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笳/012
夏油杰惦一直惦记着浅野寺主持说的那番话,心中一团疑云,整个晚餐时间都魂不守舍。
藤守真到浅野寺小住的那段时间是五月份,就像主持说的那样,五月赏樱季已过,盛夏祭典还未到来,正是游客较少的几个时节之一。
怎么会有那样多的祈福经文?
主持已经不愿再说,于是夏油杰前去寻找与他一起分捡经文的僧侣。
那位僧侣也觉得奇怪,道:“如果不是需要找出藤守先生遗留的线索,我都不知道今年五月有这样多的经文。”
夏油杰眉心一跳:“往年有这种情况发生吗?”
僧侣答:“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时候同一位游客会写好几份经文,庇护对象涉及家人朋友爱人等等;有些深信在某些属相年和月份能带来好运的人,也会在特殊月份频繁到访。”
这真的是巧合吗?那主持对他说的那些话又有什么深意?
他又一次在政府官网上,浏览起“藤守真”的信息。
藤守真,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毕业后专注于医疗法案和政策领域,在律所工作两年后,顺利考入厚生劳动省医政局担任事务官,典型的“日本精英官僚路线”。
34岁,在入职9年后,藤守真受上级提携,担任“课长补佐”,在担任课长补佐期间,厚生劳动省开始试行推动《药价制度改革法案》。
夏油杰自小长大的那片街区有许多老人,他小时候常去附近老人家帮忙,直到去咒术高专之前,他还能经常听到疾病缠身的老婆婆,以及经济条件不佳的爷爷闲聊,念叨着最近的药价便宜了许多。
他们对此心怀感恩。
36岁,《药价制度改革法案》试行期间,藤守真辞职。
一张踌躇满志的中年男人照片下面,贴了这样一份公告。
“关于本省医药局干部的人事变动:
厚生劳动省医政局藤守真课长补佐,于xx年8月15日因个人原因,已正式提出并获准依愿辞职。
本省将致力于继续确保医药行政的公正与透明,并全力维护公众对医药制度的信赖。
今后,相关职务将由后任干部接续办理。”
夏油杰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份隔了三年的人事变动公告。
他意识到,这大概是是政府官员出现工作重大失误,引咎辞职的含糊说辞。
夏油杰重新切回海关总务的官方网站。
37岁,藤守真重新通过考试,进入海关合作的一线检疫所。
检疫所官网上的挂的那张照片里,藤守真似蹉跎已久,鬓角都挂了霜白。
39岁,藤守真死于咒杀。
这是藤守真摆在明面上的一生。
夏油杰心神不定,于是拜托远在东京的学弟,帮忙打探一下藤守真的真实生活、辞职原因,和在海关供职的工作细节等等。
他真的没想到,一份保镖工作,会涉及到这么多麻烦事。
但主持的讳莫如深,又让他放不下。
好在五条悟这几天有心事,思考时间一增加,糖分大量消耗,显得他最近活力不足,没空祸害别人。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主持随泽川暮走了。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晃晃悠悠地跟在夏油杰身后,嘴巴里还哼着歌。
夏油杰心下警惕:“你心情不错?”
五条悟上前一步,狠狠箍住挚友的脖颈,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往住处走去。
很快,夏油杰就发现,五条悟笑不出来了。
用过晚饭后,夏油杰在寺庙的厢房里小睡了一会儿,打算等到深夜,咒灵最活跃的时间,就去隔壁把五条悟叫醒,尝试去下河道捕捉“大河之女”。
夏油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到手机。
黑暗里浮出一屏光亮,此时是0:53分,他打了个哈欠,发现五条悟的房间还透出光亮。
障子门外雨声急促,檐声不绝,潮汽从门缝里满溢进来。
还好自己和悟都能防水。夏油杰困倦地想着,一把拉开了五条悟的房门。
五条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前一堆散落的文件,他读着其中一页,嘴唇抿着,眉峰紧蹙。
夏油杰还还没见过五条悟这么认真看这些东西,正好半醒了,就打着哈欠坐过去,搭上挚友的肩膀:“你没有睡觉?在看什么?”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瞥见了几行履历:
“xx年,独立完成一次价值上亿美元的跨国投资策略,短期内创造显著利润。”
“xx年,设计乌丸财团海外子公司资金链条优化方案,使全球账户系统高效运作。
注:项目主导者年仅16岁。”
这两行过人履历的上方,贴的是泽川暮的照片。
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都是一天一个样,照片里的泽川暮比现在看起来年龄更小,一股充满攻击力的气质,微笑着,露出两颗尖尖小小的牙齿。
“这是……泽川?”夏油杰好奇地扒拉过一页。
他也是咒术界声名赫赫的天才,但看见泽川暮的履历,还是忍不住惊叹:“真厉害,我之前还很好奇,为什么咒术总监会对她是那样的态度,现在算知道了。”
五条悟没答话,他把手中纸张啪一声拍在桌上,线条凌厉的指骨按在白纸黑字的履历上。
他自言自语:“她不仅替乌丸财阀做事,还是里面的核心人物。”
“她十三岁前的资料是缺失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十三岁之前的履历不重要,不需要拿给我看,另一种是我家那些老头不希望我知道她之前的经历。第一种不可能,大概率是第二种情况。她十三岁之前在做什么?”
夏油杰不解:“什么?”
证件照里的泽川暮面容带笑,戏谑地看着他。
报告上写:“……负责人对海外子公司的优化方案,几乎完全消除了外界追踪异常资金流动的可能,财团对外称其为‘顾问’,但外界资金运作的复杂程度明显超出职位描述。”
这样的人,知道咒灵,知道咒术师,又有能接触咒术总监部的资源,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身体的异样?
五条悟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
“所以,她在骗我?只是希望我不把她的秘密说出去?”他低声问。
今天下午的涌上心头的异样感有了答案——她确实不想让更多咒术师知道自己体内寄居着咒灵,但某种程度上也有恃无恐,连骗人都不太走心。
夏油杰一愣,残留的睡意都烟消云散:“她骗你什么了?不对,你们下午说什么了?”
“……一些咒灵会表现出人类的智慧,有些时候,咒灵和寄主可以是合作关系……”
五条悟冷笑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站起来:“我会弄清楚的,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深夜,幕天席地的大雨。
“就是这里。”五条悟蹲在河岸边大喊,六眼因全力运转而发亮,远看像幽微美丽的磷火。
“是二级咒灵,它朝东去了!”夏油杰站在下游一点的位置,朝五条悟的方向高声说。
声音迅速被滂沱的大雨冲没了。他穿着雨靴,踩在泥泞的草地上,身旁一只巨大的蠕动的黑色咒灵,八条节肢深深插进土里,从腹部张开巨大的磨翅,宛如一张巨大的伞将夏油杰笼罩其中。
夏油杰的结印手势肖似佛陀的来迎印,举右手如佛,垂左手怜众生,一只庞大的土蜘蛛横拍在河岸上,轰然一声落下,溅起滔天巨浪。
“土蜘蛛”是日本民间传说里的妖怪,长着老虎的身体和蜘蛛的四肢,拥有昆虫一般的巨大口器。
咒灵落河的瞬间,尖叫着,口器深深凿进大河里,将半个河道吞了进去。
溢出的河流水漫过夏油杰脚下,他给土蜘蛛让了点位置,让它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土蜘蛛的口器嚼碎了岩石,吐出了河沙。
“大河之女”却消失了。
“二级咒灵,术式是拟态,刚刚变成了一条小水蛇从土蜘蛛嘴里溜出去了。”五条悟踩着翻涌的水流走过了河道,说:“杀伤力不强,但不太好活捉。”
他今天心情起起伏伏,晚上没有休息,现在明显状态不佳。五条悟把一切都怪罪到了泽川暮头上。
“拟态?是很有操作空间的术式。”夏油杰把土蜘蛛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只能等明天了。”
“大河之女”看起来胆子比较小,昨晚被两个人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吓跑后,迅速消失在了河流里,连咒力都隐匿了。
清早,泽川暮推开厢房的障子门,打着哈欠走了出去,一眼看到坐在木廊上刷手机的夏油杰。
五条悟蹲在夏油杰旁边,一看到她,雪白睫毛自然下垂,连嘴角都抿了起来。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哄好了吗?
泽川暮走到夏油杰旁边,踩了踩还泛着水汽的木廊,问:“不湿吗?”
“早上好。”夏油杰有礼貌地朝泽川暮打了个招呼,“高**服防水防火耐磨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迅速低下头,把目光黏在手机屏幕上,有点苦恼地皱起眉。
“大河之女?”泽川暮背着手站在夏油杰身后,“我对大河之女的故事很熟,你……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用泽川暮的话说,“大河之女”偏爱美丽的少女,每当少女撑舟而下,路过河流旁的观音龛,“大河之女”就会从水中现身,换上少女的脸,在河边翩翩起舞,吸引路人的驻足。
“我们需要把大河之女引出来。”夏油杰说。
“所以你们需要少女?”
这个和尚庙里哪里有少女?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夏油杰看向泽川暮。
泽川暮睫毛一垂,缓缓把目光放在了五条悟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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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到底是什么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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