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暗中调查。
很快,福公公回禀——藤辰庆有一个兄弟,也被选入宫中,但数日前暴毙。
“原因呢?”
“说是吃苹果噎死的。”
藤家无人认领,太后说不吉利,命人将尸体抛入荒野,火速焚烧。
福公公低声道:“那人……与皇上您,长得极为相似。”
快斗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摆弄着盘子里的糖块。
藤辰庆喜欢吃鱼,哪怕知道快斗害怕,也总要嚷嚷着吃。
——关于过去的事,他也曾问过藤辰庆。
那人只是一脸甜笑:“小时候那次病得厉害,之前的事忘了许多,想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渐渐的,狼首国屡次进犯边境,他变得日益忙碌。
更诡异的是,最机密的防御信息屡屡外泄。无论如何调兵遣将,狼首国仿佛生了双眼,对他们的行动,一清二楚。
至于藤辰庆——快斗再未去他的寝宫。
但他的调查从未停下。
终于,他查到,那位藤辰新并非病亡,而是中毒身亡。
而下毒的,正是当时服侍藤辰新的小厮——贵子。
贵子也在几日前失踪了。
御书房——
夜色沉沉。快斗埋首于案牍之间,忽听得脚步声。
抬头一看,原是藤辰庆来了。
两人已经好多日没有见面,快斗不动声色的地将手中文书收起。
藤辰庆甜甜的笑着:“封我为皇后,我就告诉皇上您,真相。”
快斗沉吟片刻,点头。
没有仪式,没有冠冕华服。
只是,草草拟了一道圣旨。
快斗走上城墙,藤辰庆已等在那里,依旧是那样甜甜的笑。
城墙之下,喊杀声震天,响彻天地。
“伪帝当灭——!”
怒吼声回荡在染血的长空。
漫天的尘烟翻涌而起,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风都带着腥甜的味道。
一面面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一半绣着王爷的徽号,另一半,却是狼首国那狰狞的黑狼纹章。
兵临城下。
仿佛是末日前最后的血色余晖,夜幕悄然逼近,与这千军万马,融成了一张即将吞噬一切的巨口。
快斗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人:“告诉我,阿辰——是不是不是你?”
藤辰庆歪歪头:“哦?我不是叫藤辰庆吗?您说我就是阿辰,有什么不对?”
“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快斗从胸腔中吼出“我问你,从小与我相识的阿辰,他是不是不是你!他是藤辰新!”
藤辰庆眨了眨眼:“你不早就知道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那这个玉佩……为什么在你手里?”快斗死死盯着他衣摆上系着的那块玉佩。
“怎么说呢……”藤辰庆缓缓举起玉佩,任那夕阳的余韵洒落其上 “这么好看的东西,谁不想要?我只是拿来看看罢了。那家伙把它忘了,我替他保管,有什么错?”
快斗的双眼因愤怒泛起血丝。他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如今让他那么的恶心,胸口压抑的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你这个混蛋!”
藤辰庆看着他,不由自主的笑出来,边笑边大吼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凭什么!从小,我讨好那太子,明明他才该登基称帝,却被你夺了位置!哥哥呢,他从小便押对了你!凭什么他的运气这么好,总能轻易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因为他值得,他很善良,不像你一样,做事都有着私心!”
藤辰庆猛地瞪大双眼:“凭什么他值得?!我嫉妒他——嫉妒他,嫉妒的要死怎么了?!凭什么他的运气那么好,那些好的东西,老天爷都排着队送给他!而我,只能靠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快斗咬紧牙关,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杀意,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阿新……是不是被你害死的?是不是被你毒死的!”
“不是我,杀他的人是你。”藤辰庆继续道:“是你没有认出他,他才会死。和我一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快斗咬牙“明明是你,抢走了他的玉佩。”
“哈哈哈!”藤辰庆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一样,“你们这些人,不是总信奉‘真爱至上’吗?不是总说‘爱的是他这个人,爱的是他的灵魂’吗?结果呢?居然靠玉佩来认人?可笑!”
快斗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泛白。“你这个混蛋——!”
藤辰庆笑得愈发癫狂,脸都变了形,仿佛疯子一般。
他跳上城墙,高高举起双手,指向城下的军队:“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输吗?就是因为你不提防“阿辰”。我早已把你们的布防情报偷走,送给王爷了!”
“你……”
藤辰庆邪笑着垂眼望他,两眼发亮:“等王爷登基称帝,他就会封我为唯一的皇后,只爱我一个,还要把天下的财宝都送给我!”
“不像你……说什么爱我,无论怎么讨好你,你爱的只是那个早该死的家伙。”
话音刚落——
“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藤辰庆的笑容凝滞住,瞪大双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支利箭穿出。
城墙下,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他的心口。
快斗望向城下。只见墙下王爷挽弓而立,快斗便趁脚下藤辰庆不防,抢过玉佩。
下一瞬,王爷再次搭箭,弯弓对准他。快斗蹲下,背靠城墙。
藤辰庆趴在地上喘息。
他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不对……王爷和我保证过……要让我当皇后……凭什么……我要死……”
眼神一厉,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快斗,嘴角绽开一个极端疯狂的笑容——“你和我一起死吧!”
他向后倾倒,拖着快斗一起坠下城墙。
快斗剧烈挣扎,挣脱对方的束缚。
咚咚的两声,他重重的摔落在地。
周围的兵戈声似是渐渐遥远。
快斗突然很想吃糖。
当年阿新给自己的那颗糖,一定很好吃。
一道猩红的光芒骤然撕裂夜幕,映亮整片天空。
一个空茫的声音响起——“只有您在啊。”
光雾翻涌,似有无形之力在黑暗中凝聚。
“您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是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我希望,可以再见到阿辰,不,阿新。”
“我希望...他能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如果...我能飞就好了。”
“我再也不会...认错他。”
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轻声交谈——
“盗一,快看,好可爱啊!”
“千影,给他取名叫……快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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