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速度减慢，逐渐停下，明渡撩开帘子，远处的钟塔告知她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地下见不到日光，无法通过风和天气来判断时间，这让明渡一直有些不安，现在这种不安加重了，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三个阿克曼的缘故，陷在在阿克曼窝里的明渡心理防线变得更加脆弱。
“到了吗？”
明渡一边询问，一边打量周围，他们还没进城，但已经不远了。
肯尼掀帘子进来，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休息会儿。”
“为什么不进城休息，我们有钱。”
“那要问宪兵队那群猪头了，那帮人恨不得把别人的裤子扒下来。”
明渡明白了，大门口的宪兵队是冲着他们来的。肯尼打算整顿一下，然后暴力进入。
虽然这么一来，大概率会引起宪兵队的追捕，可是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车厢不够大，此时里面没有位置，肯尼看看一边的库谢尔，再看看另一边明渡和躺她腿上的小利威尔，毫不犹豫的把便宜外甥用鞋尖扫下去，边说着“死小子比我能享受”边躺在小利威尔原本躺的地方。
一个成年人缩在小孩的位置上，这个姿势绝对是不舒服的，更何况他刚把小孩子赶下去，真是脸都不要了。
明渡不惯着他，揪着他头发把人提起来，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没直接松手让他后脑勺自由落体，而是揪着人头发暴力而温柔的放下。
扶起还在地上发懵的小利威尔——实际上那只是明渡八十米滤镜的景象，实际上是小利威尔仿佛早就醒来一般，怒视着肯尼。
肯尼龇牙咧嘴的挠着头发，
“我可是你们唯一的车夫。”
“所以让你好好休息，我带利威尔先去买点吃的。”
门帘开了又关，明渡的声音幽幽飘远了，肯尼挠挠还有余痛的头顶，笑骂一句，翘着二郎腿躺下了。
进城挨个搜身，所有口袋都被翻出来，明渡和小利威尔无惊无险的通关，进去后两人闪身小巷，明渡从内衣里掏出一把金币。
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在利威尔手下干活的时候，明渡也是这样偷带违禁品的，或者说不是偷，就是当着他的面装进去，他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这件事的前提是明渡带的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这只是她的小癖好，偶尔会把小东西，比如钱放在绝对不会忘记带的地方。
甚至，有一次明渡带了红茶，大概是突发奇想，之后就完全忘记这事了，一天训练后从衣服里掏出来的时候把利威尔雷的头皮发麻，勒令她不准糟蹋茶叶。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明渡清点了一下数量，然后计算着需要多少当铺。
为了不被直接查出来，金币都被敲扁捏圆，硌的肉痛，可惜时间不够，不然炼掉是最好的。
随后明渡带着利威尔在城内踩点，两个人都换了一身斗篷，跑遍几乎每一个当铺。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但这些掌柜心黑，又是沆瀣一气，集体把金价往下压了三成，明渡没时间跟他们斡旋，以损失部分为代价换来大量的现钱。
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带小利威尔吃顿好的，随后打包一大堆食物，被子褥子，以及昂贵但更加锋利的匕首。
跟这东西相比明渡自己打磨的就显得不够看，扔了又可惜，她就把这钝刀丢给小利威尔。
看小利威尔如获至宝的眼神，明渡有种把垃圾丢给他的感觉，跟他一起在匕首上刻下名字，并且承诺有时间给他锻造的更好一些。
明渡在上面刻下“L”，小利威尔也想这么做，但是他要了明渡的匕首，也在刀柄上刻上“L”。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明渡挑挑眉，
“这么早就预定我的武器了吗，不用担心，等你长大些，我会给你买更好的。”
小利威尔摇摇头，“不一样。”
人对第一个获得的东西总是情有独钟，明渡理解，虽然又在自己匕首上刻他的首字母，但可以解释为小孩子的占有欲。
明渡忍不住想起成年利威尔给自己的军刀，可惜没能带过来。
最后她只是摸着小利威尔的头顶，轻叹一声，
“快点长大吧。”
·
马车进城时，明渡交了一笔钱，随后就被放行了，简单的不可思议。
做好大开杀戒的肯尼尬住了，他不上不的卡在那里，最后悻悻松开腰间的枪，专心赶马。明渡撩开帘子坐在他身边，
“这只是在拖时间，他们肯定会跟踪我们，尽快到医院给库谢尔安排转到地上。”
“那我们呢？”
明渡言简意赅，
“我们换个地方生活。”
“……”肯尼不说话，他等着明渡自己解释。
明渡继续说，
“钱不够，还要留一部分应急，到时候让医院给库谢尔安排护工，我们上去一次的钱能够抵护工一年的雇佣费。”
这是全部都想好了啊。肯尼想托腮但腾不出手，于是出声询问，
“我不觉得库谢尔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地方，你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吧？”
跟敏锐的人打交道就这点不好，明渡心说，感觉这时候胡诌一个理由已经不行了，必须来点真情实意的东西。
确认利威尔没有在听后，明渡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当成变态的准备，
“我看上这个小的了。”
拉着缰绳的动作一滞，“啊，谁，这个小矮子？”
明渡点头，某种状态下来说，她的话句句属实，
“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吸引了，而且长得又这么漂亮，未来可期，所以我想保护他，直到他长大。”
肯尼有一会儿没说话，明渡以为他想把她踹下车，但肯尼脊背微微发抖，原来是在憋笑。
“……憋住，不要吵醒库谢尔。”
在明渡冷漠的注视下，肯尼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咳嗽两声正色，
“不想说就算了，倒也不用扯这种理由，像没屎硬拉最后只放了个屁一样。”
总算知道利威尔的脏话是跟谁学的了。
明渡耸肩，大部分都是真话，对方不信也没办法。
肯尼不再追问，一甩鞭子，驱赶马车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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