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斜照的午后，城郊马场扬起阵阵金尘。楚天佑一袭玄色劲装束着银丝绦，墨发被风吹得微乱，却难掩眸中锐意。他握着缰绳转头看向白珊珊，见她身着月白色劲装，腰间的并蒂莲银饰随着动作轻晃，袖口金线绣着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珊珊，今日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这句邀约看似随意，实则藏着他心底隐秘的期待。作为国主，他习惯了运筹帷幄的沉稳，却总在白珊珊面前不自觉展露少年心性。此刻看着她眉眼间跃动的光芒，他忽然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追逐，无关身份地位，只为与心爱之人并肩驰骋。
白珊珊忽然扯下束发的白玉簪，乌发如瀑倾泻而下，反手将簪子插到楚天佑头上，挑眉时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划出凌厉弧度：“比就比！”
话音未落，她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月白衣角猎猎翻飞，惊起林间一群白鹭。那抹翩然远去的身影，带着将门之后刻在骨血里的洒脱与铮然，让楚天佑心头一颤。
楚天佑指尖抚过发间玉簪，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就闯入他的世界，搅乱一池春水。他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突然褪去笑意，玄色衣袍下的身姿瞬间紧绷，黑马长嘶一声追了上去。两匹马在蜿蜒的山道上你追我赶，扬起的尘土里，藏着他不愿言说的执着——他想要追上她，想要与她并肩，更想要护她一世周全。
两匹马掠过枫林边缘时，白珊珊突然调转马头拐进蜿蜒的溪流浅滩。清澈的溪水被马蹄踏得飞溅，她故意扬起缰绳，月白衣袖扫过楚天佑肩头：“国主这是老了？连臣女的马尾巴都追不上！” 黄鹂鸟般脆生生的笑声混着水声，惊起芦苇丛中休憩的野雁。
楚天佑低笑着轻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追了上去，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他的声音裹着秋风飘到她耳旁：“小姑娘莫要得意太早，论起耍嘴皮子，朕倒是可以教教你。”
楚天佑的黑马几乎是擦着她的马镫并行，玄色衣摆与她的月白衣角纠缠在一起。他伸手去抓她晃动的缰绳，却被白珊珊灵巧避开：“天佑哥若是只会使这般蛮力，可要在姑娘家面前丢脸了！” 她狡黠地朝斜前方的独木桥努嘴，腐朽的木板在秋风中吱呀作响，“敢不敢比谁先过那座桥？”
这话让楚天佑瞳孔骤缩。那座桥本是猎户临时搭建，仅容一马通过，此刻表面还覆着层薄薄的青苔。
“胡闹！”他沉下脸，长臂却比话音更快，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中一带。白珊珊撞进他怀里时，耳旁的珍珠坠子扫过他下颌：“放开我！我......”
“在朕面前，你何时学会了逞强？”楚天佑的声音裹着灼热气息落在她耳畔，缰绳在他手中绷成笔直的弧线。黑马踏着湍急的溪水急转，溅起的水花在两人周身织成晶莹的帘幕。
白珊珊挣扎着要去够自己的缰绳，指尖却被他牢牢扣住：“若是再伤着了，你让我......”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话。
“天佑哥，你……”
白珊珊终于安静下来，仰头望着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那双向来温柔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倒映着她绯红的脸庞。
楚天佑忽然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嘶鸣声惊散漫天红叶。“想赢？”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先接住我这招——”
话音被风卷碎的刹那，楚天佑俯身时带起的玄色衣袂掠过白珊珊泛红的脸颊。他的吻轻如落在湖面的秋叶，先是触碰她颤抖的唇角，待她睫毛剧烈颤动着要偏头，才用指腹托住她后颈固定住位置。白珊珊手中的缰绳悄然滑落，惊觉间想要推拒的手，却被他另一只覆着薄茧的掌心包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在自己心口。
两匹马在溪水中缓缓旋转，马蹄搅碎满溪金红的枫叶，碎叶打着旋儿粘在他们交叠的衣襟上。远处传来赵羽等人的笑闹声，可楚天佑只听见白珊珊紊乱的呼吸拂过唇齿间。她发间的玉兰香混着溪水的凉意漫入鼻腔，他辗转加深这个吻时，尝到她唇角沾着的枫叶蜜般的清甜——许是方才在枫林间，她偷偷衔了片红叶含在口中。
白珊珊的挣扎渐渐化作无力的轻颤，当她无意识地攥紧他胸前银丝绦时，楚天佑终于松开她红肿的唇。四目相对时，她眼中氤氲的水雾里，倒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比枫叶更炽热的情愫。秋日暖阳穿透枝桠，在两人纠缠的影子上洒下细碎光斑，而那些没说完的情话，都化作流淌在唇齿间未尽的余韵。
****
楚白二人相拥的身影渐远，枫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马嘶。风掠过层叠的红叶，将最后一片枫叶卷向溪流上游，水面荡开的涟漪中，倒映出叶倾颜如烈焰袭来踏碎芦花的英姿。她飞扬的发绳扫过岸边芦苇，惊起的白鸟群恰好掠过赵羽玄色衣袍的衣角，乌雅马长嘶着腾空而起，马蹄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碎成金箔，与远处踏过的落叶红形成冷暖交织的光影。
“赵侯爷，这般磨磨蹭蹭，莫不是昨夜编撰图志累虚了身子？” 叶倾颜猛地勒转马头，茜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单手叉腰，琥珀色的眼眸映着天光，“若追不上本殿下，待会儿可要你当众表演如何用剑挑灯花！”话音未落，她俯身轻拍马颈，胭脂马立刻如离弦之箭冲向对岸的荆棘丛，发间金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赵羽的乌雅马几乎瞬间追了上来，玄色衣袍下摆扫过她翻飞的裙裾。他抬手握拳掩住唇边的笑意，故意板着脸道：“殿下这般横冲直撞，倒是要把这林子闹个天翻地覆。” 说着伸手摘下她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芦花，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时，语气不自觉地放软，“当心迷了眼。”
“多管闲事！”叶倾颜突然猛地一拉缰绳，胭脂马人立而起，溅起的水花直直扑向赵羽。她望着对方被打湿的衣襟，笑得前俯后仰：“赵侯爷这落汤鸡的模样，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让京城贵女们心碎！”可当她瞥见赵羽低头擦拭脸庞时，露出的右脖颈处，当年他在临安替她抗下的那道刀伤，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
赵羽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时眼底笑意未散：“殿下这是念起旧事了？”
他的乌雅马突然加速，与她并肩而行，“不过是道旧伤，倒是殿下——” 他伸手虚虚拦住她要反驳的话，“前方荆棘丛生，莫要拿自己冒险。”
叶倾颜却突然挑眉，发丝被风吹得肆意飞扬：“赵侯爷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
她猛地一夹马腹，胭脂马嘶鸣着跃入荆棘丛，锋利的藤蔓刮擦着马蹄，惊起团团尘埃。她回头朝赵羽眨眼，发间金饰在阳光下晃出耀眼的光：“若我毫发无损，你便要应我三件事！”
赵羽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却仍强作镇定地跟上：“殿下若伤着了，可别指望我会替你包扎！” 可当叶倾颜的胭脂马突然被藤蔓缠住马蹄，他几乎是本能地飞身而起，长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带离险境。两人重重落在松软的草地上，赵羽将她稳稳护在怀中，耳旁传来她急促的呼吸：“赵羽！你坏了我的兴致！”
“是，臣坏了殿下的兴致。”赵羽低头望着她，突然轻笑出声，素来冷峻的面容泛起温柔涟漪。他指尖拂去她发间草屑，“下次想冒险，好歹找个帮手。”
叶倾颜一怔，伸手勾住他脖颈，仰起脸时眼尾泛着潋滟的光：“赵侯爷这是要毛遂自荐？”
赵羽喉结轻滚，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却仍强撑着镇定：“不过尽臣子本分。”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若殿下不嫌弃笨手笨脚。”
她忽然贴近他耳畔，温热气息扫过他泛红的耳尖，“那第一件事——” 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赵羽耳尖愈发红透，才笑着推开他，“把你腰间的胭脂果糖交出来！”
“原来殿下早就盯上了。”赵羽无奈摇头，伸手从腰间摘下牛皮糖袋。指尖触到糖纸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三周前她在丁五味的婚宴随口提过“西域胭脂果熬的糖最是香甜”，当时只当她玩笑话，此刻却庆幸自己留了心。他将糖袋递过去时，故作不舍，“就不怕被人瞧见，说西疆公主抢人零嘴？”
叶倾颜一把夺过糖袋，剥开一颗含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她眯起眼睛笑得狡黠：“赵侯爷若是怕，大可以告诉旁人——” 她突然凑近，发间白檀香混着糖香扑面而来，“不过，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给的。” 说罢翻身上马，扬鞭前还不忘晃了晃糖袋，“剩下两件，改日再找侯爷讨债！”
马蹄声渐远，赵羽望着她消失在枫叶纷飞的小道，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空荡的位置。秋风卷起几片红叶，落在他肩头，却掩不住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
暮色给马场镀上金纱时，丁五味正跨在马背上摇头晃脑：“夫人别怕，等我学会了，定能载着你风驰电掣！” 话音未落，□□的枣红马突然打了个响鼻，扬蹄小跳，吓得他死死抱住马颈，冠带歪斜，锦袍下摆凌乱地缠在马鞍上。远处吃草的羊群被惊得“咩咩”乱窜，惹来马场小厮一阵哄笑。
“五味兄这骑马之姿，倒像是在与马共舞。” 赵鹤亭摇着描金折扇款步而来。他指尖轻抚过马鬃，语带调侃：“须知驭马之道，在于心平气和，而非手忙脚乱。当年田忌赛马，若见了这般阵仗，怕是要提前认输。” 说罢优雅地翻身上马，白马立刻昂首嘶鸣，前蹄轻快刨地，带起几片金黄的落叶。
陌尘却在一旁冷嗤：“花拳绣腿。” 他身着玄色劲装，袖口银线绣着的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此刻正半蹲在地，亲手为小香调整马镫长度。
“抓紧缰绳，腰背挺直。” 他的声音清冷如霜，却难得放缓了语调，“感受马的呼吸，它抬脚时，你便......” 话未说完，赵鹤亭已策马疾驰而过，扬起的风沙扑了两人满身。
赵鹤亭挑眉回望，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陌大人倒是怜香惜玉。” 见陌尘眼神瞬间结了冰，他故意策马绕场一圈，锦袍翻飞间，折扇轻点丁五味的马背：“来，五味兄，且随我学控马之术。缰绳轻提如拈花，双腿微夹似......”
“这般文绉绉的，听得我头晕！” 丁五味依言拉扯缰绳，却因用力过猛，马匹突然嘶鸣着窜了出去。他手忙脚乱地大喊：“哎哎慢点慢点！” 锦冠彻底掉落，头发散乱地糊在脸上。赵鹤亭笑着追上，折扇精准勾住他的缰绳：“莫慌！重心下沉，顺势而为！你看——” 他手腕轻抖，两匹马竟踏着同一节奏慢跑起来，引得马场边的丫鬟们纷纷驻足观望。
小香在陌尘的牵引下，渐渐能独自慢行。她握着缰绳的手指还有些发白，却仍回头看向丁五味，笑得眉眼弯弯：“夫君，我学得比你快呢！” 丁五味涨红着脸，发间还沾着草屑：“休要小觑我！待我...” 话没说完，马匹又不安地扭动起来，惊得他再度死死抱住马脖子。
“既然都已学会，不如一试？” 赵鹤亭折扇指向远处山丘，扇面上的墨竹在风中仿佛要跃出纸面，“绕场一周，如何？” 陌尘本欲拒绝，余光瞥见小香眼中的期待与丁五味不服气的模样，终是微微颔首。
随着赵鹤亭一声令下，四匹马奔腾而出。月白与玄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并驾齐驱，赵鹤亭不忘回头挑衅：“陌大人，可敢再快些？莫不是怕输了要扫马厩？”
陌尘依旧不语，却突然俯身贴紧马背，黑马如同听懂指令般，四蹄翻飞间竟反超半个身位。两人你追我赶，锦袍与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全然忘了平日里的针锋相对。
丁五味扯着嗓子大喊“驾！驾！”紧随其后，却因姿势滑稽，惹得小香的马都忍不住打了个响鼻。小香的马虽慢些，却也稳步前行，她感受着晚风拂过面颊，望着前方追逐的两人，突然明白为何古人说“驰骋快意”。夕阳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马蹄声与笑闹声交织在一起，惊起林梢归巢的倦鸟，扑棱棱的振翅声中，秋日的马场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蜜糖色的温柔。
楚公子答应大家的秋游跑马在此[垂耳兔头][摸头]下章氛围比较沉重请各位带好脑子，直接揭开所有阴谋[菜狗][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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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秋野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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