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晗说完便开始在电脑上筛查符合条件的人员信息。
沈翊的目光落在邹智辉的画像上，片刻后察觉到李晗手上动作一顿。
“怎么了？查到什么了吗？”沈翊抬眸。
李晗将电脑屏幕转向沈翊：“最早进入安心疗养院一共有八人，而这八人里现在还在疗养院的一共有五人，这是他们的身份信息。”
沈翊仔细查看这五人的身份信息，很快留意到一个叫魏涛的男性，这个魏涛的职业正是整容医师，而他进入疗养院的原因写的是轻度精神病性障碍。
沈翊眸色渐沉：“我去老闫那儿看看。”
李晗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沈翊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入审讯室，老闫正在审问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低着头沈翊一开始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沈翊瞳孔微缩。
“疗养院的事你知道多少？”老闫似乎被磨得没了脾气，语气里有些无奈。
“不知道。”男人回答。
老闫叹了口气，向沈翊投来求助的目光：“问了十几遍了，什么都不说。”
沈翊微微抿唇，看着男人突然轻笑一声。
男人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对上沈翊的目光。
“魏医生，游戏好玩吗？”沈翊的眼神闪过一丝犀利和冷漠。
声声入耳，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有些慌乱地移开：“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沈翊站起身来走到男人身前，双手撑在桌板上微微俯身，眼神透露出几分压迫，“那你是谁？”
“我是张智强，是安心疗养院的院长。”男人挺起胸膛。
“张智强？”
沈翊冷笑着摇了摇头，男人似乎有些紧张，眼神飘忽不定，右手下意识微微攥紧。
沈翊突然撑住桌面俯身与男人对视：“张智强早就死了，他的尸体我们也找到了，你不是张智强，你是……魏涛。”
魏涛瞳孔皱缩，随即下意识想要掩饰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沈翊收尽眼底。
“为什么杀张智强？”
魏涛默声不语。
“魏涛，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刚进入安心疗养院的时候就患有轻度精神病性障碍。”
话音未落，魏涛突然挣扎着撑起身来，脖颈处青筋凸起：“我没有！我没有病！是他们有病他们要害我们！”
沈翊微微挑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们要害你？他们是谁？”
魏涛梗着脖子，情绪逐渐激动：“他们……张智强，还有那几个护工，疗养院里的那些人都是一伙的！他们连起手来害我们！”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害你？”沈翊继续追问。
“他们……他们鬼鬼祟祟的，在我们的饮食里下药。”魏涛突然抬手开始比划，眼神闪过一丝癫狂，“他们在背后一定是在谋划着怎么害我们！我们……我们是在自保！”
“自保？”沈翊摇了摇头，“你把他们都杀了！你们……把他们都杀了！”
“我们……对！我们！”魏涛突然狂笑，“要害我们的，都该死！”
沈翊看着魏涛的反应知道魏涛的精神性疾病已经加重到一种神志不清，几乎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看任何人都是要害自己，所以他要杀了所有人。
至于其他杀人的人也或多或少被魏涛影响，最终沦为魏涛的帮凶。
“你在杀害他们之后为了防止别人发现，把自己整容成了张智强，又把一些人整容成了死去的人的样子，这样整座疗养院就都是你们的天下了。”沈翊眉头紧蹙。
“警官你好聪明。”魏涛闻言眼神闪过一丝惊喜，“我们就是神。”
一旁坐着的老闫听得目瞪口呆。
“那我们来谈谈朱红梅吧。她不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只是和你一样来疗养的人，为什么杀她？”沈翊双手抱胸。
“朱红梅……”魏涛轻轻地默念这个名字，似乎陷入了思考。
沈翊拿出一张朱红梅的照片放在桌上。
魏涛的目光扫过照片的那一瞬便有了反应，声音低沉，眼神没有一丝怜悯：“她太爱多管闲事了，自己一个人去六楼被我们抓住了。所以……她也得死……”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他们都要害你们，全世界的人都要害你们。”沈翊眼神复杂，“对于张智强和那些护工来说，你们本身不过就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他们的工作就是照顾你们，为什么他们要害你？”
“至于朱红梅，不是她该死，而是你们做的本身就是错的，你们是心虚！是懦弱！”
“不！不是这样的！”魏涛的语速加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座位束缚住，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意味，“就是他们！他们该死！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沈翊看着魏涛有些癫狂的神态便知道如今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现在的魏涛不仅是身体病入膏肓，心理更是无药可医。
沈翊和老闫对视一眼老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沈翊推门离开了审讯室。
“沈老师，我们对所有有整容痕迹的人进行了DNA比对，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都是疗养院里的疗养者，这是他们的资料。”蒋峰见沈翊出来连忙将资料递给他。
沈翊点了点头，低头翻看手中的资料，发现疗养院内包括魏涛在内的有整容痕迹的人员一共有十一名，这和死者的数量对上了。
而在这经历过整容的十一人中除了魏涛之外，还有五人的资料上显示也都有相关的心理疾病，可见他们的情况与魏涛相似。
在老闫的审讯下，十一名犯罪嫌疑人都承认自己参与了杀人，安心疗养院的案子也就此水落石出。
警局众人在案发后就立刻联系安心疗养院其他疗养者的亲人家属，其余疗养者都被安全送回了家中。
沈翊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回家休息。他边往外走边拿起手机，给乔晚发了一条信息。
沈翊：案子已经破了，蒋阿姨安全到家了吧？
另一边，乔晚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正靠在沙发上，客厅的电视机开着，但她的心思却一点都不在电视上。她看到沈翊的消息立马回复。
wan：那真是太好了！蒋阿姨已经安全到家了，你放心吧。对了，这件事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辛苦了。
沈翊：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骑车了，你先忙。
wan：好，路上注意安全。
乔晚发完信息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瓶苏打水，一边喝一边打开了社交软件，发现热搜的两个词条爆了。
第一个词条是卡拉瓦乔，第二个词条是男人花重金买卡拉瓦乔手绘笔记被骗。
乔晚点进了第一个词条，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即使乔晚不是从事美术行业的人，但对卡拉瓦乔也并不陌生。
毫无疑问，卡拉瓦乔是一个难得的天才，他首创的明暗对照法改变了过去的绘画方式，也开创了巴洛克艺术的先河。从《被斩首的霍洛芬斯》到《圣马太蒙召》，再到《圣母之死》，他的画作总是带着很强的戏剧性，给人极致的灵魂冲击。对于这样一位天才画家，人们总是好奇的。
但抛开卡拉瓦乔在美术史上的杰出贡献来看，卡拉瓦乔拥有多重身份，他不仅是画家，也可以是骑士，甚至可以是杀人犯。
有资料显示，从1600年到1605年，卡拉瓦乔曾经11次违法，而在1606年他甚至失手杀人被法院判处死刑，也就此开始了逃亡之路。
如果将卡拉瓦乔的生命线和他创作的时间线重叠起来，那么他画中的一些情感似乎可以是他内心深处清晰的外化。在亡命天涯的过程中，他或许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乃至恐惧中的兴奋，这让他笔下的画面更具戏剧感。
对此，乔晚曾在自己的书中写下过一句话：很多天才都希望成为卡拉瓦乔，但实际上他们不该是卡拉瓦乔。
如果是有意以失去一些东西为代价而成神，那或许他们本身早就忘记了最初的意义。
想到此处，乔晚再无兴致继续往下翻看网友的评论，而是退出点开了第二个爆款词条。
一个男人因购买卡拉瓦乔手绘笔记而被骗三百万，最后钱打水漂了，拿到的手绘笔记也是假的，警方正在努力为其追回损失。
乔晚眉头微皱，叹了一口气。此时手机屏幕亮了，乔晚点开发现是沈翊发来的消息。
沈翊：我到家了。
wan：嗯。我刚刚又看到社交软件上卡拉瓦乔的词条了，下面有不少网友提到你。
沈翊看着乔晚发来了消息，勾唇轻笑。
沈翊：提到我什么？
wan：说你是天才，还有人说……你是现实版的卡拉瓦乔。
沈翊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指尖不自觉微微颤抖。
沈翊：那你觉得我是吗？
wan：你和他不一样，我觉得你也永远不会成为卡拉瓦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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