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和昆兰各自占据长椅的一端,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
昆兰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为了保持理智,手里始终握着一枚银十字架,手心被烧得直冒烟。
姜潮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在发愁。
“泥土泥土……”他挠了挠头,非常苦恼。电视剧里只有第一季出现过泥土,血祖绕了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把装着泥土的棺木运去纽约,姜潮原本以为那很重要,可是在后续剧情里,泥土几乎神隐,只在更换肉身的时候才派上用场。
剧里没有交代的东西,姜潮自然不会知道。所以在昆兰拿出一瓶银光闪闪的泥土时,他比昆兰还懵逼的。
不仅仅懵逼,还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血祖的死亡,三始祖的反水,银光闪闪的泥土……这一切都与电视剧天差地别,姜潮不但失去了先知优势,还可能因为掉以轻心而使结局改变。
他光想一想就觉得要发抖,万一……万一他所知道的信息有错误,是不是人类直接要灭亡了?
他的魂不守舍毫无掩饰地落在昆兰眼中,姜潮知道自己应该装作胸有成竹如无其事,因为这样他才有价值,昆兰才会继续保护他。可是……姜潮实在做不到。
他已经说了很多谎,没有办法再圆下去,尤其是他没有办法对着昆兰说谎。
昆兰一定起了疑心,知道姜潮不是先知。因为在姜潮没有给出任何有用信息后,他毫不意外,淡定地收起了瓶子。
“抱歉,我……没有帮上忙。”姜潮很羞愧。
昆兰没有理会姜潮的愧疚,直截了当道:“泥土对我产生了一些影响,你看到了,让我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吸血。”而且情感变得非常淡漠。
“看见我也想吸血吗?”姜潮问。
“更想。”昆兰认真地回答。
姜潮简直要哭出声,暗恋对象看见自己就很有食欲,这还怎么谈恋爱?谁会和麦辣鸡腿堡或者吮指原味鸡谈恋爱呢?
他的表情实在太悲痛了,昆兰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但是早晚要说的:“我会想办法把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中国,日本,澳大利亚……你选一个喜欢的。”
姜潮反应不过来:“你要把我送走?”
“不是我要把你送走,”昆兰耐心解释,“我仔细考虑,实在找不到让你留下来的理由。”
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随着和泥土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他逐渐开始变异,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早晚会变成一个怪物。
“可是……可是,你不是答应要保护我的吗?我离你那么远,你还怎么保护我呢?”姜潮低着头,梦呓一样喃喃。月亮出来了,冷白的光照在他的头发上,褐色的头发覆盖了一层霜雪。
昆兰觉得心里一动,有一种心脏收缩的错觉,但是很快就缓过来了。他摸了摸放在胸前的小玻璃瓶,硬下心:“你必须离开了,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我保护不了你,还会伤害你……我知道,协议没有完成,为了补偿你,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姜潮呆呆地看着昆兰,湖绿色的眼睛涌动着波光,但是很快他就垂下眼皮:“可是,朋友就是要互相扶持的啊。”
回旅店的路上,姜潮一瘸一拐走在前面,昆兰跟着后面,右手还握着那枚银十字。
姜潮看见地上的影子,瘦瘦长长,连着一起。半个月前,他和昆兰还好得像这两道影子,他甚至觉得告白成功指日可待。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要永远不见了呢?
他心情沉重地回答旅馆,关门之前,昆兰问他:“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姜潮有点生气,鼓起勇气大声说:“哪也不去!”
说完,当着昆兰的面,啪地甩上门。
他自觉立场坚定态度明确,结果昆兰根本不惯着他。第二天姜潮刚刚醒过来,两个一米九的俄罗斯大汉架着他就走。
一米七几还在长高的姜潮像一只可怜小鸡仔,一脸懵逼,茫然地被人抬走,只能对着昆兰的房间大喊大叫。
昆兰看不得姜潮受欺负,所以他……压根没开门。
好你个昆兰啊,姜潮恨得牙痒痒,先斩后奏,**霸权!
他朝旅店老板求助,却看见胖乎乎的秃头老板笑眯眯的,表情好像在看真人电影。姜潮对外人设是有钱烧得慌的富家少爷小画家,这场景不就是逃跑的少爷被保镖抓回去吗?
姜潮被一路挟持着到了一处停机坪,他已经麻木了认命了,了不起到了地方再想办法逃回来,腿长在他身上,昆兰管天管地能管得了他自己想送死啊,但是上飞机前,还是想问一句:“要送我去哪?”
铁塔一样的保镖露齿一笑:“Япония”
“什么?”姜潮没听懂。
大汉瞥他一眼,用生硬的中文回答:“日本!”
姜潮一个激灵,逃!还是得逃!
“我想上厕所。”他大声说。
三分钟后,他在厕所隔间木着脸冲水,慢吞吞打开门,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在门口对他憨憨一笑。
“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说。
两个男人摇摇头。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姜潮咬牙。
这个梗保镖听不懂,面面相觑。
姜潮一下子泄气了,顺从地跟着保镖朝外走。
突然,安静的氛围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姜潮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手机,不是。
“是你们的吧。”他懒懒地提醒。
两个保镖摇摇头,出任务的时候他们只用卫星电话。
“不好意思,是我的电话响了。”一个男声从头顶响起。
直升机的驾驶室,一个男人歉意地挂断电话。清瘦高挑,五官立体,雪白皮肤,绿色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发,酒红色的卷发像夜色下的霓虹。他穿着一身非常华丽的黑色西装,戴着一顶复古缎面礼帽。这身打扮不像开飞机的,而想是刚刚参加一场宴会。
而他也确实不是飞行员,因为两个保镖立刻拔出手枪。酒红色头发的男人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像喝醉酒一样,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面对姜潮诧异的目光,他彬彬有礼地摘帽:“又见面了。”
姜潮瞠目结舌,半晌反应过来:“你……是你,大卫!”
男人微微一笑:“是我,不过,今天我叫墨丘利。”
竟然有人的名字是随着心情而定,姜潮忍住好奇:“墨丘利,你怎么在这里?”
墨丘利摆弄着他的帽子:“你需要我,我就来了。”
他的笑容并不和善温柔,反而有些邪气,微笑时候露出尖尖的犬齿。
姜潮心里警铃大作,皱着眉,紧紧盯着墨丘利:“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你?”
墨丘利优雅地跳下,从姜潮的左边转到右边。他没有回答姜潮的话,反问道:“我给你的信息,好用吗?”
好用,怎么不好用。姜潮发现理查德被虐杀的视频后,意识到事情有变,可是杀手不断追杀他。他辗转逃到了福建,在一个民宿暂避风头,当地笃信神明,游神的泥像做得精美又细致。就在那里,一个神神叨叨杂货店老板给了他一张名片。
“所有心愿都能实现。”老板眼中闪着狂热的光。
姜潮没有放在心上,随时把名片塞进口袋。后来,再一次遇到杀手,他慌忙逃窜,走投无路时脑海闪现出老板的话,鬼使神差地拨打名片上的电话。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酒红色头发的男人就出现在他藏身的垃圾桶旁边,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今天天气很好,那我就叫大卫吧。”
当时他也是打了一个响指,所有杀手就像石像一样,呆呆地绕过他们,朝远处走去。
姜潮要给他钱,他不要。
“这是你打电话的赠品,不收钱。但是接下来的这个信息是要收费的。”他在十几个杀手中救了姜潮,却说这只是添头,真正昂贵的,是他交给姜潮的东西。
一张飞机票,一张地图,地图上用红笔画着一条长长的线,从美国延伸到墨西哥,又到罗马尼亚,最后是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
“记住,它很昂贵,价值……”酒红色头发的男人微笑,金棕色的眼珠闪着奇异的光,“一个灵魂。”
姜潮本能感到害怕,他抓紧纸条,抑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点点头。
顺着神秘男人的指引,他去往切尔诺贝利,在那片森林里救下昆兰。
姜潮感到感激的同时,也深深的惧怕着这个人,私下查找过他的信息,却一无所获。神秘莫测,诡谲多变,却有着魔鬼一样的能力。
“我很好,不需要你做什么。”姜潮的警惕上升到极点,一只手已经在口袋里悄悄拨通了昆兰的电话。可是墨丘利的一句话让他挂断电话。
“泥土。”墨丘利一笑,尖尖的犬齿露出来,像极了吸血鬼。
姜潮抗拒不了这个诱惑,深吸一口气:“好吧,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知道所有有关泥土的事情,代价你提。”
墨丘利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泥土其他信息,但是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个你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怎样保存泥土,才能让接触者不返祖。”
姜潮眉头的青筋跳了跳,敏锐注意到墨丘利的用词,“现在不能”,他一定知道更多,比姜潮想象的多。
他怀疑墨丘利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或许还是一个有金手指的穿越者,但是他没有证据。当务之急是弄到保存泥土的方法,让昆兰不要受苦。
“成交。”
墨丘利诧异地挑挑眉:“你甚至没有问代价是什么。”
“不论代价是什么,我都要换。”姜潮毫不犹豫。
他的坚定让墨丘利高看一眼,这个外貌精致甚至有些矜傲的少年比他想象的奋不顾身。
墨丘利笑了笑:“有个人一定很喜欢你……不过他不在这个世界。”
他的神情有些寂寥,口吻带着怀念。
“我很抱歉。”姜潮说。
“不需要抱歉。”墨丘利看他一眼,收起笑容,正色道,“泥土要用纯银的盒子装。”
姜潮了然,昆兰试了很多方法,但是他不能接触银器,所以肯定没有试过银。
“谢谢你。”
“不用谢,等价交换。让我来想想,让你付出什么代价比较好……不如,为我工作一百年,怎么样?”墨丘利摸了摸下巴。
姜潮无奈:“……一百年我都死了,你不换一个吗?”
“那就等你死后再为我工作。”墨丘利金棕色的眼睛满是深意。
姜潮紧盯着他:“说实话,我原本觉得是没有什么死后的世界,可是听你这么说,我又觉得说不定真的要为你打工一百年。”
“我似乎和魔鬼签订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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