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25，9:25，乌丸集团科研部。
“我回来了，很遗憾什么伴手礼也没有，毕竟船都沉了。多嘴的乌鸦倒是有一只，放在动物房那边了。”
宫野志保两手一摊，朝面前两位助手说。
“真是的，我们是那么小气的人嘛志保酱。”一位年龄越有25岁左右的女人率先搂住宫野志保，揉了揉她翘起来的头发。
“是啊是啊，活下来就好。我们都以为你还会休息几天来着。”一位神色略显尴尬的男士眼神不自然地瞟向一边。
“羽入，你搂得太紧了……”快被飞鸟羽入勒窒息的宫野志保用力从她的拥抱中挣脱，大口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回应道：
“这就是你弄坏那台高效液相色谱仪的心得吗？速水先生？”
“哈哈哈哈哈……”肉眼可见的豆大汗珠从速水直树的脸上滴落，他尴尬地笑了几声后，痛彻心扉地连忙道歉：“万分抱歉宫野博士！”
如果不是看在这里空间狭窄，他真的会当场来一个土下座。
宫野志保又转头看向眼神飘忽不定的飞鸟羽入 ，问她：“你呢？文献看了吗？”
“看了看了，呃——报告还没写出来。”
“写了多少？”宫野志保问。
飞鸟羽入竖起两根手指，声音微不可闻：“200字……大概。”
茶发少女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她忍不住用手指扶住额头，边摇头边叹气，“也许我真的应该再休息几天……”
“那个！”羽入大声说道，“高效液相色谱仪已经在修了，后天就能修好，最近几天我们实验室也用不到，算是不幸在的万幸吧。今天我就把报告写完，宫野老师！”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称呼的宫野志保眉头紧蹙，语气充满无奈：“……别那么叫我，羽入。”
“好的，宫野博士！”羽入非常熟练地改口道。
话音刚落，棕色短发女子拉开百叶窗，轻敲两下小型会议室的窗户，朝宫野志保点点头。
“好了，去做你们的研究吧。”宫野志保对房间里的二位说道。
飞鸟羽入和速水直树顿时松了口气，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门外，身着黑西装的棕发女子格外显眼，让早已习惯这栋楼内全是白大褂的飞鸟羽入有些难受。更奇怪的是，黑衣女人还带着一副墨镜，在这灯光昏暗的大楼内。
“请进，凌波女士。”
凌波结衣（注：发音同凌波唯，是eva梗）推门进入，她反手锁好门，从包内拿出一个检测窃听器检测装置，闲聊道：“年轻人就是这样，能从新人中一眼挑出两个资质最差的你相当有眼光呢，雪莉。”
“比起素质，我还是更看重忠诚度。”角落里的摄像头不知何时失去了闪烁的红点，宫野志保随之收敛目光。
“在诺兰·贝内特死后，已经没有人能看懂你的研究，你的助手自然也看不懂，这是你的目的吗？”
茶发少女轻蔑地笑了声，“我和我父母的老师可还没死，怎么就先把那个整日喝酒的老头排除了呢？”
在小会议室内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窃听设备后，凌波结衣将设备收回。
“所以，组织的二把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比白色与银色更为醇厚，带有些许热带风情的金朗姆酒，是面前女人最为重要，也是最不为人所知的身份。
她一般会伪装成组织的基层人员，实则帮助朗姆收集并整理情报，是黑朗姆酒的助手和传话筒。
“有三件事。”凌波结衣取下墨镜，墨镜的背后是一对异瞳，那只金色眼眸四周的皮肤颜色更为白暂，似一道伤痕。
她是嵌合体。
在正式和朗姆打交道的这两年内，宫野志保见过太多罕见的“独眼”案例，目前还没有重复的症状。
怕不是有什么收集癖强迫症。
甚至能写一部关于“独眼”的学术专著，这份财富没能为学术界做出贡献实在可惜。
“第一件事，你知道的，我们希望你能加快研究速度，BOSS等不了那么久，银色子弹——Ⅲ型永生计划需要你尽快完善。”
老生常谈的事情，宫野志保以自己良好的教养克制住内心想骂人的冲动，阴阳怪气地说：“那就让他去死好了，你不是一直这么希望的吗？如今的组织就算没有那位大人也会照常运作，将人工智能助理起为B.O.S.S.这种令人误解的缩写，不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对朗姆不要太客气，反正他也从未对任何人客气过。
凌波结衣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唇讥舌讽，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第二件事，从现在开始，我们会在三个月内肃清组织所有70岁以上的成员，不论是否拥有代号。”
昨天晚上克丽丝已经说过了。仅过一夜这个决定就被通过了吗？不，倒不如说如果他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为了不给退休的成员发养老金，你还是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朗姆。作为日本规模最大的财团，乌丸集团居然连退休金都发不下来，是为了积极响应日本延迟退休政策吗？”
“第三件事，作为Ⅲ型永生计划的负责人，你怎么看待‘永生’系列技术的滥用，雪莉。”
什么意思。Ⅰ型和Ⅱ型，还是Ⅰ型与Ⅱ型联合运用，又或者指那群自称“真实组织”且愈发壮大的人员，还是说——
“技术没有对错，有对错的从来都是使用的人。”雪莉回答道。
“如果因‘永生’系列技术诞生的生命本不应该存在，那么，全都杀了不就好了，这是最为简便的方法。只是，若其中有例外，哪怕只有一个漏网之鱼——”
棕发女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她难得露出身为成熟女人迷人般的笑容：
“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宫野志保毫不客气地回复。
“总有一日，你会面对这个问题。我们都会面对这个问题。人类困在自我束缚的锁链中太久太久，但凡有一点松动，都会触及到他们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啊，这句话是我自己的，不是他的原话。”
宫野志保拉开门，朝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说完了就请回吧，金朗姆酒。”
凌波结衣拎起包，带上墨镜，朝茶发少女挥手告别，香草和些许焦糖气息扑面而来：“替我向你的妹妹和姐姐问好，雪莉。”
猜测我杀死了武石良雄，只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才这样试探我吗？认为我的动机是否定Ⅰ型与Ⅱ型永生联合运用？
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宫野志保双手交叉，随着椅子而缓慢旋转，白色天花板上的斑点似繁星般闪过。
还是有其他暗示。朗姆也是，克丽丝也是，还有BOSS，他们说一句人话会死吗？
“因为你还不知道啊，志保，或者说，还不想知道。”
女人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没有证据，只有猜测，且不想看到证据——这种半吊子的心情也是时候该收起来了。不能因为害怕答案就不去想知道，宫野志保。
就算那是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原罪……
她一脚踩在地板上，正好停在桌面前。电脑上是被银色子弹杀死的名单，排在第一位的是羽田浩司。
阿曼达·休顿的名字并不在这份名单上。
当然，这份名单不仅是因银色子弹死亡的名单。
武石良雄——宫野志保的手指划过他的名字，这样以来，如记载的一致，你千真万确的死了。
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如果是为了否定永生的产物，这份名单的长度恐怕会让任何人绝望吧。
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名字，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雪莉的权限能看到的部分。
目的是复仇，过程曲折，最后还是成功了，与杀死所有永生产物相比，至少还有些脚踏实地的实感。
这样的事她确实能做到，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在组织监视之下，只是雪莉的她什么也做不到。
最后看了眼名单，宫野志保拉开抽屉，密封完好的第20盒录音带静静地躺在其中。
真的要把这个交给他吗？虽然话已经说出去了，可是也不一定非要是这种珍贵的原件，这是属于宫野夫妇的遗物，留给没能亲眼见到长大后女儿们的礼物。
用完后能再还回来吗……她嘀咕着，非常熟练地退出雪莉的账号，输入一连串密码，进入克丽丝·温亚德的账号。
这个女人现在还没有离开日本的原因是什么。
2017.9.25，13:04，波洛咖啡店。
“目前不会长时间留在这里，虽说开一家咖啡店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但还是抽不出时间啊。”波洛咖啡店的老板站在门口，望着刚刚装修完毕的标牌，不禁感慨道。
“我一个人没问题的，老板。”榎本梓双手握拳，很有干劲地回答道。
老板是典型的大和抚子式美人，她转头叮嘱道：“如果人多起来的话，就多招点人手。不要累着自己。”
店内的装修基本上完成，原材料陆陆续续地从货车上卸下，放进仓库。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老板打算通通交给榎本梓处理。
老板略显遗憾地感慨道：“一星期后正式营业，不能亲眼看到开张真是太遗憾了。”
“我会把照片寄给您的。”
“不用了，贴在那面墙上就可以。”老板指向吧台正对着的那面空墙壁。
“好的，老板。”
“今天之后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先休息一天吧，明天以及之后，就拜托你了，榎本小姐。”
“好的。”
目送榎本梓远去，波洛咖啡店的老板偏头，笑语盈盈地望向旁边头发发白，带着右眼为黑色镜片的灰框眼镜的魁梧男子。
“要进去坐坐吗？这位先生？”
门口悬挂的门铃发出悦耳的铃声，黑发女人拿起还没用过的水壶，接上一壶水。
“我升职了。”男人率先开口。
“我知道。祝贺你调任到东京，担任搜查一课管理官，黑田兵卫先生。很遗憾没准备什么礼物，要来杯红茶吗？”
“谢谢，此外，我目前还是警备企划课的情报第二担当理事官。”
老板打开茶叶罐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应道：
“我一直搞不清楚日本的警察体系来着，你知道的。你能到这个职位说明日本目前是以降谷正晃为首的激进派占据微弱上风，他们现在的诉求还是当初的吗。”
“差不多。我准备用黎明号事件试试其他派系他们的态度。组织对间谍渗透掌握多少？”
“一直是朗姆负责。只有他知道具体情况，一般来说只有快要隐瞒不住的时候才会动手，比如苏格兰那种情况，毕竟无论是谁都不想十几年前的那种事再次发生。”
那场悲剧的结局是，情报部门没法将组织置于死地，组织也无法彻底掌握主要国家的核心权利集团，最后结果便是如今的现状。
为了节省电费，老板没有选择开灯，纯净水中溶解的气泡在高温的作用下向上涌动，泛起一道道波纹。
“话说，怎么想到来没开业的咖啡店喝茶？”
“看到你了，所以就来了。阿曼达·休顿继承人毕生的梦想居然是开一家名为波洛的咖啡店，令人诧异。”
老板端起水壶，倒入盛放着茶叶的两个杯子里，红茶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把水壶往旁边一放：“十几年我就告诉过你，我最喜欢的侦探是波洛，爱好除了酒以外的所有饮品。也曾告诉你不要继续往下查，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呢。”
“……抱歉，克丽丝。”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克丽丝·温亚德，波洛咖啡店真正的老板，伪装成大和抚子式的温柔女人端起面前的红茶，轻抿一口。
写作black tea的红茶，确实很配他们。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账号登录信息，“我家的猫快要摸索到这里了，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只茶色小猫，也不要太惊讶。”
“你的继承人吗？”
“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继承人这种说法，还是留给我和阿曼达吧。”
“浅香绝不会赞同这个说法。”黑田兵卫和她碰了下杯沿，说道。
“呵呵。”克丽丝冷笑了两声，“啊，这个面貌的我叫栗栖藤乃（Kurisu Fujino，Kurisu音同Chris，即克丽丝），身份证明办的有些仓促，有时间帮我完善一下。”
“以后还会回来吗？”他问。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一定会回来。”克丽丝·温亚德坚定地回答。
克丽丝的杯底隐隐可见一只由茶叶组成的乌鸦，那是她注定无法逃脱的命运。
克丽丝·温亚德和黑田兵卫算是透哀的另一种可能，老一辈的be版，大家能get到我的意思吗[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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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风雨前的日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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