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安排在楼外楼，沈曦砚虽然在杭州生活了几年，但还真的没去过西湖，更没吃过楼外楼。
她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到包厢，镂空雕花大窗外西湖水光潋滟，杨柳依依，游人如织，天迹偶有白鸟飞过，荡穿层云。
临窗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外国人。
银发老头一身唐装，戴着副玳瑁架眼镜，手拿折扇，端方儒雅。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秘党领袖，光看外表只会觉得是一名教书育人、诲人不倦的教授。
见到她进来，起身微笑道：“你好，沈曦砚。”
“您好，昂热教授。”沈曦砚微微鞠躬问好，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这是供包厢里的客人品茗聊天的地方，桌上一套龙泉青瓷配龙井茶，几碟小点。外面阳光倾洒，微风吹拂，正是良辰美景。
“很高兴能作为面试考官和你见面，放轻松，就当做和一个老人家聊天。”昂热推了一杯茶过来，“你的测试成绩很优秀。”
沈曦砚说：“我还不知道我的成绩。”
“血统Ａ级，理论考试满分，3E考试合格。”
沈曦砚开门见山道：“您要怎么面试我呢？”
“嘿，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心急。”昂热笑了笑，“要来卡塞尔上学吗？”
明知故问？沈曦砚看向这老头。
“直接读大学，预科班是给没进门的小朋友们读的，你可以更快一点。”昂热解释道。
沈曦砚提起点劲，“所以这是大学面试？”
“如果你想读，那就是了。”
同样的笑容，沈曦砚恍惚看到一丝奸诈，像是看到鱼上钩。
昂热指着窗外问：“你看到了什么？”
“山，水，云，塔，人，很多人。”沈曦砚不喜欢人多，她归结为天生气场原因，因此知道面试地点在热门景区附近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放鸽子。
想到这是正经场合，她多观察了几眼，拿出手机，手伸出窗外，咔嚓咔嚓换多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心想面试的话，简单的问题肯定不是那么简单，问看到什么绝对不是单纯问东西，肯定是想考她点什么。
“要留影作纪念吗？”昂热好奇她的动作。
“不是。”女孩点开照片，把手机放在桌上，弯腰示意昂热一起看屏幕。
“这几个地方是死角，适合人类埋伏，也可以作哨点。”她手指虚点几下，特别隐秘的地方会配合着放大。
“这，这，还有这。”她换了张照片，手指画了三条弧线，几乎可以囊括照片上所有的地方，“扫射。”
听着女孩有条不紊的解说，昂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参加什么离奇的作战会议，对面穿着深蓝色制服短裙的女孩一脸淡然地说着凶残的话，美丽恬淡的外表下是颗暴力分子的心。
说到最后，她指出了几个逃生点，“这些地方景区已经标记好了，我就不说了。”
“敏锐、聪明。”昂热称赞道，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只是想切入话题，“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了卡塞尔？”
“挺有趣的。”沈曦砚想到那个德国鬼子的幽默和贱格，认真道：“我感觉卡塞尔和我相性很合。”
“相性？”昂热说：“听起来很深奥。”
“教授您中文还没学到家呀。”沈曦砚说，“相性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气场和缘分。”
昂热心想以少女刚刚的表现看，那暴力冷酷的心性确实和秘党合适。
但还不够。
这种人太多了，卡塞尔不缺。
“还有吗？”
沈曦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学生上学还要什么理由？考试择校升学，多正常。”
“你说得对。”昂热无声地笑笑，随即严肃道：“卡塞尔学院前身是屠龙世家的秘党，延续数千年的秘密组织，培养过无数斗士和精锐军团，目的只有一个：屠龙。这可不是孩子们屠龙救公主的游戏，是龙族和人类的战争。告诉我，你站在战场的理由！”
“我喜欢这个目的。”沈曦砚放下茶杯，青瓷与木头相撞发出脆响，正如少女的嗓音，“我没见过龙，很期待。没上过战场，很期待。我对一切未知都充满期待。”
她露出笑容，充满属于年轻人的锋芒，不再是淡淡的沉静，眼底有团点燃的火，她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优势，知道对方想要的，“教授，您怀里的折刀那么锋利，肯定想在龙王身上试试吧！您不该放过我这把刀，我们一起去斩龙王！”
少女是如此的狂妄，但她坚毅的眼神与面庞以及昂扬的战意却让她如同一只狮子，即使如今稚气未脱，也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下发出质疑。
有的人天生就能聚集威信，恍若整个世界都为她倾斜焦点。
昂热在少女身上看到了他期待的那种**。
卡塞尔不缺精英，他们要的是妄图翻江倒海的疯子，是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他们要盗取的是世界的权与力，是龙族的命！
“你的黑客技术不错，我的折刀确实时刻等待饮血。”昂热哈哈笑了，伸出手，“欢迎入学！”
“不，昂热教授。”女孩狡黠地笑道：“我很荣幸能通过你们的考核，但是不得不遗憾告诉您，我也要对贵校进行一些面试与考验。”
“毕竟，双向选择嘛。”
昂热愣住了。
……
面试前一天，家中。
“希尔伯特·让·昂热，男性，1878年出生，初代狮心会成员，现任卡塞尔学院校长，毕业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言灵：时间零。”
系统用平板无波的音调陈述昂热的重点资料。
“时间零，言灵序号84，血系源流为黑王尼德霍格，作用是加快自身速度，因此相对会减缓周围的时间。可以同时作用于领域内其他人，昂热能做到将时间延展50倍。目前记录中拥有时间零的人：S级昂热，S级楚天骄。”
“我不建议目前在他附近跃迁，他对时空的变化非常敏锐。”
“他会察觉到你吗？”
“很大可能不会，但缺乏数据，无法肯定。”
沈曦砚看着资料上的风骚老头，心想入学预科班还好，离这种校长级人物比较远，他总不能隔着太平洋还管我跃迁吧，他又不是美国人。
她对自己的规划没有到大学那么远，她讨厌计划，因为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意外随时发生，如果把一切都安排的太满，当意外来临时就会非常崩溃。
她吃够了教训。
听到昂热的邀请时，她已经决定拒绝。
上学对她来说除了拿个学历，就是学习知识。现在系统能够代替后一个功能，龙族的常识和屠龙的技巧方面，系统都能很好提供帮助。
考虑到卡塞尔是一个包裹着学院皮的铁血秘党，肯定等级森严，规矩众多，入学就代表要开始打工了，她还不想那么快被定型，她不是只能屠龙，她的未来充满可能。
看到昂热诧异的表情，她坦诚道：“我认为加入一个组织是很严肃的事情，我想卡塞尔不是能让我随意退出胡闹的地方，所以打算在预科班适应一段时间，学习一下。”
昂热很快恢复笑容，“成熟的考虑。”
“你学籍可以挂在卡塞尔，你的技术让校董会有些不安。”
沈曦砚心想果然每个地方都有老古董，她在心里吐槽系统：[我让你送申请信不是挑战信，你是要踢馆吗。]
系统没有回复，现在为休眠状态，只被动接受信息。这是她的要求，保险起见，避免被昂热察觉不对。
“义务是什么？”她问。
“没有义务，保护学生是教师该做的。”昂热说。
明白了，老奸巨猾的老头，不入学就不保护呗。沈曦砚暗骂又一个德国鬼子，啊不，英国鬼子！
“我的年龄不够上大学。”沈曦砚扯了个借口。
“规则该为天才让道。”
沈曦砚认真权衡着利弊，问道：“只挂学籍？”
“对，你可以自由选修本部的课程，如果完成考试，会计入学分。但基本学习计划和预科班一样，直到你做出选择。”昂热举起茶杯朝她示意，幽默道：“也随时欢迎你来学院本部考验我们。”
片刻思考，女孩拾起茶杯，微微压低，与昂热手上的青瓷轻撞一声，“谢谢校长。”
正经不过一秒，马上又是笑意盎然，“挂学籍而已，只要不是挂科或者自挂东南枝，其他什么都可以挂。对了，我一直在勤工俭学，您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任务都可以交给我，给点劳务就行。小本生意，童叟无欺。”
昂热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女孩身上看到了学院某个人的影子，曾经那人也是铁血铮铮的汉子，为屠龙大业抛头颅洒热血，现在说是败犬都算委婉了。
难道真是学院相性？？
昂热说：“我们会为优秀学生提供奖学金，你的血统等级符合资格，可以随后咨询诺玛。”
沈曦砚哇哦一声，“我是什么等级？”
“从血统论目前是A级，但我和终生教授们一致将你评为S级。”昂热鼓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们相信你的潜力比S级更高，可惜它是目前最高的评级了。”
“最高……我喜欢这个评级，感谢校长和教授们的信任。”沈曦砚露出笑容。
“你有任何疑问和困难都可以联系我或者诺玛，不要自己擅自行动。”昂热再次提醒道。
沈曦砚频频点头，“明白！我是心慕卡塞尔，苦苦等不到通知，不得已铤而走险！我向组织保证，以后一切行动听指挥。”个鬼。
她说话不着调的样子越看越像大洋彼岸的芬格尔。
昂热无奈转移话题，“中午了，先吃饭吧。”
“好嘞，校长您先请。”
“请客的请么？”昂热发现只要将思维转化，当成在面对芬格尔，对话马上顺畅起来。
“请坐的请。”沈曦砚心想校长出差肯定是公费，就从尊老爱幼的角度来讲，这买单的也得是卡塞尔啊！难道是百岁老人和未成年人么！
“女士优先。”昂热递过菜牌。
沈曦砚看也不看盖上菜单，“西湖醋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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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双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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