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在脑海中快速梳理、整合。从石三和它两个同伙断断续续、充满恐惧和愤懑的供述中，柱间终于拼凑出了这个世界表层之下的轮廓。
“哦哦哦，”柱间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新奇的光芒，“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除了普通人，还藏着妖精，有专门的‘会馆’管理秩序，还有灵质空间、七系能力……你们妖精有自己的社会体系，和人类共生又隐匿？”他总结着，像是在确认一个有趣的设定，“这可比我看过的任何小说都带劲啊！妥妥的妖精和人类共存的世界喽。”这个世界在他心中有了更具体的填充。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仓库内浑浊的空气也被涌入的晨光冲淡了些许。柱间拍拍裤腿上沾染的灰尘，站起身。折腾了一整夜，该回去了。他低头看向自己鼓囊囊的口袋——虚弱的小黑早已蜷缩成一小团，在布料形成的温暖巢穴里沉沉睡去，呼吸微弱而均匀。
“是该回去了。”柱间轻声自语，目光扫过被藤蔓捆缚、蔫头耷脑的三个妖精，最终落在石三身上，“小家伙还小，饿了一整夜，得赶紧喂点东西。”他对着石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放心，等我离开到足够远的距离，确保你们追不上也捣不了乱，这些藤蔓自然会松开你们。”
他的视线落到自己另一只手里紧握的、那块依旧散发着不祥幽光的“石心”碎片上，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戏谑：“至于这个嘛……”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石三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情，咧嘴一笑，“这个啊？听起来就很危险。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为了防止你们再惹麻烦——没收啦！”
话音落下，柱间不再理会妖精们或愤怒或沮丧的呜咽声，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废弃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
然而，当清晨略带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陌生的街景映入眼帘时，柱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
他站在一条完全陌生的、略显荒凉的城郊公路边，远处是连绵的矮山和零星分布的工厂轮廓。昨夜的传送，竟然横跨了大半个龙游市！
“啧，这下麻烦了。”柱间揉了揉眉心，习惯性地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按亮——屏幕漆黑一片，毫无反应。他这才猛地想起：昨晚在便利店结账扫码时，手机就发出过电量告急的红色警告！回家后光顾着看电影没来得及充电，就遭遇了石三闯入、执行者破墙、传送、妖精围攻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件，早就支撑不住关机罢工了。
“唉……” 一声无奈的叹息。看来只能靠“11路”了。
归心似箭，惦记着口袋里沉睡的小家伙需要进食，柱间迈开长腿，凭借着对城市方向的模糊记忆和强大的体能，开始了一场横跨城市的急行。他尽量避开人多的主干道，在晨光熹微中疾行，身影快得在路人眼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饶是如此，当他风尘仆仆、终于赶回自己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时，日头也已经将近中午。
乘坐那部慢悠悠的老旧电梯上行，还没到楼层，柱间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议论声。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自家门口，竟然围了足足一圈人！邻居们正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地往那扇门框边缘有明显焦黑痕迹的防盗门内张望，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听说是老房子线路老化，短路引起的爆炸！”
“哎哟喂，那声音可吓死人了！轰隆一声！我在隔壁那栋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不是嘛！威力也太大了，听说客厅那面墙都给炸了个大窟窿！”
“老楼就是隐患多，这电线管道都多少年没换了……”
“人没事儿吧？住里面的小伙子呢？”
“好像运气好，爆炸那会儿人不在家！万幸万幸……”
“是啊，人没事就是最大的福气。”
电梯到达的“叮咚”声在嘈杂的议论中显得微不足道，围观的邻居们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只当又是哪个楼栋来看热闹的。倒是那位耳聪目明的李老太，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动静，猛地转过头来。
“诶呦喂！”李老太看清是柱间，立刻拨开人群，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后怕、同情和强烈好奇的表情，指着那扇焦黑的门，“小伙子！你可算回来了！哎哟，真是佛祖保佑啊！你昨晚没在家吧？你看看！你看看这……” 她指着地上散落的一些被清理出来、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细小玻璃碴和墙灰，“线路老化爆炸了！客厅那一片听说都毁了！好大一个洞！人要是当时在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柱间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到劫后余生的巨大震惊和恐惧。
“诶？” 柱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惊讶和茫然，但内心却在飞速转动：线路老化？爆炸？这解释……太“官方”了。而且，李老太这语气……她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气冲冲上来敲门质问“拆房子”和“鬼哭狼嚎”的事情了？昨天深夜那两次巨响，间隔时间可不短，动静也完全不同，现在却被统一归为一次“爆炸”？这记忆修改……或者说认知覆盖，做得还真是彻底。
妖精这本事还真是厉害，柱间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道。这善后处理，堪称天衣无缝。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柱间压下心头的疑虑，脸上维持着刚得知“噩耗”的凝重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让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他需要确认一下现场被“处理”到什么程度了。
“他就是这家的住户！”
“对对，就是他！”
人群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柱间身上，议论声更大了，充满了同情和探究，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通往焦黑门口的通道。
柱间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下，进入了那扇带着明显灼烧痕迹的防盗门。
门内景象与他离开时堪称天壤之别。
客厅里并非预想中的一片狼藉废墟，反而……异常“整洁”？当然，这整洁是相对而言的。原本的窗户连同大片墙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的破洞，仿佛被无形的巨兽啃了一口。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将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映照得纤毫毕现。洞口边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扭曲变形的钢筋骨架，无声地诉说着昨晚那恐怖一击的威力。
破洞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被清理堆叠起来的砖块、混凝土碎块以及大量玻璃粉末，形成一圈小山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刻意掩盖的能量残留气息。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触目惊心的破洞，而是破洞前站着的几个人。
除了几个穿着物业制服、拿着记录板探头探脑的工作人员，以及两个穿着类似电力检修工制服、正煞有介事检查着断裂电线的人之外，还有两个身影格外醒目。
其中一个，柱间认得——正是昨晚那个暴力破墙、冰眸冷冽的执行者！他此刻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挺拔如松。那头标志性的冰蓝色短发在从破洞涌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流动的寒冰。他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站在破洞边缘，冰蓝色的瞳孔如同扫描仪般扫视着屋内，当柱间进入时，那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探究。
另一个站在冰蓝发执行者身边的，则是一个看起来更温和些的黑发男子。他同样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面容俊朗，气质沉稳，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黑曜石般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进门的柱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礼貌和难以捉摸的深度。
“公职人员可以染头的吗？”门外，一个看热闹的大妈小声嘀咕。
“应该是不允许的吧？公务员条例有规定？”旁边有人接话。
“诶呦，现在的小年轻，染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发色，像什么样子！”李老太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老一辈的批判。
冰蓝发的执行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门外的议论感到厌烦。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手指。
呼——！
一股强劲却精准的穿堂风凭空而生，如同无形的手，猛地将敞开的防盗门“哐当”一声拽上，彻底隔绝了门外好奇的视线和嘈杂的议论。屋内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飘落的景象。
柱间对此浑不在意，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那位拿着文件袋的黑发男子身上。
黑发男子向前走了两步，脸上挂起职业化的温和微笑，声音清晰而平稳：“你好，请问你就是森玄岳，森先生吗？”
柱间脸上立刻挂起他那招牌式的、爽朗到甚至有些过分的笑容，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屋内凝重的气氛和柳青那冰锥般的视线：“哈哈哈，是的，我是森玄岳！你们是……？”
“我是松渠，这位是柳青。”松渠微微颔首示意，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精明，“我们是负责此次‘线路老化引发事故’后续调查和理赔工作的专员。关于这次意外，有些细节需要和户主您核实确认一下。或许我们可以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谈谈？” 他目光示意了一下客厅唯一还算完整、远离破洞和瓦砾堆的一角，那里放着两张从别处搬来的塑料凳。
“当然可以。”柱间从善如流，跟着松渠走向那两张凳子。
[捂脸笑哭]时间设定错了，昨天一下子连发两章，莫名有种光屁股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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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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