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玩家登入副本游戏 [何以为人]】
【检测到多个玩家登入，玩家鸮开启NPC模式。】
【主线任务：阻止型号YJ-87号仿生人刺杀以太仿生董事。】
【通关条件：完成主线任务并任意攻略对象好感度大于80，或者探索度100%。】
江玖苏背着一只过大的托特包，高跟鞋在地面上急促敲击，快步朝拘留室走去。
黑色发丝被走路带起的风吹得微微凌乱，她只是随意收拾了下妆容，眼下的倦意却仍遮不住。那张脸谈不上漂亮，眼角已有浅浅细纹，神情间透着几分疲乏。
只是那双微弯的狗狗眼，仍让人一眼难忘。
她站在了巨大的金属门前，深吸一口气。
心理准备还没做完，她就听到有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像是靴子摩擦金属地板的声音。
“你在里面和他所有的对话，警方都可以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在耳旁响起，“你知道的吧，江大律师？”
她猛地回过头，看到熟悉的面庞。
是一个穿着黑色高领风衣和白衬衫的男人，胸前还带着警方的徽章，只是相比起老老实实穿着制服的警察，他的领口开得颇大，露出了锁骨的线条。
作为一个警察而言，他显得过于得时髦了。
高耸的眉骨上打着闪着光的眉钉，含情的桃花眼里却一派冰冷。他比江玖苏高出不少，俯视着她。
英俊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点笑意。
见江玖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得有些久，男人那笑意里本就寡淡的温度，一点点褪去。
直到他皱起长眉，用那双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盯向她，她这才回过神。
她还没习惯陆骁的脸出现在这个NPC身上。
或者说眼前的NPC就是陆骁，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
——毕竟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陆骁不爽地盯着眼前似乎因为离婚而显得有些憔悴的女人。
他从来瞧不上她，觉得她浅薄得很，没什么自尊心，事业也弄得一团糟，只会围着顾屿打转。
如今一离婚，那双眼却落在了他身上。
再次印证了他对她本就不好的印象。
眼前的女人还试图找补：“我只是觉得，许久不见陆警官，觉得你长得像我的一个朋友。”
陆骁挑了挑眉。
“你什么时候有了除了顾屿以外的朋友？”他看起来仍旧不以为然，语气里却还保持着应有的体面。
那种带着礼数的轻蔑。
陆骁道：“你这朋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江玖苏露出了个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更甚，居然还衬得本来苍白的面庞起了几分血色。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被她呛了一口，陆骁倒觉得有趣了起来。
之前记忆力的江玖苏是最没有脾气的，为了讨好顾屿，所有顾屿圈子里的少爷小姐，她每一个敢得罪的。
如今离了婚，到还骨头硬了起来。
他兴致提了起来，却偏偏像要故意刺激她似地道：“你和顾屿的事情怎么样了？”
“顾屿知道你和别的男人认识吗？”
陆骁一副吊儿郎当浑不在意的模样，但嘴也是真够厉害，直戳“江玖苏”的痛处。
幸好在玩家登入副本前，白板角色只由AI程序驱动...否则她还真要替“原身”心疼一瞬。
江玖苏摇摇头。
“我和顾屿已经离婚了。”她说，“过几天他会来家里拿走东西，但之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男人听罢摊开双手，像是真无可奈何。
“你们夫妻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
陆骁轻慢地笑着，“大律师，快进去吧，别让你那... ..'客户'等久了。”
江玖苏垂下眼，打开了金属大门。
里面的房间和审讯室无异，用一块巨大的单向玻璃隔开局促不安坐在里面的少年和监控室。
少年看起来刚刚成年，他无意间将视线投到了墙上，却不知道墙的另外一边有两个人在观察他的表现。
那双眼里面盛满的恐惧和不安尽数落在了江玖苏眼里。
她顿了顿，接着立马打开了房间的门。
在走进去的前一秒，她转过头，对着靠在墙边的陆骁道：“我希望你对我的客户保持尊重的态度，陆警官。”
陆骁不可置否地挑眉：“你喜欢这款的仿生人？”
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少年可以听得清除他们的对话，他慢慢地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看两人。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逆来顺受地受着人类对他一贯的调笑和嘲讽。
江玖苏则是在心里腹诽。
失去记忆成为NPC的陆骁怎么居然是个混蛋？
在游戏空间里除了嘴花花点，还像是个正常人来着的。
陆骁以为江玖苏会这么应下来，却没想到她居然睁着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无论他是谁,”女人面上表情冷了下来，居然有着警告的意思，“他都是我的客户。请陆警官遵守相对应的规章制度，注意自己的态度。”
陆骁勾起了嘲讽的笑。
他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只是冷淡地回道：“知道了，江大律师。”
少年偷偷抬头看向江玖苏。
女人看起来是三十多岁的人类，样貌显得有些疲惫，但是眼神却坚定地与人类警官对峙。
为了...他。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仿生人。
似乎感受到少年的视线，江玖苏转过头，却发现少年猛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骁息了声，没有再挑衅，径直坐到了玻璃墙前。
江玖苏见状，也走进了房间，坐到了少年对面。
隔着玻璃，陆骁点燃一根烟，咬着烟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搁在桌边。
他一向行事乖张，只因背后有家族撑着，又是破案好手，在警局里谁也不敢多言。
所幸这位大少爷向来不惹事，也少见发脾气，就这么安分地待在这里，日子倒也太平。
只是方才那句冲着江玖苏的呛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他慢慢吸了一口烟。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里缓缓散开，将他英俊的轮廓笼在一层朦胧的雾气缭绕中。
他眯起那双桃花眼，隔着玻璃打量另一侧。
“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玖苏率先开了口，少年听完后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但还是鼓起勇气对上了她的眼。
她看出了他的紧张，但还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少年低声道：“我的型号是WZ-327。你可以叫我W，雷夫人也是这么叫我的。”
如此忐忑不安的少年，完全看不出来他与这段时间引爆新闻头条的雷夫人死亡事件会有所关系。
可他偏偏又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和嫌疑人。
在警方发现雷夫人的尸体的时候，他就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手里还沾满了血。
警方迅速就把他逮捕了起来。
已过去二十四小时，他始终一言不发。
江玖苏的律所长期代理雷夫人的事务，关于仿生人的案子，一直没人愿意碰，这次自然落到了她手上。
作为以太仿生其中一个已逝大股东的遗孀，雷夫人晚年罹患阿兹海默，神智时常不清。
仿生人W陪在她身边，照料衣食起居。
可雷夫人一死，那份遗产清单传来时，所有受益人，竟都是这个仿生人。
诡异得近乎荒谬。
“我是你的律师，你叫我玖苏就行。”江玖苏盯着他，“我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
少年不安地玩弄着手指。
“我是来帮助你的。”江玖苏继续道，“所以我需要你对我绝对的坦诚。”
W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做过基线测试了吗？”江玖苏问，“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
W咬了咬唇：“雷夫人不喜欢我做这些，自从我跟着她，我就没有做过了。”
陆骁手里的烟灭了，隔着玻璃，他可以观察到两人的表情，但是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男人有些不爽地点了第二根烟。
早知道，就该学点唇语。
他心想。
里面的江玖苏还在问话。
“你现在涉及刑事案件。”她顿了顿，“再过个24小时，你必须要做基线测试。”
基线测试是由以太仿生公司研发、用来决定仿生人是否具有情感反应的测试。
当一个仿生人被测出来偏离了原本的基数，就会被直接销毁。
W自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可怕之处。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恐惧在眼底迅速蔓延，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表情。那张原本俊秀的面孔，此刻被惊惧生生扭曲。
“所以，要么在24小时内，我们找到新的嫌疑人。”江玖苏冷静地说着话，“要么在24小时内，洗清你的嫌疑。”
少年惨白着脸。
“先说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江玖苏声音平缓了下来，带起安抚的意味，“我才能帮助到你。”
“我没有杀死她！”少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雷夫人、雷夫人，就好像是——”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他感到自己的手忽然被女人柔软的手指覆盖了起来，仿生人是由生物技术制造出来的，体温和血肉都与人类无异。
可是没有一个人类会愿意这么直接触碰仿生人。
他们厌恶、恐惧仿生人，甚至连靠近都会感到恶心。
雷夫人对他再好，也从来没有触碰过他。
W被女人的体温给烫了一下，感觉肌肉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别担心，W。”她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显得无比的温柔，“冷静下来，我们是一边的，我是不会让你被销毁的。”
她的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W慢慢平静下来。
江玖苏也在观察着自己这位有杀人嫌疑的客户。
少年肤色白皙，几乎带着一层薄光。眉目清澈，眼尾微微下垂，他的睫毛很长，投下轻柔的阴影。鼻梁挺却不锋利，唇色浅淡，神情里总带着一点恍惚的温驯。
像一头温顺的鹿。
很难想象这样的仿生人会杀害雷夫人。
她无意间朝着墙面瞟了一眼，想起了陆骁那不羁的态度，倒是觉得如果他是仿生人，一看就是会伤害人类的潜力股。
玻璃墙另外一侧的陆骁对上了她的眼神。
他自然也看到了她握着仿生人的手，男人桃花眼微微眯起，手指用力地熄灭了手里的烟。
搞什么？
来审讯室谈情说爱？
可是对上了江玖苏带着思索的眼神，他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她。
她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但是是哪里呢？
大少爷想不明白，换了个姿势，继续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
“我没有杀死她。”少年平复了心情，“他们也不会找得到杀死她的人。”
江玖苏诧异：“什么意思？”
“因为雷夫人... ...”W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抬起头，眼中是一种混合了恐惧、悲伤和某种决绝的复杂神情，“——是自杀的。”
仿生人生物科技背景、基线测试灵感采取于电影《银翼杀手》系列，原作《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 ，但是世界观并非为同一个。非常推荐对类似题材感兴趣的宝们去阅读和观看电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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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何以为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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