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辐射服们在密林里东奔西走搜索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最终只能放弃。
最令人气愤的是,当他们气喘吁吁回到原地,却发现死去的六个同伴的尸体竟然有一具不翼而飞。
尸体去哪里了?周围没有动物的脚印,但是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用血写着一个单词——wait。
是那个叫昆兰的人,是他带走了其中一具尸体!
佣兵团的团长坐在树下,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从四周滑过,似乎是想透过这些密林巨树看到敌人的藏身之处。
他实在想不通,对方带走一具尸体做什么。是泄愤吗?是警告吗?还是……团长条件反射想要狠狠吸一口烟,因为防护面罩只能作罢。他把烟在手心里揉了又揉,最后成了一撮烟草末:“两人一组,到处搜索一下,带着尸体,他跑不远。”
大约十分钟后,团长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三具尸体,一具是之前失踪的尸体,被直直地倒挂在树上。另外两具是刚刚出去搜索的双人小队。他们是瞬间被杀死,腰间的卫星电话都没有来得及拿出来。
敌人用一具尸体做诱饵,在森林里展开了一场原始的猎杀。
“大动脉被割开了,两具尸体的血都被抽干了。”一个队友快速检查了一下,低声说。
团长沉默地看着四周,地面上有几滴血,显然不是两个成年男子的血量,那些血液,都哪里去了?
傍晚微凉的风从林子里穿过,团长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妈的!”他低声骂道。
雇佣他们的秃头告诉过他们,任务目标不好对付。只是他没有说会不好对付到这样的地步,一见面就杀死了自己八个队员!
想到这里,团长蓝色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转向一个瘦高的防辐射服。
马洛夫一直是可靠勇敢的人,今天的表现却令人大失所望,如果不是他阻碍了行动,也许他们早就抓到了敌人,也就不用和那个该死的怪物在林子里捉迷藏!
团长怒骂让马洛夫滚过去。瘦高的马洛夫呆呆地站在一棵树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在叫他,不合时宜的迟钝让团长怒火更盛。
磨磨蹭蹭!团长咬牙切齿隔着防护服给了马洛夫狠狠一巴掌,将人打得一踉跄。
然后他突然安静下来,几秒后,众人听见他难以置信地吼叫声:“你不是马洛夫!你是谁!”
马洛夫反应很快,直接拔出枪朝团长射击,但是团长身经百战,瞬间贴上去,一个肘击砸在冒牌马洛夫脖子上,然后卸下了他的胳膊。
他一把扯下对方的面罩,先是狠狠给照着面部给了对方几拳,然后才气喘吁吁地盘问他:“你是谁?”
周围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举着枪将人围在中间。
那确实不是马洛夫,只是一个和马洛夫身形相仿的年轻人,汗津津的褐色头发,湖绿色的眼睛。
青年年轻苍白的脸暴露在充满核辐射的空气里,但是他的态度却很从容,擦了擦鼻血,自我介绍道:“前一段时间你们要杀的人,诺兰加西亚。”
团长已经不太记得诺兰加西亚是谁,还是旁边人提醒了一句。
“前段时间的‘三百万美刀’,我们一群外国脸太显眼,找了几个地头蛇。”
团长恍然大悟,上下打量着加西亚,看来他们找的地头蛇是群废物,没有把人拿下,还让他顺藤摸瓜,找上门来报复了。
“我的队友呢?”团长问。
加西亚噙着笑:“在几公里外的一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好色的人,太容易上钩了。”
马洛夫和他身高差不多,穿上肥胖的防辐射服,戴着遮挡住大半张脸的面具和眼罩,加上大家的心神都放在昆兰身上,所以竟然没有人发现。
团长在心里暗骂马洛夫精虫上脑,每次任务之前都要去嫖,这下好了,阴沟翻船。他上前想要一枪结果了加西亚,之前没有完成的任务现在也不迟。
加西亚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慢慢举起双手:“10,9,8……”
头顶破风声传来,团长条件反射扑到一边。
一身黑衣的昆兰双手持刀,带着万钧之力,猛地从树上跃下,一刀劈在团长刚刚所站的位置,原来杀了人后他根本没有走远,而且攀爬到树上,因为傍晚已至,四面昏暗,完美地与环境融为一体。
团长冷汗流了出来,直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右腿剧痛,低头一看,脚掌被斩断了半个,血呼呼地冒。
他扶着腿,忍痛朝远一点的地方翻滚。
所幸,昆兰根本没有追击他的意思,一刀砍下旁边一个防辐射服的头颅,在把包围圈杀出一个缺口后,带着诺兰加西亚飞快离开了。
大家举着枪站在夜幕笼罩的树林里面面相觑了好几秒,然后才慢半拍地去追击,可想而知,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带着被戏弄的挫败感回到了原来的空地。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九具尸体,一片狼藉,看得人心里空落落的,突然生出一些畏缩。
医务兵拿出药箱给团长包扎伤口,他是个倒霉的幸存者,旁边的人被昆兰砍了脑袋,他却毫发无损,但是血喷涌了他一身,透明面罩上糊满了红色,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
团长看着队员鲜红的面罩,联想到刚刚的一幕,屈辱地咬紧牙关。之前他利用银粉炸弹几乎烧坏了昆兰所有器官,那时候他没有丝毫怜悯,可是当形式逆转,对方开始在密林里狩猎自己,他却生起仇恨的火焰。
剧痛让他的身体不住痉挛,为了缓解这跗骨之痛,他死死扶着树干,手臂青筋暴起。
医疗兵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包扎完了,擦了擦头上的汗:“好了。”
团长阴沉沉地看着自己肿胀的脚掌,尝试动了动可是脚指头一点不听使唤:“要多久才能好?”
医疗兵的头皮一紧,犹豫了一下:“治疗得当,大概两个月就会痊愈。”
前提是尽快进行手术。他们进辐射区的时候是轻装简行,背着大量武器,自然不会带太多药品。医疗兵也只是给他止了血,确保不会发炎坏死。
团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拳锤在树干上,胸口剧烈起伏。发泄过后,他恢复了一点理智:“人受伤要时间恢复……怎么会有人中了那么多弹,能在几个小时里就行动自如?”
团长闭上眼睛,太阳穴跳疼,回想起男人受伤流出白色的血……恐怕不是错觉。他见多识广,看惯了各种脏事,猜测对方可能是某个秘密人体研究所跑出来的实验品。
两千万,雇佣他们来杀人的价格,团长呵呵冷笑,两千万的确不少,但是想用这些钱来买他们一个佣兵团的命是万万不行的。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团长果断下令。
“任务……怎么办?”一个队友犹豫不决,如果不完成就拿不到钱。
“不要了。”团长斩钉截铁,继续留下来只会全军覆没。
他们连尸体都没有掩埋,稍作休息就开始撤离。
他们有车,怕打草惊蛇藏在一处废弃民居的院子里,距离这里大约三公里。对于一群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来说,步行三公里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脚掌受伤的人来说,就很煎熬了。
团长每走一步,伤口都止不住流血水,队友劝他:“团长,我们原地休息一下吧,我看……不会追来的。”
团长苦笑,对方只有一个人,却把他们十几个人追得像丧家之犬。他摇摇头,不敢赌对方心慈手软。
于是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就这样一步一流血地来到了藏车地点。
此时接近午夜,四面漆黑如墨,只有他们一行人提着手电照亮前路,终于看见了小院子,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
然后他们看见在路边一棵高大的白杨树,树梢尖尖,直上云霄,在夜空中优雅地摇晃了一下,然后树梢弯了下来,弯成一片捧着露珠的草叶,一个黑衣的男人从树梢跃了下来,正落在队伍前面。
团长能感觉到队伍一瞬间骚动起来,上膛声不绝于耳,可是大家像遵守某种规则,警惕,但是没有人开枪。莫名的,他们知道子弹大概率打不中。
在夜间,昆兰没有像白天防护得那样严密,他的兜帽和墨镜摘了下来,苍白如石膏一样的脸在夜色笼罩中毫无人色,真的像一尊雕像一样冷硬。
他银灰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似乎在挑选下一个猎物。但是他最终没有动手,反而看向团长,命令道:“你去杀了雇你的人。”
团长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去杀了雇佣你的人。”苍白皮肤的青年耐心地重复。
团长难以置信:“你要我杀掉雇主?”
做他们这一行讲究信誉,任务可以失败,可以半途而废,但是不能对雇主动手,否则名声臭了,以后就会成为整个佣兵届的公敌。
“你给再多钱也不可能!”一个防辐射服斩钉截铁地喊道。
“钱?”昆兰疑惑地歪了一下头:“谁说我要给钱?”
团长看见苍白皮肤的青年缓缓勾起嘴角,嘲弄的笑容:“我用你们的命,雇你们去杀人,这笔买卖你们愿意接下吗?”
他微微侧身,右手轻轻一弹,骨刀立刻顺滑地从刀鞘跃起少许,雪亮的锋芒反射着灯光,照得人眼晕。
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苍白皮肤的青年保持着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耐心地等待回应。团长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周围的队员,那些人就像惊弓之鸟,脸上虽然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恐惧。
最终他点了点头:“我们接下了。只是……任务一般有中间人,很少有雇主愿意亲自现身。”
“那就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昆兰冷冰冰地回答,转身要走,想起什么,于是顺手扔出一个布包。
那布包划破黑夜,直直落入手忙脚乱的医疗兵的手里,他瞪着眼睛打开布包,接着手电筒一看: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医疗兵差点将头颅远远抛开,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他同伴的脑袋。
“涂成白色,”昆兰说,“告诉中间人你完成任务了,请他来验收。”
“记住,”他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血也要染成白色。”
一道远光灯自他身后打来,将他苍白的轮廓渲染上一层耀眼的白边。所以佣兵都看见假马洛夫——诺兰加西亚开着他们的车大摇大摆出来了。
他的脸上盖着防辐射面罩,边缘还沾着血迹,大概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他对着昆兰按了按喇叭,昆兰就顺从地上了副驾。他的开车技术明显不怎么样,车子行进路线歪歪扭扭的,好几次险些撞进灌木丛。
“慢慢来,方向盘左打一点……”
团长他们如石化一样,看着车屁股上的红灯拐过一个弯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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