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立刻挺起了胸脯,一副“快夸我”的骄傲模样。
嬴政的笑意更深了:“我跟大将军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风停好奇地歪头。
“我说:孤不会驯鸟,因为风停他,本来就那么厉害。不需要驯就那么厉害。”
风停:“……咕?” (⊙_⊙)? 等等,这回答是不是有点太实诚了?虽然听着很爽,但这种自吹自擂的话大将军能信吗?
看着风停瞬间呆滞、仿佛被这回答震住的模样,嬴政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牵动了肩头的旧伤,让他微微皱了下眉,但笑意不减。
“他信了?”风停用翅膀轻拍了他一下,急切地追问
嬴政摇头,一脸无辜:“不知道,只是他当时的表情,嗯,很精彩。”
他回忆着蒙骜那张布满风霜、向来严肃的老脸上露出的惊愕与一丝茫然,觉得颇为有趣。
“不过,”嬴政话锋一转,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虽然不会训鸟,但蒙骜大将军说的用鸟来传递军情的方法,我觉得非常可行。”
风停的呆滞瞬间变成了震惊:“咕?!” 训鸟来传递军情,飞鸽传书?
历史上这么早就有了吗?还是是受了他的影响的原因?而且还是由蒙骜这个军方大佬主动提出来的?历史的车轮好像被他这只小蝴蝶扇动了一下?
嬴政没有理会风停的震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风停爪子上镶嵌着绿松石的脚环,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天色色,声音低沉而又清晰:“咸阳宫阙深沉,孤已入主东宫。然……”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这宫墙之内,能真正由孤掌控的,又有几何?”
风停安静下来,墨玉般的眼瞳清晰地映着嬴政年轻却已显的沉重的脸庞。他听懂了那份平静话语下的暗流汹涌。
吕不韦权倾朝野,门客三千,在嬴政登基之初权柄会越发昌盛,把持着朝政要。
赵姬虽为生母,却心思难测多变的很。和嬴政多年为他国为质的母子情感,不知在王权的碾压下能坚持多久。
丽姬成蟜在后虎视眈眈,如阴沟老鼠般一直盯着嬴政。只等他露出疲态便会一拥而上。
这个新晋太子,看似尊荣无限,实则如同坐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心,一举一动,皆在他人注视与掣肘之下,他已然是在权力的阴影中,成了一个傀儡新君。
“蒙骜是军中宿将,其子蒙武、孙蒙恬蒙毅,皆是将才,忠心可嘉。”嬴政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怀中的风停能听清,“若能借训鸟传信之事,与蒙家建立更深的联系,掌握一支隐秘、迅捷、只属于孤的情报传递的巨网,这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风停也点了点头,认可了嬴政的想法。因为根据未来的历史来看,蒙家确实为他,为秦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低头,看向怀中安静倾听的风停,眼神复杂:“只是此事,还需你帮忙。”
风停没有立刻回应。他抬起头,盯着嬴政有些愧疚不安的脸,上前蹭了蹭他以示安慰。
这又不是什么需要搏命的事情,只是帮忙去训个鸟,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训,但是肯定不会比之前更危险了。
就当是打工了。
“咕。”一声短促而坚定的鸣叫,如同金石相击,在空旷的殿宇内清晰地回荡。
干了!
虽然知道风停一定会答应,但是嬴政还是感觉有些心痛,因为他还是不够强大,他总说要好好保护风停,但是他却总需要风停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帮他做事。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弱了,如果他掌握了无人可敌的权利,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嬴政的心情更低落了,因为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对不起,风停。”嬴政忽然道歉。
“咕?”咋了?这咋还忽然道歉了?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风停疑惑。
“我已经知道,在我归秦途中是谁刺杀的我了,只是我还暂时动不了他们?”
“咕?”是谁?害得我荒野求生,一路飞回了咸阳。
“丽姬成蟜母子,其实对此我早有猜测,只是最近才掌握到证据罢了。我想父王他应该也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在吕不韦的人去之前,他就已经替丽姬母子收好尾了。我这太子之位只怕也是因此的补偿而已。用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来堵我的嘴。”最后这句话嬴政说的很是用力。
风停觉得他这话说的没错,因为首先他是长子,秦国宗室肯定会支持他。如今的相国吕不韦也支持他,从法理上还是势力上,他定然都能当上太子。
只看他在嬴政回来之后,太子之位能这么快被定下来就能明白,只要他回到秦国,成蟜就与他没有竞争之力。
所以丽姬成蟜他们才想让自己死在回来的路上。
“咕咕咕。”未来还有很远,你想做的事情,我们的仇,未来都能解决。
“还好有你陪我。 ”嬴政用力抱住风停。
风停也伸出翅膀回抱。
咸阳宫阙的冬日阳光,透过东宫的窗棂,在铺着深色织毯的地面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块。空气里弥漫着松木燃烧的暖香与墨锭特有的清苦气息,交织出一种沉静而略带压抑的氛围。喧嚣仿佛被厚重的宫门隔绝在外,留下的,是更深沉的寂静与初掌权柄的审视。
嬴政端坐于宽大的书案之后。玄色常服取代了沉重的衮冕,衬得他面容愈发清瘦锐利。案头堆积着成捆的竹简,墨迹犹新,大多是吕不韦遣人送来的奏事摘要与待批阅的政令草案。
这些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所以才拿来与他练手,不过对于每一件小事,他都不曾懈怠,如今朝中众大臣,对他这位新任太子也很是满意。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桌角盒子里放置着的一枚冰冷的青铜虎符,这是秦王异人前日所赐,象征着他拥有了调动部分咸阳卫戍的权力,却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提醒着他这权力上缠绕的无形丝线。
与虎符一同放置的还有东宫太子印玺。
“咕噜噜——”
一声带着慵懒满足的轻响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嬴政的目光从虎符上移开,落向殿角那座最为华丽、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青铜鸟架。
风停正站在顶端,用他那锋利的钩喙,极其细致地梳理着翅膀末端一根被金线缠绕了细小金珠的羽毛。阳光落在他颈间的赤金绿松石项圈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泽,爪踝的金珠流苏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悦耳的叮当声。
他姿态闲适,眼瞳半眯着,闲适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对殿内凝重的空气浑然不觉。
嬴政紧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只有在风停这里,才能汲取到一丝无需设防的暖意。他放下虎符,拿起案上一卷关于三川郡粮赋的奏报,刚展开,殿外便传来内侍恭敬的通报:
“太子殿下,相国吕不韦求见。”
嬴政眸光微凝,瞬间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宣。”
沉重的殿门开启,吕不韦宽袍大袖,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他面容儒雅,眼神深邃如古井,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笑容,躬身行礼:“臣吕不韦,参见太子殿下。”
“相邦不必多礼。”嬴政的声音平稳无波,抬手示意赐座。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吕不韦入殿时,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殿角的风停,在那身过于华丽的“行头”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波澜不惊地收回。
“谢殿下。”吕不韦落座,开门见山,“三川郡今岁秋粮入库数目已核算完毕,较去岁增收一成二,然而今年冬天酷寒,恐春耕有碍。臣以为,当从粮仓调拨部分陈粮,预作赈济及种粮之备,请殿下示下。”他双手奉上一卷更为详尽的简牍。
嬴政接过,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数字和吕不韦条理清晰的建议。吕不韦的治国之才毋庸置疑,这些建议也切中要害。
然而,这份请示背后,是吕不韦早已将大权牢牢握于掌中的事实。粮秣、赋税、官吏任免,桩桩件件,皆需经他之手,呈于东宫案头时,往往已是定策。
父王自登基以来,身体就不大好,朝政上的事,多交与吕不韦决断,只有大事才会出面解决。
连自己这个太子的教育和入朝学习也是交由吕不韦看照。
“相邦思虑周全。”嬴政放下简牍,声音听不出情绪,“然粮仓存粮关乎国本,调拨几何,如何调配,当有更细章程。着相邦与治粟内史再议,三日内呈详细条陈。”他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将决策的链条拉长,试图在这看似完美的建议中,嵌入一丝属于太子的意志。
吕不韦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殿下明鉴,臣遵命。”他再次躬身,姿态无可挑剔,仿佛嬴政的再议正是他期望的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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