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东西，结账，走人，伊尔迷的超市之行没有任何闲逛的路线，只花了五分钟就回到了海边。
“现在开始烧炭吗？”海边的路灯下，伊尔迷蹲在地上，扒拉着超市的大塑料袋，从里面把不锈钢的烧烤炭盆拿了出来。
不锈钢炭盆里的炭块是直接放在盆里的，还有助燃剂，防火手套，烤网，操作极其简单，不过这并不是一次性的烧烤炭盆，伊尔迷看不上那些一次性的，他直接买别人家用的来当一次性的烧烤盆。
也不贵，区区一万两千戒尼罢了。他还额外买了一袋炭，作为备用的。
然后是一个耐磨布料的工具箱，黑色的，打开来是各种烧烤用的餐具，夹子，叉子，各类多功能铲子，撕扯肉块用的尖爪拳套，酱料瓶，测温器，刷子，调料注射器，剪刀等等。
这些也不贵，也就五千戒尼。
伊尔迷喜欢这个工具箱，里面各种各样用来烧烤的厨具闪着独属于工业的美感光泽，他盘腿坐在地上，
“先拿几个贝壳烤着。”格蕾西坐在小板凳上，示意伊尔迷从她身边的大塑料桶里拿食材。
伊尔迷伸手将高一米的沉重大塑料桶轻松地拖到了身边，然后脑袋往里探，“姐姐，好多贝壳和小虾。”
放眼望去，桶里有巴掌大的米色贝壳五六个，小虾七八只。
“海边出货就这样，”格蕾西看着鱼漂往下沉了一下，提竿，又收获了一只海虾，丢到桶里，“也还行，咬钩速度快。”
而且这些小的东西，也不需要她用什么钓鱼技术来钓，咬钩直接提竿就能钓上来。
“嘻，”伊尔迷笑，他将助燃剂点了，放到了炭盆里，“我看网络上其他钓鱼的人，在这里能钓到鱼。”
烤贝壳还不简单吗，直接把贝壳往热了的烤盘上放就可以了，于是伊尔迷用夹子把桶里的贝壳们都放到了烤盘上。
快要九点的时候，正是各个海滨餐馆里食客们出来的时间段，格蕾西和伊尔迷两个青少年就坐在路边钓鱼烧烤的行为还是挺醒目的，路过的人也都不是什么要按时打卡上班的社畜，遇到有趣的事情，他们当然也会驻足在不远处看着。
这两个小孩的烧烤盆那儿并没有摆放什么价格表，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就是自己钓来吃的。
但格蕾西那令钓鱼佬流泪的提竿速度为他们迅速聚集了一批人气，毕竟谁见过不放鱼饵还能过几秒就上钩的钓鱼方式啊？这简直，比路亚鱼饵还要欺负鱼！
“小男孩，”一个男人向伊尔迷搭讪，“我看你们这桶都满了，卖贝壳和虾吗？”
伊尔迷的烧烤速度根本跟不上格蕾西的钓鱼速度，那塑料桶很快就被贝壳叠满了。
贝壳和海虾，虽然就是些常见的海产，但也是不错的食材了，重点是这是人家刚钓的，就是新鲜！周围的看客们不少人就是住在附近的有钱悠闲人士，他们自己钓鱼大概不行，但买别人的新鲜鱼获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烤盘上第一个烤熟的扇贝打开了壳，终于烤熟了，但也许是临死前贝壳实在是太使劲关闭自己，导致了它在死后放松后，整个贝壳被内外气压差挤压，直接崩上了天。
突如其来的意外引来了一阵惊呼，伊尔迷一手拿着烧烤夹，刚好夹住了又从空中落下来的开口贝壳。
大开口的贝壳里，贝肉白皙而有弹性地晃动着，裙边收缩得一看就很有嚼劲，这是一枚饱满肥美的贝壳，就是可惜了其中有一部分汁水在贝壳蹦上天时漏出去了。
“啊，一个贝壳一千戒尼。”格蕾西扭头应了一声，“没有袋子，你得自己找个袋子或者桶来装。虾一只也是一千戒尼。”
一千戒尼买一个巴掌那么大的新鲜肥美贝壳，或者虾身有中指那么长的海虾，还算实惠，男人当即问自己的妻子，“给我一个袋子。”
妻子白了他一眼，她看上去是什么东西都有的吗？虽然女人的包就是百宝箱，但也没有装...好像有。
“我记得好像有一个环保袋。”女人在包里找了找，翻出来一个绿色的布袋。
伊尔迷顺势将渔获桶直接拎起来，放到了女人面前，然后递给她一个没用过的铁夹子。
“噢，你真是个好男孩，谢谢。”女人对伊尔迷露出母爱的笑容来，接过了夹子，她看这两个小孩子也不是因为她喜欢钓鱼，而是看两个双胞胎可爱。
伊尔迷瘫着脸，“哦，即使你夸我，我也不会给你打折。”
这耿直又面瘫的小孩呀，女人乐，她一边夹海货，一边和伊尔迷搭讪，“小弟弟，你家监护人呢？晚上住得远的话，要不要我丈夫送你们一程。”
他们如果在家里网购新鲜海货的话，六七只新鲜海虾也要五千戒尼左右，还没算物流的费用，而且还不能自己挑。
“那就太远了，我们住在海的那一边。”伊尔迷指了指海面，“天空竞技场那个方向，枯枯戮山那里，开车到不了。”
女人看伊尔迷这样白嫩的脸蛋，一想也是，住在海边的人哪会这么苍白。
等等，枯枯戮山？
那个上面不是只住着揍敌客吗？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可以雇佣我好吗，阿姨。”伊尔迷递给她一张印着呆萌伊尔迷猫猫头像的小卡片，“我技术很好。”
说着，伊尔迷便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成功迷惑了这位夫人，她收下了伊尔迷的名片。
这什么话啊，男人觉得自己头顶发绿，于是男人也收到了一张伊尔迷的名片，诧异，“揍敌客？为什么会在海边钓鱼？”
还tm卖鱼给他们，真是骚操作，但想到开遍世界各地的揍敌客私房，男人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是，”伊尔迷承认道，“因为餐馆都要关门了，我们不想回自家的饭店吃饭，就在外面野炊。钓鱼的那个是我的姐姐格蕾西，她比我更出名一些，如果你们在我们家下过单的话，姐姐是很多名企的合作对象，我和姐姐是搭档，基本什么任务我们都可以接。现在我们在葛城，如果有葛城的单，我们立刻做。”
“对了，”格蕾西也转过身来，给私房菜打起了广告，她可比伊尔迷表情丰富多了，“我们家葛城的分店上了独一无二的新食材，在世界各地其他分店都没有的大型陆地甲壳类魔兽的肉，口感吃起来有点像螃蟹钳子，很脆很甜，白色的，肉很大块。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但非常好吃。是我在野外探险时抓到的稀有魔兽，无毒。”
说着，格蕾西拿出自己的猎人证给广告作证明，“虽然我是揍敌客，不过我也是执照猎人，算是美食猎人，欢迎大家近期来我们家店里点单，新货就叫蚱蜢腿。”
前面还好好的，但听到后面时，蚱蜢腿的名字直接劝退了不少食客，他们纷纷表示自己就买点海虾贝壳就行了。
意料之内，格蕾西打完广告，继续提竿了。她可以一直坐着，双手持杆钓鱼，不用收杆去吃饭，因为。
“姐姐，啊。”伊尔迷将贝壳肉用念针挖下来，串在针上喂给了格蕾西，格蕾西扭头就吃了。
不愧是新鲜的海货，随便撒点黑胡椒和盐都好吃。
一桶海鲜卖了百分之九十，自己烤了百分之十，伊尔迷收了三十万戒尼和十万戒尼的小费。
一共是四十万戒尼，虽然不多，但是他给每个客人都发了名片，希望他们可以有朝一日找他下单杀人。
伊尔迷是这么对格蕾西说的，“今天我发了十张名片，只要有一个雇主出现，就赚了。”
格蕾西看了看渔获桶，看了看伊尔迷，调侃道，“他们拿起你的名片时，不会想到贝壳和虾？”
笑死，好吧。
伊尔迷显然没想到这层，几秒后他选择继续点钱，把桶里新到的海货卖了。
别的不提，就这个一直卖货收钱进账的感觉挺好，非常有成！就！感！
和姐姐分工合作，他招待客人，卖鱼收钱，姐姐坐那专心钓鱼，事后他俩五五分钱，这不是很舒服吗？
这比杀人开心多了。
他家十亿戒尼出手杀人，得有九亿是精神损失费。
“朋友们，我现在来到了据说有揍敌客在钓鱼的海边，”人行道上的排队队伍里，有一个年轻小哥对着手机屏幕有说有笑，“据说揍敌客的一张照片在黑市里能卖到一亿戒尼，今天我托尼就来赚这个钱了！”
弹幕里一片欢声笑语的拱火。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他了。
伊尔迷看着这个卷短发的黑皮肤小哥，瘫着脸，“一千戒尼一个。”
托尼对伊尔迷笑了一下，“你真的是揍敌客吗？”
伊尔迷默默递出去名片，托尼接了过来，然后把伊尔迷那张萌萌的名片怼到了镜头前，“伊尔迷揍敌客，电话号码xxx-xxx-xxxx，这好像是真的？我打个电话试试。”
伊尔迷和格蕾西就默默地看着这个网红小哥拿出另一个手机开始拨打号码。
【嘀——嘀——您的银行余额不足十亿戒尼，无法拨通此号码。】机械电子女声。
“呃。”网红小哥表情夸张的震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拦截方式？暴露了，我好穷！”
弹幕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不少网友表示自己也是这个结果，卡里没有十亿戒尼打不通揍敌客的电话。
但伊尔迷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伊尔迷揍敌客。”
【我的订单很简单，把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在当众杀掉，做的到吗？】一个明显捏着嗓子的男声。
“可以，订金一亿戒尼，到账就开始执行。”伊尔迷那散漫的目光一凝，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客人】。
几秒后，银行到账短信就出现在了伊尔迷手机里，而那个还在和弹幕互动的网红小哥没有注意到危险来临，他还在远远地拍格蕾西，“看，那边好像是个女的揍敌客，还挺可爱的。”
可爱吗，格蕾西对着镜头卖萌一笑，“不买鱼还站在这里，一定是想被卖掉。”
这没有逻辑来源的话语让托尼有些下意识的不适，他打哈哈着，“这是什么怪诞的生效条...件...”
拍摄用的手机失去了平衡，掉落进了水里，瞬间就死机黑屏。
而比手机更快落水的，是托尼本人。
“有人落水了！”人群里惊呼。
伊尔迷一动不动站在渔获桶前，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便拿出手机打电话道，“任务完成。”
这个单可以说是他做过最快的一单了，线上下单就是快，也许他以后可以考虑暗网上直播噶人？
普通人，以及摄像头，拍摄不到伊尔迷的动作，他念针丢得太快了，呈现在其他人眼里的事件就是一起单纯的失足落水事件。
再加上伊尔迷看上去确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乖小孩，虽然是个揍敌客，但是他在帮姐姐卖鱼耶，这样晚上努力干活挣钱的又长的可爱的孩子能是什么坏人吗？
“他掉下去了！”
“有人落水了！”
几个警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哪里有人落水？”
漆黑的海面上，什么也没有。
路灯的光线只够照亮人行道，但照不到半米开外，海面下的情况。
一个路人积极提供消息道，“一个网红掉下水里了，男的，大概二十岁出头，好像叫托尼。他突然就掉下去了，也没有挣扎呼救，掉下去之前他一直在跟手机互动，到处拍摄，没有买鱼的倾向，就是到处拍照。”
“哈。”警察抱着双臂看着海面，“这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刚刚掉下去的样子。”
人掉下去不会浮上来？但如果失去了意识的话，那确实可能不会自己浮上来。
警察拿出手电筒又照了照水里，但海边港口这儿滩浅，水下都是海草，以及长满了贝壳类的天然石壁，醒着的人下去了可能都上不来，更何况一个失去意识的人。
“这里是海滨xx街区，”警察查看一番现场后，拿出对讲机开始报告情况，“有一个男人落水后失踪了，就在九点三十一分时，是的，现在已经看不到他人在哪。失踪者是一个叫做托尼的男性网红，之前一直在直播...”
打完电话，警察对周围的人客气说道，“很抱歉，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我们需要登记各位的个人信息，以及记录你们所看到的线索。请配合警方，我们不会抓捕拘留无关群众，只是需要你们提供信息。”
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伊尔迷了。几个拿着记录本的警察分别走向众人。
“名字？”年轻的女警察问伊尔迷。
“伊尔迷揍敌客。”伊尔迷给烤盘上的虾串翻了个面。
“电话号码？”
“xxx-xxx-xxxx。”
“你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女警察看着伊尔迷举起的烤虾，耸肩，“我得按照规定问你们，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钓鱼烧烤顺便卖鱼。”
至于揍敌客不揍敌客的，关她一个小警察什么事呢？在葛城当警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认清楚自己究竟是干嘛的。
“钓鱼，烤鱼，卖鱼。”伊尔迷顺着女警察的话，简洁地答了。
“我也是，我格蕾西揍敌客。”格蕾西也嚷嚷道，“我电话xxx--xxx-xxxx。”
“好的。”女警察笔动得飞快，“你们身为距离失踪者最近的人之二，有观察到失踪者在落水前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格蕾西摇头，“他一直在跟手机说话，而且我在钓鱼，我要看鱼漂。”
女警官点点头，又问伊尔迷，“你呢？”
伊尔迷沉默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承认杀人了，反正他家就是世界通缉犯，人确实是他杀的。
女警官也沉默了，她感觉伊尔迷有点不对劲，可是周围人都说落水者是突然落水的，卖鱼的男孩子没有动过。
他要不要说谎呢，哦，不用说谎，毕竟问题就是询问落水者之前的异常表现。
伊尔迷终于开口了，他说道，“他占着买鱼的位置，不买鱼，到处拍摄，行为令人困扰。”
行...女警官又唰唰记录起来，她虽然直觉感到有哪里不太对，但她并不想当个短命侦探，她只想挣警察的薪水，于是做完伊尔迷和格蕾西的证言后，她就直接走向下一位证人了。
哈哈，总不会揍敌客因为有人占着位置不买鱼就杀人吧，这也太搞笑了，是什么恶魔鱼贩吗？
哗啦啦的水声，格蕾西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她惊喜道，“哎呀，大货！有人打窝便宜了我！”
人行道上的人们又一起往水里看，警察一行人中的小头目开玩笑道，“也许是落水者？”
虽然这个笑话很搞，但警察也希望这是真的，毕竟办案很麻烦啊，谁不希望就站在海边巡逻一下就可以下班呢？
“不是那个男人，是什么灰色的鱼，哇啊！”一个极为靠前的男人突然激动大叫，“是灰鲭鲨！大家后退！”
一条黑鼻头的鲨鱼张着一口锋利的牙齿从水里一跃而出，凶狠地咬向格蕾西，区区一个人类敢把手往它嘴里伸？看它不直接把她的手咬断，断，断...想吐。
灰鲭鲨被卡在了格蕾西伸出的手臂上，那直捣鲨鱼嗓门的坚硬手臂让鲨鲨戴上了痛苦面具，哦，没有，鲨鱼没有表情。
手直接从鲨鱼的腮伸出，格蕾西一点不受鲨鱼乱扑腾的劲影响，她一把反手把这条大鱼拍在了人行道上，“鲨鱼！新鲜的鲨鱼！有没有人买？送货上门！”
这时候，还在人群里当看客的各个餐厅主厨也坐不住了，纷纷出价想要购买。
至于为啥人家揍敌客不放到自己的饭馆里卖？哈哈，揍敌客私房不就是以贩卖食材出名的吗，噗。
于是，案件现场又变成了鲨鱼拍卖会，最终一家叫做C的海滨餐厅主厨以四百万戒尼的价格拿下了这条昏迷状态的鲨鱼。
“去，给人家送货上门。”格蕾西用破烂袖子的那只手拍拍弟弟。
伊尔迷听话地去了。
用人打窝的效果拔群，格蕾西又陆续钓上来几条闻着味来的大大小小的鲨鱼，卖鱼卖得伊尔迷脚步飞起送货。
但忙活了一个晚上，其实也就伊尔迷那单杀人生意赚得多，其他卖鱼的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收入还不到两千万戒尼。到后面鱼实在太多卖不掉，格蕾西就只能收进自己的背包里当储备粮了。
人群散去，最终只剩下了格蕾西和伊尔迷两个人，在午夜的海边人行道烧烤喝啤酒。
“干杯，辛苦了伊路。”
“干杯。姐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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