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亮高高地挂在了天空。
一个被被季甜遗忘的人猛地挺身,从马车上滚落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被长时间捆绑,已经发麻的手腕,一条腿软绵绵地搭在地上不敢用力。
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想着,白天官兵们带头抓人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吓得他一直缩在马车里一动不动,还好那个小煞星不知怎么没过来,现在估计也忘得差不多。
因祸得福,月夜下的他有些轻松,现在他还有一辆马车,只要抓紧时间离开,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他。
这样想着,他的腿脚却不由自主地一瘸一拐扶墙忍痛向前面的房屋走去——现在那里都空了,没有其他人,那藏起来的金银,可就便宜他了。
他偷看过,李大娘每次拿了银子,都会朝自己歇脚的屋子里去,肯定是藏到了那里,他再咬咬牙,找到银子,下半辈子他就不用干这种脏活,娶个婆娘再生个孩子,只管享福去吧!
对金钱的渴望,让他推开了门,月光随着门扉透入屋内,照出他影影绰绰的影子。
“到底在哪呢?”他嘟囔着,忍者腰间的隐痛,翻找的动作不敢太大,在心里骂着该死的煞星下手真狠。
不,不在这里,箱子里除了几身衣服,什么也没有。
汉子不甘心,目光落到床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像是藏了东西,他又跪了下来,探身往床底去看,床底太黑,他只好拿手去摸。
他探着身子,几乎钻进去,触手冰凉。
摸到了一手灰。
这里也没有。
他嘟嘟囔囔地站了起来,正打算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突然发现床上显出两道影子!
另一道纤长的身影绝对不可能是他!
刚刚忘记关了院门,难不成是有差役守在房子外面?
心里一惊,他连忙抓起床上的瓷枕转头。
“是我,瞧你吓的。”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看汉子惊恐的面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月光洒在来人的面容,如梦似幻。汉子的神经舒缓下来,他远远的见过女子,在宜春楼里,“姑娘怎么过来了?”
“别提了,赶了一天路,一路风尘仆仆的,好不容易回了家,居然还没饭吃。我想着家里所有人都不在,李大娘还欠着我两个货,我这不是上门,亲自来取嘛。”
姑娘嘟起嘴,不满地说着,竟有些小女孩的童趣。
“宜春楼也被查封了?”汉子吸了口气,被这个消息震慑住,完全没注意姑娘话里的奇异。
青楼的姑娘天天困在一个地方,想法天真,也跟普通人不同,都这个时候了,她竟还想着货。
“查封?”姑娘想了想,“好像是,门上贴了两张封条。”
汉子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姑娘运气好,只是这里也已经暴露,白天就被衙门查了个遍,把人都带走了,宜春楼的人估计也在县衙。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县衙?我会去的。”姑娘打量着汉子,“但是我的货怎么办?”
汉子被姑娘眼也不眨地盯着,脸有些红,“都这个时候了,别想货了。”
见姑娘的嘴角落了下来,他又不忍的说着,“姑娘不是饿了?跟我一起走吧,我请你吃饭。”
姑娘有些不高兴,“好吧,那就只能委屈委屈了。”
汉子听到这话,有些高兴又有些不悦,高兴是姑娘这般天仙般的美人愿意跟他走,不悦又是觉得姑娘瞧不上他。
但见姑娘婷婷袅袅地朝他靠来,仿佛他是自己下半辈子唯一依靠的模样,汉子顿时又在心里原谅了她。
只是姑娘好似走累了,又停了下来,对他勾了勾手。
“你过来。”
汉子只觉得心都醉了,以为自己被姑娘托付终身,挂着笑,也不知道腿疼,什么都不顾不得地迎了过去。
然后,看着姑娘对他伸出了手。
“噗嗤”
是血肉被穿透的声音。
“哗啦”
是瓷枕掉落的声音。
两道音量重叠,一股热意涌了出来。胸口有些凉,他感觉到自己倒在了地上。
意识的最后,他恍惚地想着,原来,李大娘把银票都藏到了瓷枕里。
姑娘慢慢吃着心,看着县衙的方向。
汉子的心,汁水也很多,但太有嚼劲,不如往常吃的鲜嫩。
饥饿感褪去,她将手上的东西甩开,朝县衙走去。
这路,她熟。
县衙的公堂上,季怀真坐在主位,季甜坐在张主簿原来的位置上,学着他写记录。
原本热闹的后堂现在空空荡荡,小姑娘们暂时被季怀真自掏腰包安置在医馆,也就是白术家,等待结案再统一送回家。
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病,白术是医师,可以照顾她们,小光在她身边打下手。
丘老这边没什么好审的,一见到事情暴露,他们立马就倒豆子似的交代出他们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他们确实一直在为宜春楼当运输死尸的车夫。
“……我也想过反抗啊,可每一任县令都站在宜春楼背后,而且这么些年没有人追查,狼群也盘踞在林中,没人敢靠近,我才侥幸的觉得没人会发现。”他在当地再怎么有实力,也是一介草民,官员很轻易就能拿捏他们。
“什么叫县令在宜春楼背后?”季怀真皱眉。
“如果不是县令,我这一张张切切实实的地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丘老看着张主簿,“县令们从不亲自出面,他们只会派张主簿过来找我,说有钱的时候给钱,有地的时候拿地,但就算是拿地,也不轻松,那些庄稼人会告状,我又得交些贿赂,才能把这地拿到手。”
县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张主簿的面色有些苍白,但还镇静。
“你错了。”季甜插话,“你的贿赂是县尉为他自己要的,你的钱和地,也确实是张主簿给你的,跟前任县令毫无关系。你可真好糊弄,张主簿随便说两句话,你就‘懂了’。”
她想起初见面时丘老态度的变化。
“怎么会?”丘老先是愕然,后来才恍然大悟,他说怎么每次李文成看他的眼神那样坦荡,以前他还以为是县令的城府深!
“当然,你说的也不错。”季甜看向张主簿,“张主簿,你说说吧,你的主子到底是谁?是还在李县令之前的前前任县令吧。”
兜兜转转,相信都能看出来,我就直接揭露了,还是画皮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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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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