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等待一个亲吻,一个深沉拥抱的发生。但小羊安静了很久。我惊讶看他,他自下而上仰望我,眼里有苦衷。
“我不知道先做什么才好,你太迁就我了。”
手指划过他刘海,雪白皮肤露出来。他五官比例端正,额头饱满,带有柔和女相。我触摸他的眉眼鼻嘴,在这张脸上找回答。
“先洗个澡吧,我给你搓背。”
他微微一愣,面颊有些许红晕浮动。刚要开口,只听厨房传来计时器的滴滴声。“差点忘了,还在熬高汤呢。”他起身,我拉住他围裙一角。
“怎么了?”他回头。
“谢谢你,小羊。”
不仅因为他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的家庭,我的社会关系,他都看在眼里,替我考虑周全。对此,他付之一笑,声音轻轻的,像羽毛。
“我是你的丈夫呀。”
取来专用保鲜盒分装高汤。结实的手臂端起汤锅,重复倾倒又回落的动作,一切有条不紊。在厨房,他以一贯稳重并且灵巧的形象示人。街坊邻居,阿姨婶婶们尤其喜欢他,他学什么都快。妈妈喜欢他,他真心对我好。
分装高汤的间隙,他洗一小碗蓝莓给我吃。我说给他留一部分,他长期使用电子产品,眼睛积累更多疲劳。
“没关系,冰箱里还有。”他一边洗锅,一边看着我,“等会儿我也给你搓搓背吧。你最近忙,回来倒头就睡,身体都生锈了。”
“但我觉得——”我凑过去,戳他肩膀肌肉。他嘟哝说这样有点痒,其实是在掩饰,我看得出他有点疼。“你更需要放松。”我笃定说。
浴缸里放满热水备用,依次滴入薰衣草、鼠尾草和檀香精油。
水汽氤氲中,小羊袒露宽阔后背,安静坐在我面前。我搓揉手心,令皮肤发热发烫,再按住他肩膀,拇指指腹抵住斜方肌,用力朝里摁。他深呼吸,努力放松不紧绷起来。
曾被妈妈教过按摩手法,我回忆着,手指揉得按得累了,就换手肘,一圈一圈重复动作,直到感觉肌肉深层的淤堵软化,疲劳都释放出来。
“你这里晒伤了?”我观察他后颈有小块红斑。
“也可能是过敏了,祭典用的器材,有些表面涂了保养用的漆,味道很奇怪。”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没有特别的感觉。问过周围邻居,都说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他们过去也有这样的经历。”
我放下心,开始对付他肩胛处的僵硬,按上去像硌手的石头。真是个难题,我没有坚持太久。
“投降,再按下去我腰要废了。”试着挺直上身,只觉得后半截脊椎阵阵酸痛,脖子也不舒服,在身后跪久了,想立即站起来也有困难。
小羊咯咯笑起来,起身去拿花洒,一边伸出手,我借力总算站直,照他的指示背对过去。浴巾被摘走,身体□□。花洒喷出温热的水,洒在后背。他略带粗糙的指腹在皮肤上摩擦,动作并不带有**,我情绪却微妙高涨起来。
“水烫吗?”
“不,还好……”
“你耳朵好红。”
“才没有!”
越是大声否认,越是心虚。我深深呼吸,胸间充满花草植物混合的香气。
背靠在他身前,一起浸入浴缸。水被人体挤出,大量溢洒发出哗啦声音。他一直很安分,我没有感觉到情热的迹象。心里有踏实,也有些遗憾,脑子不自觉回忆,上一次在浴室里□□是什么时候。
等水不再溢出,浴室安静了片刻。他发出舒适的叹息,“上一次和你一起泡澡,都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
我略微失神,“你记性真好。”
“你当时不听我的劝,非要吃刚出炉的牛角面包。里面的热巧克力把你烫到,然后被你蹭得到处都是。”他的手指划过脸庞,把零碎发丝挽回耳后,然后双手从肩膀后面环绕过来,在胸前自然垂落,“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我低头看他的手臂,青色血管,筋脉微微凸起,一双漂亮的成年男人的手。我捏住他小拇指,玩弄指甲盖。“我记得,你怕我被烫伤,把我拉去浴室,一边脱我衣服,一边拿水冲我。”
“因为面包里面的巧克力真的很烫。”
这句话是真的。确认我安全后,眼里渐渐生出欲念,这也是真的。仿佛要确认肌肤上残留的巧克力味道,他把花洒放回去,先用嘴唇小口啄着,然后情绪高昂地吮吸。大量热水自头顶冲刷,令我睁不开眼,只觉得全身陷落,浸泡在浓烈的欢悦中。
我稍微侧过身,转头看他。放松情绪的精油令他脸上晕开温暖愉快之意,眼里有慵懒。我顺着他身体曲线靠在他胸前,“其实,在‘大阪斑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在想,脸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子,怎么身材那么壮。”
“呵呵。”他眼角下垂,显得温和无害,“在见到你之前,我被乌君误导。他总说自己有个像高畑淳子一样的同桌。”
眼前立即闪过《昼颜》中出轨人妻的婆婆。我不禁磨牙,“这个乌旅人,哪天让他好好见识一下我恶女的一面。”
“其实他是开玩笑,因为你有时会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令他毛骨悚然的话。不过,我觉得那样的你很迷人,有一种充满毁灭感和洒脱的气质。所以……”
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变成一声叹气。小羊收拢胳膊,搂紧我。
“一开始,我不觉得自己有机会,不禁埋怨为什么不能早一年出生,这样就可以和你做同龄人,甚至还有机会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他把脸埋进我后颈窝,声音显得含糊。我很吃惊,本来以为他不会在意年龄差,视辈分阶级为陋习,是一个自信开明的人。至少在我的印象里,虽然乌是爱出风头的话痨,但小羊并不未被衬得不起眼,相反,他散发一种随时会蓄势待发的魅力,不会失去锐气,温柔得没有原则。后来,读大学时意外再见,成年的他气场更加内敛而强大。我没有看错人。
“其实……高攀的应该是我。”我看他眼睛骤然睁大,点头承认,“真的是这样。”
那时他已经在兼职做游戏主播,也自学剪辑,做出过爆款。头脑聪明,嗅觉敏锐,他的收入对一个学生而言相当可观。
看到他存折上的金额,我呆住了。反观自己,连夜写方案,每天焦头烂额。通过打工可以赚到基本生活费,但要尝试创业,如何攒够启动资金是一个大问题。尤其是不希望被出资人拿捏,怕经验浅薄,看人不准以致下场凄惨。
“存折的事.……”他双手架在我腋下,我心里了然,配合着转动身体,正面坐在他身上。
那里仍然没有膨胀,保持放松的状态。这触感令人安心又不安心。总觉得,男人的**和吹气球似的,眨眼功夫就会鼓起来,而自己并未觉得说过有撩拨意味的话。是我迟钝,还是小羊对这方面特别敏感呢?
自问着,又听见他继续开口——
“听说你在筹集创业资金,我很想给你直接转款。我不要你的分红,不要回报,一心只想帮你。但这不符合商业逻辑,你不会答应,恐怕还会起疑。我和你……那时只是普通朋友。”
“小羊。”右眼皮开始跳动,太阳穴里也在充血,“真的,你那时要是更自信一点,勇敢一点,哪怕让我写欠条、写担保书,利息也按银行定期算……”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我就不用和士道熬大夜。他很有才华,不实际的奇思妙想也很多。我就像在和一匹野马赛跑。”
“哦,那位士道先生。这么说,他是元老级别的员工咯?”
不止,还是出资人。我默默说。但感受到小羊声音变低,呼吸不畅快,我隐去士道真实身份,把这段往事一笔带过,没有详说。
“泡得够久了,我们回房间吧。”他没有追问,体贴地放弃这个话题。
擦干身体,头发,回卧室。他俯身趴在床上,我给他推背。开窗,自然风洁净涌入,精油香氛溢满空间。
被热水充分浸泡,他的身体变得松软,积攒疲劳的部位更容易被抻开。坐在他腰间,就着满手调配好的精油,我沿着脊椎方向上下来回滑动,十分顺畅。他脸埋进枕头里,偶尔发出一两声舒服的闷哼。
“还有哪儿,趁精油还有剩的,我一起解决了。”
“没有了,你休息吧。”他翻过身,同时牵住我的手,让我顺势滑落到床上。精油的香气缠绕着视线,他的情绪透过握紧相贴的手指皮肤传来。
“累不累?”
我摇头,“睡一觉就好了。”
“那今晚不做了。”
“嗯?”我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更想和你聊天,就这样趴在我身上吧。”他安静注视,我缓慢俯下身体,头贴在他胸膛。心跳声透过皮肤,很稳。
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喜欢新买的洗发水味道,嘴唇流连,连续落下亲吻。呼出的热气引起轻微瘙痒,我抿嘴,缩起身体,低声笑作一团。再转动身体,换方向侧躺,迎上他安然带笑的目光。
“想聊点什么?”我抚上他脸颊。
“祭典那天,你想参加哪些活动,想吃什么?”
没有仔细看过活动手册,就让他介绍。他点头,细细讲解。我看他水蓝色眼睛缓慢眨动,有时看我,有时因为回忆,微微失神,望向天花板。
——这个人对你有耐心。
这是我妈同意这门婚事的理由。她在银座工作,见过许多男女相爱,形容那是一种人走在地上,心却在漂浮的模样。没有长远的打算,甚至不急于这一时一刻。如果相互分享身体的时间也太过敷衍,速度猛烈,万万不要谈论爱情。这里没有爱情。动物间的□□才这么迅速。
“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对小羊说。
他愣神,许久没有说话。
“睡吧,早上想吃你做的盐烤青花鱼。”不打算换姿势,就以他胸膛为枕头,听着心跳声入眠。
“嗯,好。”他抚摸我头发。
一场始于**的沐浴和谈话,在爱护中安静下来。相互依偎,于黑暗中合眼。我们分享彼此的呼吸,觉得时光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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