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特坐在地板上,旁边是银制匕首和一把临时改造的钉枪。他一边给匕首柄缠上胶带,眼睛还紧紧盯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那扇薄薄的门里发生了什么?
“……他不能接受妻子的死,伴尸十四天,直到邻居因为尸臭报警……”
玛丽安的话回荡在他耳边,费特曾经看过花豹的纪录片,这种敏捷的猫科动物喜欢圈地,将猎物拖到自己的地盘,慢慢享用。而现在昆兰把加西亚藏在房间里的举动,很像花豹在……储存食物。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骂了句脏话,好像要把那股挥之不去的反胃感发泄出来。
“好的,没关系的,”费特默默在胸前画着十字,“你可以的!”
他不信教,是这一瞬间,真**希望上帝真的存在。做好心里建设后,他视死如归地端起钉枪,小心翼翼走近房间。
里面还是一片死寂,但是草药的味道连门都无法隔绝。因为担心昆兰会伤害其他人,所以费特匆匆把托尼他们送走了,现在整栋房子只有他们三个人——或许只有两个也说不定。
费特苦笑,这是一场单打独斗,他要面临得是往日并肩作战过的昆兰。上天啊,他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可是那是昆兰啊。
他情愿和三始祖打一架,也不愿意把钉枪射进昆兰的大脑里。
昆图斯,费特默默祈祷,你千万不要攻击我。
他用枪托打开门,入目一片漆黑,险些被草药味淹没,连打几个喷嚏,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摸墙上的开关——空的,整个开关都被砸掉了。
这真是一个最坏的消息了,因为昆兰可以在黑暗里视物,而费特却变成两眼一抹黑。
他无奈地缓步跨入,门在身后吱呀合上,带走最后一丝光源,陷入黑暗的瞬间,他就被一股巨力掀翻,撞飞到柜子上。
钉枪脱手,听声音落在不远处,费特立马一个翻身,朝钉枪的位置滚去,已经摸到钉枪,可是费特突然感到一阵风拂过,下意识将钉枪横在脸前,叮——
刺耳的金属刮磨声,如果不是钉枪挡了一下,费特肯定要身首异处。
费特的后背一阵冷汗,可是不是他停下来的时候,因为随着灼热的呼吸拂过,他感觉自己颈侧刺痛,昆兰的口器刺破了他的皮肤。
一般人会条件反射摸伤口,但是费特身经百战,第一时间反攻,钉枪一挥,虽然没有打中,但是迫使口器收了回去。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黑暗,隐约能看见人与物的轮廓,顾不得许多,他抬起钉枪朝着昆兰的脑袋就是几枪。
可惜,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昆兰飞快地一侧,钉枪擦着他的皮肤在天花板上打出几个小洞。
昆兰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真的像野兽一样反射着幽幽的光,他提起费特,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在他手里毫无反抗能力,就这样把费特摔在墙上。
费特眼冒金星,七晕八素的时候,手上还坚持对着昆兰发射,可是准头已经不行了,几次都没有打中。
昆兰逐渐逼近,费特丢下钉枪,掏出银匕首。近身战他真的毫无胜算,几个回合就被捉住手腕。
昆兰已经失去理智,自然不会留情,只听咔嚓一声,费特感觉骨头都开裂了,强忍着没有惨叫,但是匕首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动,直直掉在地毯上。
昆兰压着费特的肩膀,口器只待刺入。费特因剧痛而晕眩,心里知道再不逃脱肯定会被吸干,他手指颤抖地摸到怀里,一按遥控器。
门外传来玩具小鸭子嘎嘎的叫声,小车摇摇晃晃来到门口,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哗啦一声,将满满一塑料袋血浆倾倒出来,那是集合了费特、托尼、凯瑟琳、玛丽安四个人的血——还有黛丽夫人的凝血药剂。
血液顺着门缝流进来,浓郁的血腥味一下子吸引了昆兰的注意,他松开了对费特的禁锢。
“去喝吧!”费特咳嗽不止,爬行挪动,终于来到床边,伸手一扒拉,一下子摸到一段光溜溜的胳膊,是热的,加西亚竟然还没死!
昆兰坐在门边,手上沾满了鲜血,他谨慎地舔舐了一下,那模样很像动物,让费特心情复杂,不知道昆兰用了什么方法延续加西亚的生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此失去理智,最关键的是,现在还要用凝血剂毒倒昆兰。
他既希望昆兰多喝一点,这样才能治住他,又怕他喝得太多,会死掉。
不过他不需要再纠结,因为在他碰到加西亚的时候,昆兰大怒,立刻放弃了眼前的美食,朝费特扑过来。
费特懵了一瞬间,不是吧兄弟?
他无奈地朝旁边毫无形象地一滚,终于离开了攻击范围。这一下昆兰没有追来,站在原地,摇晃脑袋,显得有些痛苦。
凝血剂起效果了!
费特乘机打开门,逃了出去。而昆兰似乎认定了那个房间,一步也不肯踏出,只追到房间门口就不再追了。
费特瘫坐在走廊,摸着自己的手腕苦笑。这是一场败仗,损兵折将,收获为零。
接下来一整天,费特都能听见房间传来沉闷的痛苦呻、吟,让人心惊肉跳,是昆兰在忍受凝血剂的侵蚀。
两天后,亚伯拉罕教授杵着他的银手杖缓步上了二楼。
“就在这里面吗?”他看着还残留着血迹的房门问。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绕着房间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什么。
“你能再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吗?”他转过身,摘下黑色的礼帽拿在手里,问,“电话里说得不太清楚,我有些细节想知道。”
费特的手腕已经接上了,用绷带暂时固定住。他努力回想,把前后又说了一遍。
亚伯拉罕先是沉思,然后问:“你看见昆兰吸他的血了,进房间里时,他却还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生命体征很稳定。”费特回答,他也想不通。
亚伯拉罕又开始踱步,在一副《俄耳浦斯引领欧律狄刻出冥界》的油画前停下脚步:“加西亚身上的符文,你能画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能。”费特很自信地回答,抓起笔在纸上飞快画出一个扭曲的图案。
亚伯拉罕抓着纸左看右看,沉默了,生硬地转换了一个话题:“这几天昆兰都没有出来觅食吗?”
听见这个,费特也奇怪:“没有,一次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时我跑出房间,他立刻就不追了,好像不能离开房间一样。”
亚伯拉罕又不说话了,费特沉不住气,追问:“教授,你怎么看?”
亚伯拉罕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这种事情实在太诡异了,且没有任何参照,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半血,可能连血祖都不了解昆兰,他又怎么可能猜到他的秘密?
费特有些失望,本以为见多识广的亚伯拉罕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亚伯拉罕突然低声说,“我觉得他的行为像是在筑巢。”
这一点倒和费特不谋而合,只是不同的是,亚伯拉罕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上。
“但是我不认为他把加西亚当成储备粮,比起吃,他更像是在保护他。”
费特愣了一下:“你确定吗?”
亚伯拉罕不回答,这只是他的直觉。什么情况下,一个食肉动物愿意放弃到手的猎物呢?鸭子妈妈在孵化小鸭时不吃不喝地静坐,抚育幼崽的猞猁绝不会离巢太远。
“等等,”费特更迷糊了,“昆兰……不是男人吗?他抚养幼崽?”
“这只是一个比喻。他应该还保留一些理智,潜意识里没有伤害加西亚。但是,”亚伯拉罕长长地叹息,“但是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
“还不明白吗?”亚伯拉罕的手杖点了点地上,耐心解释:“他受伤了,需要大量能量恢复,潜意识让他待在加西亚身边。不离开屋子,他的食物从哪里来?”
“受伤会让他的意志进一步减弱,最后兽性战胜人性。”亚伯拉罕转过头,灰蓝色的眼睛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望向费特,“你觉得一头饥饿的野兽会做什么?”
本能会像鞭子抽打他吃掉屋子里唯一的食物……
费特颤抖了一下,惶惶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我要进去!”他突然站起来,像一头受到袭击的公牛一样坐立不安。
“不,”亚伯拉罕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准备血浆,越多越好;镇定剂,最大分量;银粉榴、弹和紫外线手、雷。”他冷静地吩咐,“必要的时候,让昆兰失去行动能力。”
费特呆立片刻,结结巴巴地问:“可是……会不会误杀昆兰?”
亚伯拉罕不再说话,长途跋涉已经让这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吃尽苦头,他一手扶着沙发,慢慢歪倒坐下。
沙发上还放着黛丽遗留下来的毛线球,亚伯拉罕拿到眼前,细细打量圆滚滚的毛球。
“那就看他的运气了。”他语调平缓地回答。
男妈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第 7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