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妮亚并不知道这可是尚未崭露头角的罪犯界拿破仑,她只是很纳闷——
搞学术的人竟然都有这么多业外技能。
相比而言,她都不算多才多艺。
果然,人还是要不断学习,才能不被时代淘汰。
就听莫里亚蒂教授开口:“奥斯伯特·温斯特,在离开陆军中队后,加入了前往南美的科考队,身份是随队医生。科考队在进入密林后与外界彻底失联,救援队花了两个月,才将仅剩的三个幸存者带回来,他们都对密林中发生了什么缄默不言。”
“在这之后的一年里,另外两人一人自杀,另一人残忍杀害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被妻子用猎枪击毙。温斯特医生始终销声匿迹,大部分人都怀疑,他已经死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直到两年前,有人目睹他为一个名为黄衣兄弟会的隐秘组织工作,为入会者及其家属做手术,治疗他们的癔症和疯病。极具攻击性的患者,在他的治疗下,都奇迹般的痊愈了,可以生活自理,甚至能出去工作,这几乎被视为神迹。”
他着重描述了黄衣兄弟会多么轻易就得到了名望和资财,又贴心的隐藏了这则信息中,比较骇人的部分——
那些患者在痊愈之后,性格和从前大相径庭,冷漠而残忍。
“直到一年前,黄衣兄弟会秘密诱拐并囚禁了许多普通市民,试图将他们作为祭品杀害,”说到这儿,他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真是愚蠢至极,但凡他们不这么急功近利,用了绑架的方式,而是多花点时间,让底层教徒自愿现身,那根本就没人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教团的罪行败露,但温斯特医生当时并未在祭祀现场,他坚持自己只是被雇佣的医生,不管雇主有怎样的隐藏目的,他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超出医生的职责,最终被无罪释放。
而在半年前,他来到剑桥,试图和医学院的讲师们共同研究一项秘密项目,但无人理睬,便转而在黑街经营诊所,扬言要让那些故步自封之人悔恨终生。
讲述完这些之后,他眼神带着尊敬,看向旁边一直十指交握,脸带笑容的霍普金斯教授。
而霍普金斯教授则看向眉头紧锁的欧妮亚。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以她的机警和敏锐,再加上莫里亚蒂的协助,反客为主,捣毁黄衣兄弟会,并接手他们的遗产也很容易。
虽然这些遗产只会将她拖入更绝望的深渊。
欧妮亚:“我当然是打算——”
她恍然大悟,“蹭”的起身。
“去报警啊!”
她本来就是想去报警的,只是不记得警局在哪里,中途看到这家旅店,大概是麻醉剂的后遗症让脑子不太灵光,才鬼使神差的上来了。
既然官方曾经打击过一次黄衣兄弟会,肯定会很乐意剿灭他们的残党!
虽然刚才,欧妮亚也仿佛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的想象,如果换了是她来执掌教团,一定只借着教团捞钱,躺在英镑上打滚,才不会真去信奉邪神,搞献祭那一套,那也太傻了。
但她是个务实的人,不会将想象当真。
在见过百年前那些魔女猎人疯狂自残的召唤场景后,她就发誓,此生绝不和邪教沾边。
毕竟,她不组织献祭,不代表其他信徒不会私下这么干,到时候他们又绑架又杀人,还不是得负责人来背锅?
霍普金斯教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以关心的口吻提醒道:“这样一来,你的病又要怎么办?我也帮你打听过了,哪怕是剑桥大学的教授们,都对这种精神烙印都毫无办法,眼下看来,只能试一试神秘学手段了。”
他其实还想补充一句:你看起来比先前更憔悴,已经没有时间再拖延了。
可说不出口,因为欧妮亚这会儿神采奕奕的,精神过头了。
欧妮亚则是不太好意思的腼腆一笑:“说起这个,我恐怕又需要二位的人脉了。能引荐几位比较好说话的大夫,或者药品供货商给我吗?我想采购些一般不会提供给平民的麻醉剂或者安眠药。”
被迷晕之后,她就没有做噩梦了,醒来之后也很有精神。
这年头的人普遍不会忌惮药物依赖,欧妮亚也不例外,吃药就能解决问题,正是她期待的保守治疗。
买药的事不用急,当务之急,欧妮亚火速下楼去报警。
她不认识路不要紧,旅馆的服务生认识就行了,塞给正在打盹的服务生五英镑小费,他便亲切的一路将欧妮亚送进了警局。
剑桥当地的警察对于黄衣兄弟会没有丝毫了解,可听说有黑诊所在草菅人命,还是火速出警。
欧妮亚在警局等到了天亮,直到警察们凯旋而归,都喜气洋洋。
因为这次的功劳实在来的太轻松了。
一路长驱直入进入地下室后,虽然被那些瓶瓶罐罐里的畸形玩意儿恶心的不行,但并未遭遇任何抵抗。
走廊尽头,门板上仿佛是被强酸溶解出了个脑袋大的洞,奥斯伯特·温斯特和他的助手都还在昏迷,被二次麻醉的鲁伯特则在手术台上睡的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差点就要有客人入住。
而她口中的虫子和虫卵都不知所踪。
对此,欧妮亚倒是不奇怪。
怪物嘛,有什么技能都不稀奇。
至于接下来警察们要如何从温斯特医生那儿顺藤摸瓜,去抓捕漏网的狂信徒,就和欧妮亚没关系了。第二天,她再度拜访霍普金斯教授。
按照约定,霍普金斯教授给欧妮亚介绍了异常好说话,可以私下卖给她一系列处方药的供应商,又在分别前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打开就见里头是一排掺了植物碎屑的蜡烛。
“这是?”欧妮亚不解。
“助眠的蜡烛。”
源于非洲巫毒教,有轻微的致幻作用,祭司们往往用它来提高自己的灵感,并在仪式中用于和教义中的神明们沟通。
欧妮亚连忙道谢,并珍而重之的收下了。
好人啊!不图任何回报就帮了她这么多忙,还关心她能不能睡好。
真希望这世界上多些这样的好人,少点成日发癫的狂信徒。
当晚,欧妮亚回到伦敦的家里,吞下强效安眠药之后,目光扫过床头柜。
蜡烛很好,很值钱的样子,但她不想点燃它,只打算把它当做友情的纪念。
或许教授家境好,习惯了会有仆人照料,但她几乎是独居,服了药又会睡的特别沉,和被敲晕了一样。
万一蜡烛引发火灾,可指望不了睡在楼下的房东太太,她可不想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于是欧妮亚转头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带插图的□□。
与此同时,路过一家酒馆脏兮兮的牌匾时,几乎要与夜色相容的年轻教授脚步顿了顿。
竟然不喜欢那份可以和祂的同胞建立更深层联系的礼物吗?
那就额外送她一份大礼好了。
祂转身进了酒馆,径直走向几个在最角落,灯光都无法照顾到的座位里,偶尔神经质的扫视一圈周围的人,他们在低声讨论该怎么躲过警方盘问,以及想知道,究竟是谁坏了他们的事。
“晚上好,先生们,你们是需要找什么人吗?刚好,我是一名侦探。”
这一夜,欧妮亚还是做了梦,梦到了什么,她清醒之后并不记得。
安眠药不如麻醉剂好使,但也够用了。
于是欧妮亚打起精神,准备开始工作。
房东太太送来了这段时间搁置的信件。
其中有账单,有生意,还有些礼节性的问候。
账单和社交废纸暂且丢到一边,欧妮亚在生意中精挑细选。
带有神奇功效的不接,前主人蹊跷离世的不接,雇主遮遮掩掩的不接。
最后,欧妮亚选定的生意,来源是一位姓唐纳森的庄园主。他在欧妮亚事业起步的时候跟她做过好几次古董生意,算是老主顾。
这年头很多家族都是这样,祖上阔过,却没能跟踩上时代的风口浪尖,赚不到钱又要维持体面,只能变卖祖产。
自己直接出手比较丢脸,就要委托中间人。
这一次他找上欧妮亚,是因为他的孙女快要订婚了,对方是一位贵族,自然需要准备体面的婚礼和嫁妆。于是,老唐纳森要卖掉一大批闲置的古董,请欧妮亚去估价,并代为寻找买主。
古董好啊,好的平平无奇,跟可疑的邪教,诡异的药剂都沾不上边。
欧妮亚欣然前往。
见面地点并非在市区内的宅邸,而是唐纳森家族最初的发源地,位于远郊的鸢尾庄园。
毕竟都卖了那么多次,大概也就只能从旧仓库里才能挖掘出值钱货了。
前往远郊,单程要半日时间,多半需要在鸢尾庄园过夜。
于是欧妮亚雇了一辆马车,大致为期三日,如果需要延长,就再额外付钱。
车夫是个看起来很木讷的男人,答应的很爽快,价钱都没有讲,只是提醒了一句:“路途很长,您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欧妮亚敷衍的点了点头,就跳上了车。
城外的路况可不像伦敦城里那么好,十分颠簸,更别说她现在离了药根本就睡不着。
这些都没必要和车夫解释。
由于欧妮亚一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在马车偏离了方向时,她瞬间就发现了。
她高声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车夫头也不回的解释:“原路上那条河道拥堵,水漫上来走不了啦,所以只能换一条路。”
话音刚落,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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