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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死亡

迟了,晚了。

密密麻麻的大雨下个不停。

空荡荡的脑袋就像灌满了雨水一样,压迫着艾悠的神经,她听不见旁的声音,视线内的世界就像在不停地旋转。

艾悠跟在库洛洛他们身边,眼神空洞的看着高挂着的布袋子。

或许他们还心有一丝侥幸,但艾悠的泪水已经溢了出来,她闻到了,萨拉萨的味道,充斥着死亡与血腥的痛苦。

“我,去看。”

库洛洛这样说道,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神情。

窝金在意着树上订着的纸写的什么,跟着走了上去。

艾悠跳上了那棵巨树上的枝丫,湿透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红色的赫眼完完全全地显现。

库洛洛麻木地抬起头,对艾悠说道:“艾悠悠,放下来。”

对上艾悠黑红的赫眼,两人平静表情下的愤怒在交织。

布袋子下坠,库洛洛接住了,打开。

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那残肢之上的纸条更是狠狠碾碎了艾悠的心脏,她失去支撑,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袋子里的恶行刺激地悲痛交加,哭泣、痛呼、怒吼。

艾悠跪在地上,手指深深地陷进泥地里。

“库洛洛,回答我,这上面写了什么?!”

窝金的愤怒,让他情绪失控揪住了库洛洛的衣领,库洛洛空洞的神情和绝不回答的态度让窝金更加难以控制情绪。

雨水与泪水交织,艾悠紧紧地盯着那张纸。

这是一只狗,请随意丢掉。

库洛洛怎么可能回答呢。

谁也不能说出这种话,谁都不行!

窝金甩开了库洛洛,他想起艾悠也认识通用语,当即转头询问艾悠。

“艾悠悠,你也知道的吧,告诉我,那群垃圾写了什么?”

艾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与他们同样拥有悲痛绝望的情绪,但更可悲的是,她甚至对着萨拉萨的血肉有着本能的食欲。

“啊啊啊啊!”

就像刚刚建立起的地基,在一瞬间因为地震而崩溃,被吞没。

天空在下雨,心也在下雨,嘴里也在下雨。

不能这样,不该这样。

艾悠捂着嘴,啃食着自己的血肉,头磕在泥里,发疯了一样的哭吼声,让窝金也沉默了,握紧了拳头,他背过身去,一向狂傲的他也垂下了肩膀。

玛琪抱着袋子,心疼地说着:“快点带她回去吧……”

派克和希拉也崩溃地泣不成声。

雨水冲刷不了杀害了萨拉萨的垃圾们的罪行,也洗刷不掉流星街孩子们生来的原罪。

艾悠感觉到“同伴”在触碰自己的肩膀,是侠客,一向爱笑的他此时也笑不出来了。

“悠悠姐,回去吧。”

艾悠抬起了身体,垂着头站了起来,脸藏在满头长发之下,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沙哑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有些抖,就像已经破碎的玻璃一样岌岌可危。

“替我送给萨拉萨,提前祝她生日快乐。”

她伸手将亲手打磨的笛子,递到了侠客的面前。

收起赫眼,她握着自己的长发,手指锋利如刀,将自己的长发割下,一同递给了侠客,并对他笑了一下,充斥着美好的回忆刺痛后的酸涩感。

“萨拉萨最喜欢枕着我的头发睡觉了。”

侠客眼眶湿润地接过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看到艾悠逃一样地转身奔跑离去的背影。

在雨幕里,侠客伸手抓了个空,他能感觉到艾悠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侠客想追上去,库洛洛拉住了他,回头对上库洛洛平静地如一潭死水的眼睛。

“我想,艾悠悠一定是去寻找凶手了,殊途同归,终有一日,会再次重逢,而在这之前,我们要变强。”

大雨很吵,但库洛洛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传达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艾悠一头散乱的短发随着奔跑尽数压在耳后,她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或许还在流星街,或许不在,她抬头接着雨水。

那足以暴露那群垃圾姿态的字迹,那傲慢又令人作呕的话。

既然如此,那对于她来说,那些人和猪牛羊又有什么区别,全都吃掉好了,吃掉吧。

把一切罪恶都吃掉吧。

“听说什么吃人的沙漠,笑死个人了。”

“就是一群垃圾堆里出来的小垃圾,玩玩怎么了。”

“要不是最近城里来了个多事的什么牢子赏金猎人,至于跑这么老大远找乐子么,我去,运气真好,这看起来还是个上等货色。”

两个男人的交谈声逐渐逼近,看到了站在雨里淋雨的艾悠,顿时眼前一亮。

“小妹妹,这是怎么了?看看你全身都湿了,来叔叔车上躲躲雨好不啦——啊!怪物啊!”

艾悠偏过头,红色赫眼紧紧盯着两人,冷冽的嘴角看不分明,背后赫然出现的赫子,似羽翼,似火焰。

黑红交织以红色主导的羽赫,就像一对燃烧的翅膀,远远看去,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两个男人握着猎枪,迅速朝着艾悠射击,一顿射击后,却发现子弹被她轻松躲过,两人表情也越来越惊恐。

好在两人的车子离得不远,他们连滚带爬地回到车上,其中一人迅速发动车子,结果却发现艾悠已经挡在了车前,他把油门一踩到底,势必要碾压过去。

艾悠跳上了车前盖,一脚踢碎了挡风玻璃,玻璃划破了她的皮肤,又瞬间愈合。

男人握着枪对准她的身体开枪,子弹贯穿了艾悠的肚子,但艾悠也只是闷哼一声,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只留下肚子上一个血洞昭示着那子弹不是幻觉。

魔鬼,魔鬼!

男人还来不及跑下车,艾悠背后的羽翼就发射出了赫子碎片,将人狠狠钉在了车座位上。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们吧!”

“求求你!”

艾悠看着他们因为害怕发出的求饶,刚刚淫邪的嘴脸此时更显丑恶。

“可是我好饿啊。”

艾悠一字一顿地吐出,话音一落,右手贯穿了驾驶位上那人的胸膛。

“啊~啊,我的准头真的好差呢,想要心脏来着。”

说着,艾悠吞掉手里的食物,肚子上的血窟窿已经快速愈合,随即她又扭头看向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此时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看着旁边已经死掉的同伴,看着眼前杀不死的魔鬼少女,反应过来后只能更加卖力求饶哭泣。

可是他们向你们求饶的时候,你们又何曾心软放过他们呢。

艾悠吃饱了,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布料上的血连雨水都冲洗不掉,她的悔与恨随着雨水在洼地的堆积一样慢慢积蓄。

恨那群垃圾,更恨的是自己。

对不起,萨拉萨。

都是她的错,为什么要离开你身边,即便被你所畏惧也好,她为什么要守着不存在的秩序,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你。

对不起,萨拉萨。

在为你哭泣,为你悲痛的同时,她却还是本能地想要吃掉你,她就是个叛徒。

对不起,萨拉萨。

她一定会找到杀害你的垃圾们,用他们的悲鸣为你演奏最美妙的安魂曲。

另一边的流星街,拥有特殊能力的莲可小姐为萨拉萨修复了遗体,并做了防腐处理。

萨拉萨平静地躺在棺木之中,就像睡着了一样,双手交叉在胸前。

大家将录像带放在萨拉萨身侧,纷纷献上鲜花,侠客先将笛子放在棺中,又将艾悠悠的长发捆好,放在萨拉萨的头下,就像枕头一样,愿所有美好常伴于她。

艾悠透过教堂屋顶的窗户,注视着萨拉萨的遗体,听着神父和孩童们虔诚的祷告,她也闭上眼,双手交握,跟随着他们的声音一起为萨拉萨祈祷。

神圣的吟诵以稚嫩纯净的童音在教堂中回荡,逝者的灵魂仿若受到了圣光的指引,走向了天堂。

她从前没什么信仰,但在此刻信了,若是真的有死后的世界,希望神明多垂怜萨拉萨一点吧。

吟诵完毕,飞坦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教堂顶上的琉璃窗户,却并没有看到什么。

阳光透过琉璃,洒进教堂,温暖地好似昨日的冰冷就像一场幻梦。

但这不是梦,一切都在此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玛琪追上莲可小姐,那双独特又坚毅的眼睛打动了莲可小姐,使其抛出了橄榄枝。

库洛洛与窝金的交谈,一个早有苗头的计划在库洛洛脑海之中完整浮现。

他们,已然做好了献上生命的觉悟。

命运在此刻悄然写好了结局。

艾悠此时已经离开了流星街,她来到了附近的城镇,是一座边陲小镇,她通过观察集市、餐厅、酒吧,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浅薄的认知。

她决定从□□入手,流星街孩童失踪,这些与灰黑产业绝对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萨拉萨死亡之处犯罪者留下的讯息,说明了犯罪者很可能留下了自己的罪证。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属于战绩。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一定会在以后的某一时刻分享,以此来满足他们的愉悦感。

进入□□,艾悠就可以更快地锁定凶手。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的猎人协会有些令人意外,虽说主张的是保护,但持有猎人证的人却可以无罪杀人,享有种种优待。

弱肉强食地有点过分直白了呢,而且这样大的组织,若是没有政治支持怕也不能够这样壮大吧。

也好,这样的世界,很适合她不是吗?

本该如此,她是喰种,人类是她的食物。

什么朋友,什么同伴,她不需要,也不配。

人会将猪牛羊视作朋友吗?

会对同类产生食欲吗?

艾悠站在天台上,风吹乱了她的短发,打开得到的那张地图,她所处的位置是优路比安大陆。

艾悠选择去了一座繁华的都市,名字叫做盛德市。

她没有国民id,普通的工作她无法参与,当然她也不会选择普通的工作,既然要加入□□,那酒吧这种地方就是她的第一选择。

地下酒吧鱼龙混杂,是□□进行某些交易的场所之一。

艾悠在盛德潜伏了数日,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里有两个家族,分别是埃利家族和贝菲克家族。

想进入这两大家族,没有背景的艾悠暂时没有门路,但有一家名气不小的地下酒吧“Fire”,正巧这段时间在对外招聘保安,艾悠前去应聘。

地下酒吧的经理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孩,穿着干练的衣服,一头乌黑的中短发,右边眼睛似乎是受伤了似的贴着纱布。

他翘着腿,皮鞋锃亮,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语气轻蔑。

“我们这儿可不招女保安,倒是缺个舞娘,就是不知道你身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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