪哦。被捏住后颈皮之后就没法挠人了。…我看你演的好辛苦哦，要不就到这里？嘛，总之，合作就这么愉快地达成啦！”
他欢快地一合掌：“每个月，给我一份Rum的动向情报；以及，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会让阵平联系你~散会散会！祝你成功，波本先生？”
黑色薄风衣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一点，露出男人肌肉流畅的腕口。
安室透不由自主的被瓷白肤色和纯黑衣料的对比引去一点视线，然后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意识到那点违和感来自于什么——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这样疏忽，连这样的破绽都不在意的在情报贩子面前显露，他还能在组织身居高位吗？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他今天亲自现身的目的都成了谜题…还有松田，虽然他并不了解那方面的事，可是也知道必然会留下肉/体的痕迹和精神方面的创伤——可是毫无迹象。他活蹦乱跳的很，能和他飙戏，还能放炸/弹，看不出什么受挫的样子……那么难道松田和他配合着演了一场戏？可是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他真的是卧底——不。绝无可能。
血色和哀嚎又在他耳边响起，那是他进入零组之后接受培训时被要求观看的视频内容。没有任何年龄段的人可以被允许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这样的场景，可是它却切实地发生在了活人身上。
”求求你……杀了我。“面容清秀的单薄青年已经失去了哭号的力气，他的全身血迹斑斑，几乎看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双腿都以一种可怖的姿势扭曲着，反倒是手受到了相当的优待——他是技术人员。
他仰头向黑发的恶魔低语，气息已经犹如深渊之上的发丝：”……杀了我。让我死吧。“
而此时镜头转向手握刀刃的男人，他赫然有一张俊美的脸庞——正是白酒。
白酒歪头笑道：“那怎么行呢？你求我我就要答应吗？”
“嘘…乖孩子。”男人轻抚青年的肩头，而下一瞬他的匕/首剁向青年的指甲：“一。——猜猜人为什么只有十根指头，但是有三十多个指节，还有密布神经末梢的指尖？经常审讯的朋友都知道——”
他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嗯，因为这样方便我们撬开硬骨头的嘴。”
青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他嘴唇翕动，白酒侧耳去听，并早有预料般躲开凶狠的一咬，惋惜的摇头：“这么凶。但是没关系，这说明你还不到死的时候。既然你不说，我可以自己猜一猜，试一试嘛。”
他的刀尖从上到下比划着：“是哪里呢？腰腹的伤口，还是——胃？”
青年愤然抬头：“你怎么能——”
然而刀尖已经像划开一块黄油般刺入他的皮肤。男人语气悠然：“只能是这种地方了吧，你们这些卧底还真是毫无新意。”
血色在青年的腰腹间像一朵绽开的花，青年也像一朵花一样被打开。或白或黄的肌理在血红中显露，降谷零记得当时很多人都难以遏制干呕的反应。而那个男人还有心情和同伙谈笑。一个冷淡沙哑的男声传来：”别玩了，白酒。“
”别这么心急，Gin。——不是早就说好他归我吗。“
他垂死地颤抖着，而男人自破口处伸手进入搅动一番，从他的身体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物件。他抬手对光看了看，任由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从手上滴落，惋惜地啧嘴：“还真是被腐蚀了。算了。”
视频戛然而止。晃动的画面里，冻结的是男人漆黑冷然的眼。
【这就是你们可能遭受的。】
他记得黑田理事官居高临下的对他们说：”不只是你。不只是他。视频中的人是当时通讯情报专业最杰出的警察，也掌握着最先进的网络技术。连他的联络人也没能幸免。虽然我们零组如今和当时的公安行动力和保密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但你们仍然要有这样的觉悟。“
【死无葬身之地，牺牲毫无意义，罪恶张牙舞爪而你们无能为力的觉悟。】
【身为卧底的觉悟。】
他不可能是卧底……他有可能是卧底。他手染血腥，冷漠邪恶，对同僚的遭遇不说伸以援手反而毫无触动；但这也并非解释不通——说不定对于前辈来讲，落在白酒手上处置的确比落在琴酒手上要强……安室透，再想想。好好想想！
金发的公安在夜色里痛苦地拧起眉毛：松田的异状、白酒的态度、他外显的特征和毫无必要的露面……
还有他的那个破绽，是故意露出来暗示他的？
”你是故意的？“
”啊？“泽道衡懒洋洋地抬头，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
”你今天和他见面。“松田气势汹汹地逼近：”你要给他塞什么情报？又撕了哪一层剧本？——我就说哪里怪怪的，你今天……“
手套。
“没有带手套。”
男人手背和手腕有极细微的肤色差距，虽然不大但在灯光下的确客观存在；他身为一个犯罪组织的高级成员，外出露面怎么都应该尽量减少个人信息的泄露，尤其是安室透可是东京颇负盛名的情报贩子；而他没戴惯常佩戴的手套，大剌剌地现身还把手上的茧痕几乎是故意的展示给他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一时疏忽还是刻意为之？他可是直接知道了组织的目的或者说目的的一部分是完成某种科研方面的成果，而白酒已经从松田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问题；这可不是简单的“对组织并不完全忠诚’可以描述的了，他要是把安室透是卧底的情报捅出去，安室透反手就能咬他一口拖他下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泽道衡定定看了他一会，沉吟片刻：“我也不好说。…你可以理解为，我需要他的助力。”
“你急了。”松田笃定：“到底为什么？和你——组织要你做的研究有关？”
“发现了啊。”
“很难发现不了吧。”松田压低眉眼：“你这副肾虚样，黑眼圈都像烟熏妆，我上次见到还是读大学的时候看见隔壁那帮学生化材料的研究生。实话说，你是什么方向？”
“家里蹲大学，幻想专业。”泽道衡打哈哈，换回日语：“生物，生物。再多的不好说，但是我的确缺人用，现在这样模模糊糊的暗示一下让他猜去吧。假如他没有看到过我那个视频的话……不，也不好说。”
他招招手：”你来帮我看一眼，这里面有跟警方打过交道的情报贩子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听谁提过谁比较好用？贝尔摩德好不容易大方一次，我又放跑了安室透，总得有个人帮我查东西吧。“
”这是她当时为了看乐子友情提供的‘个人加注’？“松田阵平幸灾乐祸：”不亏嘛。“
”滚犊子。“泽道衡又打了一个哈欠：”不如说是黑幕补偿，封口费而已。“
他指尖划过滚动的屏幕，停留在一个与其他代号或简单的联系方式格格不入的名字上。
”好像，有点太巧了。“泽道衡挑眉：”好晦气的日期。说起来那个炸/弹犯似乎原本打算把那天变成一个警视厅的耻辱之日，这个过。“
【1107】。
——暮雨归·END——
1.提前预警：下文要开始阴间起来了。具体程度的话，我会尽量减少血腥描写。我会在犯罪手法上很阴间，你们可以把我当作除了会写南通剧本迫害五人之外和直男刑侦作者没有区别的阴暗同人女（爬行）完全不能接受只想看迫害向欢乐甜文的恐怕抱歉了，黑衣组织的压迫感要上来了。
2.没错，泽哥吓人还是老样子：都是实话。
3.本章很多（乱七八糟还看不出来的）伏笔。
4.那个小可怜技术人员是世华。（明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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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暮雨归·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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