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触碰雷蕾的肩膀,让她惊醒时,她飞快地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餐刀,直抵在来人的脖子上,这可把深夜前来为她报信的小修女吓得脸色苍白。
“有事?”待看清来人,雷蕾收回了刀子,抓过睡袍掩盖自己的裸.体。
“照您的吩咐,小姐,总主教正在议事厅,据说是铁民来犯,直逼盾牌列岛。”
听到这话,雷蕾连忙翻身下床,一边系上斗篷的带子,一边从首饰盒里抓过一枚熠熠生辉的钻石别针,递给小修女。这些珠宝都是来自新任总主教塞洛斯的礼物,她从不佩戴,统统都拿去贿赂总主教身边的人了。
“好姑娘,拿着,辛苦你了。”
小修女欣喜若狂地接过,行了个礼,将火把留给她,默默退出了房间。
这是个机会,她披上斗篷的帽子,大步穿过喷泉广场前往议事厅时,热血澎湃地想着,可能是我见到龙的唯一机会了。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新上任的总主教塞洛斯站在战略地图前,白袍上的七芒星圣徽在火光中闪烁。他面前站了好几位诸侯贵族,争先恐后地向七神的新代言人请求,雷蕾踏入厅内时,总主教连头都没顾得上抬,她仔细观察着这些贵族的盾牌上画着的图案,一个是金盾纹中一只绿手在绿色底子上,四周被红色纤维镶边,一个是灰绿底上被长船围绕的铆银钉灰铁盾,还有一个是蓝白斜纹上一面镶钉橡木盾牌,最后一个是白玫瑰镶在红色底子上,四周围着一圈白色城垛。她留神听了一会儿他们的求救,才意识到他们是来自驻守海岸线的四大贵族。
自古以来,铁民可以率领长船舰队直达旧镇和青亭岛,但如果是从盾牌列岛上的要塞出发,长船也能直溯曼德河,深入河湾地的心脏,倘若兵力雄厚,他们甚至能威胁高庭。为了对抗劫掠,嘹望塔里至今仍有老人沿袭古老传统,保持警戒。只要看到长船,他们就点燃烽火,让讯息从一个山头传至另一个山头,从一座岛传到另一座岛。警报!敌人!掠夺者!掠夺者!渔民们看到高处燃烧的火焰,便放下渔网和犁耙,拿起剑与斧。他们的领主从城堡里冲出,带着骑士和士兵。从绿盾岛到灰盾岛,从橡盾岛到南盾岛,战争的号角在水面回荡,反击的舰艇从沿岸苔藓覆盖的石洞里悄然驶出,船桨翻飞,涌入海峡,封锁曼德河,将掠夺者赶向上游去消灭,但这次的情况要比以往要糟糕的多。
“铁民的舰队已经接连突破盾牌列岛的防线,他们的长船就像饥饿的鲨鱼群,手持明晃晃的钢铁。”刚刚丧失自己城堡的格林伯爵痛心地说:“‘红海怪’的弟弟维隆·葛雷乔伊亲率三百条长船,一百名十字弓手,他们知道此处有龙,甚至还预备了蝎弩。这群海盗出其不意地袭击我们,所有的店铺和房屋都遭遇洗劫,破碎的门窗可以作证,圣堂被焚,修士被杀,静默姐妹遭到轮.奸,街道布满死尸,每一具都吸引了一大群乌鸦,就连我的继承人也被他们所害。”
年幼的高庭公爵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这些诸侯决定绕过封君选择直接向教会求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雷蕾分明记得奥托也曾向塞洛斯提出过要求,要他派出自己的舰队前往君临,解除海蛇舰队对君临城的围困。塞洛斯当时以旧镇需要保护为由无视奥托的命令,可如今河湾地真的迫在眉睫,塞洛斯的做法可谓意义重大。其实眼下就有个好法子能解决所有的困难。
雷蕾径直走到地图前,红发在斗篷下若隐若现。“让我骑贪食者出战,”她单刀直入,“日落前我能让铁民的舰队统统化为灰烬。”
塞洛斯终于抬头,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寒意就像两块冰。“你几时来的?谁叫你来的?”
“您就当我是在月下散步,没留神听见了各位大人的烦恼。”雷蕾放下斗篷,在场的贵族们不由得一声惊叹。
“诸位大人,我的养女,雷蕾。”总主教强压着怒火,向他们介绍道。“好了,你的话各位大人都听到了。回房间去,快!”
“有龙出战您就用不着派舰队。”
塞洛斯戴着戒指的手指重重敲在战略地图上,震得烛火一阵摇晃。“贪食者不能参战。”他眼睛里的寒意更甚,“何况铁民准备了蝎弩,当年的米拉西斯都会陨落,你以为你的龙能抵挡的住?”
雷蕾的红发在烛光下如同跳动的火焰。“那也总比让长船烧到旧镇的城墙要好。”她指向地图上蜿蜒的曼德河,“维隆·葛雷乔伊的舰队已经突破灰盾岛,明天日出时他们的船桨就能威胁高庭。”
角落里的蓝白斜纹盾牌贵族突然咳嗽一声:“总主教大人,若龙骑士愿意支援,我们将感激不尽。”
“会有龙骑士帮助你们,但不是我的养女。”塞洛斯白袍上的七芒星折射出锐利的光芒,“上次发生的意外还没让她的身体复原。不过我的侄孙也能帮助诸位,毕竟这世上能威胁到瓦格哈尔的蝎弩还没造出来呢。”
“我的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雷蕾坚持,突然掀开斗篷,“您老早以前就答应让我见我的龙!”
为这个愚蠢而空洞的承诺,她可是连总主教都敢杀。
烛芯爆开一朵火花,将总主教的影子投在彩绘玻璃上,像只收拢翅膀的巨鸟。他忽然转向诸侯们:“请诸位先到偏厅用些茶点。”
待最后一位贵族的披风消失在门廊,塞洛斯一把攥住雷蕾的手腕:“你到底知不知道铁民是一群怎样丧心病狂的恶棍?”
“当然是恶棍,我可从来没听说还有赞美敌人是圣人的。”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别耍嘴皮子。听我说,他们的长船上还配备了蝎弩。”
“当然,他们为劫掠而来,不可能是带着鲜花和礼物造访此地。我不是聋子,阁下,不光有蝎弩,还有十字弓手,前来劫掠的铁民各个甩起飞斧来能给二十尺开外的人剃胡子。那又如何,我有龙,只要拿捏好飞行高度,蝎弩不过是小孩子手中的玩具。”
“没那么容易!倘若发生了什么意外,蝎弩伤了你或是你的龙,你可能淹死,可能被活捉,哪怕还剩下半口气,那群下地狱的畜生也会脱了裤子一个一个的走向你。”
“您说的这些风险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就晓得,您别想吓唬我。”
“听着,没有人质疑你的勇敢,你犯不上去拼命证明什么。”
“您想多了,大人。我从来都用不着向你们任何一个人证明什么。”雷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咧开嘴笑,杏仁状的眼睛里出现了某种坚毅的骄傲:“我只是想见我的龙,我被困在房间里太久了,我渴望飞翔,渴望杀戮,就这么简单。”
“这个我自有打算。现在我以我的灵魂向你保证,你绝对会见到你的龙。但现在你得回你的房间去,别逼我派人把你锁起来。”塞洛斯说完这话后就不再看她,转向地图,示意谈话结束。
“我的宝贝该不会是被瓦格哈尔吃了吧!!!”
总主教听到这话,对她的责难报以大笑,“不,怎么会,亲爱的孩子。它好好的,跟你一样。”
“您知道的,我为我的龙可以去弑神。如果您骗我,我可不介意再来一次。”说完这话,雷蕾霍地转身,动作如猫儿一般迅捷优雅,斗篷扬起一道弧线,就像龙翼划破空气。
出门之后,雷蕾忍不住回头瞭望,参天塔上的烽火漂浮在夜晚氤氲的水汽中。塞洛斯保证的话语反复切割着她的耐心,尽管接触不多,但她已经很了解这位总主教了——他永远不会让她接近贪食者,更不会让她骑龙出战。那些关于身体还未复原的借口,不过是把她囚禁在这里的一道枷锁。她连她的宝贝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回到卧室的床上接着做梦。
“小姐,需要我为您引路回房吗?”一名守卫在走廊尽头恭敬地问道。
雷蕾停下脚步,“不必了,我想去花园透透气。”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从袖中滑出一枚银币,轻轻塞进守卫的手心,声音轻如丝绸,“今晚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守卫迅速将银币藏进盔甲内衬,低头退开。雷蕾目送他消失在转角,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她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脚步轻盈如猫。参天塔的烽火在夜空中闪烁,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监视着旧镇的每一个角落。
穿过回廊时,雷蕾的指尖轻轻划过石墙上的浮雕——七神的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她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停下,确认四下无人后,推开了一扇隐藏在挂毯后的小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仆人通道,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油脂的气息。火把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像一条伺机而动的龙。
通道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门,通往城墙外的训练场。雷蕾推开门时,金属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月光将沙地染成惨白,远处的兵器架上,剑刃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场中央,伊蒙德·坦格利安正与两名骑士交手。他的银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随着每一次挥剑甩出凌厉的弧线。雷蕾靠在门框上,静静观察。伊蒙德的左眼没有戴眼罩,那道伤疤在火光依旧狰狞无比。
“再来。”伊蒙德喘息着说,声音低沉而危险。两名骑士已经汗流浃背,动作变得迟缓,但伊蒙德像不知疲倦的野兽,剑锋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轨迹。
当伊蒙德突然用剑柄击中第一个骑士的喉咙时,雷蕾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骑士跪倒在地干呕,伊蒙德却已转向第二人,剑尖挑飞对方的武器,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骑士蜷缩成虾米状倒下,伊蒙德这才用剑尖挑起地上的眼罩,漫不经心地系回脸上。
“出来吧,小老鼠。”他头也不回地缓缓唤道。接着,他注视着雷蕾从阴影中走出,慢慢放下兜帽,月光将她的头发镀成金红色,妩媚地散落在肩头,深蓝的眼睛,蔷薇色的脸颊,蔷薇色的小嘴,不知为何,从这张嘴里提出来的要求就是让他很难拒绝。
“我需要和你谈谈。”
伊蒙德手中的长剑挽出一朵剑花,示意他的手下败将赶紧滚,“塞洛斯知道你半夜溜出来吗?”
雷蕾有意避开这个问题。“铁民突破了盾牌列岛,总主教要你明天黎明骑瓦格哈尔出战。”她直视那只独眼,“带我一起去。”
伊蒙德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月光下看起来就像块淬过火的紫水晶,他缓缓将长剑收回鞘中。“塞洛斯把你关在塔里,不是没道理的。”他歪着头,银发垂落在肩甲之上,“你总是惹麻烦,像团野火,烧到哪儿都让人不得安宁。”
雷蕾眼里闪过一抹促狭,“你当初要是大发慈悲把我放了,不就省去这番烦恼了吗?没人喜欢被关起来。”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伊蒙德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着。
“嗯,同样,我那时的一身伤患也是拜你所赐。”雷蕾也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
伊蒙德不理会她的回答,转身走向训练场边缘的苹果树,伸手摘下一颗熟透的果子,指尖轻轻一捏,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月光下像血。
“接住。”他随手一抛。
雷蕾抬手,稳稳抓住。她咬了一口,甜腻的汁水沾上唇角。
“你的龙在龙穴里。”
雷蕾的瞳孔微缩,“我不知道这地方居然还有龙穴。”这倒是个新鲜事。
“当年塞洛斯跟一位坦格利安的公主有过婚约,为讨未婚妻的欢心,他特意请人照君临龙穴的规模挖的。”伊蒙德靠在树干上,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雷蕾皱起眉头,“婚约?他的未婚妻有龙?是哪位公主?”她的思绪飞快地掠过坦格利安家族的历史,试图想起哪位公主会和主教有瓜葛。
“无所谓。”伊蒙德耸耸肩,“他的未婚妻死了,婚事就此告吹。不过人虽然死了,龙穴没被填平,你的龙正好就关在那里。”他突然伸手,指尖擦过雷蕾的下巴,抹去一滴果汁。
雷蕾没有躲闪,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塞洛斯用他的灵魂对我发誓,说我的龙很好。”
“不,它不好。”伊蒙德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危险的愉悦。
雷蕾的呼吸一滞,随即冷笑:“那老东西果然在骗我。”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陷入掌心。
“你的野龙疯了。”伊蒙德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颈动脉,继续说道:“它咬断了至少一打铁链,撕碎了二十个试图喂它的龙卫。龙穴的石壁上全是它的爪痕,深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雷蕾感到一阵刺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呼吸变得急促,她的心在滴血。
“它不吃东西。”伊蒙德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塞洛斯让人把整只的羊、整匹的马、整头的猪扔进去,它连闻都不闻。它只是不停地冲击龙穴的墙壁,撞得鳞片剥落,血肉模糊。”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还以为它还是没有被人征服过的野龙。”
“它在找我。它需要我。”
伊蒙德皱眉道:“也许。但更可信的说法是它疯了。龙被关得太久可能会发疯,你知道的。”他的手指收紧,微微施力,“就像人一样。”他的独眼直视着她,“就像你。”
雷蕾没有躲,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带我去见它。”
“你会死的。”伊蒙德突然搂住了她,“它现在认不出任何人。它会把你撕成碎片,就像撕碎那些龙卫一样。”
“那就让我死。”雷蕾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总比被关在这里强。”
伊蒙德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独眼里映着月光和她的倒影。他们就这样对峙了片刻,远处传来了钟声,宣告着黎明的临近。
“我可以带你去。”伊蒙德最终说道,声音低沉,“但你要想清楚——一旦它伤害你,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雷蕾笑了,眼里燃起野性的火焰。“我本来就没打算回来。”
伊蒙德盯着她,突然俯身,狠狠咬上她的唇。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掠夺。雷蕾尝到血腥在唇齿间蔓延,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意。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揪住他的衣领仰头迎上他的攻势,用牙齿回敬他的下唇。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层层衣料传来,急促得像战鼓。伊蒙德的手掌滑入她的斗篷,粗糙的指腹擦过她颈后敏感的肌肤,引得她一阵战栗。
远处钟声敲响第三下时,伊蒙德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雷蕾的双腿本能地环上他的腰,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隔着衣料,她能感受到他每一块绷紧的肌肉,以及更危险的灼热。雷蕾轻笑出声,手指插入他的银发猛地一扯,满意地看着那只紫水晶般的独眼骤然暗沉。
当第四下钟声传来时,伊蒙德突然咬住她的喉结。雷蕾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后仰,却被他早有准备的手掌稳稳托住。他的指缝间缠绕着她的发丝,既像禁锢又像呵护。疼痛与快感像两道闪电同时劈开她的脊柱,他的另一只手掌正顺着她的脊椎滑至她细嫩的后腰,那触感既冰冷又滚烫。
“我们该……”她在喘息间试图说话,却被伊蒙德用吻封住。这个吻比先前更加暴烈,仿佛要把她肺里的空气都榨干。雷蕾不甘示弱地回击,他们俩的纠缠简直就像一场比武,既甜美又疼痛。
第五下钟声响起时,伊蒙德终于松开她。拂晓间,他的嘴唇被她咬破了好几处,银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雷蕾知道自己的模样也一样狼狈不堪,斗篷半落,头发像燃烧的旗帜般散开,嘴唇肿胀发烫。
“天亮前……”伊蒙德用拇指擦去她唇角的血丝,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我们去偷你的龙。”
雷蕾舔了舔刺痛的嘴唇,尝到两人混合的血腥味。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既危险又美丽:“然后烧光一切?”
伊蒙德仅剩的那只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烧光一切。”
正餐之前,先来点前菜。
感谢风车车帮我给这章取名,还有柴喵,Q宝,朽酱,伊娃,珍珠酱,奇宝给我提建议~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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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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