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句话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尤其是在又一次被一个面生的、但眼神里闪烁着“能帮玲王大人传话真是太荣幸了”光芒的女同学拦住，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问我“江田同学，考虑得怎么样啦？玲王学长还在等你的好消息哦”的时候。
距离我在医务室“晕倒”已经过去快一周了。这一周，我像个惊弓之鸟，走路都恨不得贴着墙根，生怕哪里再冒出来一个黑洞把我吸进那个该死的《足球人生》游戏里，让我的身体在现实世界再次“消失”。手机里那个灰扑扑的图标，我连看都不敢多看，更别说点开了。拜塔那边会怎样？凯撒会不会因为我突然“晕倒”更加暴怒？内斯会不会担心？这些问题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神经，但我只能死死压抑住探究的**。未知的消失风险比凯撒的怒火更让我恐惧。
然而，现实世界的麻烦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避无可避。御影玲王，这位白宝高中的“王子殿下”，显然已经把我列入了他的“蓝图”清单。他本人或许矜持，但他那庞大的迷妹军团和无处不在的影响力，简直像一张无形的网。教室走廊、食堂门口、甚至去个洗手间，随时随地都可能“偶遇”一位挂着甜美笑容、代表玲王学长前来“关心”我身体状况并“顺便”询问足球社经理一事的同学。她们的目光带着探究、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掂量我这个突然被王子“青眼有加”的转学生究竟有几斤几两。
班上同学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从最初的陌生好奇，渐渐变成了夹杂着羡慕、嫉妒和“这家伙到底凭什么”的复杂情绪。课间休息时，我能感觉到背后聚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压力像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在白宝的日子大概就只剩下被当成“玲王的绯闻对象”或者“不识抬举的转学生”这两种选项了。
拒绝？这个念头不是没出现过。但一想到玲王那双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紫水晶眼眸，还有凪诚士郎那无声却无比精准的“同情”目光，我就知道，拒绝这条路根本行不通。由御影集团继承人亲自“整顿”的社团，他的“邀请”本质上就是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与其继续被架在火上烤，不如……认命吧。至少，当上经理，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在放学后活动，减少一些被“偶遇”的机会？我自欺欺人地想着。
放学铃声响起，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样，朝着足球部的方向走去。夕阳给校园镀上一层暖金色，却丝毫驱不散我心头的阴霾和沉重。
白宝的足球场比我想象中要……新？或者说，像是刚被彻底翻新过。草皮是鲜亮的翠绿，球门网洁白无瑕，训练器材都闪着金属的光泽。但在这片崭新的表象下，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场上大约有二十来个穿着统一训练服的队员，正在进行基础的传接球练习。动作不能说不标准，但缺乏一种真正的投入感和……生气？就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执行任务。
场边，那个醒目的身影立刻攫取了我的视线。御影玲王，他没有下场训练，而是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运动外套，抱着手臂站在场边。夕阳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紫水晶般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场上，眉头微蹙，显然对训练效果并不完全满意。而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白色“团子”正以一种极其懒散的姿势瘫在长椅上——是凪诚士郎。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白色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胸口规律地起伏着，似乎……睡着了？只有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还无意识地捏着一个训练用的小足球，仿佛那是他的安眠玩具。
玲王很快发现了我。他脸上的不悦瞬间被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取代，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步履间带着天生的领袖气场。
“江田同学！”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真高兴你能来！考虑好了？”虽然是问句，但那语气里的笃定，仿佛早已知道了答案。
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的，玲王学长。我想试试看……足球社经理的工作。” 后面半句说得有些艰难。
“Excellent！”玲王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几分真诚的喜悦。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显亲近又不显轻浮，“欢迎加入，浅羽！”他直接叫了我的名字，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稔，“你的经验和眼光，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他随即转向场上，拍了两下手掌，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大家，停一下！”
训练中的队员们闻声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自然也聚焦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里的好奇、探究，甚至还有几道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给大家介绍一下，”玲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位是江田浅羽同学，从今天起，正式担任我们足球社的经理！她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市大赛金奖的荣誉！我相信，有她的加入，我们的训练会更有针对性，效率也会大大提升！大家欢迎！”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不算热烈，但也算给了面子。几个队员交头接耳了几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睡死。他慢吞吞地坐直身体，黑曜石般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扫了我一眼，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哦，经理来了啊。” 那语气，仿佛我只是个背景板更新了。
玲王似乎完全不在意队员们的反应，他转向我，开始快速而清晰地交代经理的职责：训练计划的初步协助整理（他制定核心，我负责细化执行）、器材管理、队员状态观察记录、训练日志整理、基础数据统计……林林总总，琐碎又繁多。
“刚开始可能有点杂，别担心，我会教你。”玲王最后补充道，紫眸里充满鼓励，“我相信你能很快上手。”
就这样，我成了白宝高中足球部的经理。生活似乎被强制塞进了一个新的、名为“社团活动”的轨道。每天放学后，我必须准时出现在球场边，像个勤劳的小工蜂，在玲王这位“蜂王”的蓝图下忙碌。
玲王确实是个优秀的领导者，目标明确，规划清晰。他对足球有着极高的理解力和热情（尽管这热情有时显得过于精英化和掌控欲）。在他的“整顿”下，训练内容变得系统而紧凑，队员们的懒散气息被强行压制下去不少。我的“实战经验”和观察力也确实派上了用场。我能看出某个队员传球时支撑脚不稳，某个队员跑位总是慢半拍，某个队员体能分配有问题。我会把这些细节记录下来，整理好交给玲王，他则会据此调整训练内容或进行个别指导。
“浅羽，这份记录很清晰，问题点抓得很准。”玲王不止一次这样肯定我，紫眸里是真诚的赞赏，“有你在，我省心多了。”
他的鼓励确实能带来一点成就感。看着训练因为我的协助而似乎更有效率，看着玲王脸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满意神情，我偶尔也会恍惚，觉得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似乎也不错？至少，能暂时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个诡异的游戏和另一个世界的麻烦。
凪诚士郎是训练场上最独特的存在。玲王似乎对他格外“关照”，或者说“容忍”。当其他队员都在进行高强度的折返跑时，凪可能正慢悠悠地在场边颠球，或者干脆坐在草地上发呆。玲王会走过去，有时是温和的鼓励，有时是带着点无奈的命令：“凪，至少把这一组做完。” 凪通常会懒洋洋地“嗯”一声，然后以一种看似慢吞吞的动作完成要求，接着又迅速回归他的“节能”状态。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那种初见的、淡淡的“同情”，仿佛在说：看吧，你也掉进玲王的“蓝图”里了，辛苦你了。
日子在这种忙碌而压抑的节奏中一天天过去。我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偶，在学校、足球部、家三点一线间机械地运转，努力扮演好“江田浅羽”这个角色，努力不去触碰那个名为《足球人生》的潘多拉魔盒。然而，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像深埋的火种，只需要一点缝隙，就能重新燃起。
那天训练结束得比平时稍晚。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留下一抹黯淡的紫红。队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玲王还在和几个核心队员讨论着什么战术细节。凪……不出意外地，又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或者说进入了待机状态。
我的工作是最后检查场地，把散落的足球收进球框。空旷的球场，只有晚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我弯腰捡起一个滚到角旗附近的球，皮革熟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冰冰凉凉的，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一个，两个，三个……我把球扔进框里。当捡起第四个球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球面的纹路。那种感觉……那种脚面接触皮革的渴望，像沉睡的藤蔓，悄然苏醒。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玲王他们还在远处讨论，背对着这边。凪闭着眼，呼吸平稳。偌大的半场，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念头冒了出来：就一下？就颠几下？试试看球感还在不在？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一半是渴望，一半是害怕被发现的心虚。我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足球轻轻抛向空中。
右脚脚背迎上去，轻轻一垫。球听话地弹起，落点精准。
一下。
左脚脚弓，稳稳接住，调整。
两下。
右脚内侧，轻巧地卸力。
三下……
熟悉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回！身体仿佛有自己的记忆，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瞬间被唤醒。小学时蜂乐回教我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入门技巧，国中时在埼玉女足部训练的扎实基本功，甚至……甚至是在拜塔训练场上，那种高强度对抗下磨练出的、对球路更敏锐的预判和更精准的控制感，此刻都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球像粘在了我的脚上。它不再是一个需要费力控制的物体，而成了我肢体的延伸。脚背、大腿、肩膀、甚至额头……球在不同的部位轻巧地跳跃、滚动，划出一道道流畅而稳定的弧线。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自己是白宝高中的足球部经理，忘记了《足球人生》的恐惧，也忘记了凯撒那张愤怒的脸。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脚下这个跳动的圆球。汗水不知何时浸湿了额发，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但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快乐却在心底蔓延开来。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在千叶的海边，蜂乐第一次把球传到我脚下时那样。
我完全沉浸其中，甚至忘记了计数。多少个了？五十？六十？还是更多？就在我尝试用一个高难度的脚后跟磕球再接回旋时，脚腕的力量稍微弱了一丝丝，球弹起的高度不够理想。我急忙调整重心去够，指尖勉强擦到了球皮，却没能阻止它滚落在地。
“……一百八十七。”
一个清朗悦耳、带着明显惊讶和赞叹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我侧后方响起。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猛地转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见御影玲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距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他脸上惯常的完美笑容被一种纯粹的、发现宝藏般的惊喜所取代，紫水晶般的眼眸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浓厚的兴趣。他旁边的凪诚士郎也站直了身体，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黑曜石眼睛此刻睁得大大的，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惊愕的神色，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那个“一百八十七”是玲王数的？！他一直在数？！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当场抓包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我。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刚才的快乐荡然无存，只剩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窘迫。
“浅羽！”玲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快步走上前，目光灼灼，“我真是……太意外了！没想到你的个人球技也这么出色！一百八十七个！还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这种球感和控制力，只当经理实在是太屈才了！”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加入我们吧！一起训练！以你的天赋，绝对能成为球队不可或缺的力量！”
凪没有出声，但他那依旧震惊的眼神和微微张开的嘴，无声地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你藏得也太深了！
加入球队？上场踢球？开什么玩笑！
现实世界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还要在两个世界之间挣扎！如果加入球队，意味着更多的训练时间，更多的曝光，更多的关注……我该怎么解释自己可能随时“消失”？怎么解释那些不属于这个“江田浅羽”的、在拜塔高强度对抗中磨练出来的球感？玲王那双眼睛太毒了！
“不！玲王学长！”我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和抗拒，“我……我只是随便玩玩！很久没碰球了！真的不行！经理的工作已经很好了！我、我先回去了！”
不等玲王再说什么，也顾不上看凪的反应，我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抓起丢在地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朝着球场出口狂奔而去。晚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身后，玲王似乎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但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两道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秘密的目光。
一路冲出校门，混入放学的人潮，我才敢稍稍放慢脚步，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了，街道被路灯和商铺的霓虹点亮。我低着头，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家的方向走，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玲王惊喜的眼神和那句“一百八十七”。完了，这下更麻烦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以后的日子……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就在我满心懊恼地走过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时，一阵喧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路口巨大的电子广告屏上，正播放着炫目的体育品牌广告。广告的主角……那个身影……
我的脚步猛地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瞬间沸腾！
屏幕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白发如雪，即使在动态的画面中也显得一丝不苟。他的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冷峻，金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他穿着顶级俱乐部的战袍，脚下踩着的足球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干净利落的急停变向，晃开防守球员，随即是一记石破天惊的远射！足球如同出膛炮弹，轰入球门死角！屏幕下方打出一行醒目的金色大字：
世界级锋线王者——诺埃尔·诺亚！
签约XX品牌，定义新传奇！
诺亚！
诺埃尔·诺亚！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所有的喧嚣——汽车的鸣笛、行人的谈笑、广告的激昂音乐——都在瞬间远去。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是那张脸！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我在那个破旧手机屏幕上无数次放大的、属于巴黎贫民窟男孩的脸！是我用金币买面包和护具养活的“养成球员”！是我在梦境里承诺过要“养好他”的对象！是那个在游戏里揭穿我小学生身份，又用“经理人”称呼重建联系的……诺亚！
但他不再是游戏里那个需要我“喂养”的瘦弱男孩了。他是海报上这个光芒万丈、眼神睥睨、被全世界仰望的世界级前锋！三十多岁的容颜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沉淀下的是岩石般的冷硬和历经沙场的威严。海报上的他，强大，自信，高高在上，与游戏里那个会为了一碗杯面而别扭、会耐心教我“稳”字诀颠球的少年，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我用力眨着眼睛，想把那该死的泪水憋回去，却无济于事。它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人行道的方砖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原来……原来他在这里！
他真的存在！存在于我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那个虚幻的游戏位面，而是活生生的、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的现实！
他没有骗我！那句“还能再见到我的”……是真的！我们之间的联结，那些金币，那些面包，那些护具，那些梦境里的足球和教导……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甚至……跨越了次元？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我连日来积压的所有恐惧、委屈和压抑。他成功了！他真的从巴黎的贫民窟，一步一步，走到了世界之巅！就像我最初在游戏里希望的那样！不，比我曾经想象的，还要耀眼，还要强大！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仰着头，泪流满面地看着那张巨大的海报。海报上的诺亚，金色的眼眸似乎穿透了屏幕，穿透了时空，正静静地、带着一丝审视地看着我。那眼神，和小时候在梦境里揭穿我身份时的锐利如出一辙。
“诺亚……” 我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哽咽，带着无尽的思念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震动。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恐惧，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渺小。游戏是真实的，拜塔是真实的，凯撒的愤怒是真实的，内斯的尖叫是真实的……而诺亚，这个我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养成球员”，他更是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在某个地方，呼吸着，奔跑着，继续着他的传奇！
这个认知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强光，瞬间照亮了我混乱而惶恐的世界。它带来的不仅仅是确认诺亚存在的喜悦，更是一种颠覆性的证明——那个《足球人生》游戏，它所连接的世界，它带来的一切经历，无论多么荒诞离奇，都并非我的妄想！它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维度！而两个维度之间，存在着某种我尚无法理解的、深刻的联系！诺亚的存在，就是最坚实的锚点！
巨大的信息量和情感冲击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广告灯箱支架上。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但新的泪水又迅速涌了上来。视线模糊中，海报上诺亚那冷峻的金色眼眸，仿佛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只有我能读懂的暖意。
他真的……还记得我吗？
那个隔着屏幕给他送食物，笨拙地装大人，最后被他拆穿的小学生“经理人”？
那个在梦境里和他一起踢球，被他用“稳”字诀教导的女孩？
那个……叫江田浅羽的人？
我不知道答案。但仅仅是知道他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知道我们曾经的交集并非虚幻，就足以让我心中那片因恐惧和孤独而冻结的荒原，开始悄然解冻，滋生出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勇气和希望。
诺亚就在这里。在这个世界。
那么，或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再次见到他？
不是隔着屏幕，不是通过梦境，而是……真实地，站在他面前？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它驱散了逃跑的冲动，也暂时压下了对玲王和拜塔的忧虑。我深吸一口气，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清醒。
路灯的光晕下，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海报上那个白发金眸、如同战神般的男人，然后转过身，脚步不再慌乱，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坚定，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书包的带子勒在肩上，里面仿佛装着两个世界的重量，但这一次，我的背脊挺直了一些。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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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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