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鹤亭先带陌尘来到了绸缎庄,他斜倚在红木榻上,鎏金折扇轻点案几上的翡翠香炉,袅袅青烟中漫出慵懒笑意:“陌大人这副寒铁霜刃般的脸色,倒像是要去索命。”
他屈指弹了弹陌尘紧绷的玄色衣袖,“换上这云锦竹纹袍,配你腰间的冰魄玉,倒衬得像个钟鼎之裔。”
陌尘虽有不解,但自家殿下和楚王都已经下了令,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他换了身衣服出去等,布庄门外,陌尘擦拭着长鞭子的动作陡然一顿,寒鞭上的宝石映出赵鹤亭晃悠过来的身影。对方正将一枚羊脂玉扳指套在指节上,鎏金折扇与玉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为何非得扮作这副模样?” 陌尘冷冷瞥他一眼。
赵鹤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绣满金线云纹的袖口,闻言轻笑一声,折扇“唰”地展开遮住下半张脸。透过扇骨间隙,他斜睨着陌尘:“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故意晃了晃腰间价值连城的古玉,龙涎香混着他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陌大人且信我一回——”
陌尘皱眉还欲追问,却见赵鹤亭突然凑近,扇柄挑起他新换的月白缎面衣角:“这身皮囊,可比刀剑更管用。”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走向马车,锦袍玉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到了地方,自会明白。”
白云观前,赵鹤亭摇着描金竹骨扇,在鼎炉腾起的青烟中轻嗤:“好个'白云深处有仙踪',倒熏得人睁不开眼。” 他扬手抛了块刻着凉州玄武徽的和田玉牌。
知客道长瞥见玉牌上的凉州赵家徽记,脸色骤变,慌忙合十:“原来是镇朔将军亲临!小道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 赵鹤亭折扇轻点鼻尖,袖口暗绣的仙鹤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本将军前些时日剿灭叶氏余孽,蒙圣上赐宴时恍惚见仙子执卷,特来求个天机。” 他尾音刻意拖长,与传闻中暗影会接头暗号的韵律暗合。
灰袍道长捻须的手微微发抖,目光在两人腰间玉佩与玉牌间游移:“将军金尊玉贵,寻常签筒恐污了仙气。” 他袖中滑出半块刻着云纹的青铜牌,声音放得极轻,“若诚心,可随贫道至后殿参拜镇观三清......只是这殿宇规制特殊,非五品以上官员、公侯世家不可入内。”
“道长好眼力。”赵鹤亭抚掌大笑,从怀中掏出另半块青铜牌严丝合缝嵌上,“我就说这白云观不是凡俗之地!” 他忽然转头对陌尘挑眉:“贤弟,还不跟上?莫要辜负了圣上赐宴的吉兆。”
穿过九曲回廊,后院三清殿庄严肃穆。三丈高的鎏金神像俯瞰众生,殿内却空无一人。赵鹤亭踱步到元始天尊像前,折扇轻敲神案:“这玉如意雕工精妙,倒比宫中尚方监的物件还精致三分。” 他忽然压低声音,指腹摩挲着神座暗纹:“只是这三清像落了灰,道长也不叫人打扫?难不成是故意留着,等哪位贵人亲自擦拭?”
道长瞳孔微缩,旋即赔笑道:“此乃专为勋贵设的静室,寻常人无'云纹令',恐惊扰仙尊清净。” 他拂尘扫过神像底座机关,“将军既是圣上眷顾的肱股之臣,可入内一观。”
陌尘盯着元始天尊手中玉如意的角度,突然开口:“这如意指向西南,倒是奇怪。” 话音未落,赵鹤亭已笑着重重拍他肩膀,掌心的力道暗藏警告:“贤弟又犯痴了!这叫'紫气西来',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
他折扇挑起帘幔,瞥见青铜暗门的刹那,语调突然变得轻佻:“原来仙尊背后,还藏着这般洞天福地——莫不是给朝中大人准备的极乐仙境?”
青铜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香粉与脂腻的气息扑面而来。陌尘握着玉佩的手猛然收紧——门后竟是一座奢华庭院,朱红灯笼下,十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或倚栏浅笑,或拨弄琴弦。她们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已身着半露香肩的薄纱,举手投足皆是刻意雕琢的风流韵味。
“将军来得正巧!” 廊下传来环佩叮当声,浓妆艳抹的妇人款步而来,眼神在赵鹤亭腰间的玉牌上停留片刻,“这些新来的雏儿,正是最嫩的年纪。” 她抬手示意,少女们立刻如蝶般围拢过来,发间的茉莉香与她们眼底的恐惧形成诡异的反差。
陌尘浑身肌肉紧绷,几乎要按捺不住持鞭的冲动。赵鹤亭却一把揽过离他最近的少女,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倒是比扬州瘦马馆的货色更水灵,只是这副怯生生的样子——” 他突然凑近少女耳畔低语,吓得对方浑身颤抖,“本将军可不喜欢。”
妇人掩嘴娇笑:“将军莫急,调教几日,保管她们比花还解语。” 她侧身推开雕花木门,门内传来骰子声与男人的哄笑。
陌尘跟着踏入的瞬间,余光瞥见角落里缩着个抱着琵琶的少女。她不过十四五岁,手腕被铁链锁在廊柱上,望着他的眼神像困笼的幼兽般充满倔强。这一幕与几年前同她一般年纪的叶倾颜策马时飞扬的英姿形成强烈反差,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冰冷神色。
赵鹤亭折扇扫过围拢的少女,目光突然定在廊柱下抱琵琶的女孩身上。她脖颈倔强地仰着,锁链在腕间勒出红痕,却仍死死攥着琴弦不放。“就她了。”他指尖叩了叩扇骨,金护甲撞出清响,“这双眼睛倒有趣。”
妇人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将军好眼力,只是这丫头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不话音未落,赵鹤亭已屈指勾起少女下颌,玉冠流苏垂落眼前:“璞玉需琢,顽石可雕。本将最喜将蒙尘明珠,拭作照夜清辉。” 他指尖抚过少女紧抿的唇瓣,笑意不达眼底,“倒要瞧瞧,你能倔强到几时。”
妇人见他执意如此,眸光一转便又堆起笑:“将军既有兴致,老身自然成全。” 她转头看向陌尘,涂着丹蔻的手指在少女群中来回游移:“这位大人看上哪个?”
“不必劳神。” 赵鹤亭忽而揽住陌尘肩头,广袖拂过鎏金烛台,“古语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调教妙人,亦需心意相通。” 他折扇轻敲陌尘胸口,语带调侃,“我这贤弟看似冷硬,实则最擅温柔乡里解风情。”
妇人先是一怔,随即笑得花枝乱颤:“想不到将军看着威风凛凛,竟还有这番雅兴。” 她接过赵鹤亭抛来的金锭,朝壮汉打手使了个眼色。锁链哗啦作响,少女被拽着踉跄前行,发间木簪掉落,露出后颈尚未愈合的鞭痕。
雕花木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少女突然奋力挣扎,琵琶狠狠砸向赵鹤亭。陌尘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凉——少女袖中竟藏着半截碎瓷,显然早有赴死之心。
“别急。” 赵鹤亭俯身拾起琵琶,指尖划过断裂的琴弦,“本将军说要教你规矩,自然会先教你——” 他突然贴近少女耳畔,声音轻得只有三人能听见,“如何用这把琵琶,勒断仇人的咽喉。”
少女猛地挣开桎梏,后背紧紧抵着雕花屏风,琵琶横在胸前如持利刃:“你们究竟是何人?莫要拿调笑做幌子,我虽身陷囹圄,也容不得歹人欺......”
陌尘忽觉窗外竹影轻颤,细若游丝的呼吸声混着夜露渗入窗棂。他余光瞥见赵鹤亭把玩木簪的指尖骤然收紧,心知有异,遂冷笑一声打断少女:“有趣,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说着猛然旋身,袖中软鞭如银蛇出洞,直刺窗纸后黑影。
赵鹤亭几乎同时挥扇,鎏金扇骨夹着劲风横扫而去。只听“噗”的闷响,两道身影破窗而入,一名蒙脸暗卫跌落在地,喉间还卡着陌尘掷出的银针,另一人举刀便砍,却被赵鹤亭玉冠流苏缠住手腕。
“雕虫小技。”他足尖点地腾空,广袖翻卷间已扣住对方命门,掌缘劈在脖颈处,暗卫顿时瘫软如泥。
少女惊得后退半步,琵琶滑落在地。陌尘疾步上前闩紧门窗,赵鹤亭则蹲下身扯下暗卫面巾——竟是观中巡逻的道士。
“姑娘受惊了。” 赵鹤亭用锦帕擦拭指尖,神色转冷,“我们乃......清君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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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思考很久,最终出声:“我叫青萝。”
青萝蜷缩在角落,脖颈处的云纹烙印随着颤抖若隐若现:“我本是扬州瘦马馆的姑娘。一个月前,林氏将我买走,塞进木箱运到京城。这里的其他姑娘们,年纪最大不过及笄。白日里,这些姑娘被迫换上道袍在观内迎客,稍有差错便是鞭刑;入夜后,便成了权贵的玩物。”
她扯开衣袖,手腕上新旧鞭痕交错,“每间屋子外都有暗卫守着,权贵们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下。若有人想逃跑,就会被做成‘活傀儡’——挖去双眼、割掉舌头,只留一口气在观内示众。”
她声音发颤,“林氏用我们讨好权贵,也让我们偷听那些大人的密谈,再将消息传给戴面具的人。两周前,翠儿听到不该听的话,第二天就在井里......”
说到这,青萝猛地捂住嘴,泪水顺着指缝滚落。
陌尘的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眼前少女倔强又恐惧的眼神,像一把利刃直插他心底——那些被铁链锁住的童年记忆,混杂着扬州瘦马馆里的哭喊,在脑海中翻涌。他喉间滚动,声音冷得发颤:“林氏到底什么来路?”
青萝瑟缩着抱住琵琶,琴弦在她颤抖的指尖下发出呜咽般的轻响:“那女人...原也是瘦马馆出来的。八年前被宋云璋赎走,如今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她最懂如何拿捏那些权贵——白天扮作贵妇人,混在夫人们中间喝茶听戏;夜里就......”少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把姐妹们送给达官显贵,用我们的嘴套取秘密。”
赵鹤亭折扇轻点掌心,鎏金扇骨映着烛火流转:“难怪最近朝堂风声走漏得蹊跷,原来宋云璋养了条藏在脂粉堆里的毒蛇。”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木簪,盯着断齿处暗红血痕冷笑,“一个歌姬能搅弄风云,倒是比他那个户部侍郎的夫君更狠三分。”
青萝浑身发颤,死死攥着残破的琵琶弦:“林氏......她哪里是什么普通歌姬!八年前宋云璋在扬州为她一掷千金,如今整个京城贵妇圈都捧着她!”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声音里满是恐惧,“那些夫人们只道她是才情无双的妙人,整日与她吟诗作画、切磋女红。可谁能想到,她写得一手好字,能把贵人的笔迹模仿得丝毫不差!”
陌尘浑身一震,想起白珊珊找到的那半张假圣旨。赵鹤亭也神色微变,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原来如此!那些伪造的御笔圣旨、篡改的户部文书,怕是都出自她手!”
“不止如此!” 青萝突然剧烈咳嗽,“她最擅长扮猪吃虎,人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贵妇人,可只要得罪她的人...不出三日,不是失宠于夫君,就是莫名遭难。如今整个京城贵妇圈,都成了她探听消息的眼线!”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白云观的姑娘们,不过是她手里最下等的棋子......”
陌尘目光如刃,压低声音问:“翠儿到底听到了什么?”
青萝身子微微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揪住残破的裙摆,半晌才哑声道:“她...她撞见了戴着青铜面具的人。那些人左手攥着艾草,见面互行‘叠手礼’,往观里最深的暗室去了。临走前说的什么‘高层密会’,我没听全。”
赵鹤亭折扇轻点掌心:“何谓‘高层’?”
“我也不清楚。”青萝咬了咬嘴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倔强,“只知道林氏见了他们都要行礼。翠儿不该多听的......” 她别过脸去,声音发闷,“第二天,我就在井边看到了她。”
赵鹤亭思索着:“左手持艾草,那岂不是五味兄口中的暗影会暗号……”
陌尘盯着她颈间的鞭痕,沉声道:“所以你被锁起来,是因为也看到了那些人?”
青萝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恨意,却又生生压下,冷笑着扯了扯锁链:“林氏说,像我这样会弹琵琶、长得又合贵人眼的,死了可惜。她要留着我,直到榨干最后一点用处。”
青萝忽然伸手探入衣襟,摸出一方浸透汗渍的素绢。展开后,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青铜面具的轮廓、左手持艾草的人形,还有暗室入口的古怪云纹标记。
“这是......我趁她们不备,用烧过的木炭画的。” 她垂眸盯着素绢边缘焦黑的痕迹,“翠儿死后,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总得给这事留个证据。”
赵鹤亭接过素绢细看,鎏金扇骨轻轻叩击掌心:“倒是个有心的。”
他忽然扬声,将素绢凑近烛火,“不过单凭这个,可扳不倒林氏和宋云璋那老狐狸。” 余光瞥见青萝攥紧的拳头,他话锋一转,“若跟我们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青萝猛地抬头,眼底燃烧着决然:“我愿意。但你们得答应我——” 她攥住陌尘的衣袖,“救出所有姐妹,让林氏血债血偿!”
“一言为定。” 陌尘抽出腰间西域弯刀,刀锋麻利地挑断她腕间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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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外的厅内,赵鹤亭摇着鎏金折扇踱到妇人面前,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腰间羊脂玉佩:“这姑娘我要了,开个价。”
妇人涂着丹蔻的手指捏着手帕,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将军,您可真会挑!这丫头可是咱们观里最嫩的,含苞待放,多少贵人等着尝鲜呢!”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波在青萝身上流转,“就是侯爷来了,也得排半个月的队。”
“本将军素无耐性候这虚诞之期。” 赵鹤亭屈指轻弹,几锭赤金砸在檀木桌上,震得烛火晃了几晃,“五十两黄金,赎她自由身。”
妇人脸色骤变,转瞬又堆起笑靥:“将军这是折煞老身了。非是不肯成全,实乃这丫头......” 她欺身凑近,压低嗓音,“是林娘子特意吩咐要留下的。”
陌尘剑眉微蹙,袖中九节鞭已缠上无名指第三节。赵鹤亭却折扇轻摇,漫不经心从袖中取出镇朔将军令牌,鎏金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林娘子若想要人,大可持此牌来取。” 忽又似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方才你言侯爷亦需排队?莫不是忘了,我大楚唯一获封忠义侯的赵羽,正是本将军的叔伯至亲。你这观中排期,倒不知可敢算上我赵家?”
妇人盯着虎符,再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良久,她才强撑着福身:“将军说笑了,既是将军开口......” 她忙不迭挥手,“还不快恭送将军!”
青萝攥着琵琶,跟在两人身后步出观门。夜色如墨,她突然拽住赵鹤亭衣袖:“有人跟着。” 话音未落,暗处传来衣袂破风声。陌尘反手抽出九节鞭,寒芒划破夜幕:“出来!”
三道黑影自屋檐跃下,蒙着面的脸上只露出森冷双眼,手中短刀泛着幽光。为首的黑衣人嗤笑:“想带走人?先过了我们这关!”
赵鹤亭冷笑一声,鎏金折扇“唰”地展开:“好一个林娘子,连朝廷命官都敢追杀!”
话音未落,折扇已如灵蛇般点向黑衣人咽喉。陌尘长鞭出袖,逼退另外两人。青萝抱着琵琶躲在石柱后,看着几人缠斗间衣袂翻飞,暗器破空声混着金属碰撞声刺耳。陌尘旋身避开短刀,扬手甩出袖中软鞭缠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扯,黑衣人踉跄倒地瞬间,赵鹤亭扇面已抵住其喉间。余下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后转身遁入夜色。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陌尘踩住杀手后背,软鞭抵住他咽喉。
“林...林娘子......”杀手话未说完,突然口吐黑血,抽搐几下没了气息。赵鹤亭蹲下查看,指尖沾起黑血闻了闻:“见血封喉的毒,倒是干净利落。”
他起身望向京城方向,眼中杀意翻涌,“走,先送青萝姑娘去安全的地方。林氏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青萝望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发颤:“他们...还会再来的。”
陌尘将人拉到自己的影子下庇佑道: “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到你。”
这段把林氏之前的伏笔解决了,白珊珊还她簪子时为啥她袖口有墨渍,为啥她总去京城贵女集会,为啥半夜出入白云观,所有的原因都在这了[捂脸笑哭]六十七章,见血封喉的毒,赵羽也中过,就是拿磷粉那封密信的时候,但是别忘了啊龙一的赵羽可是解毒专家,他拿烛火烧了一下止住血就没啥事了[菜狗]这卷要结束了,基本上没伏笔了,剩下一两个简单的伏笔我觉得大家猜都能猜到,七十章之内的愿望还是没打成,但估计再写一两章就结卷了,也不远了[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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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白云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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