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普利变成的飞鸟很喜欢往云里钻，困在飞艇驾驶室的库洛洛视野有限，一次次在茫茫云海中与她失散。
所幸，他清楚爱普利的目的地——天空之城。
即便明知是光的折射和全反射形成的虚像，爱普利依旧坚定不移地飞向那片蜃景，仿佛她本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已经是其中的一部分了。库洛洛想。
穿过那层虚幻的蜃景，飞鸟爱普利继续振翅向前，飞向更远的岛屿，蜃景的真身。
体积庞大的飞艇比大多数鸟类的飞行速度慢，当库洛洛驾驶的飞艇终于到达小岛，栖息在建筑尖顶的飞鸟爱普利早已将羽毛重新梳理了一遍。
在天空中宛如仙境的小岛，实则满目荒凉与破败。
海浪拍打礁石，发出沉闷而悠远的声响。海风带着咸涩的气息，吹拂着岛上稀疏的植被，让这片荒芜之地更显凄凉。唯有那座残存的尖顶教堂，默默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络绎不绝的访客。
曾经刷着白漆的教堂如今破烂不堪，青苔爬满了石缝，彩绘玻璃已碎成齑粉，飞鸟爱普利那一抹纯净的白色，像是这片荒芜中唯一跃动的生机，在破败的背景下格外醒目。
库洛洛快步走出飞艇，目光穿透荒芜的岛屿，直直望向教堂尖顶上的飞鸟。
微扬的额发下，那双纯黑色眼睛纯净宛如孩童。他的凝视近乎虔诚，交织着一种深邃的渴望，仿佛眼前这抹白色是世间唯一未被玷污的圣物。
风掠过教堂残破的尖顶，飞鸟动了动羽翼，俯冲而下。
库洛洛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迎接那抹白色。
接触的瞬间，鸟羽化作虚无，取而代之的是爱普利熟悉而温暖的身影。她带着高空云层的湿润与凉意，轻盈地落入他的怀抱。库洛洛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环绕在她的腰间，卸去她下坠的冲击力，稳稳地接住了她。
爱普利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
爱普利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爱普利的眼睛像是藏着无尽的秘密，又像是清澈的湖水，倒映出他此刻的情感——惊讶与茫然。
“……”
库洛洛的思绪比身体的感知慢了半拍。
等他意识到时，爱普利的亲吻早已落下。这不是意外，而是她眼中笑意蔓延的必然。
爱普利的吻轻柔而热烈，当灵巧的舌尖如试探般擦过他的唇缝，他的防线在瞬间融化，不受控地迎了上去。
这触碰短暂得像是错觉——或许只是对他而言。
爱普利轻巧地退开，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她目光狡黠，带着不加掩饰的玩味，欣赏他脸上那片无法隐藏的，逐渐漫开的绯色。
“放我下来。”爱普利用的是命令句。
“……”库洛洛迟疑片刻，松开环绕在她的腰间的双手。
爱普利双脚落地，却没有继续拉远距离，抬手帮他理了理弄皱的衣领。这个动作带着亲昵的占有意味，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
“这个宽敞的地方挺适合用来切磋。”爱普利的手指最后停留在库洛洛的脸颊边缘，“库洛洛，让我看看你现在的身手怎么样。”
尽管爱普利在上个存档已经摸清了库洛洛的实力和念能力，但80的战斗经验值不拿白不拿，还能方便达成另一个目的。
既是愿意将自己展示给爱普利，也是想要进一步了解爱普利目前的实力，库洛洛眼神中透露出沉稳与期待，点头同意。
切磋的战斗难度明显比死斗低得多。爱普利使用匕首当武器，库洛洛却连他那本用念能力具现化的书都没有拿出来，空着双手与爱普利对战。
【打败了库洛洛，经验值 80】
行吧，至少战斗经验值没有因为库洛洛未用全力而缩水。
“……你赢了。”库洛洛从地上撑起身体，黑发凌乱地垂落，几缕发丝黏在沾满血污的额角。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带着拜服意味的微笑，嘴角牵动了下颌处一道新鲜的擦伤，渗出点点血珠。
黑色外套的右肩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白色衬衫，衣物上沾染的泥土和碎石，随着他拍打的动作簌簌掉落。
身为战斗胜利方，又是率先公开念能力的一方，爱普利认为自己应该借此抱怨一下，“你没用念能力，不会是故意让着我吧？”
“我是认真的。”库洛洛听出了爱普利的言下之意，抬起右手，一本暗红色封皮的书在他手中具现化，“我的念能力，盗贼极意（Skill Hunter），可以收集他人的念能力为我所用。不过，念能力的前主人将无法使用那项能力。如果前主人死亡，相应的能力也会从书中消失。”
“使用‘盗贼极意（Skill Hunter）’的前提是必须右手持书，这会让我身手受限。”
“如果我选择使用‘盗贼极意（Skill Hunter）’与你战斗，方式会比较取巧，并且会避免近身战斗，这就不符合你的原意了。”
库洛洛的解释让爱普利挑不出任何毛病。
“油嘴滑舌！”她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是威胁，又似是暧昧，直视库洛洛的双眼，“下次非把你的舌头咬下来不可。”
“……”库洛洛的睫毛颤抖，眼神中带着几分慌乱和不知所措，却又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微微偏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
避开视线交错的动作，反而暴露了他泛红的耳朵，将他内心的紧张完全出卖。
“你带我来这个无人岛，应该存在有趣的理由吧？”爱普利主动转移话题，放了他一马。
提前到达的爱普利在无人岛上空盘旋了一遍，除了废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答案是教堂地下有个刻着古老符文的祭坛，库洛洛以为爱普利会对此感兴趣，因为爱普利在巴巴德大学选了研究古代语的教授。
库洛洛的判断大错特错，不过，在爱普利看来，这场笨拙的示好让他变得更可爱了一点——应该没有玩家会喜欢一个拥有“读心术”的npc。
“把这祭坛的符文作为研究生论文的课题，会不会太冷门了？”爱普利叹着气，迅速给自己的“兴趣缺缺”找好了借口，“教授会不会觉得我在偷懒？”
闻言，库洛洛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天才爱普利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爱普利不满地“喂”了一声：“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你可是答应过帮我写论文的！”
“我现在明白了。”库洛洛举双手投降。
精心策划的旅途，最终只剩下路线图还算完整。原本设想的每一步都像被打翻的积木，散落一地，再也拼不出预想的模样。
事已至此，库洛洛索性将那些缜密的计划，精确的预期，连同自己紧绷的神经，一并抛到了九霄云外。
“先不提论文了。”库洛洛颓丧地叹了口气，抓了抓脑后的黑发，动作里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我的最后一站是流星街，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爱普利没有立刻回答，库洛洛也不催促，目光里是近乎坦然的期待——无论爱普利如何回答，他都能接受，就像接受这场旅途中的种种意外一样。
“好啊。”爱普利意外的露出些许柔软的神色，朝他伸出手，手心朝上，“带我走。”
飞艇的引擎轰鸣声响起，两人再度启程。
T恤袖子长了点，爱普利随手往上卷了一折，把袖口卷到手腕上方。她出发之前根本没料到还会有洗澡换衣服的环节，便临时向库洛洛借了一件他的备用衣服穿。
切磋之后又是血又是汗又是灰的，当然要洗澡了。
正想着，她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库洛洛从浴室那边走过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一条浴巾随意搭在头顶，吸着发梢不断渗出的水珠。
爱普利心情极好地眯起眼。
提出切磋的另一个目的，这不就来了嘛。
“库洛洛。”盘腿坐在沙发的爱普利高举右手，“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存档145 浴巾-沙发-已保存】
在库洛洛的印象中，爱普利与服务型人格丝毫不沾边，看她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应该又是心血来潮。
库洛洛见怪不怪，顺着爱普利的指示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湿漉漉的脑袋顶着浴巾凑近她手心。
“抓到了。”爱普利突然笑出声，双手抓住浴巾两端，像揪住了垂下来的狗狗耳朵。
她装模作样地用浴巾揉搓库洛洛的头发，动作粗暴。
库洛洛不清楚她要玩多久，也懒得去猜，干脆闭上眼睛，任凭她摆弄。
黑暗中的感知更加清晰，他感觉到爱普利的动作停了下来。
浴巾原本只是覆盖着他的头顶，此刻却像一张温柔的幕布般被猛地向前一拉，彻底将两人笼罩在内。
一瞬间，全世界被隔绝在外。
这个由浴巾构成的狭小空间里，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他身上未散的水汽，以及她温暖的气息。
昏暗的光线中，库洛洛惊讶地睁开眼，恰好对上爱普利近在咫尺的目光。
那偏绿的蓝色眼眸，像是波光潋滟的浅海，先前玩闹的笑意已被悄然漫上沙滩的潮水取代为更深的、明亮而直接的情愫，仿佛在说：你猜对了，这就是我的圈套。
在他们视线交汇，读懂彼此眼中信息的刹那，爱普利笑着吻了上来。
起初只是一个试探性的触碰，像一片羽毛轻盈地落在他的唇上。
库洛洛微微一怔，本能地想后退，爱普利不给他迟疑的空间，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掌心温热，指尖轻抵在他耳后，像禁锢又像邀请，迫使他一动不动地承受这个逐渐加深的吻。
爱普利没有闭上眼睛，就那样坦然地，甚至带着挑衅地继续与他对视，像是在欣赏他此刻的错愕，又像是在宣告这场游戏的主导权从一开始就在她手中。
无声的较量里，库洛洛重新闭上眼睛，任由她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
“……”
漫长又短暂的吻结束了。
爱普利稍微退开，再一次用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注视他。
库洛洛难以分辨爱普利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喜欢，还是出于好奇。两者皆有吗？库洛洛不禁怀疑，她更多是出于好奇。
他还不会在接吻途中换气，真可爱。爱普利抿了抿唇。
那就没有必要忍耐了。
【存档146 浴巾-吻-已保存】
更何况，根据他的反应，他应该会继续配合下去。很好，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周折。
“库洛洛。”爱普利轻快地喊他的名字，三个音节如同裹了蜜糖，在唇齿间甜腻地滚过。
话音未落，她的手臂已如水草般缠上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再度逼近，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库洛洛。”第二声呼唤愈发炽烈，已是最直白的邀请与最缠绵的诱惑。
“……爱普利？”库洛洛有些犹豫，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还带着一丝未曾平复的微喘。
这个名字此刻从他唇间吐出，仿佛拥有某种重量。
爱普利没有回答，只是用鼻音发出一个轻柔而肯定的单音，勾着他脖颈的手臂将他拉得更近，两人额角几乎相贴，温热的呼吸再次交融。
这无声的举动比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库洛洛读懂了这份默许，他剩余的一点犹豫，在她那双既似观察又似沉溺的眼眸中彻底消散了。
他不再言语，伸手捧住她的脸，用一个更深，也更从容的吻回应了她所有的邀请与诱惑。
这一次，他学会了在唇齿相依的间隙里呼吸。
“……”
“可恶的天才。”爱普利仰起脖子，轻声嗔怪，却将埋在她胸口的库洛洛搂得更紧。
库洛洛确实学得太快了，快得让她所有的预判和引导，都变成了被动而愉悦的承受。他也很快在亲密无间的学习中找到了乐趣与主动权，不再单纯的回应诱惑，开始探索如何让她也为之失神。
“真是……受不了……”爱普利喘息着，指尖陷入他脑后的黑发。
爱普利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魔术般多出一根蓄谋已久的微型针管，冰冷的针尖精准而迅疾地刺进库洛洛后颈的皮肤。
毫无防备的库洛洛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她的肩头，唯有他的意识、视线和声音，还清醒地存在着。
“……爱普利？”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而非恐惧，“你……做什么？”
他完全没能预料这甜蜜后的剧变，前一秒的温存与此刻的背叛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真是受不了了。”爱普利翻身到库洛洛的上方，重复着这句话，面色却愈发潮红。
握在手中的针管因为她在【游戏背包】里进行切换，瞬间变成一把匕首。
“嘘，不要问为什么，我已经听腻了。”爱普利俯身，脸上浮现出近乎蛊惑的微笑，“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我喜欢。”
她握着匕首的手并未放下，而是将食指竖起，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然后做出决定。
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指尖温柔地拨开库洛洛汗湿的黑色额发，让那片光洁白皙的皮肤完全暴露出来。
紧接着，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尖端，代替她的指尖，轻轻地，缓慢地落在库洛洛的皮肤上。
锋利的触感带着沁人的凉意。
爱普利的手腕稳定地移动，在他的额头划下一个清晰的十字。
“十字架……”库洛洛的声音因麻痹而略显含糊，却带着异样的冷静，仿佛在评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艺术品，“这是代表……救赎，还是审判？”
爱普利笑了，她故意停顿，享受库洛洛悬而未决的困惑。
“救赎？审判？不，库洛洛，你想得太复杂了。”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刻痕的边缘，带来一阵刺痛与战栗交织的触感。
“这代表我很喜欢你。”
她的语气天真又残忍，仿佛在陈述一个不言自明的真理。
库洛洛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他所面对的，是最纯粹，最炽热也最扭曲的占有欲。
“……”
“……”
“……”
“啊啊，都怪你一直不吭声，我才没办法停下来呀。”
喷溅的血液尽数铺洒在她身前，沿着身体的曲线向下流淌，为她披上了一件质地独特，量身定制的红色露背晚礼服。
“唉，弄得乱七八糟。”
像是抱怨一场搞砸的派对。
爱普利懊恼地仰面躺倒在失去温度的库洛洛旁边。
“我下次会克制一点。”
“再见。”
[狗头][菜狗][星星眼][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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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甜蜜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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